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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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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低声音。

“听闻李总司还未有正房,如果……李总司还瞧得入眼,安家不吝以十小姐联络两家之谊。”

李肆眉头一挑,哦了一声。

“安小姐好。”

他客套地招呼着,前方人群退开,显出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狐裘蓝裙,妆点繁溢,一张秀丽面容被头顶耳边的金玉饰品衬得辉光熠熠。也正是如此,李肆一眼看去,连她鼻头翘不翘,眼睛大不大都没留心。

这安小凤也是淡淡地微福回礼,瞧着那膝盖只是轻轻一点,上身几乎没动,李肆呵呵低笑,对安六回道:“我可没要过媳妇,要的只是算手。”

等安家人被引着下去安顿,李肆冷笑,安家还只当自己是个乡下土财主呢,这什么十小姐,以李肆阅人无数的毒辣眼光,一眼就看得出来,安六引见她时的语气可不像对待家中小姐那般谦恭,而她自身那气度也不像是大富人家的娇小姐,多半是从帐房丫鬟里拔出来的,想着丢给自己,以此来联姻互固。

安家作法跟彭家一样,可用心却完全不同。彭家那是没合适的妹子,不得不拼命打探和揣测他的喜好,到处找妹子想塞给他,还不求正房名分。这安家,就想靠一个丫鬟,换到他的玻璃品工艺,甚至还想着拿到正房名分,控制他的账目,未免太一厢情愿。甚至那安十小姐,都没怎么给自己脸色。该是觉得她身为安家高级丫鬟,被丢到这粤北僻壤之家,也算不得什么光鲜出路。

“既然喜欢伸手管账,就好好辛劳一番吧。”

李肆无心跟安家计较,他在意的就是这批懂得内外贸账务的熟手,至于那个安十小姐,嗯……放关蒄。

“架子还真大,我可是以安家小姐的名头来的,他居然连正眼都没给足!”

李庄的客房不在内堡,但也是独立的院落,安家被安置在这里,也不算薄待。此刻客房里,安小凤正在发着牢骚。

“这李肆不是一般人,别当是普通少年郎,你若是不入他的眼,回去后这小姐的名头自是不会抹掉,可家主在福建那边的事业,就得靠你去支应了。”

安六淡淡说着,安小凤顿时没了言语,脸上还淡淡起了红晕。说到少年郎,这李肆虽不是什么潘安宋玉,却也算秀逸俊朗,顾盼间还有一股摄人气度,福建那边的半老头子,怎么也不能跟他比。

“他眼界许是很高,就别想靠颜色动他,拿出你在帐房的手腕来,让他瞧瞧咱们安家人的功底。我没看错的话,他更喜以才量人。”

安六沉声说着,安小凤点头,嘴角翘起一丝自信的弧线。

房门轻敲,一个仆妇进来了,搁下壶杯和暖水瓶,帮他们倒起茶水。雾气蒸腾的滚水倒入水晶琉璃杯,安六和安小凤都紧紧盯住那杯子,可好半天也没响起他们预料中的喀喇开裂声,眼瞳都微微紧缩了一下。

“你可得用心,否则九小姐……不会饶了你。”

安六咬牙,语气滞重。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这里没有女人

“安家姐姐,听说你算术很厉害?”

“是……关妹妹?呵呵,一般一般。”

“那有个问题,你应该知道解法喽?”

“关妹妹也在学算术呢?是学《九章算术》还是《算学启蒙》?问吧,姐姐都知道一些。”

安小凤一边拨着算盘,一边等着这个小姑娘问出分梨或者鸡足这一类的小问题。

关蒄一脸渴求地看着她,小嘴连翻:“一个三次幂不可能分成两个三次幂之和,一个四次幂也不可能分成两个四次幂之和,而且所有二次以上幂数都不可能分成两个同次幂之和,这要怎么证明?”

噼啪算盘声戛然而止,安小凤整个人顿时石化。

绽着充满求知欲的甜甜笑容,眨了好一阵眼睛,见安小凤两眼还在发直,那还不是要解问题的沉思,而是根本就被惊傻了。从李肆那搬来费马大定理这个大杀器的关蒄叹气,看来这安小凤的层次还不够和她平等对话。

“原来你学的不是算术啊。”

关蒄沮丧地转身要走,安小凤刚刚回魂,又被这话戳得心底一阵惨叫。

“呃……那个……姐姐学的都是商事上的算术,像这种……这种没实际用处的问题,自然是没必要去琢磨的,呵呵……”

安小凤勉力笑着,手下刻意加了几分力,算盘珠拨得啪啪脆响。

“哦?听起来姐姐你珠算很强的样子?”

关蒄回转身子,任何在数术上比她强的人可都是她压榨的对象。

“妹妹也会珠算?姐姐在安家算不上第一,可也绝对在前三之列。来,比比看,妹妹能赶上姐姐这广州洋行算手一半速度,可就能当掌柜了哦。”

算盘在手,安小凤的底气十足,就想着让这个小姑娘俯首膜拜。

“好啊好啊,姐姐出题!”

关蒄兴奋了,可人还站在原地。

“你……不要算盘吗?”

安小凤惊疑不定。

“算盘……就在我脑子里。”

关蒄点点自己额头。

“真是好本事啊……”

安小凤忍住不让自己发笑,也罢,让这小姑娘知道一下真正的差距吧。

算盘珠子啪啪响着,关蒄眼皮眨着,一个数一个数就在屋子里响着,加减乘除、三位数四位数自乘、五位数六位数除法,越到后面,算盘声越慢,而关蒄的脆嫩嗓音却依旧利索地响起。到最后,那算盘珠子就像是敲在某人脑袋上一般,显得无比沉重。

“嗯,姐姐还算厉害的,能基本赶上我一半速度。”

关蒄抹了抹额头上的细碎汗珠,嘿嘿笑着离开了。屋子里顿时沉寂无声,好一阵后,嘭的一声,算盘被砸在地上,珠子哗啦啦满地乱滚,安小凤哆嗦着嗓子喊道:“怎么可能!这小姑娘分明就是个妖……妖孽!”

要是关蒄还在这,准会不屑地歪着小嘴反问:“珠心算都不懂?”

安小凤无心再料理手里的账目,出门奔热闹的青田集而去,想要化解一下心头的郁闷。

正在布帛针织区逛着,却见两女挽着手走过。那修长身材的明眸女子她认得,该是庄子里药局的管事,而另一个稍矮的明丽少女穿着一身行走在外的短装,将那长腿柳腰显露出来,配上那摄人容姿,让她这女子也看直了眼。

两女来到附近的店铺,一边挑着东西一边闲聊。

“妹妹,跟你说了,不要用手直接碰吃食,一针之地,就有无数病菌呢。”

“真是饿了,那家伙非要让我再训几个拳脚徒弟,可把人累得不行。”

“四哥儿可真是没把妹妹你当女人待啊,他不知你每日还忙着练习枪法和骑马么?”

“他是故意的,就见不得我比他枪法好!不过话又说回来,姐姐你又要照料药局,还要管着善堂,更要给他研究什么病菌,他可更没把姐姐你当女人待呢。”

“在他眼里,我……本就不是女人。”

这一番言语渗得安小凤又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关蒄,那么小年纪,算术却强到变态,多半也是没被那李肆当人待,强压着练出来的。

盘金铃回头,正见到安小凤匆匆而去的背影,微微皱眉道:“那不是……广州安家的什么十小姐么?”

严三娘哼了一声:“多半她那样的才会被他当女人看。”

盘金铃低低笑了,接着想到了什么,很小心地问道:“你父亲也好得差不多了,有什么打算呢?”

正展着一匹花布在身上比划的严三娘愣住,眼眉也都低沉下来,轻咬着嘴唇,装作没听懂:“什么……什么打算?”

她是没打算,逃也似的奔回来的安小凤却有了打算,特别是看过家中那些算手正埋在如山的账册中,算盘珠子打得震天响之后。

“六……六叔,我……我不想……”

她找到安六,神色凄惶地正要说什么,安六一拍身边人高的账册。

“这是他送来的,你可得赶紧处置好,让他知道你的本事。”

安小凤两眼一翻,仰头就倒,李肆是不是知道了她的本事不清楚,可她却是知道了李肆把男人当牲口,女人当男人用的本事……

“病了?真是娇弱啊。”

听到安小凤卧床的消息,李肆发着牢骚,安家送来了十一个算手,加上安小凤是十二个。这些人还不够,如今又少一个,进度肯定会受影响。

“这里比广州凉多了,该是有些不适应。”

安六赔笑着解释道,心想安小凤说得真没错,安家送她是来“和亲”的,这李肆却当作劳力苦工压榨,瞧他带来的那十一个算手,这两日每天劳作至少八个时辰,一个个都快口吐白沫。

可他也没法说李肆故意刁难,不仅是这些算手,李肆还从其他地方调来了十多个掌柜,正日以继夜地整理着账册。他也看过这些账册,有点像是钞关的账目,李肆是要他们转到另一套有些古怪的账目上,这种转账肯定需要大量的核对复查,没足够的熟练算手可干不动。

“要不就回广州去调养吧,这里的确比广州冷,我需要能干事的算手。”

李肆压根没把安小凤当女人待,更谈不上当可以入房的女人。安六咬着牙,却不敢有什么异议,谁让他给足了压力,甚至威胁说要直接把她送福建去,安小凤也不愿再呆在这里了呢。

“这可麻烦了……”

安六黯然神伤,李肆也在叹气。

“看来你们安家,即便是在账务上,也难以支撑太大的事业,咱们的合作就一步步来吧。”

安六心中滴血,只想着赶紧把安小凤给扔到福建那土财主家里去。

最终李肆只给了安家在广东福建行销水晶琉璃品的代理权,各方面条件都比照彭家来,包括下游分销商的选择,以及出货价,都必须由李肆点头,如果乱串货乱定价,李肆就要收回代理权。

安六不敢做主,只说回去后由家主定夺,可他知道,这条件家里肯定不接受,李肆这些条件也不是真心要安家接受,而是等着家里给出真正的诚意。

“那些算手,等你回来的时候再带走,我还需要他们再干上至少半月。”

李肆这么说着,证实了安六的揣测,也让他更为好奇,李肆这到底是在鼓捣什么呢?难不成他把整个钞关的账目都搬来了?

那些账册的确是浛洸钞关的,可不是全部,真要全部料理一遍,李肆得找来几百号算手才行。那些只是去年一年以及今年两个月的。

如今的浛洸钞关有三拨人,包括钞关委员,经制上的两个书吏以及十来个零散人手,这是官府势力,现在就是样子货,根本不管实事。以彭先仲为首的商人们组织起来的关会,以原先那些钞关书吏为班底建起来,属于李肆这青田公司的关行,他们二者实际掌握着钞关。

关行实际查验商货,征收税银,登记账目。关会出份子钱给李肆,由其供养关行,同时监督关行的征收有没有勒索压榨的行为。而上缴税银,是由李肆另外派出的关牙负责。

虽然从利害关系上分割了官府对钞关的控制权,可因为账目还存续着,李肆觉得如果继续用之前那种循环账,以及传统的四柱账法,关行一旦再被夺回去,官府可以继续顺畅地收税。所以他要从账目上继续制造壁垒。

用上安家的算手清查核对老账,再用青田公司的算手掌柜将老账数据搬迁到新账上。以后让关行用新账,这样官府就没办法再插手到关行的细务上,从而实现真正的隔离。而钞关要向户部上缴备查的账目,就由钞关留下的那些书吏们自己生造就好,反正银子总数是足的,只让关行另出一份亲填薄给钞关书吏作假账。

新的账法全用借贷法和阿拉伯数字,而且还用上更为细致的分类账,账册流转、保管和整理分析,全以李肆前世在商业账务上的那些基础知识支撑,是一个全新的体系。一旦运转个一年半载,官府和商人的关会,就再难厘清关行的运转,只能当好收钱人和出钱人的角色,要改变这样的格局,除非下定决心砸烂局面,从头来过,那样做的风险和代价就不是一般的高。

李肆之所以这么急,是他从彭先仲的关会那听到一些风声,说上层的大佬似乎开始注意到这个关会,他不得不加快了进度,甚至关蒄提出也要参加时,他思忖良久,也不得不点头。

“有些事,终究是避不开的。”

李肆暗叹,关蒄的确是在数字上天资超人,他再要刻意打压,也真是没有道理,只好任得她去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梦醒和别离

有些事的确是避不开的。

三月的广东春意已露,李庄外的广阔田地正一派翻土暖地的繁忙景象,浛洸码头,其他人都刻意离得远远的,甚至严敬都缩在了船舱里,栈桥上只剩两个正默默相对的人影。

“方堂恒很有天赋,盘石玉也还将就,再加上我选出来的十来人,他们继续苦练下去,在武艺上该能有些成就,只是没人继续指导,就怕走偏了路子。另外枪刺术的崩枪式我还不是很满意……”

严三娘嘴里絮叨不停。

“三娘,你……”

李肆开口,可没等那几个字吐出来,严三娘打断了他。

“盘姐姐的镜子被我搜刮来了,你可记得补给她。说起来你也够小气的,榨着我做了那么多事,却只送点银子就打发了。”

这话让李肆笑了,他手一伸,一个盒子递了出来,里面是一堆奇奇怪怪的玩意,两块木头,一块扁长铁疙瘩,还有两个像是装药丸的瓷瓶。

“这样……拼起来,看看是什么?”

李肆将那三块奇异部件拼起来,严三娘凤目一亮,是枝短铳,见不到火门和龙头,枪管是方方的木头,枪柄看起来也像个长长的粉盒,真是奇异。

“火门和龙头都在里面,燧石和引药也在里面……”

李肆打开套着木头的短铳后端,里面是个凹槽,还有个锯齿转轮,枪柄下那完全看不出用处,像是伸出来的一块铁片就是扳机。扣动那扳机,转轮朝前伸出转了起来。再看那翻开的盖子部分,缀着一块圆形的燧石。

“这两个瓶子,一瓶是枪药,一瓶是铅子,用法和我的短铳一样,保险的位置都一样。”

李肆给严三娘解说着,接着又将这短铳拆成了三部分。

“我那样的短铳你不能拿着,可这样的……别人应该看不出来。”

将盒子盖好,放到了严三娘手上,李肆心想,他和田大由米德正三人联手的心血,应该足以酬报严三娘教授刺枪术的辛劳。

这枪十分独特,枪管枪机和枪柄可以拆开,枪管还套了一层方木壳子,枪口处裹着铜皮。通体绘着女子气息的花鸟,一点也看不出是杀人利器。而最独特的就是后端的枪机,揭开后端盖子,倒入引药,再合上盖子,燧石就盖住了引药。打开保险,发火轮就位,扣动扳机,发火轮前伸转动,燧石提升位置,轮燧摩擦,引燃枪管正后端的火门,药气从枪机两端的百叶窗式缝隙喷出。

既然是转轮,构造就有些复杂,还要承受药气,零件可靠性也不高,所以没办法成为列装武器,而只是靠它不易被识破的特点,用来刺杀和防身。

这是为正未来的特勤人员准备的武器,想着严三娘这段时间练下来,枪法甚至比自己还好,对火器已然痴迷,李肆就送了一支给她,还作了特别的伪装。

而随着这枪送出去的,当然还有李肆那浓浓的不舍。

严敬的伤病已经基本调理好了,严三娘不得不和他分离。

“我……我还要这玩意干吗?”

严三娘撅嘴,可双手却把盒子抱得紧紧的,接着再无言语,看住李肆的凤目波光盈动,似乎在等着他说出那三个字。

“我……我走了。”

接着她面颊微微泛红,咬着嘴唇转身而去,李肆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也是淡淡酸涩。

咚咚咚……

严三娘又跑了回来。

“你已经是一方豪强,你在意的人也都能过得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想着造反?”

她很认真地问着,而李肆也收起缥缈心绪,认真地看住了她。

“我不仅在意身边的人,还在意其他的人,所有的人。不仅在意这时候,还在意未来。而我更在意的,是你曾经说过的话,天理自在,人不可欺。”

严三娘继续问:“那你到底想要个什么……天理?”

李肆耸肩:“我在这里的天理就是……剪辫子、杀鞑子,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严三娘樱唇轻启,胸脯也剧烈起伏着,“你……你这样的心思,要传了出来,可是五马分尸的罪……”

李肆点头微笑:“所以啊,你可要好好代我保密。”

严三娘眼睫飞速眨动:“是的,所以我最好是……最好是……”

李肆呼吸也有些急促了,那三个字他没能出口,她却似乎要自己说出来。

“三娘……”

远处严敬终于忍不住出声呼唤,严三娘像是骤然清醒,愣了好一阵,眼中闪过一丝泪影,她艰辛地说着“我最好是……忘了这里。”

船影渐远,关蒄牵住李肆的手,小脸上也抹着一分凄色。

“四哥哥,你为什么不让严姐姐留下来?”

李肆捏捏她的小手:“她真能留下来,就不需要我开口。”

关蒄抹着眼泪道:“我好舍不得,四哥哥你真舍得?知道四哥哥你很喜欢她的,就是那种想着让她做婆姨的喜欢。”

李肆皱眉苦笑:“你老是想着再给我找婆姨,就不怕床上没你的地方了?”

关蒄摇头:“四哥哥的身上就是我的地方,床多大多小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见四哥哥伤心,严姐姐,我真的也好喜欢她,呜呜……”

瞧着小丫头又哭成了泪人,李肆是又无奈又好笑,你啊,就喜欢跟着她野。

是啊,为什么不留下她?只要他多花点心思,强自留下来也该是可以的。

可李肆只能轻叹摇头,她心中还有她原本的世界,强自留下来,对她对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自己和严三娘严咏春的邂逅,或许就是一场梦。

“三娘……这里就是桃源,出了桃源,梦……也该醒了。”

船舱里,严敬对正呆呆坐着的女儿这么说着。

“是的,爹爹,俦哥马上就要行冠礼了,我还要嫁给他,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呢。”

严三娘低低说着,捏着盒子的指节已然发白。

码头的栈桥上,还有人正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严妹妹你走了,接着就轮到我。”

盘金铃看了看身侧李肆那眉宇间的眷恋,心想到那时若他的眉头也这般压着,那该会是怎样的幸福。

幸福……幸福就是主基地被人空降偷袭的时候,你忽然发现,还有一个更大更全的野生基地在等着。

李肆对幸福是这么感受着,所以当他知道湖南春晖堂给彭先仲下了帖子,宣称要接管关行,不如愿的话就要动用“上面”的力量整治彭先仲乃至他李肆时,看着舆图上的遇仙桥和太平桥二关,李肆嘿嘿笑了出声。

“先顶住春晖堂,再跟老白下帖子,说我又有了个赚钱的新点子。”

李肆对彭先仲说着,现在彭先仲已是青田公司公关部的执事,所谓公关部,就是作对外关系,起的就是保护膜的作用。而关行乃至李肆在市集的商行,都归在商关部之下,现在是由他亲自兼管,等有什么人才再起来,再交给他管,李肆对之前浛洸钞关那个向案头期望很大,现在的浛洸关行就由他在管理。

不久后,白道隆就在韶州城得了彭先仲的帖子,然后出面请动了太平关的监督,一起风风火火来了英德。李肆带着浛洸关会的一些商人在县城的浮香楼大张旗鼓地招待了他们,几方就未来在遇仙桥太平桥二关,仿照浛洸模式新建两个关行的事宜作了热烈讨论,并就若干具体事项达成了意向性的决议。

春晖堂那边坐不住了,春晖堂那个陈掌柜,也就是被李肆差点炮轰商船的家伙,顿时不再在浛洸关上下力气,而是整日留在了韶州城,就跟太平关的监督和白道隆旋磨。和浛洸关比起来,那两关的商货量足有四五倍之多,当然不必再在浛洸关这里下功夫。

“咱们这是给人作了嫁衣吧。”

听到了遇险桥关和太平关两个新关会骤然而起,却没李肆和彭先仲这边的事,连庆典都没邀请他们去,甚至白道隆都装作没和李肆谈过这事,春晖堂东主成了新关会的关首,彭先仲这么抱怨着。

“先让他们自己跟自己斗着玩吧。”

李肆冷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真以为包个壳子,就能重现他在浛洸这边做到的事?不说全新的账目体系,关行那些书吏、巡役的查验估货等工作都经过了重新梳理和设计,尽可能地提升了工作效率,缩减了贪腐空间,再有青田公司允诺的诸多福利,李肆这边的关行人员,效率和廉洁程度虽然可能还比不上以后的赫德海关,却也已经到了这个时代的官府难以企及的高度。

“不过咱们也确实不好跟他们直接斗,据说春晖堂此番动静,背后有苏州织造的声音。”

彭先仲的话让李肆愣住,苏州织造,李煦!?

“手可伸得真长啊。”

李肆感叹,这个超级狗腿子的嗅觉还真是灵敏。

“接下来咱们是……”

眼见讨人厌的家伙都去了韶州折腾,彭先仲也觉身上的担子松了一些,老是旋在韶州这片地方也真有些生厌,他觉得是该向外看的时候了。

“向南,广州。”

李肆一边说着,一边心中微微荡动,盘金铃在那里还顺利吧,可真是有些苦了她。不过话又说回来,瞧她走的时候,还是一脸很开心的模样呢,该是想着能重回故地,重振家门而兴奋不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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