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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风云.com-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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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高的围墙居然是一排垂柳,垂柳间距很近,树冠互相交缠,仿佛在石墙内部形成了一道更高的树墙。
  闻着时浓时淡的花香,沐浴着春雨的轻柔,攫取着醉人的青翠,凌云飞在一瞬间精神一阵恍忽,随即他摇摇头,摇散了虚无的梦幻。
  
  凌云飞站在高处,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居所。
  经过劫难,宽阔的院落中形成了一大片空地,周围的房子黑影幢幢,半点灯火皆无,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
  三天前,那里还住着自已,如今却是有家归不得。
  “为什么劫难老是伴随自已?”凌云飞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追问自已。“究其根本原因还不是自已不够强大,如果有了强大的实力做后盾,只有自己给别人制造灾难的份,还有谁敢惹我。”凌云飞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我一定要强大起来,我要做全天下最强大的人。”他有此一念,终身再也没有改变。
  原来凌云飞顺着“两”层院墙溜出云府后,先暗中察看了酒楼、药店,发现经营大都正常,这让他对自己选人的眼光很是欣慰。凌云飞并没有与手下之人见面,只是给每家店面为首之人留下他平安的标记。
  敌暗我明肯定不行,敌暗我暗事才好办,凌云飞决定隐藏起来,便宜行事。
  毕竟是他住了两年的居所,心中割舍不下。于是凌云飞来到距离自己府地几十丈远的高处,遥遥眺看。以他的经验判断,在府弟周围某个地方肯定有人在监视着这个大院的一切动静,而与他所站相似的地方便是最好的监视地点。
  如果本身实力够强,凌云飞现在完全可以反客为主,擒住监视之人,再顺藤摸瓜,予敌人以严厉打击。奈何五年时间实在太短——凌云飞在没有家庭背景,没有社会背景的情况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取得目前的成绩已经算是奇迹了,要想实力再迅速增强,必须与时间赛跑,付出更大的心血和汗水。
  既然不能胜敌,便不能打草惊蛇。只有忍耐蓄势,以图后算。
  “先到向阳府看看义父的情况,也许他正在赶往来太苍府的路上也说不定,决不能让他遭遇危险。”
  一抹残阳如血。
  几只乌鸦呱、呱、呱叫着,飞过凌云飞的头顶,迎着夕阳而去。
  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在这连绵无尽的的群山之中,每隔大约一天的路程,有一家旅店。凌云飞走的急了些,在未初时分经过一家一旅店时,吃了口饭,稍稍歇息,又往前赶,要赶到下一家旅店大概得到三更半夜,看来今晚凌云飞得露宿山中了。
  他稍稍放缓步伐,目光不时扫过身旁已铺满绿色的山坡,间或看到点缀其中的星星点点的野花,眼睛便爆出一丝兴奋,走路有瞬间的轻捷。山里季节大概比山外晚上二十天左右,太苍府此时鲜花开的正盛,而深山之中刚刚才见到少量花开。“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正是对此真实写照。
  拐过一个山角,忽然顺风飘来一阵铃声,叮叮铛,叮叮铛,铃声清脆悦耳,仿佛如天籁之音,在寂寂的山谷中飘荡,凌云飞不知不觉眯起了眼睛,细细倾听。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铃声忽近忽远,忽高忽低,一直伴随左右。凌云飞看看天幕浙浙开始落下,估计已到戌正的黄昏时节。马不停蹄赶了二个多时辰的路,肚中感到了少许的饥意,便准备停下身形,找一栖身之地,顺便弄些野味烤来裹腹。
  就在这时,忽觉铃声已近许多,凌云飞隐隐约约听到了密集的蹄印敲打山石发出的答、答、答的声响。很自然的,凌云飞心中升起期待之意,盼望着有人与他结伴共度这寒冷的山中之夜。
  “看破浮生过半,半之受用无边。半中岁月尽幽闲,半里乾坤宽展。饮酒半酣正好,花开半时偏妍,半帆张扇免翻颠,马放半缰稳便。半少却饶滋味,半多反厌纠缠。百年苦乐半相参,会占便宜只半。”吟唱中正平和,只是声音稍显苍老沙哑。只听了开头几句,凌云飞便从中听出了一种抛去俗念,敞开心胸的的轻松愉快。
  这首半半歌由于歌中之意很是代表了方今天下不少人的想法,而且歌意颇为有趣,所以流传甚广。凌云飞原也对此歌耳熟能详,然而今日不知为何,或许是与已心中理念不合吧,当熟悉的诗文一句句从他的脑海中流过时,心中隐隐有不以为然之意,觉得这是睿丽王朝统治者用以欺骗下层民众的工具。
  知足常乐,随欲而安固然是生活在社会底层民众的普遍想法,但如果他们大多数人拼尽全力却做不到这一点的话,这欺骗也就失去了意义,然而统治者却往往注意不到这些。每顿吃半饱正好,衣有半件穿喜欢,有屋半间全家欢,这世上有谁会满足这样的生活?
  睿丽王朝目前内忧外患,已如遍地晾满干柴之地,只要有星星之火,定可燎烧全国各地,到时候要想扑灭这样的火可就难了。
  “内忧外患”这四个字在这种时刻不停在凌云飞心头回放,他内心深处隐隐约约觉得有某种关键的事情需要跟这四个字连在一起,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一时忘了一切,凝神沉思是了,北部北塞州要塞动云关失守,紧挨北塞州的云州最关键的屏障鸡鸣关也沦入北卑之手;而云州的永平府爆发了王开迹暴乱,京州东部的净州也不安宁,泗水府有李天涯起事,还有石门府那位告老还乡的兵部侍张立朝不甘寂寞,在垂暮之年居然带领一班子弟兵攻占了石门府,自立为王。在这种形势下,作为睿丽王朝都城所在地京州此时已三面楚歌,危如完卵,朝不保夕。
  睿丽王朝要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呢?也许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迁都!对了,肯定要迁都。只有迁都到陪都中州,凭借丽水河的天险,才可保睿丽王朝残喘一时。那位纯宗皇帝燕子昏愦无能,贪财好色,有什么远见,只要朝中那帮奸佞之辈不断怂恿,他肯定会做出迁都的决定,哪管泉下的祖宗闭不闭眼。目前还未有漏出迁都的风声,必是受到朝中有识之士的强烈反对,迁都一方与反迁都一方势均力敌,倘若再稍有风吹草动,迁都肯定势在必行。
  第十一章朝辩
  事实上凌云飞还真猜对了。
  京州,太和殿。
  吏部尚书南宫峻站在大殿中间,声情并茂,言辞激昂,侃侃而谈:“陛下!中州民众性情温和,民风纯朴,对我皇爱戴非常,尤其经过三年前的大地震,中州虽然几乎夷为平地,民众虽然受到重大创伤,但我皇天恩浩荡,甘霖普降,如今重建后的中州甚至要强过京州,民众由于身受皇恩,更是对陛下感恩戴德,所以微臣认为迁都中州有利于休养生息,以积蓄力量,再图东山!”南宫峻最后的话掷地有声,肥胖的大肚子前后挺动,更添几分威势。
  “是啊!陛下,南宫大人说的对极了,暂避锋茫,以退为进,正是目前最好的策略。”瘦瘦的文渊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谢常名从左侧朝列颤颤微微走了出来,双手合笏,身子前躬,弯弯的身子就象一只受惊的虾,头快垂到膝盖了。
  “陛下,老臣对二位大人所说之言不敢苟同。”随着声若洪钟的话音,一位精神矍铄,白发及胸的老者的走出朝列。他躬身施礼后,往大殿中间腰杆笔直的这一站,立有一股逼人的气势,竟似面对千军万马一般。此人正是睿丽王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兵部尚书凌治方。
  纯宗皇帝内心中实是对此老深为不喜,认为他总是和他唱对台戏,致使他失去了很多的人生乐趣。可在目前的这种非常时期,他却又不得不倚赖他——堂堂睿丽王朝除了这位七十多岁老家伙,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东狄、北卑如此忌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纯宗皇帝温言道:老将军有话请讲。“
  “陛下,咱们睿丽王朝的开国之君之所以定都于京州,正是为了抑制东狄、北卑南侵的野心,也有利于我们集中全国之力,对他们施以痛击,以震慑其野心,力保我东北、西北边境的安宁,我朝北部、东部、西部边疆能保二百年的平安正是基于此。虽然如今东狄、北卑占领了动云关、鸡鸣关,可那是他们趁我朝先皇帝薨,陛下您刚刚登基,再有中州大地震这等天灾突发,造成民心不稳,社会不安的非常时期才偷袭成功的。如今陛下继位已五年之久,在您的励精图治之下,民心已稳,社会已定,即使有些跳梁小丑蹦出来,闹点乱子,那也无关大局。只要陛下坐镇京州,那您就如我睿丽王朝全体臣民的定海神针,不出几年,定可荡平乱匪,收复动云关、鸡鸣关,到那时,陛下举手一挥,我们挥师北进,您必定会在我睿丽王朝史册中留下无人可及的美名。”
  听到后面几句,纯宗皇帝不知不觉挺起的身体,很是意动。但随后他即明白过来,气便泄劲了,身子向后靠去。“老家伙,说的还挺动听,不就是反对迁都吗,何必拐弯抹角,差点连联都给骗了。”
  “马屁精!”南宫峻心中恶狠狠地骂着,却忘了他自己实是更精于此道,是他的立身之基,晋官之源。“唉呀!大事不好!这老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定是有人教唆。”他将目光直直定在了站在朝列右侧最前面的一位头戴王冠,身穿黄袍的中年人身上。
  “皇叔,你看呢?”纯宗皇帝与南宫峻先后之间,将目光投向了同一个人身上。
  这位王爷是维宗皇帝唯一的弟弟永亲王燕骥遥。
  “陛下,三位大人所说的皆有道理,臣不敢置啄,只是想将臣掌握的一点情况说一下。”说道这,他转过身形,与南宫峻目光相对,道:“南宫大人,听说在你主持的中州龙舟大会上,东狄、北卑各派一舟参加比赛,是你邀请吧?”
  南宫峻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王爷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准了他,一时之间,心中不由一阵茺乱。但他毕竟久经官场,经验丰富,马上镇定下来,脑袋飞速动转,寻思应对之策。
  “王爷此言差矣,我南宫峻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勾结外邦人做出这等有伤国体的事。”
  “没破坏规矩吗?没有你的准许,这些化外之民岂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扰乱我煌煌天朝如此具有重要象征意义的仪式?竟然明目张胆将我天朝子民击落丽水河中,河岸上我朝那么多官员不但无一人挺身而出加以制止,反而去阻拦那些义奋填膺、欲施援手的热心民众,真不知你是我睿丽王朝的官员,还是东狄、北卑的父母官!”燕骥遥越说声调越高,真有些正气凛然,慷慨激昂的味道。
  南宫峻稀稀落落的眉毛微微下垂,肥胖的脸上换上了委屈的苦笑,连声道:“王爷言重了!王爷言重了!您没在现场不了解当时的情形——要知道赛龙舟只有二千米的水程,龙舟速度如此之快,真是须臾即到,东狄、北卑龙舟中途杀出,我们根本没时间阻止。至于后来东狄、北卑做乱时,我令人阻止我朝百姓,是怕群形激愤之下,场面失控,闹出更大的乱子。要知道,岸上可有我朝数万百姓,真要乱将起来,那局面才是不可收拾,到那时,我南宫峻可真就百死莫赎了。”
  “真的如此吗?那我问你,为什么当天晚上,我们的夺镖英雄,勇挫东狄、北卑的那位姓林的年轻人全家被杀,府弟被烧毁?如果你能当即立断,龙舟会一结束就将那些异族人缉拿囚禁,岂能发生这等令人痛惜之事?经过这件事,中州老百姓会怎么想,难道会凭添对朝庭的忠诚吗?”
  “王爷责备的对,是下官虑事不周,办事有欠妥当”
  “好了!今天我们要议的是迁都之事,王叔你还是说正题吧。”纯宗皇帝有些不耐的将南宫峻的话打断,“至于中州龙舟大会”纯宗皇帝说到这,声音突转严厉:“南宫峻!”
  “臣在”南宫峻声音有些发颤。
  “联派你去主持中州龙舟大会,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难辞其咎,罚俸三年,以儆效侑。”板子重重抬起,又轻轻放下。
  “谢主龙恩!”南宫峻吃力的俯爬下长短相近的身躯,叩首谢恩。
  太和殿上君臣看着南宫峻如蚕蛹般慢慢收缩伸张,虽然这场面不是第一次看见,但还是有些忍俊不禁,一时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始有些松动。
  “陛下,中州龙舟会发生的一切足以说明东狄、北卑已发觉我们有迁都的迹象,并开始着手布置应对。据可靠消息,我们南部的邻居天南女王已派人潜入中州;更令人吃惊是有人在昌州发现了西戎国师宗喀达汗的身影,据说其陪同之人很象是被西北部族尊为天神的巴松错;就连我们的东海王郎碧空也不甘寂寞,有传闻说李天涯就是他的徒弟,虽然传言不足信,但想来不是空穴来风;他的掌上明珠,东海一燕海艳菲前些时日在中州惊鸿一现,不久后便无影无踪,所为何来,可以想见。这一切的一切说明了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大殿中一片沉寂,阵阵粗重的呼吸声让人有窒息之感。
  良久良久。
  “扑通”有人跌倒地上,想来是承受不了这紧张的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的气氛。
  “好了,今天就议到这吧。”纯宗有气无力的声音仿如天外之籁,整个殿中顿时有了些生气。纯宗皇帝站起身形,扫了一眼三品官帽滚落一旁,正爬起身形欲拾的中年人,叹了口气,道:“别拾了,你老了,那顶帽子不适合你了,回家怡养天年吧。”转身竟自去了。
  “散朝!”尖细的乌鸦嗓在大殿中响起。
  满殿的群臣呆若木鸡。
  
  凌云飞因低头沉思,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待得抬起头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偏离山道几丈之遥。他原本便想停身下来,找寻栖息之所,这便游目四顾,细细察看。俗话说“有坟不宿庙,有庙不宿道”,此时此地,凌云飞奢求的只是一块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铃声叮叮铛铛,回响耳边。
  凌云飞转头向来路望去,只见一头戴道帽,身穿道装之人骑着一头健驴从山角转了出来。粗粗一眼,凌云飞发觉此人身材中等,须发皆白,七八十岁光景;再仔细一打量,才发现这位道士面色红润非常,清癯的脸上透着飘逸之气,也就四十左右模样。凌云飞心下惊异,不由对这位道士起了好奇之心。
  道士骑的那头健驴毛色黑白相间,颇为神骏,驴脖子上挂着一串铜铃,随着驴身的高低起伏,铜铃不停摆动,发出悦耳的声音。见到凌云飞,道士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随即面色微微发红,大概是对刚才的一时忘情而感到不好意思。
  凌云飞紧走几步,踏上山道,双手抱拳,道:“道长,在下这厢有礼了。”
  道士双腿一夹驴腹,口中轻喝一声:“停!”驴又向前走了几步,稳稳停在凌云飞三尺开外。“施主不必客气。”道士嘴上说着,右腿高抬,慢慢腾腾从驴背上下来,落到地上时,也许是身体与双腿未协调好,趔趑了一下,险些跌倒,凌云飞抢前一步,扶住了他的一只胳膊,口中说道:“道长小心了!”
  “人老了,手脚就是不利索。”道士口中自嘲,接着又补充道:“在驴背坐了半天,颠的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人不服老不行啊。”
  凌云飞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言不由衷原是人之常情,想不这样一位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士也未能免俗。”
  “道长,天色渐晚,不如停缰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如何?”
  道士抬头看了看天,点了点头。顺手拍了下驴背,道“伙计,去吃晚餐吧。”驴子一声长嘶,声震群山,四野回响,撒开四蹄,向路边奔去。
  二人结伴缓缓而行,一时无语。
  山顶最后一丝红色被灰蒙蒙云气吞噬,夜的帷幕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洞中火光熊熊,映红了一老一少恬静的面容。
  凌云飞用衣袖抹了抹嘴角,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对面的道士脸上浮现一丝讶色,微微一笑,道:“施主胃口之好,真令贫道佩服。想我年轻之时,也是大肚汉,但比之施主,还是颇有不如。”
  凌云飞失声一笑,这习惯的抹嘴的动作,有多长时间没有用过了?如今使出,依旧得心应手,大有畅快之意。
  “我幼时家贫,常受肚子空空的折磨,那时见到食物总有吃不饱的感觉,积习难改呀!”言罢一声低叹,道:“道长仙风道骨,令人一见心折,不敢请问道长法号。”
  “贫道无为,忝为京州金元道观观主。”
  “您就是大名鼎鼎无为道长?”凌云飞一脸震惊,忙站起身形,深施一礼,道:“今日能见到老神仙,我林云飞真是三生有幸。”
  睿丽王朝历代皇帝都尊崇道教,立道教为国教。金元道观号称天下第一大道观,自是声名赫赫。这无为道长据说年岁已达八十高龄,道法渊深,每年开坛布教之时,就连外族也多有教徒跋涉千里赶来,真是道教一大盛事。尤为难的是这老道视功名利禄如烟云,维宗五年,皇帝下诏封他为国师,遭其婉言谢绝。随着年岁浙老,据传近数年早已不问世事了。
  到底有什么大事,需要这位老神仙亲自出马?
  无为淡然一笑道:“施主不必多礼,老道不过比一般人多活了几年,其实没什么本事,空具一副臭皮襄罢了。老神仙的称号,万不敢当,你叫我老道士或无为即可。”说到这,无为道长沉呤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下面的话如何措词,半晌才道:“施主几天前遭人袭击身受重伤,想不到只几天功夫,就已康复依旧,真让人感觉不可思议。”无为深深看了凌云飞几眼,脸上却是半分奇怪之色皆无。
  想不到中州发生的事连这位老道都知道了,凌云飞真不知他是应该高兴,还是懊悔,他脸上现出苦涩之意,口中答道:“道长您有所不知,我遭人袭杀,只是腰部挨了一剑,随即便幸运地被中州一剑云鹏后人所救,根本没受多大的伤害。”凌云飞本来不想说出云忌弱相救之事——所谓人心隔肚皮,不为道长名声再好,他也只是听说,原没必要做长舌妇。但他话一吐口,潜意识中灵机一闪,似乎捕捉到了某种东西,心中一动便未加以隐瞒。
  “原来如此。”无为道长做出释然之状。
  凌云飞犹疑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道长您久已不过问凡尘之事,怎会知晓我这等小人物受伤之事?”
  出乎凌云飞意料,无为道长哈哈一笑,道:“你现在可是大人物了,全中州的人都把你当成了英雄,谈起你力夺镖旗之事一个个神彩飞扬,说到你遭人暗算,生死不明又一个个义愤填膺,你不想出名都不成啊。”
  听到这样的消息,凌云飞不但高兴不起来,心中反而大叹倒楣:“看来我已经很有些名气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他沉吟不语,无为道长便也不再打扰,双目直直望着火堆出神。
  第十二章结缘
  后半夜,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凌云飞被“呼吃呼吃”的声音惊醒,睁眼一看,原来是无为道长将驴子牵入了洞中。“下雨了?”凌云飞翻身坐起,随口问了一句。
  无为道长点了点头,道:“不好意思,还是把你惊动了。”
  凌云飞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反正也睡不着了,正好趁机向道长讨教一些问题。”
  无为道长道:“讨教可谈不上,施主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们共同研究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有一件事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能劳动您老的大驾?”
  “你终于还是问出来了。”无为道长轻轻一叹,道:“我受人之托,到昌州去探寻宗喀达汗和巴松错的踪迹,据说数天前有人曾在昌州境内见过他们。二十年前,因缘巧合,我曾与巴松错有过一面之缘,正好借此机会,一睹故人新颜。”
  “他们到了昌州吗?”凌云飞不由惊呆了,垂头沉思片刻,他摇了摇头,双目在黑暗中闪现熠熠神彩,道:“道长此行恐怕要扑空了。数天前,人们见到的即使真是他们,但我敢断定目前他们已不在昌州了。”
  无为道长脸上神色微微一动,问道:“施主如此断言不知有何凭据?要知道象他们这般人物行事向来出人意表,根本是不能用常情来推测的。”
  凌云飞脸上一片从容之色,道:“正因为他们名头太大,我才会做如此之想。想必道长对西戎与西北部族的事也有所听闻吧:西戎国王久病不起,几个皇子为须弥宝座正争得不可开交,值此紧要关头,以宗喀达汗的为人,他绝不会坐视不理,因此西戎国内一日不宁,宗喀达汗就不可能离开西戎太长时间。至于西北部族,情形大致相同,巴松错刚刚扶持撒睦尔达汗登上王罕之位,众多部落的反对势力还未消除,正需他居中坐镇,消除安抚,他怎会离开,又怎敢离开。”
  无为道长点了点头,道:“施主之言深有道理。依你所说,既然他们因事务纠缠脱不开身,为何还要抽出时间赶到昌州,难道昌州有什么重要东西吸引他们吗?”
  “他们这么做只是故做姿态,给别人看而已。道长你想,这两人武功绝顶,智慧超群,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不管所图何物,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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