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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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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周遭的山相比,小鸾山突兀得可怜,曾经神秘的魔教总坛所在,现今,草木不生,坟头遍布,已经成了一座荒凉的坟山。
    人都还在,只是永远不会醒来了。
    谭藻看着月光下,遍山的坟头,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想象过小鸾山现在的样子,却想不到这样阴森可怕,暗处仿佛藏着许多幽魂,在窥探着生人。
    “走吧。”阮凤章在黑暗中幽幽道。
    谭藻举步往上走,“……谭藻的坟在哪?”
    阮凤章边引他去,边打量着他的神色。
    很像是谭藻刚掉在阮凤章床上时的天气,月光很亮,但不知是不是阮凤章的错觉,谭藻的神情比那天要沉重许多。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了,一步步走向谭藻的坟茔。
    与众多无名墓比,谭藻的坟至少有个墓碑,刻了他的名字,这也是他们能找到它的重要原因,
    这就是当年祝盟主所立之墓了。
    他盯着自己的名字看了一瞬,便道:“挖吧……”
    事到临头,谭藻反而冷静无比,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阮凤章刨土。
    渐渐,旁边堆起了土包,棺材面也露了出来。
    谭藻往前走了一步,无法再淡定下去了,他握紧了拳头。
    阮凤章拍拍手,看了他一眼,手按在棺盖上,一施力,便将当年钉得死死的棺盖掀起了一条缝,再往旁推开,就露出了空空如也的棺材!
    不错,棺中空空如也,并无尸首。
    谭藻惊骇莫名,他趴下来扶住了棺木,“尸首呢?!”
    阮凤章见棺中果然无尸体,叹了口气。
    “不、不对……”谭藻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抬头看着阮凤章,神情激动,“为什么没有尸首,怎么会这样?!”
    阮凤章淡淡道:“你人在此处,棺中又怎会有尸首。”
    “……”谭藻哆嗦着道,“不……有人偷了尸首……”不可能的,他的身体是重塑后的仙体,原来的皮囊应当在此处才对,怎会无缘无故消失!
    还是说那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其实他的起死回生是人力所为……
    谭藻毛骨悚然,一时间面色惨白。
    阮凤章看他精神恍惚,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似作伪,刚要细问,耳中听得动静,于是警觉的看向身后。竟是山下有人影晃动,约莫三五个人,正往这个方向来。
    其实,有了之前客栈中那一番问答,在这深山老林看到旁人,也并不奇怪了。待阮凤章看清楚他们一身短打,腰间佩戴兵器的样子,心中就有数了。
    那些人再走近些,看到了阮凤章,也是惊了惊。
    “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一人嘀咕着,遥遥一拱手道:“前面哪路英雄,在下鬼煞派弟子,来此祭拜故人。”
    鬼煞派是以前一个亲近魔教的邪道门派,后来正邪大战时缩了起来,现下倒是搬出故人的名头了。想必是听到传言想来寻宝,还假模假式的说是祭拜故人。
    要说此处他们有什么故人——不是躺着的,而是站着的——那肯定是谭藻了。
    当年鬼煞派时常进贡,谭藻还接待过呢。
    此时谭藻正有些恍惚,听得有旁人在,竟想着,难道这些人偷了他的尸体?
    他原本是蹲在棺边,黑夜中根本看不清,此时,他轻飘飘的站了起来,道:“你们来看看这棺材……”
    那些人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又听得他的话,还以为有什么宝贝,于是上前一些细看。竟是一座被掘开的坟,棺盖也被打开,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旁边土堆散乱,斜插着一块墓碑,写着谭藻的名字,那几个人当年就在魔教见过谭藻,此时一看是谭藻的墓被挖了,都面面相觑,不知这两人和谭藻有什么用的深仇大恨。
    其中一人突然直了眼,“你、你们看看他,他是……”
    方才离得远,他们也没看清谭藻的脸,现在那人一说,几人都看向谭藻的面目。
    这一瞬,月华竟似无比皎洁,照映着谭藻俊秀却无比惨白的面容,还有那有些涣散的眼神……
    天地仿佛都寂静了一刹那,小鸾山愈发幽深。
    鬼煞派的几人,用了几息的时间才确认,此人就是谭藻。
    难怪棺中无人,因为人已经从棺材里面爬出来啦!!
    他们门派虽名鬼煞,但也是第一次见到鬼,此时此刻,除了惨叫还能作何反应呢?
    “啊!!!鬼啊!!”这几人简直是连滚带爬的跑下了山,不敢再回头看上一眼。
    阮凤章:“……”
    谭藻:“……”
    不是死过一次,不会知道自己多出名,真的。
    这些人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谭藻纳闷的收回目光,“看来,不是他们偷的尸体了。”
    阮凤章也是无语,“你到现在,还是不愿意承认你就是谭藻吗?”
    “……”谭藻不知如何作答,他漫无目的地望着周围的坟头,忽而落在左上不远处一处坟茔,那座坟和他的一样,也有墓碑,但这个距离和天色,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谭藻忍不住举足走过去,“那又是谁的坟……”
    阮凤章跟着走了几步,就想起来了,“是贺灵则的。”
    贺灵则的?
    谭藻疾走几步,果然那墓碑上的写了贺灵则的名字,看笔迹,也是祝盟主为这个一生罕见的敌手所刻的。
    无论生前是怎样的地位,死后都是一抔黄土啊……不,还有像他这样,死了连尸体都不知在哪。
    谭藻站在贺灵则的墓前,出神。
    阮凤章此时已完全确认他的身份了,再看他面上似是怀念的神情,又有些胸闷。目光一低,落在了坟头,忽而惊疑,“这是……”
    他上前一步,细细查看,“不对,旁边哪来的坟。”
    贺灵则的墓是最后立的,在小鸾山山顶,周遭有很大一圈没有其他的坟。但现在,贺灵则的坟旁,多了一个小土包。
    谭藻茫然,“什么?”
    阮凤章心中一动,似有所察,又不敢确信,开始掘旁边那坟。
    谭藻:“你做什么?”
    阮凤章没回应,只是奋力掘土。
    待挖到土下棺木,谭藻也有些察觉了,“这是谁的棺材……”
    阮凤章拂去棺面上最后一层土,手扣住棺盖一扳,用力过猛,竟将棺盖整个掀翻开来。
    棺木中,赫然是面目宛然如生的谭藻之尸!
    谭藻和阮凤章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头皮发麻。
    此时他们已无暇追究为何谭藻的尸体会被人挖出来,埋到贺灵则旁边,更惊人的是,谭藻的尸身竟入土五年不腐。若不是双目紧闭,嘴唇青白,毫无气息,阮凤章都要以为这是活人了。
    相对谭藻来说,阮凤章更要惊异于谭藻竟真的死了,他身侧之人果真不是谭藻?
    阮凤章一想到这个,伸手去拉棺中尸身的衣襟,双手一分,露出有着许多血洞的胸膛,干涸的血迹还残留在雪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再一摸索脸,也没有半点易容的痕迹。
    这些伤口……还有这身衣服……这张脸……这分明就是当年给阮凤章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个人。
    那么他身边的,果然只是一个相似之人……甚或,是谭藻的双生兄弟?
    谭藻与阮凤章目光相对,他只觉阮凤章的视线灼热得惊人,让他无法直视。这不是阮凤章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他,每每都让他坐立不安。
    谭藻撇开眼,低声道:“尸身为何不腐……他口中可是有玉晗?”自古相传,在死者口中置玉,可让其尸身不腐。到底是怎样的灵玉,能让他的尸体完好至此?
    阮凤章将尸体的口掰开,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谭藻嘴唇动了动,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但他按捺住没说,道:“也许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呢,否则魔教何必在这深山老林立教……”

  ☆、第七章

小鸾山真有什么风水宝地吗?不可能,谭藻对此心知肚明。
    他低着头,对阮凤章道:“既然看了尸首,可容我将他重新掩埋,入土为安了吧?”
    阮凤章看他心痛的模样有些不忍,再看了眼那尸身,道:“辛苦你了,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他开始思考是何人把谭藻的尸首挖出来重新埋葬,打算在周遭勘查痕迹。
    “好的。”谭藻应下,待阮凤章走开,他从怀中摸出唐朝华所赐的辟毒丸,合掌一碾,将之碾成粉末,撒入棺中。
    辟毒药粉洒落在尸体上,片刻之后,这尸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成枯骨了!
    见情形果真如自己意料一般,谭藻脸白了白,忙不迭地将棺盖合上,开始填土。
    尸首数年不腐,遇了药又在数息之间迅速腐朽,他以前虽没见过,但这种手段,分明是魔教中人的风格!
    他的目光落在了贺灵则的坟上,强忍住将那坟也掘开的冲动。
    阮凤章就在旁边,他怎能去一探究竟。而且贺灵则当年之死,是祝盟主亲自确认了的,就算魔教有余孽尚在,也不可能是贺灵则……
    这世上,有一个还魂之人,就已经够稀奇了。
    他死过一次了,只想平平静静度过这五年。
    待谭藻将自己的尸身重新葬好后,阮凤章也回来了,“怎样,有痕迹吗?”
    “没有。”阮凤章看他坐在坟前休息,也坐了下来,“先时以为你是谭藻,倒没想问问你的姓名,你也姓谭?”
    “啊……”谭藻道,“就叫小谭吧。”
    阮凤章点了点头。
    谭藻犹豫片刻,道:“在峄山……那是个意外,绝非我本意,并不是故意偷上峄山。因此惹来这么多误会,还导致令师中风,在下深感歉疚。”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家师早有中风之兆,没想到闭关也没能躲过去。幸而,唐老愿意出手救治,你不必再放在心上了。”阮凤章和他师父一样,对此都很看得开的样子,“小谭,劳烦你走了这一趟,之后你想去何处呢?”
    谭藻:“我回湖州老家。”
    阮凤章立时道:“我回峄山,倒是和你有一段同路,不如依旧结伴?”
    “自然是可以的。”谭藻仓促地笑了笑,“不如,我们连夜出山吧,大半夜睡在坟山,好像不太好。”
    他这样说,阮凤章哪能不同意呢。
    谭藻看着阮凤章那自然的样子,心中只觉忧虑。阮凤章对他的说辞,竟未深究,只看到了他从前的尸身,确认他不是谭藻,其他便真的一概不管了吗?他准备好的一番说辞与表演,都没了用武之地。
    希望他是忧心宗主的病情,不愿多生事吧……
    湖州,是谭藻的故乡。
    其实他也不知道湖州到底是不是他的故乡,反正他是在湖州被陈芳散人捡到收为弟子的。当年陈芳散人捡他时只看中这小孩长得漂亮,结果后来常常感叹:“你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你的资质若是如你的样貌一般出色,就好了。”
    谭藻也很痛苦,无论他再怎么努力,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
    根骨怎么可能改变,笨人怎么会变聪明。
    他曾经非常羡慕阮凤章或是贺灵则那样的人,他们的资质,还有出招的思路,灵气四溢。如果他的武功能更高一些,就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甚至也不会死。
    当年在魔教的时候,贺灵则有心栽培他,也曾想将自己的绝学传授给他。
    贺灵则:“咳,这个,不对啊,小谭,这两招相连之时,讲究圆融……”
    谭藻也万分无奈,即便贺灵则将要点掰开揉碎讲予他听,他使出来还是达不到贺灵则的要求,只能说悟性如此。
    贺灵则也放弃了,“唉,是不是我教授的方式有问题?我也没做过师父,都是照搬我师父说过的话。也就是将要点叙述一遍,想来没甚巧妙,难怪你学不好。”
    谭藻看他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也是失笑,“都说名师出高徒,教主武功盖世,怎能说令师教习不济呢。”
    贺灵则不以为然,“我师父教我,只教一遍,命我自己钻研,我练岔过好几次。”
    “那就是教主天资聪颖了。”谭藻微微笑道。
    贺灵则被他一笑牵了心神,哪管他说得是什么内容,忙不迭地点头,“嗯,嗯,你说得很对。”
    谭藻:“……”
    既然这样了,两人只得是暂停休息一番。
    谭藻取下帕子擦了擦汗,因在教中人缘不行,还被人暗中排挤,因此用的就是分发下来,最素净的毫无纹饰的丝帕。
    贺灵则看到了,心中一转就明白,脸色沉了几分,准备回头杀几个人教训一下。但没有透露出来给谭藻知道,而是吹捧他道:“这就是了,男人用的帕子,干干净净的就行了。我上次看火旗旗主,他那饭后擦擦嘴的帕子,上面居然还命人绣了烈火。我帕子上的东西虽然比较大气,但是一看到小谭的,还是自惭形秽了。”
    谭藻:“所以教主你帕子上绣的什么?”
    贺灵则自豪地取下自己的给谭藻看。
    谭藻迟疑道:“……毛毛虫?”
    贺灵则:“……………”
    贺灵则:“这、这是传说中的蛊王!”
    谭藻:“…………”
    贺灵则幽幽道:“我圣教昔年以蛊毒立教,我又致力于复原蛊道,下人揣摩我意,自然在我的物件上也绣上蛊王……”
    谭藻:“教主!!还在想劳什子虫子!蹉跎时日!!有这工夫,你怎不去多灭几个正道门派!!”
    贺灵则被骂得狗血喷头,他研究这些大家认为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从未有人敢劝阻,因其实在积威甚重。也只有谭藻敢骂了,实在是贺灵则偷偷摸摸想给他喂过自己炼出来的虫子,太过恶心,太过可恶,所以他一听到,哪里忍得住,直把贺灵则训得低下了头。
    “成天就知道干些不正经的事!你要是真炼的蛊王我也就服你了!!你研究的都是什么情人蛊、迷情蛊!!想做甚啊教主!!!脑子坏掉了吗!!!讨打啊!!”
    抒发完不满后,谭藻又开始觉自己会不会太放肆了,好歹这也是教主,万一真的被他骂恼了呢。谭藻方才也是一时激动,骂着骂着还学起了陈芳散人当年训他的口气,平复心情后越想越不对,又放柔了声音想补救,道:“教主?”
    贺灵则还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含糊应了一声。
    谭藻顿时大觉不妙,妈哟,不会把人给训哭了吧。
    他急忙伸手抬起贺灵则的下巴,谁知贺灵则哭倒是没哭,但满面红晕,眼神茫然,竟是一副不知神游到哪的模样。
    谭藻:“…………”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贺灵则是因为他哪一句话变成这模样,他说的明明都很正常……
    而贺灵则被一摸下巴,嘴唇都开始哆嗦了,“小、小谭……”他情不自禁上前一步,与谭藻贴得十分近,“我……”
    谭藻推开贺灵则,“吃饭去了。”
    贺灵则脸一下由红转白,眼神有一瞬竟无比阴沉,数息后眼底阴云才散去,慢吞吞地跟着谭藻走。

  ☆、第八章

鬼煞派的人并未走远,他们一路狂奔到了远处后,精疲力尽地倒下,开始哆哆嗦嗦地讨论方才所见那诡异一幕。
    一人心有余悸的道:“那明明就是谭护法,不会有错……”
    “难怪那么多进山寻宝的人都无功而返,甚至是遇难,原来并非是魔教遗留的机关作祟,而是谭藻的鬼魂还在守着小鸾山。”
    “当年明明被乱剑刺死……”
    “他、他不会还在后面吧?”
    “这……”
    众人一个激灵,互相搀扶起来,“我们还是继续走吧……”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出山的路上,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回头还能遥遥望见小鸾山的顶峰,在他们看来,那秃秃的山头更加诡怪可怖了。
    可以想象,当他们千辛万苦回到人间后,会如何传扬这一场山中奇遇。
    至于再一次被当作了鬼的谭藻,则和阮凤章一道,慢悠悠地出山。
    他们没有再在小镇上停留,也就错过了鬼煞派诸人第一次宣扬闹鬼事迹,而且在小镇上意外的受欢迎。
    这里的人受魔教影响多年,世代尊崇魔教,因此听到山中有护法英魂显灵,欣喜者竟是居多。
    这消息传得出乎意料的快,谭藻二人没在那小镇停留,但数日之后,他们在新的落脚点,已经听到了被传得面目全非的鬼故事,
    “你们听说过没,原来魔教山中有宝藏!”
    谭藻一听旁边桌说这话,差点喷了口中的茶水,因为先前阮凤章说他没有听过那传言,所以估计只是小范围流传,现在怎么路边的茶水摊都有百姓在讨论了?
    阮凤章也是一愕,随即示意谭藻继续听。
    谭藻会意,低目倾听。
    “哗!宝藏!真的假的,真有宝藏?”
    “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阮凤章面色古怪。
    “……我不信,真有了,会传到咱们都知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魔教覆灭五年,这宝藏一直有人惦记着,还不少,只是互相争斗,不能统一。而且,还漏出了消息,被另一伙强人知道了,于是他们悄悄进了山,想寻找宝藏。结果,在经过魔教护法谭藻的坟头时,那谭藻的鬼魂竟显灵了!”
    “天!闹鬼?!”
    “可不是么,谭藻脸色青白,舌头吐得老长,七窍流血,当下就把那伙人吓得半死,没命的逃,总算逃出了山。因此,这事才传出来,反正现在就算知道那里有宝藏,也没人敢冒着被鬼缠上的危险去了。”
    “原来如此,听说谭藻死状极惨,难怪成了厉鬼……”
    谭藻:“…………”
    他斜着眼睛看那两个正在探讨谭藻死状有多惨才成了厉鬼的人。
    那二人忽见一相貌极为俊美的公子看向自己,表情极为古怪,于是有些不自然,又下意识的端坐起来,还故作潇洒地对谭藻一举杯。全然不知,此人就是他们虽说的厉鬼谭藻。
    谭藻嘴角抽了抽,对阮凤章幽幽道:“看来,我日后都该蒙面出行了,以免越来越多的人,为我所惊吓。”
    阮凤章失笑道:“的确该如此了。”
    谁知此事竟闹得沸沸扬扬,倒想有人在兴风作浪。因为“见鬼”一事,宝藏的传闻被散播了出去,难免有人贪心又不信邪,阮凤章作为了解前因后果的人,必然要出力解决才是。果然,五年前小鸾山一役并不算尘埃落定,遗祸,并不止山中那些残留的机关阵法。
    因偶然听见了传闻,阮凤章便邀请谭藻一道去离此处最近的一个门派正气阁。正气阁与峄山剑宗同是正道大派,当年在正邪大战时有颇多联手之举,关系十分亲密。他一时赶不回峄山,向正气阁求援也是无妨的,反正这件事怎么也需要正气阁一道帮忙,而他又已掌峄山大权。
    谭藻是不想去的。本来,他立刻就回湖州也是不大对的,毕竟阮凤章师父病情还未知,他很应当先倒峄山探望。但他对阮凤章有种隐隐的恐惧,又一直觉得不对劲,这才想早些脱离江湖之事。
    不去峄山,还好说,不去正气阁,阮凤章只是淡淡说了句需要他亲自站出来才好解释闹鬼的事,他只得无可奈何的接受了,再推脱,只会令他显得愈发古怪。
    谭藻有一种无力感,魔教已不复存在,他有心逃离江湖恩怨,却总是被拖向漩涡中心。
    在小鸾山他便猜到,魔教有余孽尚存,但魔教鼎盛时尚且被灭教,贺灵则又已身死,在正道大派的紧盯下,能翻得起什么波浪。他只有五年时间,不想用来做无谓的事。
    希望,他真的能平平静静过完这五年吧。
    正气阁是比峄山剑宗历史要久得多的一个门派,几可与魔教相比,也就是说,二者之间,在很早之前就有交集。像阮凤章这样的峄山重要弟子,和谭藻这样的前魔教高层,都听过风声,虽然互为仇敌,但魔教与正气阁关系匪浅,上溯颇有渊源。
    至于究竟是怎样的源渊,无论魔教,还是正气阁,对此都讳莫如深。谭藻可以,却并未命贺灵则说予他听,他不是一个爱打听旧闻的人,所以并不知其中真相。
    现如今正气阁的阁主姓殷,殷汝霖,年不过三十许,其师与峄山宗主是好友,因此他和阮凤章关系也是十分要好的。
    谭藻还是第一次来正气阁,跟着阮凤章,得到了很好的待遇。
    因为阮凤章地身份,他们不在会客厅见殷汝霖,直接便去了殷汝霖的院子。
    阮凤章道:“近几年事忙,我倒是许久没来正气阁了。”
    谭藻打量着正气阁古老的建筑,漫不经心地道:“你同殷阁主关系很好?”
    阮凤章:“嗯,他便如我兄长一般。”
    谭藻:“那你一定知道他有没有心疾咯?”
    阮凤章:“……”
    谭藻无辜地看着他,“或者你知道他见过谭藻没也行啊。”
    阮凤章:“……不知道。”
    谭藻:“那就还是老办法,你先进去,有心疾喂个药,没心疾也说清楚,可不好再弄倒一位了。”
    “……嗯。”
    殷汝霖见没见过谭藻嘛……答案是见过的。
    还不是像阮凤章那样的一面之缘,大老远看一眼。
    殷汝霖是个人物,当年有些年轻气盛,曾因一位朋友被俘,独身潜入妙鸟山脉。竟快到小鸾山才被人发现,此人武功极为霸道,不提普通教众,总坛闻讯赶去的好手都被他伤了几个。
    殷汝霖一路逼近小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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