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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相李布衣-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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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布衣在五年前还见过他,柳夫人要他替柳焚余看相,李布衣发现其人生命线深明,虽有断破,但有玉新纹方格框住。而且拇指下掌丘有顺绕着生命线的线纹,是阴德纹,能保平安,心中替死去老友欣慰,当然期望故人之子能免灾解厄,逢凶化吉。
  只是五年一别,而今的柳焚余高大硕壮,且一身杀气,跟已往大不相同。
  于是问道:“你杀过很多人?”
  柳焚余道:“我是个好杀手。”
  李布衣问:“你杀过些什么人?”
  柳焚余觉得是对方不信任他的本领,因而被触怒,道:“‘宝城仙主’庄酒红、‘破甲手’唐几、‘赤手天尊’余永远、‘采薇居士’夏映慈全都是我剑下亡魂!”
  李布衣一震,顿即怒道:“‘赤手天尊’余永远炼紫河车,残伤孕妇无数,自然该死;‘宝城仙主’庄酒红却与世无争,你因何杀她?”
  柳焚余双眉一剔道:“武林中,先后有十六个杀手杀过她,其中十一名死,三名残废,两名从此不问江湖事我杀了这个号称‘杀不死的人’,才是真正的杀手!”
  李布衣两眼如电射向他:“你就为这点杀她?”
  柳焚余冷冷地道:“这理由已经足够。”
  李布衣强忍怒火,又问:“‘破甲手’唐几,是内厂少见的正直之士,你又因何杀他?”
  柳焚余一字一句地道:“因为他是魏彬老贼的义弟。”这理由更加充分。
  李布衣大声道:“好,那么‘采薇居士’夏映慈呢?他生平修桥整路,行医济世,从不恃技伤人,还是你父亲生前好友,你又为何杀他?”
  柳焚余伸出了两只指头。道:“两个原因。”
  他冷漠地道:“一、他常在我耳畔唠叨,我不喜欢听人常常教训我,谁都一样!”
  他顿了一顿,像宣判一个人处决的理由般地道:“我收了钱,所以杀他。”
  李布衣唱息道:“焚余”
  柳焚余加了一句:“我不止杀了这几个人,还有堵延枯、郭城门、龙一些、霍渔冷全是我杀的,你省下劝我的话吧。”
  李布衣道:“你、你这是为什么?”
  柳焚余道:“谁给我钱,我就杀谁!我要给娘过最好过的生活,我自己也要得到最大的享受”
  他指着李布衣说:“假使有人出高价要我杀你,说不定,你也得死在我剑下。”
  李布衣叹息道:“你放心,”他自嘲地一笑道:“我的价钱一向不低。”
  就在这时,刚才在险道上毫无警觉地逃过一场生死大难的那对男女,现在已经嘻嘻哈哈的走向山峰来,男的嗓门特别大,女的嗓子特别清,李布衣和柳焚余同时望去,只见男的粗布芒鞋,女的水绿衣衫,但一瞥之后,立即就感觉到,那女的惊人的美,美得像一支玉坠子在阳光中闪亮,男的本来也雄壮硬朗,可是衬着她闪亮抢眼,变得像一扇门板似的。
  李布衣禁不住道:“你要杀他们?”
  这一对男女,并非别人,正是古扬州与方轻霞。
  古扬州是古长城的独子,方轻霞是方信我的女儿,方信我、古长城与刘破三人原本结义,后刘破勾结阉党,逼害忠良,强娶方轻霞,方信我诈死伏击,因得李布衣之助,除掉了刘破一干恶人。(详见”死人手指”一文)方轻霞向来活泼剔透,见古扬州好不容易来了,便要拉他上飞龙岭拜结发树。
  柳焚余没有作响,方轻霞眼睛一亮,喜叫道:“李大哥,你一个人来‘结发寺’呀?”
  古扬州生性木讷,一见李布衣,只喜得张开大嘴合不拢,连忙跪见拜礼。
  李布衣伸手扶着,不让他下拜,苦笑道:“一个人来上“结发寺’,总比不上方姑娘路上有个伴儿,走在石上跟浮在云上没啥两样。”
  他知道方轻霞这姑娘俏丽可喜,但小姐脾气端的是难侍候。
  方轻霞向柳焚余瞟了一眼,问李布衣道:“李大哥哥,听你刚才说,这人要杀我们呀?”说着又狠狠的瞪柳焚余一眼,却见柳焚余微微向她笑着,这笑容似狐狸瞧见了鸡,再凶的鸡,此时也不由得有些着慌。
  由于心头慌了,所以越发要瞪着柳焚余。
  柳焚余道:“你是方信我的女儿?”
  方轻霞故意仰一仰她美丽的下颔,道:“我是方轻霞,方信我是我爹。”她觉得表明了这身分就可以把对方吓得从悬崖扑倒下去一样。
  柳焚余忽然觉得一阵昏眩。
  柳焚余在五年前的生命,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剑,经历五年前的一场惨变之后,他大部分时间是倚仗一把剑去杀人,以及尽情享受从剑尖上滴的鲜血换来的代价。
  他与对手决战时,逢战必胜,除了他“自残剑法”确有过人之能外.他有别人所没有的决心和信心。
  他的决心来自父亲蒙冤惨死,令他相信并无善因恶果报应循环可言,所以他放心的甚至不择手段去杀他要杀的对象,尽情地甚至不顾一切的享用他所得到的东西。
  他在欢场中浸过不少时日,他玩过不少女人,随即抛弃了她们,像把一瓶酒喝干之后就扔掉了瓶子一样。
  他求一醉,但从来没有真正醉过。
  他的信心来自李布衣,李布衣曾对他说明手掌上有阴骘纹可保度难,他不信报应但信命运早已主宰人生,他既有这个命,所以跟别人交手的时候,全是拼命。
  结果,拼掉的是别人的命。
  像柳焚余这样一个见过世面的浪子,玩过女人只怕比他换过的衣服还多,可是他见到方轻霞,还是感到一阵昏眩,起先是心头一阵热,忽地升上耳朵,脑门像给人用几千斤重的棉花击了一下,迷惚而不受伤。要好一会儿才分辨得出来:他的恍惚是来自眼前的一团亮。
  奇怪的是方轻霞那么娇丽的女子,给他的感觉像是酗酒过后的第二天一睁眼就望见的阳光。
  方轻霞不知道对方的迷茫是因为自己的美丽而不是父亲的名头,所以继续说下去:“你是谁?竟胆敢来杀我!”
  柳焚余长吸一口气,他吸这口气像长鲸吸水似的,空气里每一个分子都在嚷着同样一个声音:我要她,我要她,我一定要了她可是他说出来的语气已回复了杀手的镇静:“如果不是李布衣。你们早已死了十六次。”他的话刚说完,心里像沸腾的蒸气,呼呜着那强烈得发狠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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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访稼轩未晚
 
  方轻霞气得粉脸煞白,想骂两句什么,只听柳焚余道:“不过如果我早知道你那么漂亮,关大鳄给的我价钱再高,我也不会替他杀的。”
  方轻霞转怒为嗔:“是关大鳄派你来杀我的?”关大鳄是刘破纠众来犯的高手之一,刘破本身、刘几稀以及郑七品、司马挖全部死了,关大鳄却是该役中惟一逃生的高手。
  柳焚余淡淡地道:“杀的还有古长城、方信我、古扬州”
  李布衣笑道:“该还有我吧?”
  柳焚余道:“有,不过我跟他说了,我不杀你。”
  李布衣道:“为什么?”
  柳焚余道:“第一,价钱还不是高到让我冒这个险;第二,我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对没有把握的人不杀;第三,我一生里没几个朋友,我不想再少一个。”
  李布衣道:“承蒙你看得起,当我是朋友,不过,关大鳄也是阉党那一伙人,令尊就是被这干人所害,你怎么还为他们效命?”
  柳焚余冷冷地道:“我只为银子效力,不为人拼命;没有人用得了我,所以我不必分谁是主子。”
  方轻霞嘴儿一撇道:“你杀得了我们?”
  柳焚余一笑,两道眉毛像鸟羽毛一般平顺光滑:“不是杀不了,而是为了你,我可以不杀。”
  方轻霞杏腮蕴红,叱道:“好大的口气——”
  柳焚余笑道:“不是口气大,是见到姑娘蛤蟆大的口气也变成蚊蝇般的小,只在姑娘玉坠儿般的耳边,嗡呀嗡的,绕呀绕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方轻霞板住脸孔想骂,却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这一笑。比什么都好看,人说沉鱼落雁,这一笑准能教鱼儿都浮上水面要吻,雁儿自以为是快乐的鹰,直冲九霄急了下凡尘来。
  方轻霞一笑,忙掩住嘴,边骂道:“在我耳边嗡嗡,那不烦死么!”
  女子听人赞美,再不动声色也不能不动心,就算对方言不由衷,或者居心不轨,也都不能改变这分会说话的嘴子赞礼。古扬州虽没有想到柳焚余要化作蚊蝇的说法不只是奉承而且是一种轻薄的姿态,但很不喜欢柳焚余的眼神,仿佛全场只有他自己一个男子存在。
  “你跟关大鳄是一伙的?”
  柳焚余转首向方轻霞温和地问:“你要我答是还是不是?”
  古扬州把扬耙在硬地上重重一挫,镗然发出星火,怒叱:“那是你的事,关她什么事?”
  柳焚余仍向方轻霞柔声道:“他是你什么人,怎么对你如此凶?”
  李布衣瞧在眼里,心中不由暗叹。
  方轻霞听这人说这句话,粉脸绷了起来,道:“他待我很好呀,我们的事,要你来管?”
  柳焚余立即有礼地道:“我姓柳,叫焚余,外号‘翠羽眉’.姑娘记住了。”
  方轻霞打从鼻喉里“哼哈”一声,仰着明俐分明的秀颔,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瞟着天上的白云,以这个姿态来充分表示她的不屑:“谁希罕听你名字了?”
  柳焚余却爱煞了她这表情,恨不得能够剪下来,贴到心底里去亲热。
  不料“虎”地一声,一耙当头砸下,以平时柳焚余的武功反应,古扬州这一耙休想打得着他,但他而今日眩神迷,仓皇迟避,摹发觉绝无退路,他大喝一声,自袖中拔剑,连鞘架住扬耙!
  这下因仓猝运力,震得虎口发麻,发上儒巾袅然而落。
  方轻霞忍不住“嗤”地一笑。”
  就在这刹那间,柳焚余的脸色全然变了。
  他极为男性的脸上陡地抹了一层粉似的,使得眉发更反衬黑得发亮,仿佛这张脸是在新发硎的刀光中反映出来一般。
  这刹间,他已出剑。
  他凌空弹起,一剑斩落。
  古扬州自持天生神力,抡耙硬接。
  柳焚余掠空而起,第二剑劈下。
  古扬州勇奋豪强,扬耙反挫。
  柳焚余空中飞簿,刺出第三剑。
  柳焚余剑势一顿,竟然回刺,依剑锋所向竟然自戕!
  忽听一声暴喝:“住手!”
  剑尖猝然而止,离柳焚余自身不到三寸,柳焚余的眼神比剑还冷,剑芒的秋水还清亮,剑意却无穷无尽,人在绝崖有一种极浓烈易水萧萧西风冷的英雄味。
  古扬州咕噜道:“打不赢,也不必寻死”
  柳焚余冷冷地望着李布衣道:“你为什么要我停手?”
  李布衣道:“你不能杀他。”
  古扬州哗然道:“他能杀得到我?”
  柳焚余露出一丝讥俏的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李布衣道:“他是我的朋友。”
  柳焚余望了李布衣,又看了看故作冷漠的方轻霞,长剑入鞘,傲然道:“好,我今天不杀他,但迟早有人会杀了他。”
  李布衣即问:“谁?”
  柳焚余道:“谷大用不只派了我一个人来杀‘大方门’的人。”
  李布衣立刻问:“还有谁?”
  柳焚余道:“‘阎王令’唐可,‘三笑杀人’夏衣,‘富贵杀手’项雪桐,‘死人宴主’翟瘦僧。”
  方轻霞不禁笑了起来,笑声如同清脆的铃响,她自己也花枝乱颤地边笑边说:“怎么名字这样怪!”
  她笑了一阵,发现人人都绷紧着脸孔,没跟她一起笑,便偷偷地问古扬州:“那三个怪名字到底是些什么人?”
  古扬州黝黑的粗脸像藏了铅一般地沉重:“项雪桐是皇帝近前带刀的侍卫长,也算是肃清异已的御用杀手,我对他所知不多。唐可是番子头,是‘九命猫’唐骨的师兄,暗器十分了得;‘三笑杀人’夏衣,听说很年轻,辈份却极高,杀人前,先笑三笑,没有人能在她三笑之后还能活命”
  方轻霞道:“她来了,我跟她比笑过,看谁先没命”
  古扬州也叹了一声,他的性格虽然刚烈,但是听父亲古长城提到阉党杀手唐可、项雪桐等人的难缠难惹,也不免心头沉重。
  方轻霞笑问:“还有一个什么死人僧的呢?”
  古扬州摇首说:“我也没有听说过这等人物”
  柳焚余耳朵何等机敏,即道:“翟瘦僧有三不杀,一不杀无名之辈,二不杀寥寥之数,三不杀残疾病老之人。”
  方轻霞眼睛一眨一眨地亮着道:“嘿,这人倒是有所不为,不失正义啊。”
  柳焚余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他喜欢吃人肉。病的老的,他不喜欢吃,吃的如果是无名小卒,他也不开胃,而且吃一个两个,填不饱他。所以他才立下规例。河南‘怒剑门’戚家,一家二十七口,便给他煮在一锅子吃了,有时候,他在杀人之前,还逼被杀者吃人肉,河北‘神兵世家’的老当家干问邪,就给他强迫吃了三个月家人的肉,才给他连皮带骨烹而吃之——”
  方轻霞蹙着秀眉道:“别说了。”
  柳焚余一笑,不说下去。”
  古扬州忽拍胸膛,大声道:“人再多,我也不怕,去他奶奶的熊,这些王八怕了就不是人!”
  方轻霞也说:“对!去他奶奶的我们都不怕!”她自幼娇生惯养,不知道粗语究竟什么意思,以为只是痛快的时候说的,便照说不误,只是少一个“熊”字。那是因为无法跟古扬州说得一般粗了,觉得不够力量,便少说了一个字。
  柳焚余看得又怜又惜,笑道:“你们现在当然不怕。”转首向李布衣道:“李神相,这次,希望是你最后一次叫我住手。”
  李布衣淡淡地道:“我也希望你以后不必要我叫往手了。”
  柳焚余道:“我不让人两次叫我住手而不向他出手的。”说罢深深望了方轻霞一眼,飘然而去。
  古扬州摸着后脑,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方轻霞咬着嘴唇,没有答他。
  李布衣道:“方大侠、古二侠等都在什么地方?”
  方信我和古长城等因为在“大方门”杀了朝廷“八虎”的走卒刘破等人,所以收拾细软,离开“大方门”,准备远行避祸。
  李布衣道:“这件事,应该从速通知你爹爹。”
  古扬州向方轻霞期期艾艾地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先下山?”
  方轻霞神情像美丽女子在揽镜自照的时候,比读书、画画、抚琴什么的还要专心。
  古扬州只好把声音稍为放大了一些,那也只是等于把牡蛎的体积放大成丝蚶。绝对跟他平时讲话像号角海螺一般的洪亮相差好一大段距离:“我们回去了!”
  方轻霞却还是吓了一大跳。
  方轻霞还没开始骂。古扬州已经知道要被骂了,他豪壮的表情已变成在婆婆面前摔破茶杯的童养媳一般,辩护是没胆量,认错也来不及。“你要吓死我吗?”
  古扬州忙不迭摇头说不是。
  “还说不是,我已经给你吓死了。”
  李布衣笑道:“天下还没有那么美的死尸。”
  方轻霞这才转怒为嗔:“李大哥笑人!李大哥也不评评理,阿古欺负人。”
  李布衣道:“你不欺负他,已经很好了,他怎么欺负你来着?”
  方轻霞跺足道:“李布衣帮他不帮我!你看他上了飞龙岭,不拜拜结发树,就说要走了,哪有心肝的!”
  古扬州忍不住叫道:“好哇,原来你全听见了!”
  方轻霞鼓着腮帮子道:“听见又怎样?你驴叫什么!”
  古扬州的牛脾气可忍不住了,“他妈的!你听见了又不回应我一声,我才大声说话。”
  方轻霞道:“哈!我听见你不拜神树就走,分明是没有心的。整天笨笨呆呆的逗我说话,我干嘛理你!”
  古扬州看方轻霞的样子越骂越发美丽,心早软了,但却不能忍受她在李布衣面前一声声尽骂自己愚呆、驳回道:“我是问你要不要再拜,又不是自作决定非要下山不可!”
  方轻霞见他还驳嘴,跟平日千依百顺有些不同,给李布衣亲眼见了,心中更委屈,赌气地说:“你要是真对我好、还用问我?用得着这样大声来吓我?我们上山来,不是为拜神树那是为什么?”
  古扬州喘了几声,觉得对方完全不可理喻:“什么大声喊你?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故意不应我在先,再说我们上山来时,不曾遇到那妖怪,当然便拜完神树才走,你怎么不讲理!”
  古扬州气女人的不讲理,那是因为他知道女人是没有必要讲理的,尤其像方轻霞,那么美又那么可爱,脸上早写满理由了,所以方轻霞说:“你才是妖怪!刚才人家一眼就看出你对我凶,倒是人家明眼,一看你就把你连肠带肚骨子里看了出来,知道你对我不好,怪我还跟你辩护哪!”   古扬州一听,不提柳焚余犹可,一提就火:“人家?哪个人家!谁是人家?那是妖怪是不是?人家人家那么亲,还订这门亲来作什么?那家伙妖里妖气,一看便知道不是东西,你眼睛瞟啊瞟的,不时还偷笑哩,真不要脸!”
  方轻霞气愤得泪儿挂上了俏脸,愤恨的道:“是谁不要脸!我几时偷笑?要笑就笑,用不着在你一对牛眼前遮遮掩掩,人家比你好千倍百倍,管他是什么东西。都不来这样对我!”
  古扬州见方轻霞哭泣,早就心软了,但又听她提起那家伙,不甘心就如此认错,道:“他待你好,你何不扯着他尾巴跟去?还假惺惺跟我拜什么结发树?”
  方轻霞哭着,一巴掌打去,古扬州也不知没有避是不敢避,一记耳光,打个正中,两人同时叫了一声,方轻霞是因为惊,古扬州却是因为痛。
  李布衣见小两口闹开了,他是局外人管不着也劝不开,趁此道:“不入寺先下山是我提的意见,你们要打要骂,第一个先找我,要是当我是外人不打不骂,那请你们也赏几分薄面,别为了这点鸡毛蒜皮小事在我这个局外人面前打骂。”
  方轻霞因为掴了古扬州一巴掌,对方却没有还手,她的脾气是晴时多云偶尔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巴掌已使得她忘了吵架的原因,见古扬州抚脸怔怔地看着她,脸上宛然图章似脉络分明是五道指痕,不禁噗嗤一笑,用手轻抚古扬州粗脸上的红印,问:“打痛没有?”
  古扬州本还有脾气,给这一问,也像九月的闷天雷结秋风吹走,那轻柔的柔黄在他脸上拂过,更是舒服无比,气早消到地底里去了,只说:“不痛,不痛。”
  李布衣在一旁见两人打打闹闹。只笑道:“这结发寺拜还是不拜?”
  方轻霞“啊”地一声,古扬州看她这样乍然电击的神情,一天里总要七八次,但仍未习以为常,反而一次比一次心吊到半空,忙问:“怎么了?”
  方轻霞道:“该死,跟你拌嘴,爹爹他们还在梅花湖衅,快快赶去报讯。”
  古扬州道:“那要不要拜了”
  方轻霞打断他道:“愣子,你真是不分急缓,当然是先通知爹爹重要了——”
  老侠方信我、古长城,方离和方休,全都在梅花湖衅,破茅舍里跟“梅湖老侠”移远漂纵谈国事,无限感慨。
  移远漂本来也是朝廷命官,但因见小人当道,国乱无章,民不聊生,事无可为,便退隐梅花湖畔求保,以平民身分替人们做不少扶贫匡义的事情。
  移远漂退位归隐后,官场交好,多不再相往问,他为官之时见明争暗斗,深具戒心,故不纳妻妾,到年老也仅孤身一人。只有一位远房侄子松文映年纪尚轻,个子也小,但也算是浊世孤清的狷狂傲岸之士。
  方信我和古扬州特别到梅花湖畔拜访移远漂,除了想在临远行前,再跟老朋友见一面之外.也想从移远漂的介绍,直接投靠白道总舵“飞鱼塘”的沈星南。
  移远漂也明白他们此来的用意。
  待松文映上了茶,古扬州便央方信我准许他和方轻霞上飞岭拜“结发树”。
  移远漂摸着下颔几络黄发,道:“咱们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难得方兄、古兄来看我这老骨头的,也不知道有下一回见面没有。”
  古长城的紫膛脸紫得发黑,为人脾气比他这张脸的颜色还要深明。“移四哥是飞鱼塘外围‘老头子’高手,咱们加入飞鱼塘还怕没有相见的机会!”
  移远漂的回答,完全凤马牛不相及。
  他说:“梅花湖畔近日发现了一颗石头,不论白天夜晚总是放着奇光,你们要不要去看。”
  古长城佛然道:“你!”
  方信我会意地道:“好,就烦移四哥引路。”
  于是一行人,离开茅舍,沿着梅花湖边走,只觉得风景绝美,湖面清静得像一面临照的镜子,大灰蒙蒙,艳丽景色都被镀了一层淡哀的灰意,更添寂意,仿佛在这里赋诗,诗里总是有湖里倒映孤树的凄清,其实,枯枝上正绽放着嫣红的红蕊,池里的鱼儿相嬉。快乐欢畅,但总是抹不去这梅花湖的愁意。
  湖畔十数游客,多为文人雅士,也有人泛舟湖中,轻歌袅袅。却只增添了伤感。
  方离悠悠地吟道:“暗香浮动,争似孤目探梅”
  方休不耐烦地道:“吟什么香啊梅的,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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