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冥十四-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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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意思。”红衣女笑笑，“我叫唐沫，四川唐门之女，敢问姑娘名号。”
　　“姑娘如果不嫌弃，叫我小三便是。”
　　唐沫笑道：“三姑娘果然爽快！今日比武唐沫技不如人，可否邀请姑娘三月之后再会唐家堡，再讨教一番。”
　　“那自然是好的。”反正若要到苗疆要经过那成都，顺道去唐家堡一看，也没多大损失。
　　见小三应了，唐沫爽朗一笑，将鞭子收了抱拳：“今日能会见如小三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唐沫也不枉此行，那么我们就下次再会！”说罢，闪身下了山去。
　　那怪力老儿见唐沫走了，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小三来，擂台之外又一人道：“那么，接下来就换徐某上场，讨教讨教姑娘的武艺。”
　　只是这边，小三却拾了玄铁针，有些为难地看向台外之人，道：“可是我不想比了埃。”
　　被人这样拒绝，那人顿时面子全无，眉毛抽了数下，上来就要拿小三脉门。然，另一道银白身影却赶在他之前拦了他的动作。总司衣襟飘然，宛若仙子下凡，表情淡漠疏离：“若是想战，司某人自然奉陪。”
　　那人见了总司，愕然道：“鬼面神医？！”
　　总司不语，转头对小三道：“你且下午休息，这边我来应付就是。”
　　小三笑嘻嘻应了，下了台去。非攻小狼迷眼微笑，虎牙显得贼可爱：“小三姐姐好厉害。”
　　拍拍他的头，小三不置可否，转头看起总司的比赛来。
　　说老实话，自从认识总司来，整日所见都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飘然地好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的司家神医，什么背景喜好身手一概不知，只是知道他艺术超群，又神秘异常，今日第一次见他出手，小三怎么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银衣总司用手收拢宽大袖口，静静等待着对方出招。
　　那人也是用的拳法，压低了重心，犹如猎食的豹子，寻觅着总司的任何一个破绽。
　　见他似乎不打算出手，总司有些失了耐心，眉头微皱，忽然身影模糊，待众人再去看时，只见方才还在台上伺机出手的男人此时已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怪力老儿在一旁大惊，就在那短短一瞬之间，这个男人竟然闪身过去，连点徐湛身上29个穴道，教他失去意识动弹不得，凭借这样的身手，莫说是接那堡内神秘人的十二招，就算是二十招都不是什么难事。
　　台下人反映一阵也是想了明白，都掂量掂量了自己的斤两，自知肯定不是司的对手，无人再敢挑战。
　　见无人再敢上台，总司无奈，徐步下了台去，岚岚在一旁打趣，他却只是微微叹气，不发一词。
　　夏崖见无人再愿意上台，下了决心走上台去，冲众人道：“江南夏家不才，特来请诸位指教。”
　　江南夏家名号一报，台下立刻就人有了反映，上台来赐教。小三对这样的比试毫无兴趣，懒洋洋打着哈欠，准备着找别的好玩的地方玩去了。
　　只是，还没等她挪动几步，身后就传来苍老的笑声，怪力老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身后，冲她低声道：“丫头，你为什么想进入碧游堡？”
　　“嗯？”笑着转头，小三道，“因为，听说你们只有男人哟。”
　　额。=　=。
　　只有男人的话，嗯，那么，就是腐女的天堂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凑个热闹，不是很好么？
　　当然，这样的解释自然是不能同这怪力老儿说的，小三又沉吟片刻，道：“从来都是只见男人称雄，如今，我只是想证实，女子也不比那男子差就是。”
　　一席话，说得怪力老人啧啧称奇，虽然江湖之上有这等心思的侠女不在少数，然，有这样的实力的人却并不算多，如今，见了小三，武功路数实在是稀奇，且，还有一股子不羁气势，若是好好磨练，日后一定会是武林中一块奇葩。
　　看着那台上的比试似乎也快到了尽头，月牙儿隐隐爬上山头，怪力老儿再次回到众人前头，冲还未上台比试的人道：“今日就先赛到这里，剩下诸位，就请自行决定去留。”
　　听到怪力老儿的话，众人一阵喧哗：“我们还没上台，凭什么让我们走！”
　　怪力老儿冷笑几声：“大丈夫做事就是要果断利落，诸位总想着要挑一个身手弱的人比，如此蹉跎，自然是错过了入堡的机会。我又没说一定要比武全胜才能入堡，你们连对自己武功的自信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若是有谁不满，先上来与我斗了！”
　　一段话完，台下立刻鸦雀无声。众人虽然不知那堡内人的身手，但是，怪力老儿的身手都是有目共睹，先前那般犹豫真如老儿所说，担心自己的能力不敢出手，原本以为进入那堡内许就能凭着些下三滥的手段取胜，然，现在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露丑得好。
　　见大家都没有异议，怪力老儿终于是转怒为笑，对这台下的小三和总司道：“你们且随我入堡来，去接受那堡内人的测验。”

　　测试

　　随着老儿，小三和总司二人越过重重人影行向碧游堡。来到门前，怪力老儿对总司道：“还请您先在外头等待片刻，先让小三姑娘进去了，您再等着接受。”
　　总司礼貌点头，道：“不急。”
　　小三回头看一眼总司，道：“那，我就先进去了。”
　　怪力老儿笑：“姑娘请自便。”
　　听见这般回答，小三笑吟吟伸手轻轻去推那门，然，那看似古旧的门却未动分毫，转念想了想，小三摇头，双手充足了内力再去推时，那门訇然洞开，冲怪力老儿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小三道：“你们主子还真别扭，我去去就回。”
　　怪力老儿称赞似地点点头，目送着小三走进了堡内，总司抬头望了望堡上的天空，月朗星稀，明日，又是个晴天罢。
　　这边，小三进了碧游堡，黑暗骤的铺天盖地而来，眼睛一时还不适应这样的黑暗，条件反射般地闭了起来。
　　只是，当她尚在为这黑暗而头疼的时候，墙角忽然发出数十枚暗器，小三耳朵好，一听声音不对，想也没想，起身便向前越了几步，只听身后一阵铁器嵌入地下的沉重声响，若是方才真真被那暗器所伤，那么现在，自己恐怕就成了刺猬罢。
　　睁开眼，眼前仍旧是不变的黑暗，隐隐有人存在的气息，虽然微弱，却无法掩饰。索性将眼睛闭了，仔细用其余观感去寻找着身边的变化。
　　细微到几乎消失的脚步声，一听便知是轻功极好的主，小三防备似地立在原地，微微侧头，用耳朵去捕捉他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来的人并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认识了许久一般？小三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对于这个碧游堡，她的认知几乎等于零，来这山上接受这些个挑战测试也不过是无聊之举，又怎么可能与这些武林人士牵扯在内呢？
　　怕是自己多想了罢，这样安慰自己，小三将稍稍发散的思维拉扯回来，继续关注着黑暗中那个人的动作。
　　他亦在那边观察着自己，虽然不知道他是否同她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小三可以感觉到，他们两个此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猎人，谁若是先乱了阵脚了，便会成了对方的猎物。
　　不知为何，那边原本平稳的气息忽然凌乱了片刻，一阵草木气息被带来，小三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想要唤他，那边人已经按捺不住，出手攻来。
　　小三忙忙伸手挡驾，他腿发犀利，才几个来回，小三便有些力不从心，退了几步，道：“你身子不好，居然还敢来跟别人比试！”
　　那边一愣，小三趁这个空档贴身上前，二话不说一把摸上他的脸。他有意躲闪，一阵咳嗽，却没能成功挡住小三的无耻行径。。这样乱摸一气，小三终于是确定了，跟她对打的这个人就是前几日他们上山来所治的那个病秧子。
　　虽然武侠中，这样的人十个中有九个注定了是某个幕后的大BOSS，　然，像他这样，置自己身体与不顾，居然还要亲自上场的BOSS，他许是难得的一个。
　　小三离他远了些，免得他不自在，双手叉腰，也不管他是否看得见，劈头盖脸数落道：“你你你，明明就是这个堡的主子，手下还管着那么多的人，居然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事情就亲自出手来做这个什么鬼测试？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要是别人出手太重把你伤了怎么办？”
　　见那边没有反应，小三接着道：“还有，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这么拼命，你懂不懂什么叫放水？让别人进这个堡参加个聚会又不会死，只有你才这么笨，这么拼死拼活！”
　　倒豆子般噼噼啪啪说了一堆，小三似乎还嫌意犹未尽，接着还想继续往下说，然，那边却传来低低的笑声，病秧子弯了眉毛道：“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那是因为他们太宠着你，什么都顺着你。”小三翻白眼。
　　“不。”那边的人顿了顿，“算了，还是不说了。你为什么想入堡？凭着你来给我治病这点就可以被以贵宾的身份请进来了，又何必自己动手来冒这个风险？”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三晃头，解释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再说了，不跟别人比划比划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差点都得意忘形了，你不知道，刚才差点就输了埃，。”
　　病秧子微微笑起来，只是在黑暗之中，两人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很久以后，游翎然都在问自己，若是当时让小三看见自己此刻因为她才拥有的笑，那么，后来的她，是否就不会选择不辞而别了呢？
　　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可能，没有也许，只有后悔和挽不回。
　　这样宁静片刻，小三忽然想到什么，对游翎然道：“对了，门外有个男人，他一定能帮你治好你的病，你等等，我去叫他进来。”还不等游翎然回答，小三已经跑着去开门，冲门外总司道：“司，你进来吧，这人你也认识埃。”
　　总司无奈笑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只有怪力老儿不明所以，但是，看样子似乎是这两人同堡内那神秘人熟识，既然没有听见堡主另外的吩咐，也就随他们去了。
　　反正那个小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若是让她也加入到今年的聚会，一定会很有趣吧？
　　总司走进那堡内，左手忽然翻出一枚夜明珠，只轻轻一挥，那珠子便深深嵌入那墙壁之内，游翎然不禁脱口而出：“好功夫。”总司淡淡点头，又这般扔了另外三个，整个大厅终于是亮了起来。
　　借着夜明珠的幽光，游翎然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总司看他一眼道：“你倒是真为了碧游堡而不要命。”
　　游翎然不以为然：“反正人总有一死，为碧游堡而死，也算是值得。”
　　总司摇头：“既然碧游堡这么重要，那么，你是否想过，若是你真的不幸离去，那么，剩下碧游堡该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多少人仰仗着碧游堡而活，若是少了重心，江湖上多少人都在打着碧游堡的主意，你倒是死得其所，又何曾想过剩下的那些人。”
　　游翎然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总司的话，良久，终于是吐出一口气来：“那么，有劳了。”
　　总司笑：“又不是白白帮你治病，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吝于出手。”
　　没有丝毫的犹豫，游翎然的一双眸子在夜明珠的映衬下熠熠生辉，此刻的他就好似站在武林顶端的男人，一身浩然之气，虽然身体依然虚弱，然，由内而外的那一股霸主的气息又恰如其分地同他身上的儒雅融合。他淡淡一笑，道：“那是当然。”
　　两个男人，一个遗世独立，一个难敛光华，加上小三的古灵精怪，怪力老儿从半开的门向内一看，眼前出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不知怎么的，叹了气，悠悠道：“这三人，以后，必将将这个世界，握在鼓掌之中。”
　　谁料，一语成箴。
　　只是，若是真真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难免，会觉得寂寞吧？

　　聚会

　　治疗的日子真是无聊到了极点。况且这个男人还要准备着几日之后的武林，根本就没有那般好的心思好好休息，小三无奈，只得应了总司的令，整日好生守着，时时提醒，真是觉得自己未老先衰。
　　好在游翎然已经同意让小三他们队伍里的其他人一起进入碧游堡，除了夏崖，其余人都对这个聚会没什么兴趣，反正游翎然已经答应要对外宣称夏崖才是给他治疗的高人，并且许诺好生提点他，小三倒也是乐得替他跑跑腿，反正闲得发慌。
　　案几前的那个男人，眉头深蹙，洁白宣纸铺展其上，他一双修长手指执了笔，认认真真地在写着些什么。身上淡淡草木香味和着浅浅药香直教在一旁发呆的小三忍不住地想打瞌睡。
　　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真得在沉默中走向变态！小三拍散在自己眼前不断飞舞的瞌睡虫走到小游身边谄媚道：“那个，能不能……能不能……”
　　埋头公务的男人抬头看她：“怎么了？”
　　点手指，万分不好意思：“能不能，借我张纸和笔？”
　　见她如此别扭的娇羞模样，小游忍不住淡淡一笑，随手抽出一张宣纸，再将笔架上剩余的毛笔挑了一支给她：“这样，可好。”
　　“嗯！”开心地点头，小三将矮矮座椅搬了来，就着台上的墨砚沾了墨汁，专心工作起来。
　　从未见过小三这样认真模样，小游忍不住好奇地将视线凑了上去，细细的线条，还看不出大概的雏形，小三指节微曲，紧紧咬着下唇，一双墨色眼睛睫毛微颤，似是沉思，末了，又迅速添上一笔。
　　“在画的什么？”
　　用食指比了嘴唇发出嘘的声音，小三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看你猜不猜得出来。”
　　侧头笑笑，小游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继续专心于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来。
　　待到太阳已经隐隐落了下去，手上的事情终于是接近尾声，聚会的安排事项已经吩咐下去，若是不出意外两日后便可如期举行。将视线再次放到身边的小三身上，这一切，似乎，都离不开这个女人的功劳呢。
　　似乎是感觉到小游的关注，小三抬起头来，恰好同他的视线相撞，轻轻一笑，献宝似的将自己的作品摆到小游面前，给他欣赏。
　　厚厚的一叠纸，画的都是游翎然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有些像是街边卖的那些个小孩的玩意，却又不全像，夸张地造型，利落的线条，每一个都别出新意，看得小游眉头舒展。
　　“这是什么？”
　　“面具。”小三一字一顿，脸上，是少有的温暖神色。
　　………
　　两日之后，众所瞩目的碧游堡聚会终于是如期举行。
　　堡内正大厅此时灯火通明，琉璃盏摇曳，云鬓微香，美酒剑光交相呼应。游翎然一袭月牙白罩衫坐于正位之上，把盏以向座下豪杰。
　　在他身侧坐的正是得月楼的当家岳托，方脸长发，一派正直，此刻也是端着酒杯，回敬游翎然好意。
　　唐门当家唐咤微微处于其后，鹤发童颜的老者，蚕眉倒插，不怒自威，喝酒爽快利落，拿起酒杯便仰头一饮而尽。
　　放眼在场的二十余位嘉宾，其中尤以一个红衣女子惹眼异常。若先前的唐沫一身红衣是妩媚，那么，她便是足足妖冶。眼角泪痣衬得恰到好处，朱唇游移于白玉酒杯，一口清酒下肚，双目含情流转，面若桃花，天生的狐媚子。
　　这样的温香软玉处在这一堆刚强的侠士之中，难免遭人质疑。然，若是真真问起她的身手和本领，在场的人都不得不抱拳称道。
　　众所周知，在小三她们进入碧游堡之前，天下只有五人通过了游翎然的测试加入到碧游堡的聚会，而这狐媚女子，便是其中之一。
　　十二招的比试，这女子却不像他们只是一味想着接招，而是在第三招时，出手，威胁到了游翎然的性命。
　　在如今这个武林，能招架得住游的腿法的已算是难得，然，她却还能在他如此凛冽的攻击之下出手相搏，其实力可见一斑。
　　此刻，她虽然是这样娇弱撩人模样，但是，若是谁敢向她投去猥亵的目光，下一秒，那人的眼睛，怕是要陷入永远的黑暗之中了。
　　夏崖因为总司的缘故，得到了以医治游翎然之病的不凡神医身分，一齐加入这个聚会，在座的人皆是火眼金睛，察言观色已是家常便饭，一见游翎然对他若有似无的照顾便知这人身份并不寻常，都是纷纷上前招呼，倒也是让他迅速同这个圈子熟稔起来。
　　抬眼看着坐在最上面的那个男人，夏崖不由得感慨，这个世界，果然一切都按实力说话，不然，凭着游翎然这样青青年少，又怎么可能这样从容坐于这几乎聚集了武林顶峰人物的宴会主席？
　　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浑然天成的优雅淡然，不同于总司的超然于世，他的那份淡然又紧密联系着这个世界。总司的淡然，是因为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唯一的羁绊只有那个女人而已，而他的脱俗，只是因为人在高处，看透世间百态，凡事种种，已难在他心中留下痕迹。
　　小三原本还兴致昂扬想着要去凑个热闹，反正，当初也是抱着这般心思，然，当她偷偷溜进那金碧辉煌的大厅，看着这些身上凝着浓重血腥之气的人们时，胃里忍不住翻山倒海。
　　那些破碎的，压抑的过去一幕幕跳动着闪耀，再也无法在那里停留片刻，小三有些跌跌撞撞，逃离了那灯红酒绿。
　　
　　聚会依照着往常的法子，比武比文，相互切磋，共商武林大事，又带着些临时的余兴节目，一干人等倒也是玩得不亦乐乎。终于是折腾到了月上柳梢，反正这武林的狂欢还得持续四日，众人都是微醉，相互道别，回自己厢房休息去了。
　　夜渐渐深入，碧游堡终于是从那热闹之中慢慢走回喧嚣后的岑寂。小三满腹心事，却无法同别人说起，待到其余人都睡下，穿好衣裳出了门去。
　　夏夜之月，和着湛蓝天空，那一抹微光显得尤其暧昧。碧游堡的花园万籁俱寂，花团拢艳，萤火虫飞舞其中，莹绿光芒好像小小精灵，随着风声起舞。
　　躺在宽敞的石桌之上，看着漫天繁星点点，忍不住感慨唏嘘，只是心又累得荒，闭了眼，听听自然的低语，浮躁的心情才得以微微平静。
　　离开那个世界，已经不记得过了多久。连天连月的旅途，教人总是这么容易就忘记了过去。那一日，身边的少年还有着孩子气的眉眼，同自己一同坐在屋顶之上看着朗朗星空，如今，自己还是不知道哪是北极星，但是，当是的那一份心情，早已不复当初。
　　于十三，怜惜多于情愫。那本来就不是应该属于自己的地方，他对自己的心情，许也就只是一个少年偶然得到觊觎已久的玩具一般。身上那份不愿意被俗事束缚的气息阴错阳差地吸引了被久束深宫之内的他，这样，又谈得上爱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依赖得久了，也许，感情就变质了，两个人的生命注定了没有交集，不如这样了断，换一生轻松，还有，每个月夜的淡淡伤感。
　　软底的靴子踩在草地上的声音，柔柔的，好像是朋友的轻语，那个人似乎也是无心睡眠，走到小三身侧，低头，看着她此刻的睡颜。
　　“怎么，你也睡不着？”小三依旧闭着眼睛，懒洋洋开口。
　　游翎然笑：“你不也是一样。”
　　扑腾着起了身，小三豪迈地拍拍自己身侧，道：“坐。”
　　无可奈何地笑笑，游翎然没有半分的嫌弃，动作优雅自然地同小三并肩坐下。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忽然，游翎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裹递到小三面前，小三不解，他道：“打开看看。”
　　怀揣着满满的好奇，小三将包裹放腿上，看那包裹的形状，似乎是有棱有角的东西，越发觉得迷惑。纤纤玉指绕开那并不复杂的结，揭开包裹的布料，两副做工略微显得粗糙的面具出现在月光之下。
　　“这……”
　　“这是你画的面具。”游翎然笑。
　　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却只看见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宛若一池湛蓝湖水，泛起点点涟漪。
　　小三想将那包裹收了，他却伸手阻止，执了其中之一，轻轻扣在小三脸上，指尖微凉，若有似无地划过前几日同唐沫比试时被鞭子抽出的淡粉伤痕，两袖笼着草木清香，轻而易举就将小三包围在内。小三有些痴愣，明明知道这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场景特殊暧昧非凡的时刻是不该轻易失神，然，神志却好像不听自己的指挥一般，只知道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认真地表情。
　　他将那面具细细系在她脑后，忽然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然很适合。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伸手摸上那个面具，小三轻语：“为……”
　　“因为除了司，你也是为了我的病一直劳累，无功不受禄，见你似乎是喜欢极了这个东西，我便叫人连日赶工，做了两个，送于你。”语毕，又拿起另外一个，扣在自己脸上，笑着对小三道：“这个送给我，怎样？”
　　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小三轻轻点头，脸上他方才的温度已经消失殆尽，只有面具微凉，扣在脸上，证实着方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