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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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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皇帝是不是就做到头了?

    这认知让他微不可见地打了个寒颤。

    他固然手里有韩越霖、景林这般的心腹,但他们没有干涉朝堂大事的权利。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太子造反,他们能做到的不过是保护他安全逃离。

    做主朝政的,不是帝王,是朝堂的一干重臣。若是他们齐心协力,帝王只是个摆设。

    要到今日才明白,他也逃不开孤家寡人的运道。

    皇帝在这时候,想起的是江式序。

    江式序在世的那些年,身在朝堂的时候,与他是君臣,也是至交——反正他是这样认为的。有那样一个奇才帮他出谋划策,那些年他根本不知忧心为何物。

    为何走的那么早?

    如果江式序还在世,轮得到这般小人在他跟前做张做致?!

    他要是气性大一些,这些日子早已被气死好几回。

    最可恨的就是江式庾——怎么一点儿其弟的风范、心智都没有?怎么也在这时候义正言辞地维护太子?是他册立的储君,但是谁说过储君就不能犯错了?储君是人,储君的胞弟就该死么?

    愚忠!

    思及此,皇帝起身,到底按捺不住火气,将龙书案上的茶盏狠狠地摔了出去,阔步走开去的同时,冷声道:“退朝!”

    其后五日,皇帝称病不上朝。

    事情就这样搁置下来。

    **

    这五日间,炤宁频频去状元楼用饭。

    朝堂事态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能再做,只能静静等待这一场自己亲手设下的赌局的结果。

    她赌的是皇帝与师庭逸父子情深,赌的是皇帝会因为这件事猜忌太子。如果皇帝选择保全太子,那就只能放弃师庭逸,予以惩戒。

    再多的就不能想了,只因为这一件事就想把太子灭掉,根本是异想天开。师庭逸不因为她这险招被灭掉就不错了。

    皇家的事,尤其牵涉到储君的事,就没有可以果决利落解决的。

    但是,折磨仇人的乐趣就在于时光漫漫之中予以越来越钝重的打击,一下子就把人推入绝境,真没什么意思。

    这期间,查佟家那边的人又有新消息传来:

    佟三夫人是十九岁出嫁,在出嫁之前,就与荣国公相识来往过;

    半年前,便有一名教养嬷嬷教佟念柔规矩,而今做太子侧妃的事情定下来之后,有专人每日晚间告诉佟念柔行房之术。

    这两件事,是予莫手里一名年方十几岁最善听墙脚的男孩子当面告诉炤宁的,说到第二件事,不自在得满脸通红。

    炤宁倒是没觉得怎么样,随手赏了他一把金豆子,心里想的却是佟念柔要是一心想把太子服侍得妥妥帖帖,完全可以来找她。

    江南花魁莫心儿跟她很投缘,什么都跟她说,私藏的宝贝都让她看过,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一次索性让她看手里存着的阴阳交合、媚术的图本。

    她那时对那些事懵懂无知得可怜,起初还津津有味地看,并且满腹不解,反复琢磨那些图画,后来总算是开窍明白了,闹了个大红脸。

    莫心儿一脸恶作剧得逞地开怀的笑,说迟早用得着。

    唉……她认识的一些人真是不容于世的,平日都要比她疯起来的时候还过分。

    这回事,炤宁在心里过一过就算了,她在意的是关于佟三夫人的消息。

    出嫁前就跟荣国公相识来往,嫁的是荣国公自幼体弱多病的三弟。

    荣国公总不会闲到亲自给三弟张罗娶妻的事。

    那么……

    炤宁眯了眸子,这值得联想的事情可不少啊。

    她从不是单纯之辈,尤其在游历之后,对诸事总是俗的雅的恶劣的一并考虑,凡事只要发现一点儿端倪,便会生出千般万般地揣测。

    佟三老爷到底体弱多病到了什么份儿上?

    若是病重到了不能人道的地步,便不该娶妻误人终生。

    假如真就是到了那个地步,而荣国公还是给他娶妻,娶的还是与自己来往过的女人,那……

    炤宁吸进一口气。她拍了拍头,心里斥责自己只要有由头便要把人往死里埋汰,嘴里却吩咐红蓠白薇等人尝试着去查。

    这件事相隔岁月太久太久,查起来需得费一番功夫。但是没关系,多久她都等得起。

    只要是与太子有关的人的是非,只要那个人让她生出怀疑揣测,她就不会放过。

    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扳倒太子的力证。

    皇帝称病的这五日,炤宁出门的时候,带的人手数目一如往常,但是贴身服侍的丫鬟则换成了紫薇紫竹。

    紫薇紫竹是一母同胞身世飘零的姐妹,看起来都是柔柔弱弱,全不似身怀绝技之人。但是,她们恰恰就是身怀绝技,全不输红蓠白薇。是在炤宁在外的日子里,两姐妹与她结缘,死心塌地地追随。

    更换贴身服侍的人,炤宁是有意为之。她是清楚,有件事情就要发生。

    这一日上午,江予茼找到了玲珑阁。

    丫鬟婆子根本不让他进门,都还记着他做过的好事。

    炤宁听得通禀之后,到院门外见他。

    江予茼竟是深施一礼,“四妹,我来给你赔罪。前几日一直忙忙碌碌,又听说你也不得空……”

    炤宁扯扯嘴角,“免了。有话直说。”

    江予茼笑了笑,目光清明地看着她,“听说四妹喜欢状元楼的酒菜,我已命人在那儿订了雅间,连订了三日。不知你何时能赏脸前去?我跟双亲说了此事,他们都赞成我给你好好儿地赔个不是,到时候佩仪也能前去作陪。”

    炤宁想了想,“我跟三姐同去,你记得命人付账便可。记得,我不想看到你。”

    江予茼歉意地笑了笑,“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这是应当的。就按你说的办,这三日你跟佩仪只管结伴去那里用饭,我不会去烦你。”

    “嗯。”炤宁转身,“好走,不送。”

    当日,炤宁与江佩仪真就去了状元楼用饭,要了一桌西湖菜,一壶善酿。

    善酿之所以是状元楼最贵的酒,一来是这酒最宜搭配着西湖菜享用,二来是状元楼的西湖菜做得近乎原汁原味,酒与菜两相衬托之下,价格自是水涨船高。

    江佩仪平日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很少有这种出门用饭的机会,打心底高兴。姐妹两个边吃边谈,氛围很是轻松。

    江佩仪告诉炤宁,她近日打发了几名不踏实的丫鬟,征得大夫人同意之后,亲自挑选了几个踏实勤勉的补上缺。又说起了周静珊,“一得空便找我说说话。她跟顾鸿飞的事,还没个结果。她爹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始终没跟她说个准话,由着她得空就去顾鸿飞府里闹腾。要是总这样下去……不该嫁也得嫁了吧?”

    炤宁笑应道:“或许是晋王觉得这亲事结了有益处吧?”晋王拿得出手的官员,也只有周静珊的父亲。

    江佩仪叹息一声,“应该是这样。”又笑,“这样一来,最头疼的就是顾鸿飞了。”

    “他那种人,其实应该娶个母老虎,动辄抡着鞭子要他跪搓衣板才好。”

    江佩仪闻言笑了起来。

    两人连续两日都一同去状元楼用饭,到了第三日,江佩仪要陪大夫人回娘家——安国公夫人的生辰到了,她们过去道贺,少不得盘桓到很晚。

    炤宁与大夫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但对方家还是没什么好印象,是以只是选了件贺礼请大夫人捎过去,自己午间、晚间还是去状元楼用饭。午间找了程雅端作伴,晚间则是独自一人。

    就是这一次,出了点儿事情。

    炤宁带着紫薇、紫竹刚走进雅间,一身酒味的方云起闯进门来,随行的两名小厮关上房门,守在外面。

    方云起只是一身酒味,脸上、眼中都无醉意——是故意在身上撒了些酒。

    炤宁悠然落座,并不惊慌。

    方云起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近前,笑微微地道:“你那名身手绝佳的丫鬟呢?”

    他问的是白薇。上次陆家命人当街行凶,红蓠在马车里陪着炤宁,白薇则在外面与一班护卫、四名二等丫鬟抵挡。白薇精湛的身手,给他留下的印象极深。

    炤宁不理他。

    “你也太大意了。”方云起自顾自地道,“以为陆家将要倒台,便没人打你的主意了?”他瞥过身形瘦弱、怯懦地站在一旁的紫薇、紫竹,“你今晚在这里出事,怪不得别人。”

    “我要出事?”炤宁一笑,“何事?”

    方云起道:“你每日来这种汇集了三教九流的地方,被好色之徒盯上了,身边又无得力之人保护,被人轻薄了去。恰好我也在这里用饭,出手相助,只可惜那人功夫不错,逃走了。你为了报答我的恩情,只能以身相许。”

    他倒是会自说自话。炤宁挑眉,“安国公可同意?”

    方云起笑起来,“方府、江府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你不论怎样,江府都会为你撑腰。燕王便是因为你与江府生了嫌隙,也是没法子的事。况且他现在自身难保,再与江府起冲突,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时机选的不错。”炤宁笑问,“只是,你这理由不够好,谁为你作证?我才不会承认。”

    “你这三日之所以来这里,是你大哥纵着你胡吃海喝之故。他今日与我在隔壁雅间用饭,你衣衫不整的样子被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是证人,并且会做主让我们交换贴身佩戴的信物。”方云起取出一块玉佩,放到炤宁面前,“炤宁,还是识相些,我就不亲自动手了。”

    炤宁牵了牵唇,瞥见房门被人推开又反手带上。

    进门的人正是江予茼。

    “你们这叫什么?”炤宁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弹跳,“狼狈为奸?”

    江予茼对她冷笑,“不想挨一通耳光的话,你最好给我闭嘴。”

    “三年多过去了,你还是蠢得像头猪。”炤宁吩咐紫薇、紫竹,“打!”

    方云起闻言惊愕,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飞快地看了江予茼一眼。不是说这两个丫鬟只是专管针线首饰的寻常女子么?难不成是深藏不露?难不成江予茼根本就不知道江炤宁房里的情形?

    他还没拉开架势,紫竹已抬腿给了他一脚,踢中的正是肋下,疼得他眼泪险些掉下。

    江予茼见势头不对就要唤人,同时转身欲逃离此地。

    紫薇却已腾身到了他身后,拿着帕子的左手捂住了他的嘴,利落地把他放倒在地,膝盖狠狠地在他腰际一顶。

    江予茼疼得眼睛往上翻了翻,险些岔气。

    炤宁转身踱步到窗前,根本懒得看那两人挨打的惨相,“到里间去,往死里打。”

    紫薇、紫竹轻声称是,拎破布袋一般把两人拎到了里间。

    炤宁心里在想的是,太子妃是怎么跟江予茼说的?这是谁的主意?太笨了。难道太子妃是想让自己麻利地解决掉江予茼,有意卖了个人情?

    太子妃是真着急了,时不时就命人到江府委婉地催她几句。

    可那真不是着急的事。

    她现在对佟三夫人、佟念柔的好奇心十足,不把这母女两个查个底掉,没心情着手别的事。况且朝堂乱糟糟的,女眷们都在为家族的前景提心吊胆,言行间只有焦虑惶恐,根本找不到可疑之处。

    听得房门被人推开,炤宁回头望去。满心以为是韩越霖或是哪个锦衣卫,却是怎么也没料到,入目的人是师庭逸。

    师庭逸脸色不大好,心情更不好。

    她有时间满大街闲逛、来这儿吃吃喝喝,也不去看他。他是真病着,别人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就真不怕他被她气得病情加重一命呜呼?

    这也罢了,她明知道自己是个惹事精,还故意给人机会,万一出点儿事情可怎么办?还叫不叫人活了?

    他听说江予茼近日的事情之后,就觉得那蠢货肯定还会寻机害她,命常洛带人暗中盯着。

    黄昏时听说江予茼、方云起遮人耳目地到了状元楼,进到的雅间就在她隔壁,心知今晚一定要出事。

    起初他想,她连他和皇帝都敢算计,那两个人肯定不在话下。后来又想,万一今日赶上她没心没肺大意行事可怎么办?要知道,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

    由此,他坐不住了,从速赶至此地。

    进门后,听到里间传出拳脚落在人身上的闷响,他总算放下心来。

    炤宁意外之后,对他一笑,“你怎么来了?”

    师庭逸不理她,径自走过去携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嗳?”炤宁挣不脱,身不由己地随着他走,急起来,“这儿的事情还没完呢……”

    “闭嘴!”他黑着脸道。

    经过房门的时候,炤宁伸手扣住了门框,“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家!”他语气硬邦邦的,将她拼命扣着门框的手掰开,半拥半带地带着她走到廊间。

    炤宁急起来,都没心情理会跟他拉拉扯扯的现状,“可这儿的事情还没完呢,我还要找大伯父、安国公说道说道呢。”

    “知道。常洛去办了。”他敛目瞪了她一眼,语气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乖,听话。”

    这么拧巴的态度,惹得炤宁笑出来,却是不再挣扎,“我听话,你放手。”

    他和她稍稍拉开了一点儿距离,还是握着她的手。

    炤宁停下脚步,瞪着他。

    他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弯了弯唇,“再瞪我,我就抱你下楼。”

    “……”炤宁悄悄走廊,还好,没人,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你再不放手,等到了大堂,我就当众轻薄你。”打量谁豁不出去呢?她不介意头上多个花痴的名声。

    “……”他索性转身,带着她走进江予茼和方云起之前定下的雅间。

    进门之后,他低头索吻,捕获她的唇。

    恨恨的,狠狠的。

 第043章 条件

    第043章

    炤宁低低地笑起来,心知他是气迷糊了,行径毫无章法道理可言。

    还笑!她还好意思笑!他蛮横地纠缠着她唇舌,恨不得夺走她的呼吸。

    炤宁勾住他颈子,语声含糊地道:“生气了?”

    “嗯。”师庭逸用力吮了吮她的唇,“小混账,明知道有人打你的歪主意,怎么也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呢?凡事都有万一。”常洛跟他说了,韩越霖的人并没在暗中保护她。

    炤宁笑笑的,“不是还有你么?”

    师庭逸牵了牵唇,“哄人的话比谁都会说,气死人的事儿比谁都会做。”

    炤宁目光温柔地打量着他,摸着他下巴上的胡茬,“气色好多了,真好。只是,怎么又不修边幅了?”

    他抵着她的额头,语气低低的,有点儿无奈,“你都不想要我了,我还修理自己做什么?”

    “想我了?”炤宁摩挲着他的胡茬,有点儿扎手,痒痒的。

    “废话。”他没好气,“你那三天是怎么个算法?”让他等了那么多天,到了还是他来见她。

    她哄孩子似的道:“日后补偿你,好不好?”

    “不。”他抱紧她,“今晚跟我回家,有事跟你说。”

    “……好。晚一些我去找你。”炤宁向着隔壁房间偏一偏头,“先把那件事解决。”她今晚根本就没打算回江府,大老爷不明明白白地发落掉江予茼,她和予莫就跟他分家各过。

    “行啊。”师庭逸捏了捏她的下巴,“要是再变卦,别怪我把你劫到王府去。”

    “不会。”炤宁展颜一笑。之前是不敢见他,怕他责怪甚至怨恨自己。那是她没能力面对的。

    这时候,紫薇在门外道:“小姐?”

    师庭逸和炤宁闻声拉开距离,她去开了房门,让紫薇进来说话。

    紫薇将方云起那块玉佩拿给炤宁,“这个用得着么?”

    炤宁接到手里,“留着,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紫薇行礼退下,“奴婢就在门外,红柳、白莲等会儿就上来。”

    “嗯,去吧。”

    师庭逸与炤宁落座,他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炤宁道:“我提过有人爱慕太子妃的事,你还记得吧?”

    师庭逸颔首,随即目光微闪,“居然是江予茼?”

    “没错。”炤宁跟他诉说由来,“三年前有一段日子,江予茼有意无意地总找机会往雅端跟前凑,还跟予莫说他想娶雅端。予莫说那怎么行,转头就告诉了我。我那时说话难听,当面警告江予茼不准打雅端的主意,而且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这件事,还说谁被他喜欢上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他听了当然生气,差点儿跟我翻脸。但是从那之后,他倒是没再试图接近雅端。

    “我出事之后,起先真以为他是为那件事记恨我。徐叔收买过几个人探他的口风,问他为何要帮着外人陷害我。他嘴巴还挺严的,被谁问起,都说是因为我阻挠他娶雅端的事恨上了我,再有就是看着予莫不顺眼。我还真就信了,放下了这件事。

    “直到回来之后,我才确定陆骞和他之间,一定有一个是故意用雅端做幌子。他们俩虽然不是至交,却是常来常往,如果都是真心实意地喜欢雅端,相互不可能毫无察觉。而且依他们那种糊涂狭隘的性情,就算不反目,也不会频繁走动,更不可能齐心协力地促成一件事。

    “我之前问过陆骞是不是真的喜欢雅端,你当时在场,他那个反应你也看到了,做不得假。就是这样,我知道是江予茼在撒谎。说起来,他为了害我,也好好儿地做了铺垫,可恨我很长时间都把他看得一文不值,之于他,是真犯了自大的毛病。”说到这儿,炤宁是有些恼火自己的,“如果我早就想到这些,命人长期监视他,说不定早就知道他和太子妃有来往,那样的话,总能早一些怀疑到东宫。”

    师庭逸想到了她敲打陆骞那日的情形。

    的确是,她与陆骞说起程雅端的时候,言辞很刺耳。他当时不知原委,心里有点儿不以为然,觉得没必要如此。原来她是故意用了激将法。

    炤宁继续道:“既然你来了,等会儿帮我做个人证如何?这样我就不用麻烦越霖哥了。”没个有分量的人证,江予茼和方云起绝不肯老老实实认账。

    “那还用说么?”师庭逸微笑,“能为你效劳,荣幸之至。”

    炤宁失笑,起身道:“那我们去筱园等着吧。总不好在酒楼处理这种事。”

    **

    大老爷赶到筱园的时候,满腹邪火。

    他近来一直都是满腹的无名火——被侄女逼着和别的重臣联手唱大戏算计太子,怎么想都觉得窝囊。只是再窝火都没用,予茼死活都不肯说出做过什么糊涂事,跟他完全就是软硬不吃。他害怕炤宁一个不高兴就把太夫人、予茼的糊涂事捅出去——这是最要命的事,比谁弹劾他的后果严重百倍。

    听报信的人说炤宁、予茼和云起都在状元楼,他就知道,亲自发落予茼的时间已到。

    怕这一日,又盼着这一日。

    应付完这件事,炤宁总能让他好好儿地喘口气了吧?

    往里走的时候,安国公疾步赶上来,面色凝重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传话的人说云起、予茼得罪了你那个侄女,怎么可能呢?这话说起来,我真是奇怪,你这顶门立户的人怎么连个丫头片子都管不住?……”

    “你说什么?”大老爷慢悠悠看向安国公,面色极为阴沉。

    安国公心里打了个突,连忙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暖阁,看到坐在三围罗汉床上用茶的师庭逸,都是愣了愣才上前行礼。

    师庭逸颔首,“坐。”

    大老爷寻找着炤宁,“炤宁在何处?”

    师庭逸道:“吓到了,还在歇息。”

    大老爷心说你开什么玩笑,她不吓人就不错了!面上却只能笑呵呵地问道:“这样说来,殿下知道在状元楼出了什么事?”

    师庭逸看向一旁的紫薇、紫竹,打个手势。

    两个丫鬟将经过说了一遍。

    安国公脸色发白,求助地看向大老爷,心里直恨不得把儿子活活打死。云起对江炤宁有意,府里的人都知道,也都劝他早些收起那心思。不管怎样,那都是与燕王有牵扯的女孩子,别说如今两个人很可能成婚,便是真的缘尽,别人也不能娶江炤宁,娶了就是把天大的麻烦招进门。

    今日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是活腻了不成?

    师庭逸道:“方云起今日受了伤,需得将养一段日子,不必再去五城兵马司。安国公,你将人带回去吧。如何发落,你看着办。”

    “燕王殿下说的是。”大老爷给安国公使眼色,“你照办就是。”

    安国公连忙起身称是,脚下踩着棉花似的离开暖阁。见到神色痛苦、捂着肋部的儿子的时候,知道定是伤得不轻,一时间不知是该生气还是心疼,在原地木了一阵子。

    炤宁等安国公父子离开之后,到了暖阁。师庭逸日后自会发落方云起,不需她挂心,需要挂心的只是大老爷如何处置江予茼。

    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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