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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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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叫着吃饭、起床、扫地;有时是楚维季痛苦的表情……在这其中,常常有一双深如古潭亮如晨星的眼睛藏着令人不解的神情。

周围的景物在飞速的跳越,双腿轻飘飘的,又像飞又像滑行地前进着,没有起点、看不到尽头……

终于能睁开眼时,四周平静无声。

还以为几次惊吓过来自……己的神经已经足够坚强了,没想到又是晕倒。

身体一侧有股热源,暖暖的,侧头看去,自己躺在一张旧木床上,床板硬硬的,挭得她的背生疼。白色的小老虎挤在她腰际,肚皮朝上,睡得好香甜。

木床所在的房间看起来很简陋,没有任何现代物品。

木门边有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穿着样式简单破旧的古代布衣,小脸上更显得大大圆圆的眼睛带着惊恐悄悄看她。

叶其安撑起上身,头有些晕,闭了闭眼,朝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招手,却把他吓得往门后缩了回去。

小老虎醒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在她腰上蹭了蹭。

她身上一件自己的东西都没有,穿着洗得发白的补丁布裙,样式跟她的齐肩短发配来古怪得很。床边地上有双旧布鞋,看起来比自己的脚小得多。

有些心疼自己用最后一笔压岁钱买的彪马运动鞋——希望没有被当做不祥物给烧了。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之前逃走的小小身影。

“姑娘醒了?”老妇人沟壑满布的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可把人急坏了。”看到叶其安疑惑的表情,她又接着说,“姑娘不记得啦?姑娘在山里被蛇咬啦,幸好公子替姑娘把毒血除去,我家又存有蛇药,清了姑娘身上的蛇毒,只是蛇毒刚去身子虚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啦。”

叶其安撩起裙摆一看,果然右脚踝包着布,散发着浓浓草药味。怪不得梦里总觉得腿疼,原来是被蛇咬了吗?是什么时候被蛇咬的?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自己跟这里的蛇犯冲。

“这衣服是我儿媳的,小了些,不过还穿得。”老妇人也凑过来看了看她的脚,满意地点点头,“姑娘,饿了吧?去堂屋吃饭吧。”

叶其安应着,下床穿鞋。小很多,只好当拖鞋套着,起身抱着小虎跟着老妇人走出房间。那个小男孩怯怯地观察她,一发现她看他就忙着低头,紧紧拉着老妇人的裙摆亦步亦趋。

老妇人所说的堂屋只稍微大了一点,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几个草编成的凳子,另一边就是简陋的炉灶。

桌子上已经摆了几个残破的土碗,大一点的两个碗,一个盛着菜粥,另一个装了几个黄黑的饼子。

“姑娘坐。”老妇人盛了碗菜粥,又从灶上的锅里端出一碗肉来,放在叶其安面前,“快吃吧。”

真的又饿又渴,叶其安坐在桌边,捧着碗一气就将菜粥送进了肚,又撕了一块肉给小虎,这才发现老妇人和小男孩都站在一边。小男孩的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小虎正努力咀嚼的肉。

“你们也来吃吧。”叶其安心里一动,朝小男孩招手。

小男孩看看她又看看那碗肉再看看老妇人,身子却一动不动。

老妇人不自在地搓搓手,笑着:“别,姑娘你吃。我们不饿。这些都是公子吩咐备下等姑娘你醒来后吃的。”

叶其安一再坚持,老妇人终于拉了小男孩坐下,却还是不动手。她只得动手拿了个饼子递给小男孩。小男孩不敢接,抬头望向老妇人。老妇人看看他,终于拘束地接过饼子一掰两半,将大的一半收起,将小的一半再一分为二,大点的一块给小男孩,小点的自己拿着。

小男孩大口吃着饼子,眼神还是往肉碗飘。

叶其安有些了悟地看着一老一小的举动,暗自叹气,将饼子和肉全都推过去,每人盛了一碗粥,又将碗中的肉强行分给两人。

老妇人推辞不过,只得难为情地接了。

吃着吃着,有些熟悉了,老妇人渐渐和她说起了家常。

老妇人家姓张,家中本有六口人,在山里打猎为生。几年前两个儿子参军至今渺无音讯,怕已是凶多吉少。两年前本地遇蝗灾颗粒无收,大儿媳也病死了,如今家里只剩下两个老人带着三岁的孙子。张大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出外打猎常常空手而回,就是这样,还得应付官府的赋役,一家人日子过得极为艰难,食不饱腹是常事。

望着满面菜色、瘦骨嶙峋的祖孙二人,叶其安心里一阵憋闷,想要帮他们点什么,又觉得无从下手,力不从心,只觉得嫌社会主义不够富有的想法变得那么苍白刺耳。

“姑娘,你吃啊。”老妇人见她不动,有些不安,“你不吃饱,公子怕是要怪罪我们的。”

“我不饿,你们快吃。”叶其安吃了十九年的饱饭,比起着祖孙两人来,偶尔饿上一次算是清理肠胃,“对了,张大娘,你说的公子是谁啊?”

“咦?就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公子啊。姑娘睡迷糊了?”张大娘笑得眯起眼,“我这辈子可都没看过这样贵气的公子呢,人长得俊,对姑娘又体贴,姑娘几世修得的好福气。”

“那他人呢?”叶其安脑中立刻浮现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姑娘一直未醒。昨日公子打了两只野兔吩咐我备好,骑着马往北边走了。”

“走了?”叶其安皱皱眉。放过她了?

张大娘却连忙安慰:“姑娘别急,公子原本是要带姑娘一起走的,可那时姑娘身上的毒还没拔清,不便劳动。安心住着,公子办完事准回来接姑娘。”

小山子吃完后,一直乖乖坐在一旁听她们讲话,眼睛却盯着玩尾巴的小老虎。叶其安将小虎抱过来,递给他。小虎也不咬他,一人一虎很快就玩熟了。

“姑娘这只小虎可真稀罕。”张大娘看着小虎,有些害怕,“山子他爷爷的曾祖小时候也曾经在山里看过一只白色大虎。听祖上老人们说,这虎是神物,可不是寻常能见到的。怕也只有公子和姑娘这样的人物才镇得住吧。”

有些书上还说白虎是煞星呢。心里这样想,叶其安却没有说出来,跟着笑了笑。

这样说着话,转眼日头已经偏西,去集市的张大爷还没回来,张大娘有些慌,几次出门去看都怏怏而归。

“大娘,别慌,说不定就快回来了。”叶其安忙着安慰她。张大娘听了劝,点点头坐下,不一会儿又开始往外跑。

又一次无功而返后,一阵喧嚣远远地传了过来。张大娘变了脸色,急急奔出门去。叶其安忙拉了小山子跟在后面。

远远地,七八个人正往这边走来。近一些后可以看清走在前面的几个人穿着统一的服装,其中一人手里拉了根铁链,铁链另一头拴在最后一个身穿布衣的老人手上。老人被铁链扯着往前走,跌跌撞撞几乎摔倒。

“老头子!”张大娘已经奔了过去,不顾衙役的阻拦,扶住老人,惊慌地哭喊,“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官爷官爷,求官爷们行行好,放了我家老头子啊!”

“放了?哼!”拉着铁链的衙役朝地上吐口痰,“你男人犯了律,要我们哥儿几个放了他,去等着砍我们哥儿几个的头吗?”

“犯律?这是怎么说的?啊?老头子?”

张大爷满面凄苦,连连叹气:“我哪里犯律,分明冤枉好人!”

“啪”的一声,张大爷身上已经挨了狠狠一鞭。

“还敢嘴硬!”打人的衙役骂道,“若不是偷抢,你怎会拿着白花花的大锭银子?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官爷……”张大爷不顾疼痛,连连求饶,“我……我已说了几遍,那银子是……我家客人拿给我去集市换米的,不是……偷来的。”

“对对对,”张大娘连忙说,“那银子的确是我家客人拿的。官爷明察。”

这时叶其安也带着哇哇大哭的小山子赶过来,听到这里猜想可能是那黑马的主人拿的银子,忙说:“那银子是我拿给张大爷的!”

几个衙役转头看来。

这几人在集市上绑了张大爷,听张大爷辩解银子来历,有心细的让锁了张大爷来家里察看。此刻发现只是叶其安一个女人带着个小男孩,两人穿得破旧,哪里有给得起那么多银子的样子,自然怒气横生,直觉得白白跑了一趟。拿鞭的人恼怒地举起鞭就朝着张大爷挥了下去,老人脸上立刻多了条血痕。

“住手!”叶其安大惊,血往上涌,也不管脚上的疼痛,奔过去一把将那人的手推开,“凭什么打人?还讲不讲理!”

“讲理?老子就是理!”那人不及防被她推开,恼羞成怒,一掌将她打倒在地,唰唰唰就是几鞭。

叶其安咬了牙,剧痛下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怒火,张口大骂:“你们也是官差?官差不是应该为民作主吗?怎么反倒欺压百姓!你们也是百姓生养的,怎么这样狼心狗肺!……”她越骂,那官差越怒,下手更重,几鞭下来,她身上已经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这时,另一名衙役好像看到什么,朝着张大爷家的房子走去。不一会就传来喊声:“哎!兄弟们,快过来看,这里可有个稀奇宝贝,怪不得这老头子有那么多银子……”与此同时,小虎的吼声也跟着传来。

叶其安一惊:“别动它!别动它!!”

“贱妇!”拿鞭人立刻踢了她一脚。她胸口一滞,几乎昏倒,好半天才咳出来,嘴里已经带了血腥味。

忽然听见过去的那人骂了声“小杂种”,然后小山子那小小的身影就往一边倒在地上不动。张大娘惨叫一声奔过去抱住小山子的身体,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叶其安耳中只剩下了周围的惨叫声和小虎的嘶吼,怒火烧红了双眼。几分钟之前还说说笑笑的和睦人间,此刻却如坠地狱。她咬着唇,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站起身来,一脚踢向身边那个衙役的双腿之间。那人惨叫着弯下腰去。趁着其他几名衙役没反应过来,她拼命跑向屋前,用身体撞向那正要抓小虎的人,将他撞得一晃,借机扑到地上将小虎抱在怀里。那人站定后恼羞成怒地起脚踢来,她唇角带血,脸色苍白,眼也不眨全无惧色地直直盯着对方。那人一愣,随即恶狠狠抽出腰中挎刀高举过头就要劈下,就在这时,只听得“咻”的一声,一道黑影自那人颈中穿透,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已倒地毙命。黑影去势不消,直直擦过另一个衙役的肩膀才“铎”的一声定在地上。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伤人的原来是只白羽箭。

那个受伤的衙役倒在地上惨叫连连。其余人都呆怔在原地,还没醒过神来,羽箭射来的方向已经奔出一队人马,卷起漫天烟尘。乌盔黑甲,铁骑银枪,烟尘未散,凛冽沉敛的杀气已将众人笼罩其中。

众衙役早已吓得瘫在地上抖成一片。

当先一骑黑马直奔叶其安面前,马还未站定骑士已飞身下马,一把将呆愣住的叶其安扶住。被碰到伤口,叶其安疼得五官都聚在一起,呲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深潭般的眼睛里骤然阴云密布,肃杀的气焰铺天盖地。

“何人下的手?”低沉的声音冰寒彻骨。言毕,利刃一样的眼掠向早已魂飞魄散的几个衙役。立刻有骑士纵马出队,顷刻间又有两个衙役惨叫出声,双腿已被马踏断。

“小山子……”叶其安回转神来,忍疼将小虎递出去,想要起来,身子一轻却已被他连人带虎抱起。

“哎呀——!痛痛痛痛痛……”她连声惨呼,之前的强悍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他身体一僵,复又将她放下,转身下令:“将本地县令给我找来!”

两名骑士应声出列,纵马飞驰而去。

这时一名骑士抱了紧闭双眼的小山子过来。已经苏醒的张大娘也在另一名骑士的帮助下将张大爷松了铁链。

“孩子怎么样?”叶其安急急问。

那名骑士在小山子身上推拿几下,很快,小山子苏醒过来,面色发绿呼吸短急,嘴瘪着想哭却硬生生憋着没哭出来,一双因为瘦弱看来更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张大娘扶了张大爷接过小山子,双双跪下,老泪纵横。

“大爷大娘,快起来!”叶其安忙说,伸手想扶,却疼得倒抽冷气。

“起来吧。”来人冷声说,示意属下将二老带开,接过属下递来的瓷瓶,倒了颗药丸塞给她。药丸一入口,直觉清凉入内腑,胸口的郁闷随即缓解了许多。

“你是谁?”她抬头问他。他冷哼一声,转头不理。

一个小时左右,离开的两骑飞驰而至,骑士身后多了一人,服饰华丽,又白又胖,像个布袋一样趴在马背上,此时又被马上骑士提了领口扔下马来。

几名衙役一见这胖子,立刻哭喊着“大人救命”,想要奔过去,立刻被两骑阻断去路。

两名骑士领了人过来复命。

他抬手接过随从递来的书册,简略翻看后,转向那锦衣胖子,问道:“你是县令?治下不严、鱼肉百姓,该当何罪?”

锦衣胖子本来正在家中和姬妾喝酒享乐,突然被那骑士纵马进屋将他提上马带到这里,早已吓得没了平日作威作福的气焰,此刻认出周围都是军人战马,又见到自己手下一死三伤,更是恐惧万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他冷冷一哼。身边一名骑士身影一晃,明晃晃的宝剑已经架在锦衣胖子颈中,带出一条血痕。锦衣胖子一痛之下急出几分胆气,结结巴巴地喊道:“我我我……我是朝廷命官,我、我是太原知府的侄儿!你们……”

“好一个朝廷命官,好一个知府的侄儿。”他不怒反笑,语调森冷逼人,抬手将书册扔到锦衣胖子脸上,“好得很,好得很。如今水患肆虐、盗贼四起,你不为朝廷分忧,却贪赃枉法、欺凌百姓,我大明多几个你这般的朝廷命官,才是好福气了。巧得很,我正要去拜访太原知府,这就顺便带个见面礼给他罢。”说着,微一侧头,那骑士手起剑落,那锦衣胖子已经身首异处。

那骑士收剑上前朝烂泥一般趴在地上的几个衙役扔下一块令牌:“把人头送太原府。县衙里主薄代职,你等听候发落。”

叶其安完全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从小到大虽然在电影电视上看了许许多多更加血腥的场面,现在面对面真真切切地看着两个人死去,鼻中还充斥这新鲜的血腥味|(炫) (书) (网)|,已经吓得失魂落魄。当他回身再次将她抱起时,她本能地叫了出来,挣扎抗拒。

看到她眼中的恐惧,他微微一皱眉,将她点晕揽上马背勒马上路,在一众骑士拥簇下转眼绝尘而去。

许久,烟尘散尽,几个衙役慢慢醒过神来,捡了地上的令牌,互相搀扶着抛下同伴尸体仓皇离开。

再隔了一会儿,张大爷张大娘带着小山子,背了简单的包袱,一把火烧了小屋,便朝着山林里逃去。

第七章大明洪武

马不停蹄一路奔驰,大概几个小时之后,随着星星点点的篝火渐渐清晰,一处营地出现在前方。远远旌旗招展,帐影幢幢。一支骑兵举了火炬奔出列在路旁相迎,与返回的骑兵会合后列队回营。随着一声震天呼喊:“恭迎皇太孙”,火光中,眼前已黑压压不知跪了多少人。

早已醒转的叶其安因为眼前的一切震动莫名,转头望着自己身后的人——那张年轻坚毅的脸、那双深沉如潭的眼睛、那修罗一般的心肠和夺人性命的果决……

她到底遇上什么人了?

大明……皇太孙……隐隐地,汇聚了脑中断断续续的历史片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她哑声问。

他不答,微微低头,眼睛看着她的眼睛。

她惶然低头不敢迎视。

他竟然朗声一笑,抱着她跳下马。

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本能地抓紧他的前襟。

“传薛太医。”他径直朝着正中的营帐走去。几个侍卫紧跟身后守在帐外。到了帐中,他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顺手将小虎提起。小虎扭头就是一口,四脚齐上。他也不恼,将小虎放回榻上转身走出帐外。

薛太医是个长着两撇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穿着很眼熟的官袍,身后带着两个皮肤细腻、眉目清秀的少年进帐来。看样子都因为躺在叶其安身边的小白虎吃了一惊。毕竟见惯大场面,薛太医随即镇定下来,俯身给叶其安检查伤势,然后开了一张笺递给一名少年,那少年立刻拿了笺急步出去。薛太医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瓷瓶,放在榻边,说:“姑娘内腑微创,服药调养十日即可,只是这身上的鞭伤须得小心照顾,否则必定留下疤痕。这是治外伤的良药,也有除疤养肤的功效,两个时辰涂抹一次。待回京之后,下官再配些过来。春合,去吩咐准备热水。”

余下的少年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声音尖细。

不一会儿,热水抬来,榻前搭起一幅屏风,一个低眉顺目,个子小小的古装美女轻手轻脚地帮着龇牙咧嘴的叶其安脱了衣服,用热水清洗创口周围和身上的血迹,又在屏风外太医的指导下替她抹上那瓷瓶里的药,再帮着她穿上干净衣服。

药一涂上,伤口处的痛楚立刻消减了许多,叶其安趴在榻上,舒服地长吁口气,转头朝女孩说了声“谢谢”。

那女孩一怔,随即低了头:“奴婢不敢。”

热水抬走,屏风撤掉,帐里只剩下了叶其安和小虎。帐外的侍卫人影印在帐帘上,却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很熟悉的场景,仿佛自己是主演的一部古装片。

倦意袭来,叶其安渐渐睡去。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一点阳光斜斜地照在帐壁,帐内温暖如春。一直睡在她身边的小虎不知道去了哪里。心里一惊,她猛地坐起身来,扯动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没有那么疼,但仍旧火辣辣的刺激着神经。她忍着痛起身下榻来,在帐内四处找了找,不见小虎踪影。

“小虎?”一边唤着,她一边慌张地朝帐外走,正好帐帘掀起,他拎着小虎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端着银质托盘的那个侍女。

“小虎!”她忙伸手将小虎接过。它还在舔着嘴,肚子圆滚滚的,有股浓浓奶香味。

“回去躺着。”他冷声说。

她抱着小虎回到榻上,却不躺下。

“你给它吃了什么?”她抚着小虎,让它啃自己的手。

“放心,”他冷哼,“若你乖乖留着,我便不会拿它怎样。”示意侍女将碗递了过来。

不留在这里,她倒还不知道该去哪里,反正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也由不了她。接过碗,碗里是浓浓的粥,她食虫大动,就着碗几口将粥喝下。

“还有吗?”她将碗递回去,象小虎一样舔着嘴。

他挑了眉微微诧异地看她一眼,随后朝侍女偏偏头。侍女上前接过腕,行过礼倒退着出帐去。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叶其安红着脸挠挠头,绞尽脑汁的想要找句话来说。

“名字?”他突然问。

“咦?噢,叶其安。”

“叶其安……”他重复,沉吟。

“你呢?他们唤你皇太孙,唤你殿下。”叶其安想起他的杀伐决断,心里不觉惧怕,“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他眼中有慑人的光芒闪过,森严之气突然充斥帐内,“当今天子的长孙,你说我是谁?”

大脑迅速的转动,搜寻着相关的讯息。

“当今天子什么年号?”她脸色煞白地望着他。

“大明洪武。”他一字一字地回答,傲然声音沉沉在帐中回响。

……

……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毛毯,四壁蒙着锦缎,中间精致的玉几固定在车上——即使这样豪华的马车,也避免不了颠簸。叶其安觉得自己骨头已经散了架。

好怀念橡胶轱辘的车和平坦的水泥公路。

对面坐着那个低眉顺目的女孩子香儿,坐姿端正,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眼里有着十五岁少女不应该有的世故和隐忍,至少在叶其安知道的十五岁女孩子眼里是没有的。几天的相处,叶其安已经知道香儿是这次随太医出来侍奉皇太孙的宫女。初中生的年纪,行事为人却这样稳重,只可惜没有了少女的天真无邪。

万恶的封建制度。

忍不住伸手去挠背上的伤口。这几天来疼到不疼了,却痒得难以忍受。

“姑娘。”香儿平静抬眼。

叶其安讪讪地放下手。自从那天她没听香儿劝告洗了个澡,香儿便在帐外跪了一夜后,小姑娘静静的眼神就成了她的戒鞭。

转过身,轻轻将车窗帘掀起,看着外面浩浩荡荡的队伍。

他们已经离开那个叫凤县的地方走了半月了。一路上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多多少少了解了些,不久前开封段的黄河决口,大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疫病横行、贼寇四起,情况紧急,正在巡边暗访的皇太孙便请旨亲至灾区抚民赈灾,平定贼寇。不过这么一来,皇太孙身份暴露,沿途的官府都战战兢兢、迎来送往,弄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队人马想要走快一点都不行了。

小老虎在厚毛毯上拉直了身子躺着,不时翻个身,要不就玩弄她和香儿的裙摆。它的适应能力看来好极了,好像长大了一点点。香儿对它始终眼露恐惧,尽量躲远,可惜狭窄的车厢里,躲无可躲,这几天才有些习惯了。

上路之后,每天隔几个小时,皇太孙就会遣人来把小虎抱走,再抱回来时,它的肚子已吃得圆滚滚的。

他……叶其安望着马车外的骑士们,不自觉地寻找那匹黑色骏马。

皇太孙吗?原来他就是那个年纪轻轻登上巅峰宝座,却因为削藩被自己的叔叔夺了皇位,最后死在宫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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