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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3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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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是顶不住清兵,更是贾昊长江方略的重要一步,放弃庐陵也是一个选项,真正目的是把整个西山大营,还有田文镜的江西兵,全都坑在这里。

“希望大都督那边,能尽快来扎口袋吧……”

贝铭基这么说着,现在他反而希望清兵的战意能继续保持下去。

“这坑太明显了,鞑子一眼就能看明白。”

长沙,大都督府,鹰扬军都统制方堂恒也皱着眉头。

“就跟当初雍正兴兵南下,事先还故意放风一样,谋算都在明处,可咱们不也是反应慢了一步么?雍正想出坑,西山大营想跳出坑,他们也得算算划不划得来,来不来得及,而且……”

跟前一阵子比,贾昊已轻松了许多。

缅甸那边早在年初就基本解决了,据说吴崖把沙廉几乎轰成了平地,不列颠人屁滚尿流地求和。但通事馆还需要进一步的军事配合,吴崖必须继续向孟加拉方向保持压力,所以大军没有全部回撤。

现在通事馆基本把不列颠人吃得死死的,盘算着以军事压力压穿不列颠东印度公司,进而逼到不列颠议会桌前。有望让朝廷在继葡萄牙和西班牙之后,再跟不列颠这个欧罗巴强国达成协议,让其承认英华对整个南洋的统治权,同时承认英华在天竺也享有殖民利益。

据小谢的判断,有葡萄牙和西班牙人配合,再把法兰西东印度公司也拉进来,这个目标有望实现。

加上缅甸初平,还需要大军镇守,安定局势。因此铁林军回不来,众多新编师也回不来,只能拉回最多一半。

可贾昊已经满足了,有鹰扬军就足够。鹰扬军、虎贲军和神武军六个老红衣师到位,足以担当起锋锐的矛头。加上其他新编师,他手中已有十万以上的正规军,再有义勇军配合,他这个大都督,手握兵力已经开始向昔日的吴崖接近,长江方略的可行性几乎是八九成。

贾昊未尽之语,方堂恒说了出来:“而且鞑子怎么也想不到,咱们能这么快就拉扯起一支长江舰队。”

贾昊也笑了:“我自己都没想到,小孟那帮年轻人,可真是能耐啊。”

年轻人……

贾昊只比皇帝小一岁,今年不过三十二岁,方堂恒三十一岁,这点年纪就以老人自居,方堂恒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原本他自己也是这般心态。

“有时候想想,咱们还真是心老了,很多事情都没预先想到,如果之前有所准备,也不至于到这时候来抓瞎。”

若不是孟松海那个三人组能干,贾昊的长江方略就是另一番模样,而他的大手笔也就难以实现。想到这,贾昊嘴里说自己,心里却在抱怨朝廷和枢密院。这么多年了,就没想着制长江水路?什么事都要陛下提点?特别是枢密院,根本就是尸位素餐嘛!

他们这拨人很有默契,方堂恒听出了他的抱怨,却是在为枢密院说话:“江防跟海军不同,得靠人堆,没有战事,养着那么多人浪费银子,有一点巡查水路的也就够了。而且之前枢密院也在等蒸汽轮船,有了这船,人就能省很多。再说了,人心在自己这一边,跨江而过不是什么难事,小孟这么快拉扯出长江舰队不就是明证么?”

贾昊点头,确实,先前是没什么需求,眼下建长江舰队,也是出于他这套胃口极大的长江方略。如果是持稳而进,控制长江水路的迫切性可没那么大。

他还是发了一句牢骚:“我看还是跟江防到底归陆海哪一边管有关……”

方堂恒嘿嘿笑道:“小孟把长江舰队划拉给海军,可要遭萧老大痛骂。海军总共才三万人,预算就那么多,现在小孟一下鼓捣出来上百条破船,好几千人,要怎么安排,萧老大估计得挠破头。”

贾昊也笑了,就知如此,当初他才没压下孟松海的要求。

“你既来了,时机已经成熟,现在就看小孟是不是能在洞庭湖解决掉岳钟琪的水师……”

“那岳州方向,是不是该动一下了?”

两人商议着长江方略的实施,说到了岳州,贾昊牙痛似的又皱起了眉头。

“岳州……那谢参将真要动起来,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现在形势已基本在贾昊的掌握中,江西方向,给了袁州陈廷芝一师援兵和一营二十门火炮,基本可以守稳袁州,庐陵方向,贝铭基有了第六师和两个炮营支援,攻不足,守该有余。江西安抚使侯同均亲守建昌府,清兵在那个方向兵力不多,也该没问题,江西大坑的坑底应该能兜住。

而湖南方向,岳钟琪鉴于水路受威胁,同时湖北绿营不再可信,感觉独木难支,已不再攻常德,正向洞庭湖退却,估计是想确保荆襄的安全。鄂尔泰探得了展文达的意外后,也发动了几次攻击,企图占个便宜,可岳州守军因展文达战死,正满腔恨意,鄂尔泰没讨到半分好处。谢定北到岳州后,按部就班地布置岳州防务,基本没什么问题。

可为什么他就对谢定北那么不放心呢?

贾昊暗自检讨,觉得自己成见太深,人家自投英华后,老老实实,从无劣迹,想来还是那张谄笑的脸面太招他忌了。

“鹰扬军转战南北,真是够辛苦的,今晚好好慰问一番。”

“慰问?有什么好节目?”

“保密,不过……不管是你,还是下面的官兵,肯定都会喜欢。”

“咱们最喜欢的还是赶紧顺江直下,把这袋子收紧。打缅甸打出了无数战功,怎么也比不上复华夏故土荣耀。”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步出大都督府,外面人马来往,满眼火红,映得人心头暖洋洋的。

“岳钟琪所言不差,南蛮的谋算已无比清晰,就是要顺江直下,拿武昌和九江,然后将田文镜和西山大营一并吞掉!皇上应急招田文镜和锡保回防南昌和九江一线,臣与岳钟琪扼守武昌,当能粉碎南蛮此谋。”

湖南临湘,鄂尔泰在大帐里奋笔疾书。

“大军回头了,白总领代领北洋和大洋两舰队,到时也将自海路支援,咱们应该速作布置,你这江南都督,准备先吃哪个?”

“李绂手下毫无将才,江南绿营也烂透了,不必放在心上。江宁和京口的旗营也没什么战力,完全可以留在后面,等着他们自己被江南大势冲垮。我最关心的还是年羹尧,他把杭州一带笼得一块铁板,手下两万军队也像模像样,首先得除掉他!”

江南龙门,刘兴纯正跟怀远军都统制,江南都督韩再兴商议着。

杭州将军府,年羹尧跟谋主左未生也正谈着绝密之事。

左未生语气迫切:“皇上就靠西山大营和田文镜在江西翻腾,岳钟琪和鄂尔泰有心无力,李卫不通军事,即便南蛮亮出明谋,他们也未必能从容应对。”

“皇上不在前线,看不清局势,这明谋他也未必全信。到时形势逆转,怕南蛮之心不只湖广江西,还要吃下江南,大帅,咱们就该先下手为强!”

年羹尧慨叹道:“南蛮行事,真是……真是出人意料啊,竟然生生用银子砸出来一支水师,逆转了大江水路之势。”

他还有些犹豫:“师出无名啊,皇上毕竟还能算雄主,若是我行事真让他太过忌惮,他要治我,有百般手段。”

左未生道:“此时哪能讨得正名?在折子里预先埋下一线,到时米已成粥,为了大局,皇上怎么也得认了。”

年羹尧沉吟片刻,决然点头:“我年羹尧之前错过了一次,又行错过一次,现在怎么也不能再退缩!”

第六百九十五章 长江大决战:利与情的纠缠

刚进五月,庐陵城下,锡保和张朝午却如被九月烈日燎烤,汗水止不住地向下流。

雍正发来急谕,转述了岳钟琪和鄂尔泰的奏报,要锡保和田文镜评估江西形势,看是不是能继续打下去。

前方没有统帅的坏处就这么显出来了,湖广江西本是一盘棋,湖广真要崩盘,南蛮顺江而下,抄了后路,江西大军全部完蛋。但不管是判断还是决策,都必须从湖广江西各自传到京城,没办法合为一体来看。

如果雍正直接下令后撤,江西这边还不至于这般惶恐,可雍正不太清楚前线局势,他更担心这是南蛮虚张声势。

从南蛮报纸上看,荷兰人已服了软,放弃马六甲,开放巴达维亚为自由商港,缅甸也已全部拿下,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放弃所有跟缅甸有关的殖民和贸易特权。但风波一面卷到欧罗巴,一面搅动了南洋伊斯兰诸国,后势更为复杂。南蛮不得不在两地维持大军,不可能尽数撤回。

就算李肆撤回一些精锐,可雍正觉得还能坚持一阵子,坚持到他拿到足够的砝码,比如打下赣州,进逼长沙,威胁到南蛮腹地。

被这样的欲望牵引着,即便岳钟琪和鄂尔泰所报的南蛮谋算有八九成可信度,雍正也很怀疑。当然,南蛮一下子拉扯起来可以跟湖广水师抗衡的船队,这事的可信度也在影响雍正的判断。

因此雍正给江西将帅的谕令,表面上是在征求意见,实际却是在传达他的想法,这般压力上身,江西形势都已不怎么重要了,锡保和田文镜都觉不堪承受。

“皇上要咱们做主?打不打,怎么能让咱们说了算?”

田文镜那边还不清楚是什么想法,锡保下意识地就想缩卵。

张朝午沉默着,他在回想之前部下杨鲲的话,“就这么回去了,我等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没错,训了六七年的西山大营汉军营,被皇上视为救国砥柱,可在江西打了这么久,连一座府城都没拿下,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他们汉军营能跟南蛮红衣兵正面相抗,甚至能拼刺刀,他们自认是大清第一强军!可这有什么用?皇上和朝廷只看结果。

杨鲲的话还不是比喻,说回去后没了前程,而是真真切切的实话。张朝午很清楚,皇上为彰显满汉一家的姿态,为立汉军营,背负了太多压力。当初建汉军营,满人和朝堂反对声浪如潮,皇上压下了。为了发动这一战,皇上还不惜对满人宗室重臣高举杀威棒,强力按住了反对之声,而希望就寄托在西山大营,确切说,就在汉军营身上。

京城早有风声,汉军营打得好,没有行错举差,也只算过关。如果打得烂,还留下什么小辫子,那就是误国叛逆,甚至会成皇上讨得南北和约的垫脚石。

小辫子已经留下了,杨鲲哭诉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总操!赵君良陷于南蛮,此事怎么辩清?京城那边绝对会说他是投敌了!”

想到赵君良,张朝午就一阵恶寒,是啊,汉军营右翼总统,提督衔级,就这么被南蛮抓了,说是亲冒矢石才失陷的,谁信?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京城一旦知情,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满人绝对会群起鼓噪,叫嚣他们早有预见,汉人不可信不可用,皇上能不能顶得住这压力?

估计是顶不住的,而且也不想顶。皇上决然发动这一战,为安抚满人,不得不明面上许诺,是为求南北和议,甚至都不顾这风声传出,会影响到下面官兵的士气。如果汉军营没能给皇上撑腰,还败了名节,不等满人鼓噪,皇上自己就要先下刀……

必须打下去!不管湖广那边是个什么情形,汉军营的未来,他自己的名声,都系在自己身上!

可该用什么借口说服锡保和田文镜,乃至说服皇上呢?

张朝午想得入神,听锡保正骂道:“岳钟琪和鄂尔泰该死!握着武昌大营和湖北绿营,水路全在手里,还没见着南蛮的大军,局势就败了……”

脑子一激灵,张朝午心中有底了:“大帅,我看是岳钟琪和鄂尔泰夸大其词吧,之前他们就主张攻湖南,皇上没用他们的条陈。这一战后,岳钟琪前程黯淡,鄂尔泰想入军机处的愿望也要化作泡影。”

这话说得太露骨,锡保明白得通透:“他们……是故意要坏咱们的事?怎么敢!?”

张朝午没回话,锡保也不是问他,接着自语道:“没错,有什么不敢的?当年那伪帝李肆祸乱广东,可一省文武,为了自己的前程,都敢隐瞒不报。十年前长沙大战,先帝中风,各路人马那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皇上……”

话到这也越界了,锡保赶紧闭嘴,可张朝午明白,这是在说,今上得位,那更当得起“怎么敢”三字。

张朝午下药,锡保全盘吃下,但还在担心军事层面:“可如果南蛮真抄了咱们后路,那可是大祸临头啊。”

张朝午道:“到时错也只错在湖广,不在大帅。如果大帅不能有所建树,别说赣州,吉安都没拿下就退回去,到时大帅的前程……”

这祸更大,锡保脸色微微发白,但自家安危才是第一要务,后路真被断了,总得自保,他还没定下决心。

张朝午再加把劲:“南蛮真要自湖广抄我后路,必然要拿武昌。武昌一下,局势已然败坏,那时我们再退,不仅兵法上站得住脚,退也来得及。”

锡保终于定下了决心,一拍大腿道:“他们丢他们的老母,咱们打咱们的!”

紧接着田文镜的书信也到了,田文镜对岳钟琪和鄂尔泰已是恨之入骨,眼见江西局势大好,这两个家伙就来扯后腿,绝不能被他们坑了!

两人合计之后,各上折子,力陈江西局面正到关键时刻,绝不能松懈。岳钟琪和鄂尔泰手握数万大军,没求他们在湖南占地,但怎么也要守好江西后路。

雍正原本也在犹豫,得了江西奏报,决心也稳了下来,他严厉斥责了岳钟琪和鄂尔泰,要他们办好自己的事,别动不动就乱叫唤。

“南蛮居然还在长沙招乐伎犒军,这般败坏风化之事,还当作喜事,堂而皇之登在报上,昭告天下……看来南蛮一国,穷兵黩武,军心人心,都已不堪用了啊。”

紫禁城映华殿,雍正挥着报纸,对茹喜这么说着。虽然出了这么一桩意外,西山大营和田文镜在江西进展也太慢,但总体局势还是北攻南守,雍正情绪也还算好,有空来映华殿找茹喜分享心情。

茹喜脸上却浮着阴霾:“皇上,就如早前咱们放消息给南面一样,这事怕也是南面隐真于真。臣妾知那李肆,他行事不按常理,顷刻间弄出一支船队制住大江水路,也不是全然不可信之事。”

这话让雍正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特别是茹喜说到李肆的语气。

“你和李肆当然是相知的,他的长短,你的深浅,你们彼此不都清楚得很么……”

雍正在心中嚼着舌头,面上却没发作。

“皇上还该多注意咱们满人这边的心思,臣妾听说,几个铁帽子郡王的女人最近走动很密,外面嚼舌头的声音也闹得慌,这关口可不能出什么大意外。”

茹喜尽量委婉地提醒雍正,她满心靠着雍正,但眼里却看得清楚,李肆手里的牌可比雍正的牌大得多,国中局面也要清朗得多,而最近雍正似乎有些过于自信了,特别是对满人这边的情绪不怎么放在心上。

雍正终于怒了:“意外?再有天大的意外,那李肆敢打过江来?他的起家精锐,羽林和龙骧两军,在汉中跟陕甘绿营和满蒙马队相持不下,看来已经是烂了。就算他的南洋大军已潜于湖南,可大半年征战,已成疲师,根本就不足惧!看他还在民间强征乡勇,据说湖南江西就征召了十万乡勇,到现在也不过是这般局面。我看他也在盼着朕送过去和约,朕是要送的,可不是现在!且让他仰脖子踮脚尖好好等着吧!”

他起身拂袖道:“你区区一介女流,军国之事不要插手这么深!”

雍正扫兴而去,茹喜两手扯着手绢,几乎撕成两半。

“军国之事不要插手这么深?这是要将我推到一边了么?呵呵……那日夜里,不是我那一句话,你真能定下大决心,去跟隆科多联络?”

被轻视的怒火,跟始终得不了宠幸的怨冷之心混在一起,茹喜忽然觉得,昔日那个雍王爷,四阿哥的面目开始模糊,而这个雍正皇帝冷厉、无情、固执、自负的面目渐渐清晰。

雍正走得久了,李莲英才凑了上来,磨磨蹭蹭挨了好一阵,才勉强开口道:“主子……安主子那边……”

屋子里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脆烂杂响,几扇窗户玻璃也被砸碎了,满脸青紫的李莲英连滚带爬地退了出来,就听屋子里茹喜厉声尖叫着:“为什么!?为什么宁愿在那小贱人身上下种,也不愿来碰我——!?”

长沙城北,铁炉寺周边,昔日战场已成浩大军营,还不止一座,而是数十座连营。此时一座大营中人声鼎沸,红衣兵们挤成一团,有叫喊的,有鼓掌的,有吹口哨的,还响起了半声军号,说半声是因为刚响就嘎然而止,军营里乱吹号可是要蹲军监的大罪。

“别碰别碰!人家是犒军的,脑子里那些污秽的玩意赶紧丢掉!憋不住自己去城里花钱解决!”

一队红黑相间的军法兵护着一行人穿过军营,即便围出人墙,也挡不住如林的手臂,军法兵们满脸是汗地呵斥着,但跟山海一般的喧嚣相比,简直有如蚊呐。

引发这般骚动的肇事者套着连帽斗篷,身材娇小,将进一处帐篷时,一双白皙晶莹的手摘下兜帽,顿时显出一张亮丽娇颜,两颊生霞,眼波流转,带着一股自然而然就牵人心魄的张扬气息。

“参娘!参娘!参娘!”

佳人亮相,人潮爆发出极有节奏的呼喊,就如平日他们行军列阵一般。

“一百零三师的兵哥哥们,你们好!”

脆声娇唤在半空中荡开,引发更为热烈的欢呼之潮。

这佳人正是洛参娘,带着广州南关十八行英仙乐坊的歌姬舞女们来长沙慰军,这已不是第一场。举手投足,连带说话的用词和腔调,都已是旧时代里从未见过的爽利和大方,当然,在北面“清人”眼里,却是格外的放荡。

“洛参娘……真是名不虚传啊……”

远处帅帐里,一百零三师统制蔡飞大发感慨。

“真人可不如画上漂亮,当然,画上也没真人那股……鲜活的劲头,这参娘的鲜活,可真是……啧啧……”

方堂恒抱着胳膊,心中蠢蠢欲动,他还是单身呢,可接着又摇了摇头。老婆的画像满天下都是,虽不是光屁股,露得也够多了,在他看来,这事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难接受。

蔡飞道:“咱们的兵虽然算不上老大粗,可也不懂什么音律,参娘的歌舞……能合胃口么?”

方堂恒摇头:“那种歌舞,也就是埋头经义古学的酸秀才喜欢,参娘的歌舞引入了咱们军中的鼓点,很是带、带……官家那话是怎么说的?”

“带劲!?”

“对!带劲!

“唔,咱们在缅甸闷了那么久,确实也累了,要接着打仗,还真得来点带劲的。话又说回来,都统啊,咱们在这里休整半月多了,开拔的命令怎么还没下?”

“这事就得看咱们水陆先锋的表现了,孟松海和谢参将得帮咱们趟开大道。”

“小孟没得说,谢参将……”

“老天保佑,就算谢参将什么都没有,也总能有点福气吧。”

两人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军务,也很自然又落到了谢参将身上。

第六百九十六章 长江大决战:福将崛起

谢定北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背负着无数人的忐忑,他正忐忑不安。

“诸位兄弟,老谢我只是代领胜捷军,军中事务还得靠兄弟们多多指点……咱们这先锋军该是什么章法,还得大家一起来参详。”

即便对着一帮中郎将乃至卫郎将,谢定北这个准将依旧如待上司一般满面灿烂,肩上的金黄龙纹章都黯淡无光。

贾昊发下军令,要谢定北自陆路入湖北,进逼武昌,为后续大军开道,谢定北本就因领着两军而惶恐不已,现在要担起先锋军一路重任,更觉压力山大。

胜捷军三师的正副统制们实在难当谢定北的笑容,耷拉着脑袋,不敢跟他对视。但这只是小节,说到正事,纷纷道这还需要什么章法?当年盘大姑在武昌殉难,大军曾经自陆路攻下过武昌,一路地形早已熟悉,就该直愣愣打过去。清兵阻击?求之不得,他们正想跟清兵对决,一报老上司展文达的血仇。

谢定北虚怀若谷地道:“好好,咱们就这么办!”

留下安国军一师守岳州,谢定北带着五个师组成的先锋军出动,兵力虽接近三万,却只有两个新红衣师,火炮也全是四斤八斤小炮。足以开路,却难下城。

自岳州攻武昌,陆路也就是下临湘,入湖北,占蒲圻、咸宁,北上通城,然后就在上武昌的江夏城墙下了。

南北对峙十年,清廷因水路在手,对陆路格外重视,一路州县都有重兵布防。当年武昌之乱,英华大军和民人大举进逼武昌,上到雍正,下到湖北文武,都痛感边防无力,在防御设施上也下了大力气,各县城都整修过城墙,还设置了若干关隘。

谢定北就觉得,先锋军此行有如过五关斩六将,肯定会遭遇激烈抵抗。

他在军议上少有地板起了脸:“持重!咱们一定要持重!绝不能被抢功之心蒙蔽了眼睛,先锋军只要在前进,就是胜利!”

可到最后还是露了原形,脸一松,又笑道:“大家觉得……如何?”

十多个正副统制连连点头,即便是胜捷军的人也不敢有二话。谢参将给大家的普遍印象就是……阴险,因为他笑得实在太假了,让人心头总是发寒。而英华历来强调军令当先,上司定下决心,下属就没多嘴的余地。何况谢定北还当过几年长沙陆军学院的教务总长,军中不少部下都曾是他的学生。

于是这五师三万人马,一日十多里,慢悠悠地向临湘逼去,一点也没有先锋军雷霆万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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