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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相李布衣-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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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布衣点头道:“天欲宫有两大智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是军师艾千略,其次是文武双全的何道里。”
  纤月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之色,但装得漠然的点头:“便是何道里,在这里跟我接头的人,也是何道里。他要我设五遁阵法,派了五个高手给我调练,当我倾尽所长相授之后,他就言明这场伏不宜有外人参与,否则中土武林会说天欲宫借助外力胜之不武,夺去了我的大权,攫取了我的阵法,却改由何道里自己主持。”
  李布衣脸色稍变:“何道里本身稍通两仪八卦阵势,加上五遁阵法,这当真非同小可。”
  纤月冷笑道:“单只五潜心阵法,已然足够,无人能破。”他冷峻地用锐利的眼神横扫全场。
  飞鸟大师站出来大声说:“五遁阵什么玩意,大不了只是用稀奇古怪一金兵器打入,用木树藏人来偷袭,在河水里的埋伏攻击,用火烧人,用土里的陷阱暗算罢了,有什么难破?”
  纤月脸色一沉,喝道:“住口!”
  李布衣也叹了一口气,正色道:“如果以为五遁阵法是这种皮毛杂戏,过这五关,已经输定了,不必闯了。”
  纤月冷做地道:“阵法虽不能随身带者,但单凭我手上的刀,你们就无人能破,还胡吹什么大气?”
  李布衣忽道:“我能破!”纤月道:“我根本就无刀法,你又能用什么招式破我?”
  李布衣道:“我可以用没有招式破你。”
  纤月一足踏地,大喝道:“拔你的剑!”
  李布衣道:“我没有剑!”
  纤月一愕,道:“好剑!”
  李市衣道:“所以这里每一件东西都是我的剑。”
  纤月傲慢地笑道:“你的剑的确无所不在,可是,我的刀却无所不破,无坚不摧的!”
  他的刀发出冷傲的光芒。
  傅晚飞手上提着灯笼,灯笼里的烛光映着刀光,刀身发出强烈的光芒,射到李布衣的双眼。
  李布衣闭上了眼。
  “扑”地一声,傅晚飞手上的纸灯笼,突然破了,熊熊地焚烧了起来。
  纤月还没有出刀,灯笼就已经破了,那是因为刀气已攻破了灯笼,也侵袭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连小黄花也为杀气所摧纷纷而下。
  刀气是无形、无扫的,同时也无法抵御、防范的。
  但在灯笼乍然自焚之际,火光夺目.纤月的刀就全不夺目的出了手。
  刀劈李布衣。
  因为火光陡亮,连月下一闪的刀光也没有,刀已到李布衣眼前。
  而李布衣的眼睛,还是闭着的。
  眼看刀锋要砍中李布衣的刹那间,李布衣的腰脊似突然被折断了般,九十度地仰弯了下去,纤月一刀斩空。
  纤月这一刀眼看命中,而且刀砍在人的骨肉上的快感,如同电流一般从握刀的手迅速流入心中,纤月几乎被一种完成与毁灭的喜悦激动得大叫起来。
  然而这一刀并没有命中。
  李布衣就在刀已命中前的一刹间,肉体离开了刀锋,正气格住了杀气的逼进。
  就在纤月被自刀尖传至手中再传经全身之际;李布衣已抽出腰畔青竹,疾刺出去!
  这一下,无论是谁,都躲不开去。
  但李布衣忽听”格”的一响,手中竹杖,已被削去一半。
  原来纤月右手紧握长刀,左手还有一把小刀,小刀护前大刀贴身,神情威武已极。
  李布衣失声叫:“好!”
  纤月咆哮道:“我已练成‘心刀流’的双刀法!”
  说罢,步步逼进,运挥双刀,李布衣断杖在疾闪中还击。五招一过,手中只剩下五寸不到的短竹。
  李布衣扬手射出短竹,纤月身形疾蹲,“嗤”地短竹射散了纤月头上的发髻,散发披挂在脸、肩上。
  纤月身形沉而再起,“呀”地一声叫,却不先扑向李布衣,而是双脚凌空而起踩在黄花树干上,借力一弹,居高临下,大刀向李布衣头顶斩落。
  李布衣一扬手,长竹竿刺出,纤月以小刀格开,但“霍”地白布扬开,卷飞小刀,同时白布也卷裹住了身在半空的纤月苍龙轩。
  李布衣将手一引,卷起着火的灯笼,投入白布之上,白布立刻像火龙般燃烧起来。
  这一刀,没有人知道他砍在何处。
  接着着火的白布像火龙般落地,在地上熊熊烧着,李布衣看似正要截击它落地,但黄花树上忽落下一根树枝,枝叶茂盛,向李布衣罩落,李布衣好不容易才把它弄开,火已烧近尾声。
  飞鸟咋舌道:“烧死了?”
  李布衣神色凝重,突飞身而起。
  只见他原来所企之处,凸出一截明晃晃的刀尖。
  李布衣人在半空,长竿直戳而下,刺入土中。
  土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但是树干之后,又突伸出一截明晃晃的刀锋,疾劈李布衣背后。
  孪布衣借竹竿下插之势,飞弹而起,让过刀锋,飞身落在傅晚飞身旁,夺过仍带火头挑灯笼之竹子,对追逼而来的纤月作出反击。
  他反攻了六招,纤月长刀挥舞,直似月下一只大白鹤一般。
  七招之后,李布衣这枝竹子,又只剩下四寸不到的一截。
  纤月骤然停了手,双手抱刀,道:“看来外面盛传你的威名,确有些闻名不如眼见。”
  李布衣依然神色自若。微笑道:“怎么?我还没有输吧?”
  纤月傲然地笑了笑,眼光竟在李布衣手上那不成样子的小竹节上:“那就是你的武器?
  ”
  在一旁的白青衣、藏剑老人、飞鸟、枯木等,竟没有一人能看清纤月苍龙轩是怎么使用双刀,是怎么在火中遁人土中,又在土里遁到树后,完全被震住了,额上都冒着汗。
  傅晚飞因为看不懂,反而不觉紧张。
  李布衣笑道:“果然好武功,不愧是艺高胆大,独个儿前来杀我们,以挫天欲宫与何道里的威风,好教他们后悔撇下了你。”
  纤月静了半晌,道:“我不是单独前来的。”
  傅晚飞问:“你们这趟来了多少人?”
  纤月道:“还有一个,叫做王蛋,跟我一齐来的。”
  飞鸟大师叫了起来:“什么?王蛋那王八蛋也来了!他在哪里?”
  纤月淡淡地道:“他就是扮成奢公子的人。”
  忽听“啊”地一声,语态情急已极,原来是叶楚甚叫道:“梦色,她她还在里面!”
  众人脸色为之一变,要知道刚才战况剧烈,各人无及细想,但而今念及叶梦色久不出来察看,而王蛋又在里面,只怕凶多吉少了。
  突然之间,黄花树上,响起了一声哀切的呼唤:“哥哥,你——”
  树上人影一闪。和着叶花,一条窈窕纤纤的身影,直向衙堂射去,却不是叶梦色是谁?
  众人都没有想到叶梦色竟一直藏黄花树上,而仔细一想,李布衣不也是从树上出现吗。
  怎么
  却见叶梦色容色憔悴,神容哀切,披了件葛色宽袍,隐约可见里面衣衫不整。秀发尽湿,撕裂处露出洁玉般的颜色,正向叶楚甚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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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残 红
 
  叶楚甚在李布衣突然在树上落下来的时候,曾低呼了一声,可是那时候叶梦色并没有听见。
  以叶梦色的功力而言,当然不大可能是完全听不到,她只是没有去注意而已,因为那时侯她的注意力全在李布衣身上。
  她不能现身,是因为身上的衣衫已不成样子,这令她一直不敢抬头与李布衣温柔、了解的眼色相对。直至李布衣看到树下的战况对己方极端不利,才卸下长袍,轻披在她肩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飞身下树。
  叶梦色再抬眸时,那双眼色已不在了——眼睛已变成明静、锐利的面对刀锋与强敌――叶梦色虽没有看到那双温柔的眼色,但却能肯定那是一双最专注的、深情的眼。
  可是叶梦色却知道:“他不是对自己深情,他不是对自己专注。”
  她和李布衣初见的时候,是在六年之前,那时候,她正与兄长叶楚甚天涯流浪,卖艺求生。
  她两兄妹本来家境极好,父亲叶鹏旅是个清官,心慕东林党人节义之风,对佞臣宦宫并不附从。有一次大宴中,宦官刘谨大发谬论,要把人称贤能清廉的官员的毛病挑出来、以贪污昏昧治判国之罪,叶鹏旅自然十分不同意,其时宴上有力士相搏娱众,其中一名力士滑倒,刚好咬住了对手的脚趾,叶鹏旅借故高笑三声,以抒郁志。不料这还是给刘谨注意到了,不久大内一处库银失窃,结果查到叶府,竟不知怎的搜出了一锭有库府烙印的金子,把叶鹏旅全家抄斩治罪。
  叶氏兄妹其时正游太湖,锦衣卫捕辑,二人原有武功底子,但并未高明,加上捕缉者个个如狼似虎,穷凶极恶,兄妹俩眼看就要被拿。
  这时却有一男一女,出手相救,轻易将对手打退。这二人来太湖原本紧急要寻一人。故无法多留,留下荐书,要叶氏兄妹投靠“飞鱼山庄”。
  叶氏兄妹后来才知道这两人赫然就是“飞鱼塘”里的“老头子”:“古屏风”米灵、“流星雨”米嫣。
  于是,叶氏兄妹一路流浪到飞鱼山庄。在这段过程里,身上仅存的银子数度遭劫或散失,只好卖艺求生。
  每到大城府或小市镇,叶楚甚便在街头卖武,但是以当时叶楚甚的武艺,并不大高,又没有跑江湖那一套绰头,就以无法维持,终于还是要叶梦色弹月琴唱古曲赚路费。
  那段日子的孤苦无依,以及艰辛,真是无可言喻的,一路上,他们还要忍受地痞流氓的欺凌,官家捕快的缉查。
  叶楚甚因那一段长路,对妹子叶梦色更爱更怜,更深的还有一份歉意。
  同样叶梦色对叶楚甚也有歉疚。因为叶楚甚原本是穷苦人家的放牛孩子,因得叶鹏旅赏识,才认作义子,全没把他当外人看,叶梦色也一直对他当哥哥看待,不过,她总觉得连累了这位兄长。
  直到一天夕暮,叶氏兄妹在天黑前赶过越秀山,到吐月城去,在荒山古道上,忽然看见后面的一位相士赶了上来。
  相士的衣衫已被洗得月白色,神容十分潦落,从远处看去,有一股高贵的寂寞感,一点也不同有流浪者的恹气。等到近时,叶梦色就看见了这人的一双眼睛。
  这一双眼睛,有着令少女心动,而她熟悉的眼神,有很多要说但说不出的话,都给这一双眼睛说出来了。
  叶楚甚却注意到这人神情有些惶急,心里提高了警觉,这相士手里拿着一枝长竹竿,竿上正是“布衣神相”四个字。
  那相士走上来,很有礼地问:“两位对不起,骚拢了,想向两位请问一事。”
  叶楚甚在等相士问下。“请问有没有见到一位穿黑底红碎花礼服的女子,她
  她,带着一个六七岁,这般大,”相士用手比了比,“这样高的男孩子”
  那女子笑起来
  叶梦色看见一个男子在匆匆忙忙找一位带着孩子的女子,觉得好笑,不禁悄悄地笑了一笑,相士眼神一亮,道:“就像这位姑娘那么好看。”
  叶梦色即刻敛起了笑容,却红了脸。
  叶楚甚很不高兴的摇头。
  那相士跺了跺足,脸上抹过一丝隐约的凄然,谢过便匆匆而去。
  叶氏兄妹走了一段路,到了双连埠附近,这时,刚雨过,山色颜貌似被洗过一般新绿,绵长的沼地上铺着细细如毛煌绿草,红紫山的尾棱十分豪壮,但这山谷又清秀无比,山泉自地上涌出,哗啦啦的充满鲜活之意。湖边两排野桔的金枣,点点金黄在风中轻曳。美得莫可言喻。
  叶梦色呼叫叶楚甚去看,一面摘着桔,相士突然出现了。
  其时钟神秀已经制住叶楚甚,相士喝令住手,一众喽罗反包围上来,相士知情形不妙,便以快刀斩乱麻之法将十数名喽罗击倒,因不忍见玉洁冰清的小姑娘为淫魔所辱。先把钟石秀击伤。
  钟神秀一见势头不对,竟把叶楚甚推落山崖,相士赶到时,已挽救无及,钟神秀乘机反扑.却仍为相士重创。
  而相士和叶梦色急于拯救堕崖的叶楚甚,便没法去理会钟氏兄弟,任其逃逸而去。
  叶梦色在崖边叫着、哭着、呼唤看兄长,但都不见回音,红紫山层岩寂寂,高陡千丈。
  叶楚甚生机极微。
  那相士拍着她的肩,温言安慰她,抚着她的头发,说一些新奇有趣的事来开解她,并带她遍山去寻找兄长。叶梦色自从家门遭祸后,从没有人对她那么耐心、温柔,她真想哭倒在他怀里。正像她父亲一样爱护她,但父亲的眼神又不似他那么了解。
  两人在紫红山崖下逐处的寻找叶楚甚,心中已有了准备,那怕是找到一具尸体,也一定要找出来安葬。
  紫红山十分险峻,奇岩异石,崎岖难行,相士足足陪这可怜的孤女找了三天。
  叶梦色这才知道。这位相土叫李布衣。叶梦色在人们传说里早已听过神相奇侠李布衣的事迹,眼前这位便是传奇里的人物。令她乍喜中稍事惘然。
  李布衣是为找人不着,在半途中猛想起匿伏在双连埠附近的钟氏兄弟,想起曾在山道上的小姑娘天香国色,只怕会引起麻烦,急忙赶了回来,及时救了叶梦色。
  叶梦色和李布衣白天在紫红山漫山遍野的荆棘与红叶、秋草间找叶楚甚,晚上便燃着一把火。叶梦色用她尖秀的小手弹起月琴。唱千百年前,湘妃的望苍梧而泣得竹泪斑斑,歌古时大河之东的美女丽人,织雾务绢丝之衣,苦等一年一度相会的情馥意境,歌属古调,唱成古曲,那歌声纤细而清洁,像融化在心里一阵透冰的凉。
  在火光中,李布衣望着她,忽用掌击土壤,那单调而寂寞的节拍形成一种悲豪的古乐,和着叶梦色少女幽思的小曲,就像峭岩上的一朵柔美的小花。
  有时,李布衣也用悲漠的声调,低低哼着。和着她歌曲,像火和炭同闪着耀眼和暗红的颜色,和而相衬,但形趣各异。
  叶梦色完全融入在歌声中,火闪亮她明媚的眸子,眼光温暖了她的心。
  有时候。李布衣会换了一种很奇怪的眼色,痴痴的望着她。说一句:“真像。”
  叶梦色在他第三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问他:“李大哥。我像谁啊?”
  李布衣笑笑没有答,在月下沉思,一下子距离好远。等到叶梦色第三次问起的时候,李布衣就告诉她就像他要找的女子。
  “大哥很喜欢姐姐?”
  李布衣笑着拍拍她的头,那神情就像看一个小孩子。
  叶梦色柔弱的身子僵住了,好久才问:“大哥可不可以告诉我姐姐的名字。”她小声的问。
  李布衣沉默了好一会,眼睛出神,才答:“她她姓米。”
  “哦,米姐姐。”
  李布衣低哼着一首歌,调子古怪,但充满了天涯浪客的寂然,他在腿上轻拍着拍子。
  “我我哪一点像像米姐姐?”
  “歌声,笑容都像。”李布衣微微笑。“你米姐姐很美。”
  “你怎么了?”李布衣讶问,“在惦着令兄?”
  “大哥说过米姐姐带着的小孩子,是不是大哥跟姐姐的”
  “不是。”李布衣脸上罩着一片黯然之色,“我和她没有缘分,那孩子是她的――”忽又拍拍她,笑道:.“小孩子,知道那么多事作什么?”
  叶梦色的声音忽然不娇弱了,而坚脆如冰,道。:“我不小了。也许他日我浪迹江湖,能遇着米姐姐,告诉她大哥一直在找她也不一定。”
  李布衣似乎为她的坚决而怔了怔。
  “你哥哥若是你不要再独自流浪了我送你去飞鱼山庄。”“不。”叶梦色道:“我自己去,你要去找米姐姐。”
  李布衣突然站了起来。望向黑暗处:“来了。”
  来的是叶楚甚。
  叶楚甚遍体鳞伤,衣衫破烂,几不成人形,但却还活着。
  他被钟神秀打下山崖。要换作别人,一定吓得魂飞魄散,终于跌个粉身碎骨,但叶梦甚一掉下去便冷静地认准落脚处,以他特别坚忍的毅力与过人的体力,一路跌,一路滚,滚十数丈,阻了一阻,再往下滚,他又抓住一些崖壁的草或小树,卸减了势子,又往下坠时,揽住了岩石,才免于难。
  只是这一路翻翻滚滚下来,也掉了整百丈,晕了二天一夜,第二夜才能转醒,到了第三天,诈死捉住了飞降下来要吸吃死尸的秃鹰,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再有力量寻找出路。
  往崖顶的路又陡又峭,以他重伤之躯,要循原路而上已不可能。所以他另觅路绕道而跄踉前进,因记挂叶梦色的安危心焦如焚。
  后来,他就听到了隐约的歌声,也看到闪烁的篝火。
  他静静地摸索过去,便看见了李布衣和叶梦色听了李布衣话的神情,别人看不出来,可是叶楚甚从小看她到大,他可以感觉得出来,他几乎就要不忍看下去,想要离去,但李布衣发现了他。
  叶梦色发现叶楚甚没死,欢悦不已。
  李布衣协助叶氏兄妹上了红紫崖,离开了双连埠后,便要分手了。叶梦色道:“以后,你会不去去飞鱼塘?”
  李布衣奇道:“去做什么?”
  叶梦色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李布衣笑道:“我不去了,我跟飞鱼山庄庄主稍有过节。有机缘,一定会相见的。乖。”
  他道。
  叶梦色返首望叶楚甚:“哥哥,今晚我们在哪里落脚?”
  叶楚甚本来很不愿说,但他还是回答叶梦色的话:“是在吐月镇。”
  叶梦色清怯的身子挽了月琴准备要走,向叶楚甚道:“哥,我们还要在吐月镇唱一次。”
  你手伤了,不能替我司鼓。”
  二人在红紫山呆了这些阵,盘缠自然都没了,一下山去就得唱一出。这一句话却勾起李布衣想起这些日子在红紫崖对着冷月宫火的情景,便说:“我去办一些事:要是办完了,我找你们一起吃一顿,吃好大好大的一顿来庆祝,好吗?”李布衣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李布衣当晚真的回到吐月镇,抱着一张凤首三弦,与叶梦色和着唱,那晚叶梦色皓白的小衫,半领和小袖衬着丹凤红色的滚边,袖口里露出水绿的内衣;她挥弹着琴弦的手势与柔静的瓜子脸相衬托,有人能比她清,也不能比她艳。
  那晚李布衣以宏浑的声音,和着她唱楚人的歌,清兮婉兮,颀而长兮,唱到春风婀娜时节,依栖在金玉满堂的玳瑁梁上舞影翩翩,妒羡旁人的赵飞燕,然而瞬即斜阳暗淡;秋风萧瑟,余晖中燕去巢空。唱到后来,客人挥泪,啼嗟莫已,而李布衣和叶梦色、叶楚甚三人各操乐器,和唱至晨曦方休!
  李布衣临走时说:“假如有缘,今晚当抱一张焦尾古琴来。”
  叶梦色心里无限喜悦,目送李布衣飘然而去,却没有发现叶楚甚寂愤的神态。
  可是当天晚上,李布衣并没有来。
  叶梦色是可以猜想得出原因的。
  因为那天晨光还让人皮肤感觉到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时,叶梦色哼着歌儿出去,要买菜回来烧一个很好吃的晚餐,就在这时候,她瞥见山城边有一个少妇,带着一个双髻的孩子,在凝神看一片叶子,穿在她身上的衣服,并不奢华,但比风景还清丽。
  叶子在晨阳中,还沾着露珠,新绿可人。
  少妇凝神望着叶子,秀眉微皱,阳光在她脸侧造成美丽柔和的弧度。
  叶梦色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我见犹伶”.给人如此深刻的哀悉与快乐的人间女子。
  她马上感觉到:她是她了。
  那少妇跟那双颊红扑可爱的小孩子说:“这是叶子。”
  小孩说:“这是叶子。”
  小孩说:“叶子。”
  少妇眼里洋溢着痛惜,弯下身去:“叶――子。”
  小孩学到:“叶――子。”
  叶梦色心里忐忑,想走向路远客栈,但是她记得答应过李布衣的话。终于,她走近了那少妇,叫了一声:“米姐姐。”
  那少妇一震,叶梦色也微惊这女子有着这么迷人的姿色。“你你是?”
  叶梦色垂着头,“李大哥一直在找你。”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对不对,对自己好不好,但却知道李布衣是好的,也是对的。
  少妇又震了一震,眼神里有一种令人心软的迷情,好一会才颤声说:“他他现在什么地方?”
  叶梦色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知道他现在在去找一尾凤首古琴。”
  说完她没有跟少妇招呼,便离去了。
  一路上,她想,那少妇的美,是属于晨露的,轻忽清凄惹人怜,太阳出来便消散了,握了握不着,于是有一种人间悠柔哀愁的美。
  而她,一路上桃花落遍。桃花一面落着,她的泪也落着,桃花飘到她鬓边,那柔和的感觉她没有去指拾,泪儿落到颔边,她也没有去抹拭。
  因为没有人会看见。
  当晚,她情知李布衣不会来,但她还是在路边客栈门外痴等,把要陪伴她的兄长推回客栈里,她对着渐圆的月,凄冷的等。
  李布衣还是没有来。
  桃花的香气幽幽,使她脑中软绵绵的,等到钟石秀蜒着脸出现的时候,她要呼也没有了气力。
  钟石秀把她挟在腋下,窜如桃林,在花落满地的林中,也有桃花落在她的脸上。那晚的桃花,似在一夜间落尽,吞尽了。
  直至叶楚甚不放心,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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