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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北山向阳(军旅)-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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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及走进家门,曲奕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维拉接起,就听到他在那边闷笑,“怎么?坐容与的车回来了?这次可不是我安排的啊,隔了大半个地球,你俩都能撞到,你再不从他可真天怒人怨了。”
  维拉四处探头去寻,才发现曲奕在羊肠道边倚着树在看她。他晃了晃手中的红色炸弹,挂了手机,走了过来。
  “院里谁要结婚了吗?”能让曲奕亲自给她送婚柬的毕竟不多。
  “你猜?”
  维拉给了曲奕一个大白眼,“得了,都多大岁数了,不嫌幼稚。”
  “还记得程老师不?老爱拧我耳朵的那个。”曲奕说着,三百六十度回环,做了一个扭开关的动作。
  维拉微微睁了眼睛,“她不是结过婚了吗?”
  “后来离了,现在复婚了。”曲奕边说边看她神情,“我说他们折腾什么呀,明知道绕了一圈儿还是原来那个最好的。”
  维拉低了头,接过了请柬。请柬是用了心思的,封面上书——这是一次看清了幸福的轮回。维拉心中一暖,拇指往两旁一拨,请柬打开了,原本锁在两段牵扯在一起的线连在了一起,中间打了一个连心结。
  维拉可以想象,程雨是有多在意这份失而复得的婚姻。
  家里人似乎没有一个人支持她搁浅这段感情,向彤无数次地拉着她的手问,“手心手背的事儿,伤了手背,你怎么舍得再剜手心呢?早知道你俩是这个结果,当初你们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跟你爸爸站一边儿了,现在多闹心啊。”
  顾容与对维拉来说是那么重要的存在,她十五岁后的记忆,无不跟他无关。如溺水般难受时,她便会安慰着自己,一定会有一扇窗因她而开,她要她的幸福心安理得。
  她做的这个决定,最觉得可笑的莫过海欧。
  “该知道你是维拉的人心里都明白着,而且你做我姑娘,又有没有问过我,我他妈愿不愿意!”
  “我顾不得你愿不愿意,她是你的姑娘,也是我的姑娘。这几年是我替子慕活的,我抹去了她那么多在这里的日子,得替她活回来。”
  “笑话,你按着她的路子走,子慕回来了你让她上哪走?”
  “我没有觉得子慕不会回来。”维拉闭上眼睛,话语却比海欧还冷静,“我比谁都希望她回来,如果子慕能回来,换我去做烈士都成。我在用我的时光来弥补她不在的这几年,我知道海欧你一定会把子慕找回来的。”
  
  薛怀璧的表现落落大方,顾奶奶拉着她的手说了好多体己话,许多年不见,薛怀璧对外婆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顾琳玉把她教得很好,她虽没有陪着顾奶奶流泪,但每逢顾奶奶问起这些年的事儿,每一件她都回答得巨细靡遗。顾爷爷虽不像顾奶奶那样外向,可一晚上眼睛和耳朵就没离开过薛怀璧。
  墙上的时针指到了十点,顾容与才提醒奶奶,说怀璧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肯定累了,说事儿嘛,我们来日方长。
  顾奶奶才醒过神来,自责了一番,握着薛怀璧的手把她带到了几天前就专门给她打扫好的屋子,让她沐浴。
  顾容与也洗了澡,换了一件旧时的睡衣,在床头边上拿了一张曲奕给他刻的带子,里面是维拉和她的戏。
  一年之间,她接拍的戏多是遵从子慕原本的喜好,子慕偏好古装和军旅的题材,而维拉,显然更偏向于军旅谍战。
  顾容与坐在沙发上,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看得仔细,电视的光不停地在眼前明灭,而他在揣摩着她面具下的喜怒哀乐。
  过了半晌,他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顾容与按了暂停,无奈地抬起头来,看着抱着一个枕头的薛怀璧猫着身子走进来。
  薛怀璧扭头去看电视机的屏幕,维拉穿着迷彩服,正对着远山嫣然一笑。薛怀璧走过去细揣,确定她就是她那无缘的表嫂时,再回头看顾容与的目光温柔若斯。
  她在阿姆斯特丹的时候认出把维拉认出来了,顾家早就把维拉当成了自家媳妇,她跟顾容与的事情自是不会瞒着顾琳玉的。顾琳玉不喜嚼舌根儿,但经不住薛怀璧苦求,她说一半,她猜一半,居然也被她知道了个大概。
  任顾容与跟谁都不会推心置腹,奈何薛怀璧缠人的功夫一流,且哄骗得顾容与起了个头,就一路细细地猜了下来,也八九不离十。
  “我说你俩多可惜啊,没婆媳翁婿问题,门当户对,感情又好得生死相依,那么多年下来,知根知底,脾气相投。生活上相互关心,事业上又能互相帮助,谁的条件能有你们好啊,你们怎么会就闹成这样呢?”薛怀璧总结,“瞧你俩那点出息,一个字,孬。那么多年感情容易吗?说没就没了。”
  顾容与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这份感情他早以无奈透顶,除了坚持本心,他找不到一径往前的路。
  “容与哥,子慕姐她?会不会已经……”
  “维拉说她能感觉到,子慕没有死。”尽管大多数人觉得这只是他们几个人的执念罢了,除了他,维拉,海欧,没有人觉得子慕在那样的灾难过后还能留下来。无关乎信任,无关乎冷静,只是对脆弱生命的那一份妥协。
  这个女孩儿对他们几乎也是无条件的信任,他们说子慕没死,那她就肯定还在。
  “手机拿来,我看到底是多笨的人在找她。”薛怀璧嘀咕着拨通了海欧的电话。
  接到薛怀璧打过去的电话时,海欧正在林芝,能收得到信号。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着顾容与的名字,本不欲接,两人守护着自己爱情,即便是海欧的脾气,顾容与拗起来也不遑多让。由是,两人端着架子,也有一年多未联络。
  海欧的心除了子慕再难起波澜,看到顾容与电话,知道他不会是没事找架吵的人,怕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联系他的。想到此,连忙接了起来。
  那头的薛怀璧开门见山,咄咄逼人,几句话便带入了正题。
  他跟顾容与虽也是表兄弟,跟薛怀璧却不是同一脉,幼时打过照面,近十八年未见,早已形如陌路。可不管怎样,只要通他聊起子慕的,必真诚以待之。海欧暗自庆幸这个电话他接了,薛怀璧的逻辑清晰,想问题独辟蹊径,或许真能出上些主意。
  “你丫都在下游找吧?谁告诉你掉河里了人就一定会在下游?”水是往下游流,可人可以是往上的。
  海欧静默了许久,半年期间,他顺着她消失的地方一路往下游找。大到一个城镇,小到一个村落。有些村子跟河流离得远,山路难行,车根本开不进去。
  这样的寻找使他筋疲力尽,他无数次这样告诉自己,子慕没有死,她只是失踪了。如果不这样,就再没有力量支撑他走下去了。
  薛怀璧的电话无疑给了他新的希望。他甚至不必记起薛怀璧是谁,只要事关子慕,说什么他都听得进去。
   
113承诺

    程雨的婚礼在三天后,这一次的婚礼办得并不低调,这种昭示代表着他们对自己婚姻的反思与坚定。
    他们那一届住大院里的孩子几乎都被邀请了,郑思齐牵了头,问她是不是要一起随份子。维拉点头,想到那一群故人,心里是又酸又涩。

    维拉是一个念旧之人,多年不见,知道出现在故人中会有许多是非,只是想起温暖的过往,便想借此契机,看看那些老去的花儿。

    薛怀璧拿着请柬在顾容与面前兴奋地晃了晃,一副欣然前往的模样。

    顾奶奶的本意是让顾容与去圈子里的姑娘打个照面,说不定还能擦出些许火花。既然薛怀璧说要去,立马改了口风,说是让容与带着怀璧去玩玩儿。

    薛怀璧对着顾容与挤眼,“把姐的号码给我。”

    顾容与无奈地递过手机,看着薛怀璧东翻西翻也不阻止。

    薛怀璧撇了撇嘴,显然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就连昵称,他也只是规规矩矩地备注了“维拉”二字,只是所属栏有些耐人寻味——家人。

    维拉接到名为顾容与的电话时,手机已经响了好一阵了。当事人一直在想找一种合适的语气跟另一头的人说话,模拟了一番才接起,不料竟是一句话都用不上。

    她并不是没有接过他的电话,可想接起的次数并不多。这次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起了他身边的那个如郁金香一般的姑娘,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

    “姐,容与哥说后天带我去参加一个婚礼,你是不是也会去呢?”

    维拉拿杯子的手顿了顿,“嗯。”

    那边惊呼了一声,“那你陪我一起去买礼服好不好?我在B市人生地不熟的。”

    这样的邀请的确不好拒绝,“好。”

    “那明儿我让容与哥送我们去吧?”

    “不必,我们在商场门口见。”

    维拉掐了电话,她实在不愿意把那种感觉称作——嫉妒。

    程雨的婚礼是在钓鱼台国宾馆18号楼宴会厅举行的,档次并不亚于在人民大会堂宴会厅。

    维拉见过的世面不小,可要比排场,这场婚礼无出其右。

    宴会厅的布置,建筑古朴与华美结合,古今相映,珠联璧合。

    维拉穿着宝蓝色的礼服,大V领的领口,贴身的剪裁,从肩膀到脚踝一气呵成,简单而典雅,不喧宾夺主,又能独辟蹊径。这般的耀眼,吸引的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她挽着曲奕的胳膊,大方得体地与人微笑。

    “笑啥?真他妈想把你那鞋跟给掰断了,你什么意思啊这么穿?”十厘米的高跟鞋很不给曲奕的面子,维拉一抬头挺胸,几乎与曲奕齐高。

    维拉紧紧地锁住了曲奕,就怕他撩摊子走人了,“怀璧说这样配着好看……”

    “你多高?”

    “一七三……”

    “鞋呢?”

    “十厘米……”

    “靠,比老子都高一厘米,祝维拉你他妈故意的吧?”

    维拉赔笑,好生安抚,要是曲奕跑了,她一个人站着,可尴尬了。

    薛怀璧的战斗力是她见过的女人中最强的,踩着高跟鞋游走五个小时不带喘气的。好容易把她自己的东西买了,还要倒过头来拾掇维拉。薛怀璧学的是服装设计,对色彩特别敏感,能如她眼的东西简直是凤毛麟角。到最后维拉脾气都没了,再想到她是顾家的客人不好开罪,只得认她折腾。

    好说歹说,曲奕才没有放弃她独自猎艳。

    只是远远望去,维拉的背还是有一些佝偻。没办法,身边牵着一个很要面子的熊孩子。

    “那不是容与吗?他身边的姑娘谁啊?怎么之前没见过?”曲奕给她往门口那一指,维拉望去,背光,有些刺眼。

    薛怀璧站在那里,她并不是十分耀眼的女子,即使穿得名贵也略见朴素,可那却是从心底透出来的耀眼光芒。朴素,万物莫能与之争美,维拉很小的时候就听外婆说过这个道理。真正朴素的人,总能最入人心。

    所以维拉见到薛怀璧的时候有些担心了。

    小东邪——如果她能这么定义她。年少的时候,曾捧着一本《神雕侠侣》跟他探讨过。两人翻的原著,里面出现诸多红颜,两人独独喜欢郭襄。她问他,如果你是杨过,你先遇到的人是郭襄,你会喜欢谁呢?他几乎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是郭襄。

    而他们,都觉得,即便杨过等了小龙女十六年,在遇到郭襄的时候也是为她动过心的。

    只有郭襄那样的脾气,才能化解他的戾气。

    而如今,两人站在一起如金童玉女一般,薛怀璧挽着他的手,大大方方地笑着,可眉目间总能顾盼生辉。

    她就是你的郭襄了么?维拉咬唇,第一次有了不确定。

    薛怀璧显然也已经看到他们了,远远地正挥着手呢。
    顾容与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维拉,生活把她打磨得精致动人,眉眼中是他未见过的另一种风情,原来,他的姑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独自长大。

    顾容与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薛怀璧牵到了她的面前。

    一边的薛怀璧在跟曲奕量着身高呢,她今天穿了一双秀气的中跟鞋,站在顾容与身边,连他的下巴都没够着。俩毛茸茸地脑袋凑在一起一合计,挽着手哥俩好,同仇敌忾地就把维拉给推了过去。

    维拉牵扯出一个笑容,眉眼含月,似冰冷似柔情。

    由此,他想到一个词——金屋藏娇。他的阿娇太耀眼,他想盖一座金屋子,藏住他的阿娇。

    “那,我们走吧。”维拉对上顾容与深情的眼神,心漏了一拍。

    维拉转身,顾容与却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她的腰身,只要他稍微一侧,便能跟她贴在一起。

    时光好像又回到了一九九九年,她生日的那个年头,他便也是同现在这样揽着她。那时候两人在吵架,可是心却很近,现在挨得很近,可是心还战战兢兢地远离着。

    顾容与一侧身就可以吻到她的额头,淡淡的Elizabeth Arden扑鼻而来,他的脑海里像是铺满了烟花,手上一紧,唇就贴了上去。

    维拉的睫毛一颤,他冰凉的唇就落在她的眉心,维拉能感受到像电影慢镜头的细微伸展,眼前的一切缓慢而延续。

    她不知道这样久违的感觉是不是叫做幸福。

    如果这是外国人的礼仪。

    如果。

    他很好地解释了这样的意乱情迷,“好容易才给我当一次女伴,认真些好吗?”

    “你……不要这样。”

    顾容与温润一笑,原本搭在她腰上的手放了下来,在维拉的心落到底部之前,他牵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

    “我牵的是我的未婚妻,关卿何事?”

    维拉被他这么一堵,心里有点苦,也有些委屈,“别说得你有多委屈似的,姑娘都带回家了,还想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呢?”

    顾容与一听这话,心里特别舒坦,却没有说任何辩解的话。两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如果这时候维拉侧过头来,准能看到笑得灿如骄阳的男人。

    他们往偏厅走去,程雨单独给他们弄了一桌,跟政要们隔得有些远,给足了他们胡闹的空间。

    当初肆意的孩子们已经出落得稳重俊秀,谦逊地游走在政要云集之地打官腔。这场婚礼的意义除了见证,还有叙旧。老将军们难得有了契机坐在一起回忆峥嵘岁月,忆苦思甜。孩子们正在老去,已不见当年的唾沫横飞,谈吐之间有了稳重。

    大家看到顾容与和维拉牵手进来,连眉毛都没抬,不该说的话绝对不多说一句。

    大家里肯定不包括回回,只是她刚想挺着个大肚子想来隔人,那边薛怀璧就偷偷给她挖了一小块香草冰激凌伸过来,忙坐稳,眼睛滴溜溜地转到一边在瞧江洛在干什么,看着他招呼四周的客人才放心地含了一口。如今她的饮食被控制得很厉害,与冰激凌等物体已失散多年。

    程雨是江洛的小姨,两人本不应该坐这,只是江洛体贴回回,怕她坐着不自在,才把人带到这儿来的。

    曲奕被拉到餐桌的另一头拼酒去了,把薛怀璧安排在了回回的旁边,顾容与坐了一个左拥右抱的位置,左手薛怀璧,右手祝维拉。

    维拉心里冷哼了几声,没怎么说话。

    薛怀璧右手碰了碰顾容与,下巴轻扬,笑得暧昧,凑过去低声说,“我当伴娘时你得给我大份儿红包。”

    “那么俗气?不如给你三个承诺可好?”

    独臂的杨过,与伤了手的顾容与。

    “大哥哥,你还真当你是杨过了。”薛怀璧扑哧一笑;“如果你能实现……”她的手无意识地在桌上点着,不知怎地想起前几日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心中感触,便低声念道,“吾生有三愿,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常健,三愿临老头,岁岁常相见。”

    维拉话听全了,心中一苦,拿起面前的酒就灌了下去。

    新郎一身黑色的礼服,在众多人中也显得卓尔不群,程雨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幸福地微笑,两人端着酒杯一桌一桌的敬过来。

    维拉看着程雨,这个如此个性的老师,被爱情磨去了很多棱角,看起来更像一个能过日子的人了。

    “你们俩口子当初就是离婚骗钱的吧?”敬到他们这一桌的时候,曲奕挤着眉头打趣儿。

    程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臭小子,都多大了嘴巴还那么欠,还是孤家寡人呢?什么时候也领个姑娘给我看看。”

    要是搁平时,他早就指着维拉,吊儿郎当地说那不就是我姑娘么,可今天思及顾容与在此,这话说出来倒是难听了。由是不回答,在那赔笑。

    郑思齐那一众人开始调戏新郎,说是我们小程老师被你欺负得不行,是老爷们儿就跟我们每个人干一杯。

    大伙儿跟着起哄,新郎是个爽快人,一个个敬了过去。虽然他喝的是白酒兑的水,但态度至少摆在那了。

    程雨看众人笑闹,也不阻止,之前敢这么闹新郎的还真没有,也算是一种乐趣吧。她侧头看维拉,这个姑娘至开始就在微笑,看着高兴,却笑不到心里了。

    程雨拿酒敬她,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要做子慕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要在试图忘记他了,自私一次。生活已经告诉我,如果他不在了,这一切什么意义都没有。”

    维拉知道这样的话分量有多重,程雨敞开自己的伤口来告诫她,告诫她不要走她的老路。

    她总是在问自己,顾容与在她心中到底有多重,往事告诉她,她视他如命。他融入她的骨血,把他当做另一个自己。

    她疼着他的疼,直到感觉不到疼。可是当薛怀璧站到他的身边,她才恍然大悟,感觉不到爱的爱,是有多爱。

    她总是把所有的东西自己扛起来,如同那些年的顾容与。将心比心,他又何尝不想帮她分担呢?

    维拉,你怎么就能忘了容与呢?

    程雨握住了维拉地手,再牵起了另一边顾容与的手,把两人的手放到了一起。

    “好姑娘,那么多年我不会看错的,你们是可以走一辈子的人,我希望我下一个参加的婚礼是你们的。”程雨笑,她今天是最美的新娘。“维拉,虽然你坚持了很久,可你至少该听听我的话,不因为我是你老师,而是因为你最像我。”

    维拉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了似的,在顾容与期盼的目光中,轻轻地点了点头。

    顾容与食指一动,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维拉刚开始是小饮,喝到后来却是酩酊大醉。

    顾容与本欲阻止,可这是她这些年难得的宣泄,也就没有阻止。她喝一杯,他便陪着饮一杯。

    从来都没有喝醉过的维拉醉了,可他的神智还清明。她埋头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说了很多平时都不会说的话。

    顾容与只听清了一句,她说——

    我总是觉得我做得决定是对的,可是时间已经把这个误会澄清。容与,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你可不可以,不要跟薛怀璧在一起。

    《帝京景物略》一书中这样描绘钓鱼台的景观:“堤柳四垂,水四面,一渚中央,渚置一榭,水置一舟,沙汀鸟闲,曲房如邃,藤花一架,水紫一方。”

    程雨给客人们预定了很多房间,顾容与把维拉带到了“五月榴花红似火”的十五号楼丹若园。夜已经很深了,灯笼已经挂了起来,宫灯也都打开了。

    这一夜宫灯不再冰冷。

    维拉脸色潮红,眼睛微微眯着,明明已是洗尽铅华,却仍旧明艳得不可方物,两条藕似的手臂缠上了顾容与的脖子,她喃喃着,“我好累啊,容与,我真的很累。”

    顾容与碰起她的脸,强迫她跟他对视,维拉的眼睛在灯光下有一些迷离,迷离的背后又是几分清醒。

    “你舍不得我,对不对?”

    维拉侧着脑袋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再默默地垂入他的肩窝里。

    “我就知道……拉拉……”顾容与喃喃着,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内心深处久违的细腻感涌来,碎了一地的是柔和灯光。

    维拉依偎在顾容与的怀抱里,原本因他而平静的心又起了涟漪。她的呼吸吐在了顾容与的脖子上,睫毛每隔须臾便会扫过。就像是一张欲罢不能地网,瞬间就对着她覆了下去。

    顾容与低哑地呻吟了一声,“拉拉……”话语未落,就低头擒住了她的唇,原本放在她腰上的手一使劲儿,身子一侧,两人便先后往床上倒去。

    维拉的瞳孔放大,全身恍若雷击一般动弹不得,心里犹如一万匹奔跑的马儿在叫嚣,酒精冲击着她的大脑,闻着他身上魂牵梦萦的气息,突然间泪如泉涌,嘤咛一声,咬住了他伸进来的舌。

    两人的衣裤不知何时脱落,这一夜,他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告诉了她,他的思念到底有多深刻。

    如万花盛放,如万树凋零。

    已是初夏的季节,天亮得很早。生物钟准时把维拉叫醒的时候,她还没回过神来,可有如伤筋动骨的全身却提前告诉了她关于昨晚的记忆。

    她心中一恸,把自己紧紧地压入了枕头里。

    顾容与躺在她的身侧搂着她的腰,低沉的声音就在维拉耳边,任她眼睛闭得再紧也看得到光亮。

    “别告诉我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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