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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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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双福

黑暗中,仿佛潜藏着无数怪物,等着将无意闯入的人吞噬殆尽。

人迹罕至的院落,看不见人影,却有强烈的存在感。叶其安仍然不能开口,潜意识地瞪大眼,注视着存在感强烈的前方。

“小叶?”前方有人声响起。

“封大夫。”皇太孙应了声,将叶其安放下,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朝前直走。”在她背上轻轻一推。

叶其安踉跄一步,竭力在黑暗中寻回平衡,依言直走,还没走上几步,手臂已被握住。

“封青?”开口后,她才发现自己已能说话。

“是我。”封青低头应她,随即向对面问道,“阁下可否报上名,日后也好报答大恩。”

黑暗中一片沉寂。

“……如此,多谢了。”封青言毕,拉了叶其安转身便走,每到岔路口,都会短暂地思索,似乎脑海中有副地图在与实际道路艰难对应,加上夜色黑暗,虽未迷途,却也无法迅速。

“封青,你怎么会在宫里?”叶其安忍不住问。

“噤声。”封青低喝,“前途莫测,逃了再说。”

“呵呵呵,还逃得了吗?”一个尖细阴柔的声音应声穿透黑暗空气而来,诡异而恐惧。

叶其安惨叫一声,捂住耳坐倒在地,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迸射出来,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使劲地从头顶钻进身体,涨得骨头都在刺痛。身旁封青咦地一声,将手掌贴在她背心,顿时,一股暖流从接触的地方缓缓而入,绵长而丝丝涓涓,渐渐将那侵吞入体的异物驱赶了出去。封青随后抽离手掌,在她胸口拂点几处大穴。她“啊”地一声,吐出一口浊气,神志随即清明。

“哦?竟然能解我还阳大法?”那阴恻恻的声音来到近旁。“啪啪”几声,四周突然亮起数支火把,将叶其安、封青和一名陌生人围在了火光之中。那陌生人一身紫衣,肤色细腻,火光映射下,华润光泽,眉目清秀、身姿婀娜,却使人感觉油腻阴冷,不愿多看。

封青冷哼一声,迎向来人:“邪门歪道,何难何惧?”

话音未落,疾风突起,叶其安只听见封青嘱咐了一声“小心”,眼前两人已经动起手来。一时间,劲风激射,残雪暴起,击打得人生痛。火光也在两道人影交错中,忽明忽暗,更显惊险。

叶其安勉强站起身来,退开几步,想避开那股无形的力量。这时,一声“将那妖女拿下!”,两道人影便从火光后跃出,直扑向她。当先一人五指成抓,迎面攻来。叶其安本能地向后一仰,手臂往上一格,“喀吧”一声脆响,臂上顿时钻心疼痛,不由惨叫。

“小叶?!”封青急急喊道。那紫袍人立刻阴测测道:“阁下若是分心,可是敌不过我的……”

听到这一句,叶其安一口咬住下唇,任由嘴里涌起浓浓血腥,也不再吭一声。脑中却是灵光一闪,没有受伤的左手转了个奇怪的角度,直抓向对方手腕,对方要避却未能避开。

一击而中,叶其安立刻撤手,双足一错,险险避开后面一人的掌刀,右脚看似随意地一点,人已经退开两米远。那两人一愣,随即追上。她不敢停步,在火光人群中穿梭往复,后面两人一时竟然赶她不上。

正与封青交手的紫袍人突然“咦”了一声,虚招撇开封青,折身跃向叶其安。

叶其安奔得脱力,正头晕目眩,又被脚下石子拌住,重重跌倒在地,眼睁睁看着紫袍人朝自己扑来,无力闪躲。正在这时,一个人影骤然自暗处跃出迎向紫袍人。紫袍人冷叱一声,化抓为掌,“嘭”的一声,双掌相击。紫袍人借掌力向后弹开,轻盈落地,从容不迫地回身又接上封青的攻击。

挡在叶其安前面这人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伴随着血雾直直跌落下来。叶其安直觉地伸手去接,被冲力震得喉头一甜,嘴里霎时涌起更加浓重血腥味,抬头看清自己怀中的人,顿时忘了手上的剧痛。

“双福?!”

双福一张娃娃脸即便在火光下也是一片死灰。听到叶其安唤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想要说话,却先咳了起来,口中又涌出更多的血。

“好双福,别说话,”叶其安声音发颤,带了哭腔,“我叫封青来救你……”

“主子……”双福无力地喊了一声,偏头看向正战得难解难分的两人,唇边扯出一抹笑,自嘲地说,“那人叫察尔斤,是皇上亲点的禁军总教头……小的总想着有朝一日能超过他,原来却连他一掌都抵不过……”

“笨蛋,打不过还去打?”叶其安像往常一样的语气骂他。

双福嘿嘿一笑,随即表情一滞:“主子,开封城……是小的假传圣旨要宁大人转道的……昨日入宫,也是小的……”

“别说了,好双福,”叶其安摇摇头,向他微笑,“我早就说过,我并没有怪你。”

“是,主子……”双福浅笑着,望着她,眼神渐渐涣散,“……主子,有些时候,主子心如明镜似的,好像什么都知道,有些时候,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小的现在才知道,主子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在意罢了……主子,”他的眼底突然一亮,精神好了一些,“主子,小的能求件事吗?”

“嗯。”叶其安点点头,竭力压制着心底因他回光返照而涌起的伤痛。

“以后小的恐怕不能跟随主子了,小的家里有母亲和妹妹,主子能不能替小的去瞧瞧,若是活着,就对她们说小的先去找爹了,若是都死了,便替小的在坟上烧点纸钱吧。”

叶其安忍着心里剧痛,点头答应:“好。”

双福闻言灿烂一笑,凑近叶其安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随即眼中神采尽失,再没有了气息。叶其安眼中泪水奔涌而出,点点滴落在双福笑意未失的娃娃脸上,再顺着他的脸流下来,看上去,好像双福也在流泪。

叶其安心里更痛,轻轻将双福放在地上,抹去泪水,起身死死盯着那个叫察尔斤的人。

“察尔斤!”她大喊,也不管对方在没在听,“如果你今天死了也就算了,要是今天你歹运没死,而我也没死的话,你清清楚楚地记住,我!叶其安!迟早有一天,要从你身上讨了这条命回来!”

那察尔斤还没反应,叶其安身后却响起另一个声音,跟先前那声“将那妖女拿下”似乎同属一人:“总教头何等人物,也会怕了你这妖女么?”

伴着语音,走出一个人来。正是皇帝身边的那个老太监。

老太监瞥了一眼地上双福,不屑地哼声说:“这贱奴,若不是他与东宫报信,又怎会让你这妖女逃脱?吃里爬外的东西,死了最好!”

叶其安愤怒地盯着他,眼光几乎要在他沟壑满布的脸上烧出洞来。

这时,封青、察尔斤二人对了一掌后骤然分开。封青后跃几步一把抱了叶其安,借势跃起,几个腾跃便消失在了阴影中,只听见叶其安一声喊了半截的“双福他……”

老太监焦急地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连连催促察尔斤追剿,后者却不为所动。

“总教头,可是要违抗圣旨么?!”老太监怒极,连连跺脚,声音愈发高亢刺耳,正要喝令手下听命,突然周围几声闷哼,伴有重物倒地的声音,下一刻,似乎火把已经换在了另一批人手中。

老太监大吃一惊,随即手颤抖指着察尔斤,接连几个“你”字,却吐不出多余的话。

“曹公公,”察尔斤好整以暇的望着他,阴恻恻地笑,“您老人家为皇上辛苦半生,也该将息了,在下特来送您一程。”话音刚落,黑暗中伸出两双手,将手中的白绸套在老太监的脖子上,慢慢勒紧。

察尔斤俯视着老太监双眼几乎突出眼眶的扭曲面孔,故作怜惜地摇摇头,冷酷地微笑。

“曹公公,要怪只怪你得罪了那位,”他手上对着东边遥遥一指,“所谓作茧自缚,以为您做好了局等人钻,却不知自己已钻入了别人的局。不知周王给了您多大的好处,您这样尽忠竭虑?您口中的妖女,不过是引您手下暗桩出来的棋子罢了。曹公公,您就安心去吧,后面的事,自然有人会办……”

第二十三章沙粒

一路上再没有遇到追兵,但封青根本不作停顿,一鼓作气出了皇宫,不回皇太孙为叶其安准备的宅院,也不去临江阁和医馆,而是径直离开皇城,直到偏僻无人的郊外才停住了脚步。

“封青,”叶其安抚着痛疼的手臂,环顾四周天色渐明而显得更加诡异的树影,“这里是……”

她话未说完,封青突然身体一晃跪倒在地,吐出口鲜血。

“封青!”叶其安大吃一惊,扑过去用肩膀支撑住他,“怎么了?”

“别慌,”封青喘息着,摇摇头,“宫中竟有如此高手,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我二人今日恐怕便逃不出来了。”

叶其安低了头,咬牙克制着心里翻腾的怒火,最终低低吐出了一句:“他杀了双福。”

封青自怀中掏出药瓶,倒出药丸,自己服下一颗,又碾碎一颗和了草叶上露水轻敷在叶其安手上的手臂上,撕下衣袍紧紧包裹了,道:“骨裂了,你再撑得一时,待我稍事调息,便为你疗治。那人武功太高,背后还有皇家撑腰,即便要报仇,也是日后之事,须得从长计议。”说完,他盘膝坐在树后一处干地,合上双眼,气息渐渐绵长厚重。

敷了药的手很快减轻疼痛。叶其安也在封青身边背风处坐下等待。时间慢慢过去,身体快要冻僵,她的心绪却始终无法平静,眼前老是晃动着双福笑意未消而没有了生气的脸,鼻子一酸,眼泪又争先恐后地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更亮,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叶其安吃了一惊,抬头望着声音来的方向,正想示警,身侧的封青已经悠然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晨光中,他脸色如常,眼瞳清明,看来应该没有大碍了。

“无事。”他起身轻抖衣袍,又将叶其安扶了起来,在她身上推拿几下驱走寒意,“我入宫之前便安排了接应之人,定在此时此地。”

不一会儿,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出现在视野中。赶车人将车停在十步之外,解下车辕上另一匹马,朝着这边一抱拳,然后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封青并没有立刻走向马车,却捡了颗石子,运了内力,击向车厢,同时喝了声:“出来!”

“唉呀”一声惊叫,一团人影从车厢里滚落下来。封青立刻跃上,反掌就要击下,却听见娇声喊叫:“师哥!是我!”

“雪妹?”封青吃惊地收了掌,瞪视着地上一身丫鬟打扮、眉目绝尘的少女。

“是我,师哥。”少女翻身而起,笑意嫣然,“可叫我找着你了……”

“香儿?”叶其安惊诧地上前几步,瞪着地上另一个与小白虎滚在一起的女孩子。

小白虎几下扑腾,兴奋地往叶其安腿上抱。

“主子。”香儿挣扎起身,惶惑拜倒。

封青神色数变,终于摆摆手:“速速离开此地再说。”唤了几人上车,自己坐在车夫位置,赶了马车,往北离开。

……

……

车行途中,封青一番严厉质问,雪儿老实交待了封青送她回家后的事情。

原来封青前脚送她回家,她随后又乘家人不备跑了出来,一路打听着来到京师,探到封青的住址,兴冲冲找上门去,封青和叶其安却已不在,留了一个香儿正为叶其安的失踪惶惑无依。她便自作主张拖了香儿、带了香儿说叶其安视作至宝的小白虎,找了师门故人,好不容易才搭上了封青安排来接应的马车,终于有了之前相遇一幕。

封青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想到自己一番安排居然连这个小师妹都没能瞒过,又怎么避过耳目遍及天下的皇家,大为恼火,黑了脸专心驾车,任师妹如何唤也不再理会。

车厢另一边,叶其安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趴在腿上的小白虎的皮毛,怔怔地望着窗外,好似没看见香儿自上车便额头贴着地板、双肩隐隐颤抖着跪在面前。

好&书&网久,被封青冷落嘟了嘴坐在一旁的雪儿起了同仇敌忾的心,冷声说道:“姐姐好狠的心,一眼都不看。即便是奴才,也不该如此打发。”

叶其安慢慢转回头,看着雪妹那张原本白璧无瑕,却因为封青的一颗石子,眉角起了个红包的艳丽脸蛋。

“不是么?”雪儿撇撇嘴,“香儿为姐姐担心,才跟了来,一心服侍姐姐左右,这样忠心,姐姐为何不理?”

叶其安眼光在香儿身上驻留片刻,扭开头叹了口气,轻喊了声:“封青,停车。”

封青闻言回头,却没有多问,缓缓将车停在路边。

叶其安望向车外,淡淡地说:“你回去吧。”

虽未指明,其余三人却都知道她在对谁说话,闻言面色各异。香儿更是瞬间煞白了脸,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中随即无声滚落大滴泪水。

雪儿看得心中不忍,对叶其安越发不满,正要开口,却因为叶其安寥落的神色犹豫了一下。

车厢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只剩下香儿刻意压制的哀伤抽泣。

半响,叶其安终于又叹了口气,表情更加寂寥,回头望着香儿:“你何必这样。如果怕不好交待,回去跟你的主子说,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要杀要剐,还不是在他一念之间。我又能逃得到哪里去?”

“主子!”香儿哀哭喊道,“奴婢的主子只是姑娘一个,主子要赶奴婢去哪里?”

叶其安重又回头望向车外,声音里带了些冷意:“主子吗?刚才出城门时,你拿了个什么东西给巡查的兵卫看?”

香儿猛地一震,大眼直直看着叶其安,脸色白得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血。

“皇帝要杀我,这一路走来,却一个追兵也不见,你说是我运气好,还是另有原因呢?”叶其安继续说着,说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声,“又是谁下了命令要你来跟着我?到底要我做什么?为什么一个两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谁管过我要不要、想不想!我一没武功、二没势力,不过是老天爷开玩笑从几百年后丢过来的一个可怜虫。你们到底在顾忌我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煞费苦心地监视着我——你不走是吧?好!我走!”说着,她猛地起身,却是一阵头晕目眩,幸好封青回身一把扶住。

“小心!”封青迅速替她搭了一下脉,又查看了手臂的伤,没见异常才松了口气。

雪儿眼也不眨看着他们二人,艳丽无双的脸上渐渐罩了一层严霜。

“主子!”香儿满面是泪,连连磕了几下头,额上很快红肿一块,“遣我出宫之时,殿下已跟奴婢说过,从此之后,奴婢的主子就只有姑娘一个。那块腰牌,的确是殿下所赐之物,要奴婢放在身边,若是姑娘遇到难事,便将它拿出来。主子,奴婢知错了。主子别动怒,奴婢这就走……奴婢不在主子身边,主子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她重重磕了三下,提了自己的小包袱下车去,又立刻跪在路边。

见叶其安沉默不语,封青也不劝阻,坐回原位驾车上路。

雪儿挑开了车厢布帘往后面张望。

不知不觉地,叶其安的视线也从车窗转了过来……

马车走出一段后,香儿才从地上站起身来,呆立在原地目送马车。看到马车走远,她突然朝前跑了几步,随即又硬生生止住,缓缓垂下了头。

寒风凛冽,那个单薄瘦小的身体怀中抱着包袱,在狂风中摇摇晃晃,像极风中的落叶,飘零无依。那满身的凄苦绝望即便隔了很远都能感觉得到……

“封青。”叶其安忽然轻轻开口,“麻烦你……”

马车掉了个头,沿着来路返回。很快,小小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野中,仍旧垂着头,失魂般站在路边。听到马车声音,她惊讶地、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开始不停地抹着眼睛,却好像怎么也抹不去越来越汹涌的泪珠……

“封青?”叶其安向后靠倒,慢慢合上了眼睛,“能不能点了我的穴道,让我一觉睡着不用醒来?好累呢……”

一滴泪不经意从她合上的眼角流出,飞快地滚落腮边,消失在领口中不见……

……

……

也许真能一睡不醒的话,也就好了。

只可惜,原来逃避和面对一样难。

叶其安的夜晚变得越来越难熬,常常睁了双眼等着天亮。即使白天发疯般地要封青教自己学武,没有内力,就练拳脚、练体力、练速度,直到头晕眼花、精疲力竭,即使是这样,仍旧会在半夜醒来,然后清醒地等待白天的来临,周而复始。

朱允炆说,要她“流落江湖,等待云开雾散”。那时,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离开京城渐行渐远,心里终于有些了悟,原来她这个朝廷缉拿的钦犯,也不过只是挂在城门口不起眼角落的一张古怪的头像,惹人注目的白虎变成了几行潦草而无人关注的毛笔字,而且离京城越远,城门关卡便愈加显得应付了事。欺上瞒下、浑水摸鱼、偷工漏时……封建官场的种种陋习,真的仅仅是让她“流落江湖”而已。

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开国君主或许真的老了,成了一个溺爱儿孙的迟暮老人,已抵不过直冲云霄的少年霸者。

可是,在这其中,双福的死,变得好像是个玩笑。这令叶其安感到愤怒。她非常清楚自己向那个察尔斤发出的复仇宣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在这强者环伺的汹涌波涛中,一个普通人无比渺小而微不足道、无奈无力又不甘心,更使她的愤怒情绪常常临界在崩溃的边缘。

然后,不知是哪一天,她突然间就平静了下来。

是谁,曾经在青涩的年纪、在踏入大学校园的惶恐一刻,半知半解地记住了意外流过耳边的那句:改变你能改变的一切、适应你不能改变的一切。

那时把它当作口号一样来呼喊,原来真的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也许……”那天,当这个冬天最后的一场雪开始融化的时候,叶其安望着带了凉意的阳光,轻声地说,“老天爷把我丢来这里,并不是叫我做个看客那么单纯吧……”

正替她用药推拿着瘀伤的封青没有答话,眼底却沉浸了怜惜和哀伤,好像看到什么东西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崩塌,却偏偏无力挽救。

第二十四章流落江湖

漫无目的兜兜转转,从又一拨前来应差的锦衣卫手下逃脱之后,雪儿师妹失了耐心,又不肯离开封青回家,玉葱手指决然朝南一挥,嚷着要去看海。余下的人都无所谓去哪里,南下因而成行。于是弃车就船,顺运河而下,数日之后,杭州已近在咫尺。

叶其安站在船头,不理会仍旧冷冽的风,只是裹紧了身上的棉袍,沉浸在沿途两岸风光的日益明媚中。脚边日渐长大的小包趴在船板上,聚精会神用前脚抱了只大概从厨房中偷来的熟鸡啃食。

脑后劲风突起,叶其安身体朝一侧微斜,有些狼狈地接下了那颗暗器。

封青缓步走来,对她邀功似的眼光抱以恨铁不成钢的叹气。

叶其安嘿嘿笑着,将那颗被当作暗器的药丸丢进了嘴里。

“呜……好苦。”她立刻皱起眉头,“大神医,不是跟你说过放些糖吗?这样吃药,没病死也苦死了。”

封青冷哼一声,不理会。

叶其安不以为忤,继续自顾自地说:“不过话说回来,好像我到了这里,就变成了个病秧子,经常药不离口。现在是你,以前是韦谏……”话音一滞,断了。

“那是贴补药品,你内力全无,只能如此调理,让身体强壮些。”封青却突然开口说话,而且带着一贯涉及药理时的笃定。

叶其安神色重新变得自然,继而带了戏怩的笑,眯了眼斜斜望过来:“若不是这一趟出来,还不知道原来封青居然有着江湖第一医的名号,要是让江湖中人知道你就为了几块残参甘心追随我,还不英名扫地?这可是我知道的那些你不知道的医术都补不回来的哦。”

绕口令样的一句话,封青却几乎跳了起来,语气中全是愤满:“你的医术!每每露个一丁半点,却令我穷思苦想不得要领,真真困煞我了……”脚下没注意,一退踩在了小包尾巴上。小包丢了鸡,扭头就是一口衔住他的小腿肚。“啊呀!”他痛呼一声,差点栽倒。

看他一人一虎纠缠,叶其安正在好笑。船舱口突然晃过一道红影,一声清叱“放开我师哥!”接着便是一片黄雾。封青“唉呀”着,一手拎了小包,一手揽过叶其安闪开几步,等黄雾随风而散,然后才对着那红影喊道:“雪妹做甚用毒!”

雪儿嘟了嘴:“谁叫那小畜牲咬你?”

“小包通晓人性,与我们朝夕相处,何时见它伤人了?”封青正了颜色,循循善诱,“倒是你,轻易便用毒,若是遇见高手,吃亏的只是你。拿来!”

“要我拿什么?”雪儿面色不善地看着封青向自己摊开的手心。

“解药!”

“我方才用的不过是迷药,清水便能解。”雪儿虽然辩解,还是拿出了个精致的荷包。

封青接过荷包,转身递给叶其安:“雪妹善下的毒解药都在这里,我再去配些给你。这袋子是天山冰蚕丝所织,不惧水不畏火,可随身带着……”

雪儿气得脸色煞白,眼圈儿也红了,欲言又止,最后用力跺跺脚,转身跑了。

“你又干嘛故意把人家气跑?”叶其安将荷包的带子套在手指上甩动,别有用意地笑。

封青难得没有回嘴,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好半天,摇摇头叹了口气,负手立于船头,痴痴看着远处风景。

叶其安收起了笑,与他并肩而立,心里渐渐也惆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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