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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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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大营建了五六年,有西班牙人的教导,培养出一批精锐炮手也很正常,只是对庐陵守军来说,处境就更艰难了。

红衣兵被迫从缺口处撤退,没过多久,裹住缺口的烟尘里又冒出如潮人群,全是披着灰蓝号褂,裹着头巾的清兵。缺口后方被垮塌民房分割得零零碎碎,红衣兵难以聚起排枪阵型,双方相距最多不过十多步,眼瞪眼地开枪轰击,不时还有手榴弹在清兵人群中炸开,但随着双方人群再度冲撞在一起,手榴弹也没了用武之地。

先是刺刀和枪托,再是膝盖和脚,到后来距离近得只能用手肘甚至额头,而当两边数百乃至上千人顶牛一般地挤在一起时,再没了什么手段,就只能老老实实当这头由数百人汇聚而成的怪兽,每一个人脚下的用力,汇成这头怪兽的巨力。

还有手段,那就是牙齿,没一会儿,两边最前排的那些人,都如疯癫一般,朝对方的脖子和脸面咬去。还有人在招呼着后面人别管他们,直接朝清兵投弹。

这是关键时刻了……

贝铭基和童竞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他们很想加入到这股冲撞的浪潮中,献出自己的微薄之力,与炮泽一同聚作猛兽,可他们的职责并不在这。

“投弹!”

童竞嘶声喊着,人群后方,掷弹兵们咬着牙,拼尽了全力,将手榴弹丢向这股冲撞之潮的后方,心中默念着千万别炸到自己人。

手榴弹不断炸响,清兵人群里升腾起团团硝烟,溅出片片血光。原本清兵人数占着极大优势,正开始将红衣兵朝后推开,遭这一顿不分敌我的猛击,已陷入狂乱状态的脑子顿时清醒过来,下意识地纷纷后退。

脚下还踩着或伤或死的战友,不少还是遭自己手榴弹炸的,刚刚从卫军改编而来的红衣兵却毫不退缩。有了活动的空间,他们放平了刺刀,列作一条刀林之墙,重重地击打在士气从顶峰跌落下来的清兵人群上,就那一瞬间,六七丈宽的正面,整整一层清兵,足有三四十人,几乎同时仆倒。

不敢再跟红衣兵的刺刀林对抗,清兵如潮水倒卷,轰然溃退。

“好样的!这些兵……真是好样的!”

亲眼见到手下的兵如此悍勇,贝铭基压着眼中的泪花,激动地低声赞道,有兵如此,为将何求?

“虽是卫军出身,可论心气,也不比老红衣差多少。”

童竞嘴里附和着,心头却如割肉一般地痛。尽管这些日子来,他的师一直被清兵压着打,但伤亡并不大。而眼下为了守这个缺口,不过片刻功夫,估计已经付出了上百条人命,伤者更不计其数。

接着他展颜道:“鞑子怎么也不可能在心气上压过咱们,我看刚才也就是发疯,疯劲一过,就顶不住。”

这话稍稍解了贝铭基之前的疑惑,鞑子那边,不发疯,还真是硬不起来。

不过新的疑问又来了,到底雍正下了什么药,能让这些汉人官兵发起疯来?西山大营的满军营在攻庐陵东面,一直有气无力,只推着炮轰。反倒是汉军营,居然在这里鼓起了决死之心。

贝铭基一面交代童竞赶紧布防,一面又想到了赵君良,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真想当面问问,到底汉军营是吃了什么药。

“你不是说,贝铭基生性羸弱,绝无心死战吗?他到底吃了什么药,为什么还不退?”

庐陵城北,西山大营的帅帐里,锡保训斥完了一帐刚败下来的部将,再逼问汉军营右翼总统赵君良。辛辛苦苦炸开缺口,不仅没攻进去,反而丢了好几百人。虽说死的是汉人,可西山大营现在也就靠汉军营冲锋陷阵,这么打下去,别说赣州,庐陵能不能拿下都是个问题。

“我也想不通……当年他胆小怕事,之所以投南蛮,多半还是见江西提标等绿营反了,害怕朝廷整肃整个江西,所以才眼一闭投了南蛮。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听他领军在外打仗,这性子怎么一下就变了呢?”

赵君良熟知贝铭基,可熟的是十年前的贝铭基。

锡保无心听这些,他指向汉军营左翼总统杨鲲:“你接着上,既已破开城池,就该趁热打铁,一举入城!”

杨鲲苦脸道:“大帅,咱们从峡江打过来,南蛮乡勇一路袭扰,左翼伤损极大,怕将士们难扬战意……”

“闭嘴!谁伤损不大?满军营到现在也有无数死伤,现在城池已破,就该趁热打铁,一举突入!”

一直老神在在的老将张朝午厉声喝道,他是被俘之将,背负着这样的污点,雍正也不好给他名分,只让他以西山大营火器操练总教习的身份协助锡保。但汉军营是他一手拉扯起来的,赵杨两人还是得他举荐,进到西山大营,因此他能以汉军营主帅的身份训斥杨鲲。

也正是这样的背景,让张朝午心中憋着一腔烈焰,一定要带着汉军营打出不世奇功,杨鲲叫苦,让他怒火高涨。

“标下无能!标下亲自率队再攻!”

张朝午这一骂,却把赵君良骂了起来,刚才败退下来的正是赵君良的右翼。

“我军刀枪分立,肉搏始终吃亏,还望大帅将刺刀营调给标下!”

赵君良已经总结出了教训,南蛮刀枪合一,汉军营的火枪兵只能用单刀肉搏,很是吃亏,即便有人数优势,也难击败南蛮。而汉军营里的那营刺刀队,该能派上用场。

“这个……好!勇气可嘉!本帅就许了你!”

锡保不太懂,看了看张朝午,老将微微点头,这才表了态。

火炮再度轰鸣,将那段城墙缺口轰得泥瓦飞溅,上千清兵,端着火枪,枪头刺刀明晃晃的,汇聚成一片钢铁般的芦苇荡,在数十名军将的带领下,朝缺口处猛冲而去。

第六百九十三章 长江大决战:好大一个坑

“封妻萌子,就在此时!冲上去!”

清晨,赵君良亲自押阵,领着人马再战。昨日他带刺刀营两度冲击缺口,都被士气正旺的红衣兵击退。战况虽已不如之前难看,但红衣兵的“掌心雷”丢得越来越有经验,己方人越多越吃亏。

今天重新调整了部署,锡保也发动人马在其他方向佯攻,赵君良有信心一举突入城中。

呼喝传开,周围的官兵都机械地应着,对他们来说,未来之事已太过遥远,这一战就如地府十八层地狱的酷刑一般漫长,不管是生是死,早解脱早好。

“枪端好!劲憋足!皇上喂在你们身上的银子都变作屎拉掉了么!?”

见到部下一片死气沉沉的麻木,赵宏良夺过中军的鞭子,劈头盖脸四下抽去。兵丁不躲不闪,被鞭子抽上也不叫唤,如点中开关一般,整个人顿时振作起来,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气,状态骤然提升了一截。

“他妈的就是贱!不抽不来劲……”

赵宏良暗自骂着,却带着一丝自傲。朝廷辖下数十万绿营,十多万八旗,论战力,论忠心,也只有他们这西山大营的汉军营,能与南蛮红衣一战,甚至还能正面肉搏!这种战斗,即便是西山大营的满军营,也要闻风丧胆。想及此处,他有一种力挽狂澜,拯救大清江山于水火中的畅快。

雍正建西山大营,最初是他们这些军将由西班牙人手把手地教,再由他们带千把外委等基层军将训,接着才募兵成营,一营一营拔了起来。士兵普遍受了两三年训,而他们这些高层军将已训了六七年。

西山大营的练兵之道,土洋结合。土的是戚继光的练兵法,洋的是西班牙人的经验,二者本有不少差别。

戚继光强调选兵要选淳朴子弟,西班牙人则无所谓。戚继光说带兵要恩威相加,缺一不可。西班牙人则强调鞭子之下出强兵,也只有鞭子才能把士兵抽出直觉反应,而这也是对士兵的最大恩惠。

张朝午等练兵将领结合两方经验,选兵用戚继光之法,汉军营的兵丁来自直隶各省乡间,山西和山东人居多,都是老实巴交,上到祖辈都没怎么出过山沟的农家子弟。训则用西班牙人的经验,听说也是南蛮练兵之道,几年实践下来,渐渐把握到了火候,效果还真不错。

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张朝午以苏武自诩,觉得一支军队的“气节”最为重要,气节决定军队的战意,而气节怎么来呢?自然是恩义。

于是汉军营里活跃着一批儒生,日日讲三纲五常,大义觉迷。几年下来,皇上之恩,满汉之义,如铁水一般,凝得兵丁的脑子死沉沉一块。

光说还不行,总得有实惠。不好触动其他绿营,雍正没有另定薪饷,但从菜银等方面给汉军营有所补贴,同时各级军将稍有收敛,克扣军饷的动作不敢太大,汉军营的风气跟其他绿营乃至旗营有不小差别,这才让汉军营有跟南蛮红衣正面硬战的心气。

“上到皇上,下到自己,花了多少心血,才凝出了这么一支强军,可在战意上却依旧没能盖过那些由卫军改编的红衣。听说他们最早也出自绿营,南蛮到底是靠什么来凝住这些人的心气呢?”

看着部下们冲向缺口,赵君良还如此感慨着,可惜,这个问题就跟贝铭基为何有死战之心一样,不当面交心,根本就没答案。

“突进去了!南蛮溃败,缺口根本就没多少人把守!”

部下欢呼着,赵君良精神大振,太好了!

不是昨日将南蛮打得胆寒,就是其他方向的佯攻起了作用!赵君良清楚,能破开庐陵城墙是内应的功劳,既有内应,能破得此处,就能破得他处。

“小心有诈……”

立在缺口处观察,只见烟尘弥漫,瓦砾密布,缺口周围的一片民房全都塌了,真没见到大队红衣的身影,赵君良还拎着三分提防。

“速报大帅和张总操,说我赵君良已……”

看了半响,没什么问题,赵君良兴奋不已,真的破城了!

一句话没喊完,天地猛然模糊了,轰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压碎了已出窍的魂魄。

四月二十四日清晨,庐陵城北门西面,强度远胜于清兵炸塌城墙的爆炸,将城池内外十多万军民震得几乎全跌倒在地。

“敢炸老子的城墙,老子就全埋了你们!”

缺口远处,贝铭基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鼻孔湿漉漉的,开口就骂。

清兵有火药,他手里更多,清兵搞爆破,他就搞场更猛的!

这是昨日跟清兵刺刀队肉搏之后,他紧急订下的对策。虽然打退了刺刀队,可红衣损失也极重,连师统制童竞都持枪上阵,受了重伤。跟清兵在缺口处硬拼消耗,贝铭基觉得太划不来,而缺口处的满地瓦砾和密集民房给了他灵感。

烟尘依旧浓郁,红衣兵小心地结队搜索过去,好半天都没见着人影。脚下渐渐升高,全都是瓦砾,等来到缺口附近时,一圈红衣全都停下了,抽凉气的嘶嘶声此起彼伏。

贝铭基摸了过来,踏上一片足有一丈多高的瓦砾堆,朝前一看,也禁不住抽了口凉气。

“马聋子!你当咱们是在开水塘呢!?”

他高声叫着,都督府的军需官姓马,炮兵出身,听力几乎都没了。这场爆炸是马聋子主持的,在这片瓦砾和民房下埋了数千斤火药,效果当真不凡。

透过烟尘看下去,依稀能看到本该是民房和小巷的缺口区域,已变作一片连环大坑。深一两丈,直径从两三丈到五六丈不等。他在天文望远镜里见过月亮,此时这情形就跟坑坑洼洼的月亮一般。

部下一边报告还一边乍舌:“没找到活人……进来了一两千人呢……”

还能有活人就是奇迹了,想想起爆时的场景,贝铭基自己就心惊胆战。天塌地陷,瓦砾横飞,别说活人,死人都难见到,全埋下面了。

贝铭基想高声大笑,一两千人,估计清兵的刺刀队全报销在这里了。不止如此,炸成这样,只要在瓦砾边缘布置一圈防线,看清兵再怎么突破,这里可全是坑啊。

“这里有活人!”

奇迹还是出现了,紧靠城墙缺口的地方躺着好几十名清兵军将,大多数都肉绽骨裂没了气息,少数幸运儿还活着。

“这有一个大官!”

接着再有了发现,把那晕乎乎的大官架过来,尽管满面土尘,贝铭基还是认了出来,“赵君良……”

赵君良呻吟着叫道:“贝耗子,真没想到,你不仅有了胆子,也有了脑子。”

熟人相遇,已成仇敌。封妻萌子,功盖满朝的梦想破灭,赵君良万念俱灰,闭眼道:“你真有胆子,现在就杀了我吧。”

贝铭基嗤笑道:“处置你这种人是上面的事,我跟你又没私怨,杀你作什么?”

十年未见的贝铭基让赵君良感觉极度陌生,而这话里透着的东西,更让赵君良不解,他禁不住好奇地问:“老贝,十年前,你为什么要投南蛮?”

贝铭基很无奈,怎么是个人都要问他这事?

“现在我可是江西都督,掌着数万大军,还受封武威将军,你说我为什么不南投?”

无心跟这家伙扯蛋,贝铭基用对方最能听懂的话敷衍着。

这话可哄不住赵君良,他回敬以嗤笑:“老贝,我们相处多年,你是个什么人我还不清楚?真是要搏富贵,当日局势那么乱,你就该在江西领兵抗击南蛮。田文镜是怎么起来的?不就是危难时赌了一把么?现在他可是江西王,军机大臣!”

贝铭基耸肩道:“人是会变的,眼光也是不同的。”

赵君良忍不住唾骂道:“是啊,你本还算是人,却变得禽兽都不如了,连起码的忠义都受不住!”

“哈哈……忠义?”

本来无心斗嘴,贝铭基也被激出了怒火。

“我刚才还没说完,人是会变的,但怎么都不该忘本!没错,十年前我是觉得赣州再难守住,连岳超龙那样的人,都背了黑锅,我没什么背景,下场更惨。还不如投了英华,明哲保身。可这十年下来,我越来越庆幸当初的选择,我不是从人变作了禽兽,而是从禽兽变回了人。”

贝铭基怜悯地看向赵君良:“你们这些后脑勺拖着辫子的汉人,还有脸面骂我们?你们西山大营的汉军的确凶悍,可也就是禽兽那种凶悍。人虽然一时会怕禽兽,却绝不会跟禽兽为伍,也总有法子收拾掉禽兽。”

他指向周围的部下:“看看我这些兵,他们不是正宗的红衣,半年前才从卫军,也就是以前的绿营转作红衣。但他们为啥能像那些老红衣一样,跟你们死死顶牛?就因为他们清楚你们,清楚你们上面那个朝廷的本来面目,绝不愿向那禽兽朝廷低头!”

贝铭基再指向北方:“你们取了峡江和分宜两县,为什么老百姓全都往这边跑?不就也因为老百姓都知道你们不是人,而在我们这边,才是抬头作人么?”

部下们挺胸昂首,满怀优越地看向赵君良,这话真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对这些十八到二十岁不等的年轻人而言,自打懂事起,英华这一国就已跟他们的生活密不可分,他们的朝廷,始终在他们身边,至少乡镇里的官员都是时时能见。居家、读书、服役、讨生活,都有朝廷和官府在引着,外加长辈不断提起的两朝对比,他们对这一国的认同感已是刻骨铭心。

即便很多官老爷的品行不怎么的,朝廷也不是什么处处让人满意,可跟北面那个满人压着汉人,男人个个后脑勺拖着耗子尾巴,官老爷堂而皇之压在老百姓头上,连声都不准吭一声的朝廷比,活在自己这个朝廷下,简直就是身处仙乡。

他们大多来自乡村和小镇,读书不多,什么天道,华夷之辨还懵懂不明,但都有一个朴素的认识,这朝廷,这一国,是自己的朝廷,自己的国,是人的国度,跟北面那鞑子之国有本质的不同,怎么也不能被这些鞑子再占了家乡,将自己变作禽兽。

赵君良之前心中怀着的另一个疑问也有了答案,但他却满心不信,而且还不愿服输。

“民心?你们那个乱糟糟的朝廷也能得民心?呵呵……这处城墙是怎么塌的?不还是庐陵人给的消息?”

贝铭基嘴角微微一扯:“内奸处处有,咱们这一国格外能容人,人堆里出一些禽兽也没什么出奇。当日引着鞑子占中原的,不就是这些人么?你放心,既然这里有坑侯着你,别处自然也有坑侯着他们。”

说话间,就听到爆炸声和枪声连绵不绝,当然不是这里那种爆炸,而是手榴弹的声音,其他地方也正战斗着。

第六百九十四章 长江大决战:还是阳谋

西门,紧靠着城墙的一处民房附近,仆着大片清兵,围着口子的不仅有红衣和灰衣,还有不少老百姓。士兵们正用刺刀“检查”着尸体,一个戴着方巾的读书人恨声道:“知道这祠靠着城墙处有裂口的只有当地人,而且还是读书人!真不知是谁……”

话音未落,尸堆里跳出来一个人,大概是刺刀捅人的情形落在了眼里,不敢再装死。他一个四面作揖,惶急地喊道:“我是城里人,是县学里的先生!清兵掳了我,逼着我带路的,真不是我有心要……”

他这话也没说完,周围民人已是一片鼓噪,内奸!还是县学先生在当内奸!

之前那读书人厉声喝骂:“何泰巍!果然是你!鞑子过峡江时,县学就召集师生,帮官府安定逃难百姓,你却不知所踪,你是有意去给鞑子带路的!你还有没有廉耻!?”

被同僚揭穿底细,那何泰巍破罐子破摔,反嘴骂道:“什么鞑子!?县学书文把理学削到只剩气理原道,我看这一国才是鞑子!我是为正道统而带路,你们这些鞑子,个个终有报应!解奚侠,你枉为解缙后人,竟然连祖先所守之道都忘了,我看你才没一丝廉耻!”

众人都愣住,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抱着理学道统不放的?看样子是一直潜藏着心志,清兵打来,自觉有了出头之日。

那解奚侠怒极反笑:“理学?你何泰巍的祖辈可是何心隐啊!阳明先生的心学之后,你怎么就背弃了祖先之志?”

何泰巍回嘴得格外利索:“我跟何心隐只是九服相沾,怎么就算是他后人了?他背离道统,就是个鞑子!”

解奚侠也道:“我不像你,祖先都不敢认!解缙就是我祖辈,我还引以为荣!但时势变幻,祖辈所守之道,我不愿再守!程朱理学,在这一国,早如朽木,反倒是天道多合心学,我以天道为索!你这等腐儒,要在天坛去叫嚷理学,看不被万人诘笑!”

两人这一斗嘴,其他人也卷袖子清喉咙,竟然要掺和进来,辩上一辩。

吉安府本就是文盛之地,庐陵的白鹭洲书院也是鼎鼎有名的文苑,新建的白鹭洲学院跟湖南几家书院所改的学院一同蜚声国内,是有志于古学经义之道的读书人的圣地。

吉安儒盛,明时庐陵人解缙就倡程朱理学,还希望朱元璋将理学定为跟诗、书、易、礼并立之经,虽未得逞,程朱理学也由此更上一步,牢牢占住了道统的神位。

理学之外,心学也在吉安有很深根基,王阳明曾任庐陵知县,总督两广、江西和湖广时,在江西留下众多传人,以至于江西有心学“江右王门“之称,此刻他们所立之处,正是王阳明的祠堂。

后来的泰州学派,颜钧和何心隐也都是吉安人,怀着“民胞物与之志”的何心隐,因为学说跟国中天道所提的天人之伦相应,也格外受到推崇。而泰和人罗钦顺,因倡“理气一体,天道不移”,更是国中天道学派借以融炼理学的重量级人物。

让这帮书生吵起来,那就是没完没了,事情还变了质。一个红衣校尉当机立断,挥手道:“何泰巍事涉叛国,应由法司审裁,来人啊,把他押到法署去!”

士兵将何泰巍押走,解奚侠带着一帮人跟在后面,依旧嚷嚷不停,一副不将何泰巍辩得低头伏罪就不罢休的架势,看得官兵们眼角直抽。

倒也不是那些人真迂腐到极致,就跟校尉还有心详细交代一样,此时全城已平静了许多,气氛再不如之前那般紧张。

也许是清晨那一炸的动静太大,也许是各处渗透佯攻都未得手,总之,这一日的庐陵已安定下来。

“啊,怎敢劳动夫人……”

傍晚,县城医院里,童竞悠悠醒转,一个妇人捧粥喂食,却是庐陵知县的夫人,顿时惊住了。

贝铭基的声音响起:“夫人跟小姐们全来了医院护理伤员,我女儿都在伤兵那边忙乎,别以为就你有这待遇。”

夫人年纪不大,自小从深闺里养出来,还不太习惯抛头露面,跟其他男人接触这么多,只腼腆地笑笑。

不敢再提这事,童竟问贝铭基:“都督,形势如何?”

贝铭基一身轻松:“援兵到了……”

援兵早该到了,只是一国运输系统从北向南,转为从南向北,这番大调整花了不少时间。如今差不多理顺了,兵力和物资正源源不断从南面折返。

“桂真带着第六师和两个炮营来了,放了一个炮营入城,第六师在城南扎营。锡保一早丢了刺刀队和汉军营右翼总统,本就泄了气,现在形势有变,他更是心虚。西山大营正撤了东西两面,聚在城北,准备跟我们正面对决呢。”

贝铭基一边说一边暗道,赵君良该去赵桂真和第六师问问,为什么他们汉军旗人也有心气,跟他的“大清”为敌?

童竞担忧地道:“会不会把西山大营吓跑?”

贝铭基眉毛也耷拉下来了,之前他不想丢庐陵,不仅贾昊认可了,总帅部还紧急把没休整好的第六师拉了上来。此时认真想想,童竞的担心也成了他的心事。之前之所以放弃了两个州县,不止是顶不住清兵,更是贾昊长江方略的重要一步,放弃庐陵也是一个选项,真正目的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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