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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有恙-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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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开口打圆场的罗皇后,不由看向顾杞城,然后好看的小山眉一蹙,没有说话。
  顾杞城的目光虽然落在叶寒枝身上,但余光一直瞥着林鸾织,见状说道:“ 林婕妤也是担心贵妃娘娘,叶大人若是不方便透露,便将主要药材告知,日后太医院也好学着点。”
  皇上都已经发话,若不回答,便是大不敬。
  叶寒枝扫了一眼床上昏睡不醒的钟贵妃,再看林鸾织的目光里便带着寒意:“回皇上,是川赤芍。回头微臣就把方子写下来。若是有效,日后娘娘饮食当更加注意。”
  川赤芍集中生长在高原的边缘地带,海拔3000…3500米的山原和峡谷地之中。平常不易寻得,若是需要用此药,多半可用其他药材替换。
  更何况钟贵妃得的是风疹,一般人若用上徐长卿草都能见效。谁知贵妃娘娘奇特,要川赤芍才有效。
  服药半柱香时间,脸上的红疹便褪了一半。
  众人都在欣喜之中,唯有林鸾织的脸上,虽带着笑意,神思已然恍惚。
  在确定钟贵妃多服几次药之后便能好转,林鸾织有些踉踉跄跄地走出门。
  顾杞城趁着众人不注意,望着林鸾织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底有只茧马上就要化成蝶。
  而叶寒枝的眼中只有钟贵妃和顾杞城。可是看到顾杞城如此眼神,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为什么那个叫林鸾织的女人会有如此魅力?顾杞城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曦儿,为曦儿着想?
  如今这眼睛怎么就落在别的女人身上了呢?
  在听到川赤芍的时候,林鸾织心里的那根弦便断了。
  叶寒枝是笃定昏睡中的钟贵妃听不见,才敢说出来吧。
  因为在场的没有人知道,就连顾杞城也不知道。
  那是在十岁左右,她跟着表哥宋归珣离家远游。有一次不小心吃到宋归珣送来的山楂饼,结果就生了跟钟贵妃现在一模一样的病。后来不知道宋归珣从哪里弄到解药居然好了。
  他告诉她日后不可再吃山楂,并将配方也一并告之。
  因为怕大人责骂,回去之后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只是从此以后,林鸾织再也不吃山楂。
  而这一次,不过是在钟贵妃平常爱喝的酸梅汤里加了点山楂粉。颜色有些相近,味道都是酸溜溜的,自然很难区别。
  而钟贵妃又将酸梅汤喝个精光,自然也寻不到证据。
  原先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毕竟灵魂互换之后不知道身体会不会有变化。
  结果都看到了,可是她的心情无比泪丧,甚至是绝望的。
  那是她曾经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表哥,兄妹情深不是说散就能散的。
  哪怕后来知道他一直喜欢自己,自己还是视他如兄长,希望他可以祝福自己。
  自己因为他,毁了孩子,更与顾杞城恩断义绝。
  这三年来,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可是真相是什么?
  宋归珣就是叶寒枝,凌江阁阁主。
  如何死而复生?明明活着,三年来为何一声不吭?如今出现又是为了哪般?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一个你视为兄长,敬之重之的人,蓦然发现,处处是欺骗。
  除了崩溃,无一词语可形容。
  林鸾织整个人都魇住了,不知不觉走到曲香园来。
  虽说让钟贵妃同意自己打理曲香园,可是自从被绑架回宫之后,各种各样的事情接踵而来,哪里还有闲情来打理。
  可是眼下的曲香园,青石铺路,竹影横斜,乔木中有鸟声鸣耳,三两处凉亭石座。蓝雪花清新淡雅,半枝莲娇黄秋色,一架蔷薇满地香。
  若是没有顾杞城,这片风景怎么可能无人来赏。
  若是没有顾杞城,无人打理的话,怎么可能景致如画。
  也许顾杞城对钟芮曦的感情就如同这座花园。
  默不作声,也要你年华似锦。
  可是自己明白得似乎有些晚了。
  顾杞城说当初赐死宋归珣并不是因为自己,那么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九月底的天阴阴沉沉,下起了毛毛秋雨。
  林鸾织站在曲香园中,望着花团锦簇,悲从中来。
  什么都得不到答案,什么都无济于事。
  她是林鸾织,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
  辛酸冷暖一一尝遍,有家不能回,有父兄不能认,有爱不能说。
  陷入囹圄之地,无人解救。
  伤到深处,眼泪便控制不住。
  自以为坚强,可是到底女儿心性,希望有个依靠。
  原本只是小声抽泣,后来慢慢地瘫坐在台阶上抱膝而泣。
  四下无人,总能任性一回吧。
  只是她不知道,曲香园外有个颀长的身影同样淋着雨,一直陪着她,看着她。
  

  ☆、下手为强

  直到有把伞出现在他头上,顾杞城才淡淡吩咐道:“不用再去查叶寒枝了,改成监视。另外派人从此刻起暗中保护林鸾织。”
  北辙应声。
  顾杞城重新将目光落在仍在雨中哭泣的林鸾织身上,在惊觉自己也要红了眼眶之前,转身大步离去,只轻轻抛下一句:“去通知她婢女。”
  有些事不用解释,有些事必须得到答案。
  七天后,经过休养的钟贵妃已经大好,第一件事便传召了林鸾织。
  深秋的雨,下得恼人,带着寒意,像极了此刻长禧宫里的温度。
  摒退宫人后,钟贵妃冷冷一笑,已然不客气地责问道:“为何没有告诉本宫吃不得山楂?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林鸾织自己寻了位置坐下,淡淡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灵鹊为什么会死?贵妃你可以当,但不要插手钟家的事。”
  “插手钟家的事?”钟贵妃一怔,听到灵鹊,脸上有片刻的不自然,但随即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的是钟霆的婚事?晗雪公主有什么不好?钟霆娶了她,钟家便如虎添冀,对本宫也是助益。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不为?”
  “你懂什么?知道什么是树大招风?什么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个不小心只会害了钟家。”林鸾织猛地站起身来,声音沉沉,透着森森冷意。
  钟贵妃一双眼眸利剑般盯着林鸾织好半响,似乎被她的话语吓到,下一秒,出其不意,“啪”地甩了一巴掌过去:“现在轮不到你来教训本宫。本宫才是钟芮曦,本宫才是贵妃娘娘。”
  林鸾织也不去抚被打得生疼的脸,反手就打还了回去:“打的不过都是自个的脸,有什么好得瑟的?你可别忘记了,林步莲的婚事可还捏在我手里呢。”
  钟贵妃没想到林鸾织居然会还手,手上的金步摇歪了半边,捂着脸好半响冷笑道:“坐了这么久的贵妃之位,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岂不是还得像从前那样求着你?本宫上次就求过皇上了,念在你伺候圣驾的份上,皇上已经答应另指一门婚事。”
  “既然如此,那么只能恭祝娘娘前途无可限量了。”林鸾织说完这话,转身欲走。
  如今果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当初林步莲的事情不是她没有法子。她承认自己的确是不想插手林家的事,但也拜托了裴池初去周旋。更何况只是一厢情愿,又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多少总得等自己这个做姐姐的点头才是。
  “站住,”钟贵妃喝道,慢慢地踱到林鸾织面前,抬起自己新做的丹蔻,轻轻吹了口气,然后皮笑肉不笑,“这段时间本宫不仅学会了‘以牙还牙’,也学会了‘先下手为强’,你可要小心哦。”
  林鸾织本不以为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不了鱼死网破。
  但她很快就知道钟贵妃的“先下手为强”是什么。
  只是这一发现惊心又动魄,生生吓了她半条命。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林鸾织这件事,已经有人察觉了。
  南茅国使者先行回国,晗雪公主不肯离开。
  因为有人敢跟她卯上了。只要她跟在钟霆身边,秦恩彩就会出现。
  也不知秦恩彩使了什么法子,钟霆似乎被吸引。
  晗雪岂能咽下这口气,愈发要分个高低。
  晗雪要留下,罗皇后作主设宴款待。谁知宴至半酣,晗雪又追着钟霆而去。
  罗皇后看了看身边的顾杞城一眼,举着酒杯,打圆场道:“前段时间林婕妤受伤,钟贵妃生病,宫中好久不曾这么热闹了。今晚各位妹妹可一定要一醉方休哦。”
  众妃嫔皆举杯而饮。
  楚昭仪放下酒杯,柳眉微微一挑,幽幽道:“林婕妤可真叫人一再刮目相看。先不说入宫多时性子沉稳许多,单说那天的骑马投壶,到现在还叫我记忆犹新。”
  悦妃的目光掠过钟贵妃,然后落在林鸾织身上,也跟着说道:“可不是?本宫倒是觉得林婕妤越来越有贵妃娘娘当年的风范了。”
  “正所谓近朱者赤,”宁嫔见林鸾织似乎有些沉闷,便开口替她说,“还不是贵妃娘娘教得好。毕竟林婕妤刚入宫那会还不懂事呢,如今可就大不一样了。”
  钟贵妃的眼风扫了一眼宁嫔,随手拨了拨珍珠耳铛,曼声道:“宁嫔可真会说话。本宫可没有能耐□□林婕妤,还不是顾着皇上的恩宠?”
  罗皇后徐徐一笑,曼声道:“妹妹此言差矣,皇上心中始终以妹妹为重。后宫雨露均沾,何必计较。”
  林鸾织举着杯子正要喝茶,听罗皇后这么一说,眉心一动。
  敢情这罗皇后居然是在宽慰钟贵妃?
  顾杞城正在打量林鸾织,瞧她不紧不慢喝茶的样子,举着酒杯的姿势,可不就是如出一辙,自己当真是瞎了眼睛,还为此苦恼许久。
  见钟贵妃提到他,顾杞城转头落在那张沉静若莲的脸上,蹙眉想了一想,道:“林婕妤如今乖巧懂事,上次在切磋大会上又一展风彩,不如就封为昭仪吧?”
  话音甫一落地,众妃纷纷变了脸色。
  林鸾织本来就心情不好,懒得理楚昭仪她们,谁知顾杞城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知道自己还没有侍寝就位居婕妤本就过份,如今要是再成为昭仪,只怕自己真的要成为众矢之的。
  林鸾织抬首去看顾杞城,只见他正回望着自已,玄黑的眸色里竟猜不透。
  “皇上,臣妾无功无德受不起,就不要再拿臣妾开玩笑了。”林鸾织慢悠悠说道,脸上并无喜色。
  顾杞城便露了微笑,扬声道:“朕一言九鼎,岂是玩笑?小宣子,即刻拟旨。”
  就在小宣子正要应声而去,钟贵妃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淑嫔,然后自己低下头,轻拢茶盏,撇去上下沉浮的茶叶梗,慢慢抿了一口。
  淑嫔便站出来,高声道:“慢着。”
  “淑嫔可有异意?”顾杞城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淑嫔会支声。
  见顾杞城似有些不悦,淑嫔行了一礼,忙解释道:“皇上暂慢封赏。臣妾不日前听到一则骇人听闻的事情,正好与林婕妤有关。臣妾是压根不信,趁着今儿个大家都在,还请林婕妤以示清白。”
  “以示清白?”林鸾织听到这几个字,显然一头雾水,“嫔妾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需要表明清白的。”
  淑嫔似笑非笑,微微眯目打量着林鸾织:“林婕妤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的心机藏得可真好。平日里不显山露水,没想到不单单骑术厉害,就连勾引男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好。”
  “淑嫔,凡事要讲证据,你如此血口喷人,冤枉别人可是要遭天谴的。你倒是说说我勾引哪个男人了。”林鸾织没想到淑嫔居然出言不逊,再也沉不住气,眸中已有怒意。
  罗皇后眼见着顾杞城暗了脸色,心中一动,反笑道:“淑嫔,你拿着道听途说的事情来捕风捉影,休怪本宫要责怪你。”
  “回娘娘,只要去打听稍微查一查,便可知林婕妤在进宫之前已有相好,就差谈婚论嫁了,听说两人早有肌肤之亲。”淑嫔语出惊人,然后微微一顿,“而这个男人就是裴池初裴王爷。”
  宁嫔“腾”地站起来:“你胡说八道。林婕妤进宫之前自有嬷嬷检查身子,敬事房都留着档子。更何况林婕妤尚未侍寝,守宫砂定还留着。皇上请明鉴。”
  淑嫔故作娇羞地捂了嘴角,只道:“宁嫔,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我说的肌肤之亲又不是失身。要不然,上次林婕妤挨了鞭子,裴王爷怎么就出现了呢?这可是大家都看见的。”
  要是就是故意文字歪解,果然顾杞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顾杞城看着一脸震惊的林鸾织,再瞧了一眼钟贵妃,当下心里堵得极慌,猛地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声,扬袖而去。
  剩下林鸾织仍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周围的冷嘲热讽一句也进不了她的耳里。
  脑中只盘旋着“相好”“裴池初”,她想反驳,说自己没有。可是当她看到钟贵妃嘴边若有似无的那抹笑,尤其是睨着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的震恐。
  她悲哀地发现,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忽然就想起来,自己当初曾经问过钟贵妃是不是认识裴池初,钟贵妃手一抖摔了茶盏。
  自己一直以为只是不小心失手而已,也傻傻地相信钟贵妃说的裴池初与其家父打过交道,曾经见过几面。
  若真是相好,又有亲密之举,怎么可能好意思说出口?
  她居然会选择相信钟贵妃是良善之人,她居然忘记在最开始的时候,眼前这个钟贵妃曾露过的心机。
  可是这些都不是眼下最最要紧的事情。
  要紧的是,钟贵妃选择隐瞒,选择撒谎,已经坏了大事了。
  如果诚如所说,裴池初是曾经的相好。那么自己之前所做的种种,与他相处的种种,落在他眼里能不起怀疑吗?
  裴池初一向风流倜傥,有亲密之举只怕也在情理这中。
  可是若真是这般关系,只怕裴池初早就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林鸾织。
  但更让人奇怪的是,他为什么没有责问,为什么没有揭穿她?
  

  ☆、东窗事发

  顾杞城当真是生气了,整个脸庞涨成紫红色,却不是因为林鸾织。
  他在御书房里来回走了几十遍之后,重重地一拳捶在案上,然后怒吼道:“让裴池初马上滚进宫来。”
  林鸾织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画春堂的,只记得月上云间,星无半点。
  但刚进房门,却见罗皇后已等候多时。
  林鸾织只能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施了一礼道:“这么晚上,皇后娘娘有何事?”
  罗皇后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凉凉一笑:“若是可以本宫真想赏你一个巴掌,只是怕弄脏了自己的手。”
  “皇后娘娘,嫔妾做错了什么?”林鸾织从来都不怕罗绾嫣,自然也就装不来太过恭敬,更何况眼下就她两人。
  “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罗皇后将茶杯“啪”地往桌子上一放,怒目圆睁,“本宫只是让你去阻止钟霆的婚事,可没让你害钟贵妃生病。”
  “如今因为钟贵妃生病,婚事已被搁置,不是正好给恩彩妹妹机会。听说钟公子对秦恩彩很感兴趣,娘娘只要加把劲,定能玉成好事。”
  秦恩彩性子单纯,二哥见惯了攻于心机的女人,指不定就会喜欢上。唯一的麻烦就是秦恩彩是皇后这边的人。
  自己和她一惯不对盘。
  罗皇后冷哼了一声:“这是两码事,钟贵妃不是你可以动的。”
  林鸾织心头一动,终究将自己深埋已久的念头脱口而出:“皇上对钟贵妃恩宠有加,皇后娘娘就不怕有朝一日她会威胁你的位置?”
  “放肆。”罗皇后抬眼睨着她,“休要胡言乱语,她若有这份心,本宫岂能到今日。”
  林鸾织的一颗心竟如天下的风筝,飘摇欲坠。
  罗绾嫣竟是懂她的。
  想起罗绾嫣之前似乎有宽慰钟贵妃之意,林鸾织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对钟贵妃到底是什么态度,嫔妾怎么就看不懂呢”
  兴许从没有人和她谈论过这个问题,罗皇后悠悠地叹了口气:“我们曾经情同姐妹,如今各自被家族所累,但终究不是宿敌。所以,打钟贵妃本人的主意,下不为例。若再犯,定当不饶。”
  这样的话,林鸾织第一次听到,字字句句皆是维护之意。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海又开始起伏,险些红了眼眶:“贵妃娘娘若不为难,嫔妾自当安守本份。”
  罗皇后见她异样,以为自己责怪太过,不由笑道:“本宫不过是说你几句,你可别给本宫哭鼻子。一向只有钟贵妃能入皇上的眼,虽然不知皇上为何对你另眼相看,但贵妃好不容易和皇上和好,难免对你心生芥蒂。就算为难你,也只能受着。”
  林鸾织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罗皇后竟是如此为钟贵妃着想。本来一直都以为罗皇后不在背后拆台就谢天谢地了。可是这番话明显还是将钟贵妃当成妹妹来维护。
  “娘娘不妒忌吗?后宫雨露均沾,当初皇上独宠贵妃,娘娘也能无动于衷?”见此机会,林鸾织趁机将自己多年的疑惑问出。
  “若是换成别人,本宫一定会。”罗皇后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左右翻看,“皇上和钟贵妃就像本宫的左右手,缺哪只都不行。皇上虽然心不在本宫身上,但终究对本宫和罗家不薄。至于钟贵妃毕竟是本宫辜负在先,怨不得她。”
  林鸾织忙别过脸去,她一直是怨恨罗绾嫣当年之事的。但细想这些年来,罗绾嫣虽然嘴上面上总冷着,可是哪里真就端着皇后的架子给自己下绊子。
  反倒是自己,因为当年那股子气,处处与她作对。
  到底还是自己不懂事,终究还是自己任性了。被宠上云天还不知福,非要到如今才算明白过来。
  林鸾织忍了泪意,轻声道:“只怕贵妃娘娘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苦心。”
  “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只要她安好,后宫便能安生。只是贵妃落水之后,本宫总觉得换了个人似的。”罗皇后一想到这个就有些愁眉不展。
  林鸾织又心疼又心急,又不能说实话,百转千回之后,只好道:“娘娘不要一味宠让。人,兴许都是会变的。”
  “再怎么变,她都不可能对本宫下手。”罗皇后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奇了怪了,本宫明明一向讨厌你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见识到林鸾织种种表现之后,居然再也没办法讨厌她。虽然也曾经为难过她,更何况本来借着今晚上相好之事定能让林鸾织无法翻身。
  但自己却下不了手。是因为在她身上看见了当年钟贵妃的影子吗?
  林鸾织已经露出了今天最真实的笑意来,这一刻她忽然庆幸,上前给罗皇后捏捏肩,心头一热:“嫔妾都说啦,人兴许是会变的。以前不懂事,总不能一直不懂事吧。”
  罗皇后显然不适应林鸾织突如其来的热情,一挥手,自己站起身来:“行了,别给鼻子就上脸。你和裴王爷的事情,皇上没有发话,本宫也不多问。若是其他人说出来,本宫早就责问了。只是偏偏是淑嫔,不得不防。”
  “皇后娘娘不喜欢淑嫔?”林鸾织扬眉问道。
  “行了行了,早些安置。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就不要出门了,也不用来请安了。”罗皇后吩咐完,捂捂嘴角即将呵出的哈欠。
  淑嫔明明长得与钟贵妃六分相像,先前钟贵妃便不喜,自己便使了法子让她落了宠。可是钟贵妃落水之后,居然会与淑嫔亲近。
  越来越多的事情捉摸不透,自己似乎也越来越看不明白钟贵妃。
  而林鸾织,自己对她又是什么心情,居然说不上来。
  这厢,裴池初兴冲冲地走进御书房,散漫地朝顾杞城行了一礼,玩笑道:“皇上,这么晚唤臣进宫,难道是煮好了酒要与臣秉烛夜谈?”
  顾杞城望着裴池初和往常一样一脸的玩世不恭和没正经,心中的怒火一个劲地往上冲,手握成拳,毫不客气地挥了过来。
  一连两拳。
  裴池初始料不及,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两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嘴角血丝分明可见。
  “皇上,臣做错什么了?”裴池初被打得莫名其妙,抬手一擦嘴角,生疼的紧。
  顾杞城背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整个五脏六腑都被雄雄烈火燃烧着,声音又冷又硬:“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弟。你倒是说说你和林鸾织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池初一怔,只觉得脊背一下冒出冷汗,更不知顾杞城所问何意,自己翻身跪下,连忙磕头道:“臣死罪,臣不知林婕妤要进宫来。”
  唯一能查到的便是此事,毕竟是事实,躲是躲不过的。
  顾杞城慢慢地蹲下身来,眸色沉沉地盯着他:“这么说你承认和林鸾织有染?”
  裴池初突然心里不安起来,这话该回答才好。
  若是不承认,当初自己和林鸾织的确相好过。若是承认,只能将林鸾织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见裴池初不语,顾杞城自然看出他的顾虑重重,他伸手擦去裴池初嘴角残留的血迹,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池初,你我虽非亲生,但情同手足。你说不愿入仕,朕便随你。你说想要入朝为官,朕亦如你所愿。可是你却选择欺骗朕,知而不言。”
  “皇上,臣没有。若是知道林鸾织迟早要进宫,臣就算有十个豹子胆也不会如此。”裴池初又磕了个头,并不敢抬头。
  他的心里如同吊着个酒瓶子,七上八下。他和林鸾织过去的确算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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