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七小时-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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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啊！”尹志豪不由尴尬地笑了笑，昨天下手的确重了些。
　　“早。”厍世炎微微扬了扬唇角，和过去每一次不快之后一样，他总是显示出一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尹志豪跟着他走进办公室，看着这抹熟悉的背影，他蓦然想起与厍世炎的初识。高校讲堂中的喧嚣俗闹无止境地上演，而他却可以笃定自若地坐在任意一个角落绘制自己的作品，在他的周围，男男女女总不在少数。当时尹志豪只是好奇，在这个人身上究竟存在着何种魅力及影响力，能够在举手投足间吸引如此之多形形□□不同的人群，哪怕这群人的流动性再大。而人缘极好的厍世炎，却有着自己的世界与原则。他很照顾同寝室却不同院系专业的谢耀阳，因为谢耀阳远离父母独自生活。
　　无论在校时他有多么光彩，走出校门时的他永远黯然萧条。老师们喜欢他的能力与才华，却忌讳他那一身傲骨邪气。大多数情况之下，没有哪个为人师表的能够坦然面对学生凌驾于自己之上吧？
　　当厍世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嘲讽冷酷的语气对校园内为了点滴职权及利益而争得“头破血流”的准毕业生吐出一句“一群垃圾”时，尹志豪与谢耀阳顿时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内心差异，不但没有反感厍世炎的措辞，反倒觉得他注定会走上一条与他们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或许起步并不理想，或许过程会很精彩，但，势必困难重重。
　　“昨天的事情……对不起。”尹志豪将泡芙与甜甜圈放至办公桌上说道。“其实你只要稍势解释一下就没事了。”
　　“我没放在心上，”厍世炎打开抽屉，将照片递至尹志豪面前，“这个女孩，是个天才，这么年轻就去世了，真可惜。”
　　“厍先生，你不会是爱上一个死人了吧？”尹志豪小心翼翼地问道。
　　“尹先生，你的想象力极其丰富，应该比我更适合做设计师，”厍世炎一个挑眉，“你现在的动作和表情，还有手上的点心，很纯情很可爱，会让我误会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我可没有断袖之癖，”尹志豪不由地嗤之以鼻，“我告诉志倩你喜欢吃甜食，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一片真心。”
　　“谢谢。”厍世炎不客气地收下了食物，不知道像这样在公司中与尹志豪打趣的时日还有多久，因为他随时都可能重新踏上自己一个人的征程。

　　第三章　压抑的共鸣（2）

　　“厍世炎去哪里了？”尹志倩望着空空的办公桌，向Connie问道。
　　“厍总监他出去办事了，”Connie微笑着站起身，“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Connie，”尹志倩双手交叉于胸前，“你这个助理做得还真是很不错，从我爸到我再到客户，每一关都应付得妥妥当当。”
　　“我也是照实说话办事。”Connie温和地笑道。
　　“等厍世炎回来了你转告他，立刻把手机打开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
　　尹志倩看着眼前的女助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清楚，整个办公室的员工都是护着厍世炎的。有时候她也会好奇，这样一个严谨、淡漠的人，是如何在短短两个月内深得人心的，更不用说设计部各组负责人的平均年龄远在厍世炎之上了。只可惜在这个空间，她得不到任何想要的答案。
　　“你说她跟厍总监有没有戏啊？”待尹志倩离开后，Susan认真地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Connie低头整理起手头的文件，面无表情地回答。
　　“Connie，你是不是也？”
　　“什么啊？”Connie紧张地抬起头。
　　“算了，没什么，反正厍总监就快离开这里了。”Susan吐了吐舌头，适可而止地重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之中。其实又何止Connie呢？既然连尹志倩这种见惯了职场成功男士的富家千金都会深受吸引，熟识厍世炎的人又怎会不为他那执着向上、温和谦逊的精神所感动？大家对他恐怕都是存有私心的吧？
　　厍世炎趁着午休时间来至击剑馆，这里有种十分特殊的气氛，他很难将内心的感觉描述出来，却非常喜欢这样的状态。击剑馆中的灯光适宜，时刻透出股紧张、略带着丝压抑的味道，这从某些角度上而言无疑是与厍世炎本人的脾性产生了共鸣，他静静地坐在看台上观望着场上运动员们的训练情况，脑海里一片空白与茫然。
　　“想来学击剑？”一名场馆保全人员走近他身旁含笑问道。
　　“不，只是来看看，专业运动员平时都这么练习么？”
　　“是啊，上海击剑队的水平在全国还是名列前茅的。”
　　“罗纤生前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吧？”厍世炎发现，在他刚刚提及“罗纤”二字的瞬间，保全的眉宇间便划过一丝微妙的神情，目光也随即黯淡下来。
　　“她是个天才，纯粹的天才，起步最晚成绩却最突出，这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很喜欢她。从教练、队友到门卫、清洁人员……”保全叹了口气，“走了真的太可惜了。如果成功抵达意大利进行深造，将来一定能够在国际上崭露头角。其实这大半年来，击剑队一直蒙受于这股阴影之中，大家都还没从失去她的伤心情绪中走出来。”
　　“罗纤她人怎么样？平时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
　　“你是记者？”保全好奇地问道。
　　“不，我……只是想了解些有关于她的情况。”
　　“性格上，罗纤是有那么点怪戾，没人知道她下一秒会带着怎样的情绪，变幻莫测却不失风趣。其实她很好相处，虽然大多数时候她总是一个人。”
　　“很好相处的独行侠？”厍世炎皱眉，这种现象非常矛盾，却又与他这般相似。
　　“是啊，可这就是罗纤，她的冷幽默，还有她对击剑的执着。”
　　“刘叔，在和谁聊天呢？”一身击剑服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话间上下打量了一番厍世炎，“好帅哦，你亲戚么？”
　　“不是，一个击剑爱好者，对罗纤很感兴趣。”保全人员笑道。
　　“看来倩倩的魅力真的不小，以前训练时就有好多男粉丝前来一睹其风采。”女孩开朗地笑道，“你好，我叫华婧，和罗纤关系最好的队友。”话间，华婧伸出手来，厍世炎有些不习惯这种热情，稍势一个呆愣，华婧很快便察觉到这一点，毫不介意地缩回右手。
　　“关系最好的队友？”
　　“我可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华婧淡笑，随即拍了拍左胸，“倩倩一直都活在这里。”
　　“倩倩？”
　　“罗纤的小名喽，反正经常有人把纤念成倩。我现在总是拼命地练习，要把她那份成绩一起练出来。罗纤已经成为了我们全体成员的精神支柱，让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去备战三年后的亚太室内项目运动会。”华婧望着手中的佩剑，若有所思地说道。“而且，这也是我曾经答应过她的。”
　　“罗纤入队之前，华婧一直都是成绩最优异的佩剑手。两个小姑娘场上是互不相让的劲敌，场下则是相互激励鼓劲的好朋友。”保全笑着说道，“华婧就象是个姐姐，从一开始就很照顾罗纤。”
　　“那没什么。”华婧耸了耸肩，“刘叔，好好招呼客人。”
　　“华小姐。”
　　“什么？”
　　“谢谢。”莫名的，厍世炎起身伸出右手，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出于何种心理，而他又是在为谁感激？总之，这一系列举动，都是不由自主或者说是源自于潜意识的。
　　“不谢。”华婧微笑着与对方握了握手，“要想真正了解罗纤，只有通过观看她的比赛录像，因为……赛场上的罗纤，才是百分之百的罗纤。倩倩最迷人的，是她赛后所展露的笑容。”
　　厍世炎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诸多击剑好手漂亮潇洒的姿势，不觉有些感叹。压抑的工作状态下，他总是选择以机械金属来宣泄，机车带给他的不仅仅是与风赛跑的时速快感，更多的是思想情绪上的放逐。天气晴朗的舒爽日子，他会尝试去郊外马场飞奔。总之，他选择的都是较为个人的运动方式。击剑，则需要一个对手。是他没有找到那个合适的对手，还是不敢从一味地挑战自我转变到挑战他人？
　　极度自负往往会引发极度的自卑，厍世炎的自信是内在的、自我的，充满个人主义的，越是艰苦、困难的环境，越是能够彰显出他无穷的潜力与毅力，他的坚忍不拔有种骇人的力量。相反，在优越的环境下，他却十分容易迷失自我。他之前所获得的成就，很少是和他人正面交锋后取得的，这或多或少影响着他的心态。即便有着99％的成功把握，那1％的可能也将成为他的梦魇甚至让他无地自容。他追求的，是绝对的万无一失。矛盾的是，那仅仅在事发之前，一旦“灾难”降临，他又会变成一名勇敢的斗士，骁勇善战。所以说，很多时候，可怕的并非死亡本身，而是知道死亡即将降临那一瞬间的心理纠葛。
　　思绪间，人已再次来到了快餐店。打扮艳丽的中年妇女逗弄着面前的七彩鸟，显然已经等候多时。厍世炎矛盾地站在原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不打算进来了？”中年妇女含笑说道。厍世炎叹了口气，来至她的面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回你点了份鸡块，一个派，一包薯条和一杯热牛奶。饭前点心就这么丰富，胃口不错啊。不过今天我请客。”
　　“为什么选中我？”厍世炎直直看着对方。
　　“应该说是你们找上我们，罗纤和厍世炎先后出现在格温多琳与史宾格的时空漫游旅程之中，而这绝非偶然。”妇女认真地说道，“你应该相信我说的话，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助你回到过去，明白么？”
　　“我现在只关心三天后的竞标草图。”
　　“你只要付出七小时便可以赢得七天的额外时间，到时候你依旧还是你，有所不同的是，你可能因此找到——”
　　“这不现实！”厍世炎打断了对方的言词，“历史是不能被随便推翻的，如果每个人的人生都可以通过改变过去来扭转，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后悔’二字了。”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这样的机会，这是我们的缘分。你认为回到去年十月就能扭转现在的处境了么？你心里清楚，那个时候的你正值人生颠峰，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去改变或是重来的。”
　　“我也清楚，就在那之后，我失去了什么！”从颠峰到落寞，不过转瞬之间，像极了仓促的拐点。
　　“你要做的，只是挽回一条生命，一个能够陪伴你走过一生的人的生命。”话间，格温多琳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叠相片，“你会去冲印罗纤的照片，至少说明你不排斥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些照片……”厍世炎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是你的心告诉我的。”格温多琳浏览着手中的相片，“她的笑很迷人，可是镜头里的定格画面永远都只是静止的。在动态情况下领略这样的静态美，才会刻骨铭心。你现在或许无法体会，因为人与人之间，是通过心灵的撞击才能产生共鸣。现在的你，就好比失去了记忆——”
　　“没有原始记忆又何谈失忆？”
　　“厍世炎，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里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问题。”厍世炎嗤之以鼻。
　　“罗纤比你可爱多了。”格温多琳状似生气地撇了撇嘴，“而且她的死是可以避免的，你难道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么？你就那么不敢冒险去面对自己的感情么？如果你真的只是为了改善家境不想节外生枝，为什么不去接受尹志倩？你有这个实力，没有人会说你闲话。”
　　“这是我做人原则的问题。”
　　“厍世炎，你的心态非常不好。”格温多琳款款说道，“你对丰富多彩的世界，缺乏一种本质上的激情，你过于沉溺于自己的世界，这样又怎能豁然开朗呢？可以肯定，你在工作室的那段美好时光里，还是相信生活是有它美丽的一面的。”
　　“记得你上回说过，我注定会成功，没错，我是不喜欢冒险，回到过去就像是赌博，这种感觉，我不要。”
　　“难道爱情也是负担么？我知道你肩上背负的责任重大，但这不是你逃避感情问题的理由。”
　　“我没有逃避什么，希望你尊重我的人生。”厍世炎说完这句话，转身准备离开。
　　“我尊重你的选择。”格温多琳说道，“但是，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只要你想通了。”
　　人的不幸不是起因于不了解自己的责任，而是源于误解自己的责任。
　　厍世炎没有理会对方，径直向门外走去，然而脑海里却似乎都是相片上的那一抹抹笑容。说实话，他对那微笑的人没有特别的感想，但是却对笑容本身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抵触。轻轻甩了甩脑袋，他决定不去深入思考这些繁琐的事情。今天，已经是最后一个工作日了。周末过后，他必须给公司一个交代。

　　第三章　压抑的共鸣（3）

　　周六的清早，厍世炎的生物钟在八点准时唤醒自己的主人。打开房门，蛋糕的香味扑鼻而来。客厅内，厍太太已经准备好三人份的早餐，为厍世炎倒上了杯酸奶。和大多数喜欢自己年幼孩子的母亲不同，厍太太更加关怀长子。厍父坐在他的对面看书，一派老知识分子的模样，而厍世凉则还躲在自己的被窝中。
　　“世凉七月就能拿到硕士学位了，你看看是不是给他物色个好点的工作？”厍太太一边擦拭家具灰尘一边说道。
　　“财经类专业的研究生找工作不会太困难。”厍世炎咬了口蛋糕答道。“就算碰上金融危机，沉寂个一年半载也总能够学以致用。”
　　“应该培养一下世凉的实践能力，多累积经验。总不能什么事情都靠世炎，他也该自己努力努力了。”厍父冷冷说道。
　　“原来你还知道世炎工作辛苦啊？我以为你除了跟他针尖对麦芒之外，什么都不会了。”
　　“你这算什么话？”
　　“我有说错么？”厍太太挑了挑眉，“你们两个，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简直就是前世冤家今生对头。”
　　“我今天好像还没说什么吧？”厍世炎无辜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你平时不一直把父亲萝卜不当青菜的么？”
　　“萝卜是萝卜，青菜是青菜，本来就不是一回事。”厍世炎笑着狡辩道，匆匆咽下最后一口蛋糕后将酸奶倒入口中。“我出去走走，你们慢慢吃。”
　　“你不是马上就要交设计稿了？”
　　“也不急在这一两个小时。”　厍世炎瘪了瘪嘴，特别讲究口腔卫生的他又用饮用水清了清口。
　　“你到时候交得出来么？”
　　“放心吧妈。”无论有无真正的把握，就和每一个即将面对考试的学生在考前面对父母的询问一样，厍世炎一脸信心地笑道，仿若这便是人类的天性，“我钥匙不带了，很快回来。”
　　“记得戴头盔！”话音未落，房门已然关上，厍太太无奈地叹了口气。一阵轰鸣响起在窗外，声音由近及远，很快便消失了。
　　不知不觉间，厍世炎又再次来至击剑馆。在休息室门口，挂着一张上海击剑队的集体照，整条回廊上也都是各名选手在获得荣誉时的精彩瞬间，其中最大最醒目的便是罗纤手持奖牌，向镜头露出笑容的画面。
　　依旧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厍世炎很怀疑她是否真如格温多琳所说，是他的真爱。这是种非常奇特的情景：此刻，他正对着“注定”是他真爱却已经亡故的人的相片，而内心几乎无一丝波澜起伏，一切是真是假？难道会有如此真切的幻想么？
　　“先生，这是您要的罗纤参加全国大赛夺金一役的过程录像，不知会否给你带来帮助。”一名工作人员走到他面前，递出了张光碟。
　　“我要的？”厍世炎讶异地睁大双眼，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此事。
　　“我让他准备的。”只见华婧左手提着剑与面罩，右手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显然刚刚训练完毕。
　　“谢谢。”厍世炎点了点头，接过碟片。
　　“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喝杯饮料啊？就门口那家冰屋好了。”
　　“好啊。”厍世炎微微笑道。
　　第一次来冰屋这类个体经营小店已经是十多年之前的事情了，记得那是在高中的一个暑假，他领着厍世凉外出打球途径一家冰屋，厍世凉缠着他要吃冰激凌，虽然他十分排斥这类地方。
　　“以前经常来这儿？”厍世炎问道。
　　“是啊，既方便又实惠。”华婧要了份火山冰激凌，“你要什么？”
　　“朗姆巧克力，谢谢。”
　　“谢什么，你请客啊！”华婧爽朗地笑道，“罗纤不喜欢这里，每次都是被我硬拖进来的，这里没有牛奶，所以她只喝朗姆巧克力，她可能更加倾向于快餐吧。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做哪一行的呢？”
　　“厍世炎，建筑设计师，也许会有机会参与亚太室内项目的工程。”
　　“很不错嘛……不过，为什么你会对罗纤感兴趣？”华婧好奇地问道，厍世炎微笑，却没有给予答案。“倩倩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可能是因为丈夫太有钱，所以没有安全感，但是她没有考虑到女儿的成长需求。幸好倩倩从小比较独立，很会照顾自己。”
　　“这么说，也是个富家女。”厍世炎不觉想到了尹志倩，对面的华婧却摇了摇头。
　　“她的童年很不快乐，这不是用金钱能够买来的，而且……”华婧欲言又止，“算了，不提了。总之，她的入队年龄是最大的，但却丝毫不影响所取得的成绩，可能左撇子真的特别聪明吧。说实话，没有她，我的进步也不会那么显著。竞争催人奋进。”
　　“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应该是种幸运吧？”厍世炎仿佛在华婧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淡淡的感慨与悲凉。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身上有些东西和她很相似，具体哪方面又说不上来。虽然你不太爱笑，但是笑起来的气息和她特别像，还有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
　　“我是男人，她是女人，你说的好似我很不丈夫。”厍世炎扬起了唇角。
　　“对了，就是现在这种感觉，有一点点……有一点点玩世不恭。”
　　“玩世不恭？”厍世炎不由笑出了声，“这似乎不是什么褒义词吧？”
　　“至少我没有要贬低你的意思。”华婧摇了摇头，“加上点冷幽默，不算诙谐的那种，是在别人都幽默不起来的时候体现出的。”
　　“好像有点夸张。”
　　“哎，会不会有人说你不太正常？我的意思是你的思维方式或行事作风。”
　　“有。”厍世炎点了点头，“但我觉得这与原则问题并不冲突。”
　　“那是你自己认为吧？”华婧不客气地说道。
　　“生活不外乎两种，为自己还是为别人，全因各人身上的责任而定，只要清楚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就可以了。当然，这和随心所欲是不同的。”
　　华婧认可地点了点头，服务生送来了饮料与冰激凌，接下来两人便开始闲聊起运动会的各项事宜。从设计领域到运动本身的话题，源源不绝。然而运动员在训练期间的休息时间毕竟短暂，那是他们的职业。在与厍世炎告别时，华婧认真说了句，“罗纤与你最大的不同是，她的笑容很别致。”
　　厍世炎不置可否。
　　罗纤的笑容，是他内心深处所向往却又害怕有一天自己真能做到的，当拥有这番笑容时，他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么？不知为什么，这笑容的背后，仿佛还存在着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击剑馆之后，他又仔细察访了体操、乒乓、羽毛球馆等室内运动场所，做了详细的记录，现在也只能在仅有的两天时间里通宵达旦了。
　　这一次所谓的“出去走走”，一晃眼已及至午后。
　　家中，又出现了一片鱼腥味。
　　厍世凉与父亲下着围棋，丝毫不去关心油烟的刺激、呛鼻。厍世炎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了房门。写字台上的画板夹上，厍太太已经为之铺上了一张白纸，所有的设计工具也都摆放整齐。厍世炎不觉苦笑，过去一到忙季，他便会如同闭关修炼般躲在“家庭办公室”中，废寝忘食。这段时间内，他的房门是不会随便开启的。
　　由瑞士赫尔佐格和德梅隆设计事务所、ARUP工程顾问公司及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设计联合体共同设计的奥运会主体育场“鸟巢”的方案，是经过严格的评审程序和群众投票后中选的。此类全球瞩目的工程项目自是非同一般，从概念设计方案举行竞标至多轮评审，整个流程运作周期历时良久。与之相比，亚太室内项目运动会的规模可谓相去甚远，这从中寰集团能够以独立身份参与竞标上可见一斑。当然，名义上厍世炎所担当的只是总设计师身份，草案上交将是代表整个设计团队乃至中寰的智慧结晶。
　　厍世炎自文件夹中取出设计部各专业负责人根据他设定的总体方向共同商讨后提交的意见草图，认真比对起来。事实上，大部分室内分类场馆的框架已经设定完毕，目前所欠缺的是良好的场馆外形构思及击剑与体操中心的规划，他必须兼顾到美观与充分的空间利用率。
　　弧形是他的首选，但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最佳切合点，他不希望草率的决定导致一项设计最终成为一个笑话。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