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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4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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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现在年羹尧作此宣布,大家都觉自地府中拔身而出一般,无比轻松。

“派人……派人去见圣道,辽东百万汉人的出路,就靠他了。”

接着年羹尧再道出这句话,大家倒是听清了,可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年羹尧是要把大燕交托给圣道?这帝业就此不要了?

年羹尧呼哧呼哧喘着,再说不出话,看儿子和部下眼中的不解和不甘,他心中正沸腾不定。他怎么不想要帝业?可他已经不行了,这感觉份外清晰,他必须考虑后事了。

若是他还能活着,就算没拿下盛京,缩在宁古塔……不,兴龙府,腆着脸,当个自得其乐的笑话皇帝,那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圣道能扶起一个韩国,未必不能扶起一个汉人的燕国,为他的大英华夏镇守辽东边陲。

可现在他已油尽灯枯,一旦撒手而去,他才立起来的大燕国会走向何处,他实在不敢想。

他虽已六旬,却觉精力充沛,无病无灾,很少想过后事,立起大燕时,左未生跟他谈起过储君的事,他都觉得份外可笑,没到那种时候吧。现在呢,想到两个儿子,他就生起无尽恐惧。

他本有三子,长子年熙早年病亡,二子年富一直是他掌军的助手,三子年斌是他在朝鲜和宁古塔拓业的助手,一文一武,本是绝佳之配。也因为两人各有所长,都离不得,他才始终没有定下谁是接班人,没想到……

照着嫡长制算,二子年富继位名正言顺,可年羹尧清楚,年富就是个武人性子,睚眦必报,绝少涉政,绝无执掌一国的才具。

三子年斌倒是久历政务,麾下文官都支持年斌,左未生跟他谈储君事时,也是要他立年斌。

他倒是想立,可二儿子怎么办?二儿子可是掌军多年,部将大多视其为储君……

这二选一,真是无解的难题啊。

也因为难以选择,所以年羹尧总在下意识地逃避,就想着奠定大业后再作打算,天不从人愿啊。当他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时,就在想着吴三桂,吴三桂病死前,怕也跟他一样,满心不甘吧。

他这一死,还要留着大燕国,两个儿子必定兵戈相向,年富有军队撑腰,年斌有左未生和文官撑腰,不杀得血流成河绝难罢手,事情真发展到这步,他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啊。

所以,与其让儿子骨肉相残,不如把这大燕交托给圣道皇帝,听说雍正乾隆甚至恂亲王等满人在英华都被圣道好好养着,两个儿子,还有一帮忠心耿耿的部下,也该能有活路。

恍惚中,就听年富道:“父皇不必说这等丧气话,大燕还等着父皇治理,百万汉人还盼着父皇在大英之外,另开一条生路……”

年羹尧发急,咳嗽不定,年富赶紧再道:“若是真有那一日,父皇放心,我等当尊父皇之令,有违者……”

年富铿锵拔刀,插入地面,斩钉截铁地道:“天诛地灭!”

年羹尧放心了,闭眼时,桩桩旧事在心中闪过,少年意气风发,金榜题名,攀上四阿哥之路,而立之年就封疆一省。圣道崛起,朽臣纷露丑相,只有他让圣道觉出棘手。而到四阿哥引为心腹,图谋嫡位时,他的野心也终于一飞冲天,开始在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间周旋,圣道甚至还成了他晋位的堤外狂澜。

就因为与圣道这种介于敌友之间的模糊关系,当四阿哥夺嫡成为雍正后,他依旧屹立不倒,还成为雍正安定西北,遮护大清的长城。

整个大清,也就茹喜妖婆识透了他的本来面目,看出了他不愿居于人下的野心,如今看来,这妖婆跟他本就是一路人。妹妹年妃故去后,他还差点被茹喜妖婆整垮,还是靠着圣道侵吞江南之势,才勉强立住了脚。

雍正倒下后,他终于虎入深林了,在圣道和茹喜的夹磨之间来回得利,转至宁古塔,打下了一片基业。

眼见英华北伐,圣道即将圆功时,他也迎来了人生最辉煌的一刻,皇帝冠冕上身,那一瞬间,他觉得整个天下都已尽入他的眼中,他终于踏入了只容区区数人挥斥方遒的天下棋局中。

可惜啊,他还是功亏一篑,没能过河,没能拿到盛京,只在这棋局上走了一遭,便被老天爷赶了出来。

刹那转念,年羹尧心中淌过深深的感触,这辈子,他也值了。

可接着另一个念头又如山一般压下来,那是一个疑问。

他能出江南,是圣道给的机会,他能靠着海参崴,在宁古塔立足,吸聚百万汉人成业,也是圣道划出的路,圣道当年要他早早称帝,他却没有答应,就想着在这天下大变时,能得他自己的利,可结果呢?

难道就因为拂逆了圣道的意思,才怎么也打不垮满人,拿不到盛京,连自己也因无情地催压肉体而耗尽了命数!?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骤然笼罩年羹尧的心神,他猛然惊醒,他哪里是踏入了什么棋局呢?从头到尾,他不都是一枚棋子,圣道手中的棋子么?当他这棋子要走自己的步子时,就被扫出了棋局,与其说是老天爷绝他的大业,不如说是执掌他这颗棋子的棋手,圣道皇帝,轻轻一松手,他就坠入了深渊。

圣道……李肆……

不甘狂涌而起,却又很快消退,那正是第一个念头的余波,即便是棋子,这辈子,也够了。

若说这辈子最大的悔,那就是没能亲见他一面吧。

心语渐渐低沉,年羹尧的意识陷入无尽深渊。

五月十九日,铁背山下,哀乐飘荡,人人缟素,一代雄臣,在南北相决,满汉相争的大势中另开一局的大燕皇帝年羹尧病亡。以旗人之身反出满清,在辽东吸聚百万汉人,企图外于英华而裂华夏,功罪后世争论纷纭。但就其个人经历而言,倒不愧他临终之念,这辈子,值了。

灵堂中,一身丧服的年富对部下道:“谁愿去见圣道皇帝!?”

部下们大惊,难道二皇子真要照先帝的吩咐办?

年富眼中闪着摄人的光芒:“父皇是要我们把大燕交托给圣道,而如今的大燕,连君王都没有,还能叫大燕吗?”

部下们若有所悟,机灵之人振臂呼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二皇子接位!”

不多时,山呼万岁的声潮回荡在铁背山下。

五月二十日,燕军东退,萨尔浒城中,高晋和哈达哈一屁股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不容易啊,他们真没想过能挡住燕军。可没想到,南面阿桂击败年斌的六万朝鲜兵,这里年羹尧竟然也病亡了,年富接位,自是要带着军队回老巢去安内,原本如泰山一般压向满人最后容身之地的伪燕之势,就这么消解了。

五月二十二日,盛京城,辽东经略府,接报年羹尧病亡,年富退兵的消息,鄂尔泰瘫在椅子上,先是大哭,再是大笑:“满人不当绝!”

部下们蜂拥而进,恭贺鄂尔泰成就满州砥柱之业,武卫军中军都统兆惠更豪迈地道:“伪燕已不足忖,如今我满人振奋,就该趁勇而进,驱走海城方向的南蛮红衣!”

刚刚热烈的气氛骤然转冷,鄂尔泰幽幽一叹:“正是圣道聚鼎之时,不要轻举妄动,徒招祸患。”

众人纷纷点头,眼下英华军民两面之势并进,正步步推进,此时圣道眼中只有北京城,既然海城方向的红衣还没动静,就不要平白招惹。

兆惠不甘地低头称是,心中却道,还指望太后带着满人奴颜婢膝,求来族存么?

塘沽,张应招来冯一定,见张应容光焕发,冯一定大喜道:“是那道命令么!?”

张应点头,递出一封军令:“陛下谕令,第五军,直指北京城!”

宣化,北伐第三军都统制召集众将,朗声道:“谢帅有令,陛下已颁谕,各路直取北京城!”

将领们齐声欢呼,顾世宁再道:“谢帅交代,此战相机而定,不必再视操典为教条……”

众人一愣,顾世宁压低声音道:“谁落在它军之后,谢帅就要治谁!”

保定,李肆一身戎装,意气风发地道:“第一军,跟朕一同进京城!”

身后响起三娘的声音:“急着跑什么?有胆子收,没胆子吃?把人家晾在一边,就以为我们姐妹不嚼你舌头?”

李肆脸上一僵,不迭挥手把部下赶走,嘴里却道:“正是北伐大业功成之日,岂是谈这些个俗事之时!?”

三娘噗嗤一笑,自背后环住李肆的腰,呢喃道:“只要带我去,就饶了你这一遭……”

时光蚀刻已深的容颜上浮起悠悠追思,昔日红雷女侠,醒狮仙子的气息悄然罩上,此时的三娘,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时她就绷着一张俏脸,逼问李肆:“什么时候才能赶跑鞑子,平定天下,还华夏朗朗乾坤!?”

李肆握住三娘的手,深沉地道:“带,当然要带你,这一日少了你怎么行?”

五月末,红衣蓝衣,各路招展,自各个方向劈入北直隶腹地,挡在这些箭头面前的,是正沸腾着的团结拳,是心如死灰,正待最后一搏的道统卫士,是怀着决死之心,要展现满人求生之指的满州好汉,是千千万万渴盼步入新世的百姓。

第九百五十二章 伟业将成,谁担百万命

英华在圣道二十四年三月起兵北伐,就军事而言,北伐是仓促而为。但三个月不到,就已尽吞山东、河南、山西,同时内属蒙古诸部也纷纷请降。相对大明伐元,这进度足以用风驰电掣形容。

元至正二十七年(1467年)十月,朱元璋委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帅,统兵二十五万,由河南山东两个方向北上伐元,一路势如破竹,花了四个多月尽复山东河南。之后再入河北,到洪武元年七月兵临大都,元顺帝北逃,总计费时约九个月。

复河北时,山西和陕甘还未入大明版图,直到洪武二年十二月,明军击败扩廓帖木儿,也就是王保保的西北军势,才算完成北伐大业,总计费时两年有余。

英华北伐之势,在后人评述中以“赤潮荡泽”一类词汇形容,之所以这般犀利难挡,不仅在于满清已无死抗之心,还在于英华早早安定西北乃至北疆,河北之地已处于四面合围,只余辽西走廊的境地。

与此同时,人心荡动之深,也非旧世所及,军事在英华北伐中已不占绝对力量。即便加上中途急调来的师营,英华北伐大军也只有十四个红衣师,两个蓝衣师,总数十二万,算上漠北两万蒙古骑兵,还未达到总帅部事前预计的兵力预估,跟在正规军后的十万义勇几乎没承担什么作战任务。

六月九日,第一军的禁卫第六师抵达黄村,第三军的禁卫十七师抵达宛平,第五军的伏波军左师抵达通州,第四军的九十骑兵师游骑营也过了八达岭,此时出自羽林、龙骧两军的四个百字头精锐红衣师才刚从陕西入河南,自南洋调回的原虎贲军一师才在登州上陆,自南洋调回的原鹰扬军一师,还坐着海船刚过台湾。

这六个精锐百字头师是北伐的总预备队,眼下看来是没什么大用场了,皇帝最初调遣他们,不仅是循战略正途握着充足兵力,也存了一丝让这些老部队分沾北伐荣光的私心。

而当日在北京百多里外的涿州,北伐行营里,几个人的出现就是纯纯的私心了。

“孟加拉已经尽吞入国,有宋总督和西洋公司在,天竺事务暂时没什么问题,臣此来是求陛下指点天竺乃至波斯的下一步方略。”

西洋大都护贾昊一本正经地道,在他身后还有胡汉山和鲁汉陕两位海军都督,见皇帝斜眼瞥到他们,都咧嘴露牙,展示着无辜笑容。

“哈萨克中玉兹、土尔扈特人已经归顺,再加上乌恩齐人,我们在西域已是全面进击之势,有方堂恒照应,没什么乱子,我……我是回来向陛下述职的嘛。”

西域大都护吴崖贼贼笑着,身后还立着罗堂远、王堂合等一帮西域大员,一个个你推我挤,生怕被李肆第一个瞅见。

“我?臣不是要在北洋提调海军事务么?为什么要跑到北京城下?这……这陛下到哪,总帅部就到哪,臣在这请印不是很方便么?”

海军大佬,已过六旬的萧胜拈着花白胡子,眯眼作严肃状。

李肆无语,再看看明显心中有鬼,不敢抬头对视的唐努乌梁海大都护张汉皖和北庭都护玉汉翼,心说你们这帮家伙,欺君慢上,该推出辕门,砍头一百遍!

西域、唐努乌梁海、北庭、西洋南洋,周边局势都相对稳定,即便不稳定,如西域,那也是被英华握着主动权翻搅起来的,军政主官暂离几个月也没什么大碍。这帮家伙以“休假”、“述职”等各种理由奏请回内地,他也允了。

可没料到这些人一日千里,都掐在复北京城的关口赶了回来,而且还不约而同在这一日聚到他身边,明显是搞法不责众。

看着这帮都已不惑的家伙,萧胜更是半头白发,可投向他的目光却如三十年前那般清澈,更含着即将功业圆满的期待时,李肆心中那点嘀咕也瞬间消散,这是该他们得的,不仅是他们,不管是身负要职,难以脱身的部下们,还是那些已长眠于大地的英烈们,都有权分享这桩荣光。

“北伐复土,华夏一统,这荣光非朕能独受的,也非你们所尽分的,而荣光之下的血迹也同样灼目,你们一路行来,这两面也该都看到了。”

李肆还是要敲打他们一下,北京未下,各路兵马都在争着叙功了,这些家伙不约而同凑过来,也存着不甘谢定北和张应这些人独沾伟业的心思,这话是提醒他们,伟业之下,除了武人,还有其他人,而华夏为此一统所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么轻微。

说到此来行程,众人默然,他们这一路所见,的确撼动至极,即便随着皇帝走过这三十年,一同定鼎英华,可亲眼看到那一幕幕场景时,依旧难以置信。英华一国,朝野上下,竟然能爆发出如此磅礴的力量,一寸寸洗刷着北方大地,而这力量所掀起的腥风血浪也让人头皮发麻。

四月,英华红衣暂时止步,南北事务总署推动民间力量入河北,五月,皇帝与圣姑十年相会,红衣之潮再起,而后就完全是一场风云激荡的浩大进军。

红衣沿要道而进,留驻义勇,骨干一截截搭起,英华官员也一府一县入驻城市,拉起一张严密的大网。

以这张大网为依托,英华官府进一步争取北方人心,大发檄文,强调北伐复土是驱逐鞑虏,不针对北方汉人。还颁布多项政令,减免皇粮赋税,废除苛政恶制。同时将英华仍有容儒之地,读书人依旧有出路的文治之策宣导给北方子。

官府努力之外,同盟会也在行动,沿着这张大网的经纬线,同盟会借各色马甲的急递所组成的联络渠道,一面将官府的政令告谕广传乡野,一面也各展所能,行善的行善,立业的立业,即便不能把人心拖到英华一面,也要推着各地安定,与团结拳以及唯恐天下不乱的贼匪豪强区隔开。

怀柔一面是国民齐上,强硬一面同样如此。在这张大网的经纬线之下,也就是乡村或者偏僻府县,官府以官员黑衣,民间以红马甲和还乡客,上下两路,一乡乡清理。

河北大地,红衣的推进也如山东山西河南一般,并未遭遇激烈抵抗,这张大网的经纬线上,血迹甚少。而在这张大网的网眼中,杀伐烈于他省数倍,可以说是血流漂杵。

南直隶血色稍淡,北直隶已尽数被团结拳占据,甚至大部分都是顶着团结拳那层皮的贼匪。整个直隶的满清官员、大地主大豪强,有旗人身份的大老爷都跑光了,胆子小的中小地主士绅和良善百姓都坐等江山变色,却不想一并成为团结拳和贼匪豪强劫掠裹挟的对象。

南北事务总署在广昌、获鹿、晋州、南皮、塘沽等地设立的难民营收容了不下百万难民,都是被团结拳之乱害得家破人亡,不得不离乡背井逃难的老百姓。因此河北的还乡客不仅有从南面英华来的,还有这些难民,二者加上红马甲,融成强力还乡团,北上回乡,对家乡的团结拳和贼匪豪强展开了血腥至极的清洗。

陈万策当初对皇帝的提醒已完全变作现实,复山西的代价只是数万人头,而河北大地,一府之地,滚滚人头就能以万计数。尽管英华官府以军法管治还乡团,约束着他们不大造杀孽,但这军法只能管到英华人。

还乡团里,还未入国的北方民人,对上占他们家园,夺他们家产,杀他们亲人,让他们颠沛流离的仇人自是恨入骨髓,有了英华撑腰,杀起团结拳民和贼匪豪强毫不手软,下手之狠,让英华人都看不下去。

可跟团结拳杀人害民比起来,还乡团所为还是太仁慈了。

团结拳在北直隶杀人,先还只是要找跟英华有关的“蛮物蛮事”,才给人定罪,后来则发展为但凡看不顺眼,或者有所欲求,就挥刀直上,连借口都不必找,帽子都不必扣。他们团结拳就代表着老天爷,那些男女顺从他们,乖乖地献上财货、身体,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为什么要反抗呢,不知道反抗他们就是反抗老天爷么,都是他们自己的错!

桩桩击破人类底限的罪行就在这段时间,这片大地上演。

天津府青县的团结拳占了县城,商路未绝,粮米犹足,可拳民们却纷纷争吃人肉。原因是大师兄说,除他们团结拳的好汉外,其他人都已被南蛮邪气侵染,已经不是人了,当作猪羊一般的畜生吃掉,理所应当。而谁不吃人肉,就表示谁的反英卫清之心不坚决。这命令传下去时,已经歪作吃了这些人,就可以防蛮毒……

保定府容城县的团结拳玩得更嗨,吴崖在他们面前都只能自惭形秽,这些人将人头糊入城墙,要建一座人头城墙,起因是神汉出身的狗头军师设计了一座“万鬼噬魂阵”,要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人头嵌入城墙,如此整座县城即可固若金汤,枪炮不入,而先完工的法坛是用九百九十九颗童男童女人头搭起来的。

京师香河县的团结拳里有众多内务府包衣的包衣,也就是所谓的“庄里人”,世代都是皇庄佃户,他们的“革命精神”最为坚决,见了非拳民非旗人的人就杀,杀了后埋进田里作肥料,号称是“团结田”。先还是剔肉作酱,碾尸成粉,后来嫌麻烦,连坑都不愿刨,直接堆田里烧,香河连日黑烟冲天,都是这帮根号包衣干的。

还乡团一到,就靠着红马甲以及义勇军,最多求来红衣炮兵援手,就将这些团结拳杀散,然后依乡依村清理。但凡手腕手臂上有香疤(入团结拳的标志),又难以自证清白之人,抓着就杀。几处踞有城池的团结拳更被瓮中捉鳖,几千上万人被草草甄别,妇孺不论,丁壮全拉到城外,一批批坑杀。

跟着红衣、义勇和各路还乡团北上的同盟会,最初对这种血腥报复很看不入眼,儒墨之士以及各家报纸都还纷纷向南北事务总署呈情,要求严厉约束还乡团。可当他们看到团结拳和贼匪豪强桩桩所为时,一个个也都沉默了。

大乱大治间,必有矫枉过正,绝难持中守正。英华已由官府和民间上下合力,将能争取的人心都争取过来了,剩下这些死硬分子,已是非人邪魔,当拳民和贼匪豪强在还乡团的刀枪下一片片仆倒,一颗颗人头滚地,血水甚至没了脚踝时,舆论也都渐渐退缩到呼号不要伤及无辜这条界线。

团结拳祸害河北,不仅杀了无数人,也裹挟了无数人。英华北上,带着还乡团“清乡”,同样杀得血流成河。英华北伐复土,殒命于战阵的不过是少数,绝大多数都是被这股大潮吞没的。

圣道二十四年,英华北伐,北方到底有多少民人殒命,这个数字一直有争论。有依据官方资料统计而得的六十万,有依据同盟会零散资料推算的五百万,还有根据清时保甲户籍与英时人户统计资料对比而得的一千万,总之绝不是一个可以忽略的小数目。还有野史称,当年神通局的统计是最接近真相的,可那个数字只有皇帝才清楚,而皇帝从未公告一国,只以模糊的“百万生灵”概称。

既不是小数目,总得有人背责,掀起团结拳之乱的满清是主凶这点自是共识,但谁还该担责,这也引发了绝大争论。有说是北伐太晚造成的,有说是太早造成的。当历史步入现代,一国熔炼成型的诸多理论学说也成熟时,一些激进的北方人宣称是北方背负了华夏脱胎换骨入新世的血淋淋代价,这话似乎更接近蕴于冥冥上天的真相。

圣道二十四年六月九日,当皇帝在涿州提醒心腹们这场伟业的血淋淋代价时,北京外城广安门下,这代价还在直线上升。

“杀贼!杀啊!”

广安门上,纪晓岚与同窗们所组的君子会正个个目呲欲裂,满面涨红地嘶吼着,城下喊杀声更聚如怒潮,人影绰约来往,竟是一场大战,可其间没见到成片的红衣或蓝衣,更像是分作两方的民人在混战。

“杀!杀个干净!”

三里屯,英华总领馆大门处,陈润已亲自提枪上阵,与守卫总领馆的官兵一同倚着沙袋防线拒敌,前方是无数呼喝着“团结神拳,刀枪不入”的拳民。而总领馆里则挤满了避难的人潮,大多数竟是清人打扮。

俯瞰北京城,这一日,城内城外一片混沌,就只有几乎被搬空了的紫禁城,还默默卧在大地上,似乎与这沸腾的杀伐无关。

第九百五十三章 北京破城,满人求全陵

六月九日,红衣主力还未至北京城外,只有小股先头部队到达,但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场大战。非但广安门,外城五门都是杀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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