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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主公要臣死 作者:南山有台-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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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惊鸿也怕苦,喝药时常会喝一口就要半途而废。
    岳修见惯了这类的病人,常在药庐中备着蜜饯,就像哄小孩儿一样哄人喝下。
    谢惊鸿幼年父母双亡后,家中只剩了谢惊鸿和谢老七两人相依为命,他们小时在乡间吃尽苦头,过惯了在市井混吃混喝的生活,后来乡里的私塾先生执意要引谢惊鸿往正途,给了他一个上学堂的机会。
    谢老七虽然没有这样好的机会,却也因着私塾先生的人脉,在教头手下打杂,以谋生计。
    谢惊鸿一心想要兄弟两人过上好生活,故坚定了出人头地的念头,寒窗苦读多年,终一举得名,成了乡间人人得知的“大官”。
    他们两个兄弟都是这样苦过来的。
    谢惊鸿从小见惯了人情冷暖,除却那个曾教他念书的老夫子,还从未有人这样待他好过,不是施舍不是怜悯,乃是真心诚意地想让谢惊鸿不再受病痛的苦楚。
    谢惊鸿尝惯了苦,得岳修如此相待,竟得了些甜的滋味,甜得令人心驰神往,难舍难放。
    他不知岳修待人从来就是这样,于他而言,他的前半生都未曾有岳修这样的人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宁祈:哦。呵呵。可笑。
    
    第136章 行歌
    
    岳修采药回来,靴子上全是泥泞。他将靴子换下,又挑了件素净的白衫,焚香净手,将自己的古琴请出来,乘兴弹了一曲。
    谢惊鸿拄着拐杖循声走过来,他还未能好完全,腿尚不能用上全力,谢惊鸿第一次见岳修弹琴,他从不是什么雅致的人,只觉得甚为好听。
    谢惊鸿将自己换下的衣裳与岳修的衣服放在一个盆中,说:“这次也劳烦道长了。”
    岳修没有说话,按下琴弦看了谢惊鸿一眼,微微一笑道:“你是懒得出奇,衣裳也不肯自己洗。”话虽是这样说的,岳修却起身从外头打了水来,倒进盆中,当真开始帮谢惊鸿洗衣裳。
    谢惊鸿眉开眼笑,倚在门上静静地看着岳修。
    岳修说:“等衣裳干了,就离开吧。之前不一直要走么?”
    谢惊鸿抱胸:“我又不想走了。我要赖在这儿。”
    “不怕追兵来抓你吗?孟元德。”他声音还是一样的清和,却叫谢惊鸿听得皱起眉。
    听不到谢惊鸿说话,岳修继续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逃得越远越好,三天之后,我会亲自去抓你。”
    “怎么?”谢惊鸿眯着眼,眼中慢慢浮现上狠戾之色,“既然要抓我,为何要给我三天的时间?”
    “抓你是为道,容你是为义。”
    岳修知道谢惊鸿是想保己身之命才会出卖鹿州,但这并不能成为叛国的理由。
    谢惊鸿走过去,手绕过岳修的肩,扼住他的喉咙,却并未用力,岳修也并未躲开。谢惊鸿低声说:“道长口中的道义,却是要人命的?”
    岳修笑着起身到院子中将衣裳晾起来。
    谢惊鸿狠了狠眼,森森地笑着:“我走可以,不过,岳折云,我要你跟我一起走。没了你,我也离不开靖国。”
    岳修没有说话,谢惊鸿说:“颜姬是我的姐姐,你就忍心看她弟弟就这样死去?”
    岳修脚步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惊鸿,再三确认着他话中的真假。
    颜姬就是岳修的心上人。
    谢惊鸿自是骗他的,他才不是颜姬的弟弟。何湛似乎就是继承谢惊鸿的这点,骗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沉定自若,似乎是生来就会骗人的。
    谢惊鸿从入京那天开始就在准备着培植自己的势力,希望能在皇都站稳脚跟儿,因此他将朝中大大小小官员的底细全都查了一个遍,其中自是包括大国师藏客。因大国师在靖国声望极盛,谢惊鸿对他多番留意,知道他俗名是岳修,也知道他有一个心仪的女子是一个唤作颜姬的歌女。
    若不是对岳修知根知底,谢惊鸿也不会放任自己在他的药庐中养这么久的伤。
    除了他自己,谢惊鸿从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岳修停在原地默了半晌,沉沉地吐出几个字:“我送你出关。”
    谢惊鸿当时在想,岳修真是太好骗了。
    浓云过万重山,岳修一路冷着脸,从他身上再难寻一点烟火气。若是岳修对他冷言冷语,谢惊鸿尚且持住脸上沉定的笑,可岳修甚至连话都不跟他说,仿佛两人形同陌路。
    岳修带谢惊鸿第七次逃过追兵,两人藏在客栈当中,岳修让谢惊鸿休息,自己在外守卫。
    谢惊鸿看见岳修坐在桌旁,拿起染血的剑看了半晌,咬着牙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鲜血顺着指尖儿流下。那条胳膊已经被岳修划得不成样,七道伤口蜿蜒于上,他从不会好好处理,伤口有的都开始溃烂,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谢惊鸿见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以为这样就能赎罪吗?”
    岳修疼得狠了,眉目轻皱着,却始终不发一言。谢惊鸿阴冷着眼出去,不久之后带了些上药过来,他擒住岳修的手腕,往他的胳膊上洒了一层药粉,刺痛陡然而生,岳修疼得要缩回手,可谢惊鸿的力气实在太大,不容他半点逃离。
    谢惊鸿说:“没用的!你觉得歉疚?可世道本就是如此,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岳修,难道你不想活?”
    岳修嘴唇苍白,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惊鸿怒道:“回答我!”他用力握住岳修的伤处,岳修疼得叫出声来,眉宇间全是痛楚。
    岳修疼得身子都在发抖,颤着声答了一句:“没有你…他们不会来杀我…孟元德,这是你的世道…只有你,才会活得如此…”
    谢惊鸿闻声一愣,继而则是更为疯狂的怒气。
    他揪着岳修的领子将他抵到墙上,慢慢逼近他的脸庞,阴恻恻地说:“是,这是我的世道,可是往后你就要跟我一样如此活着了。岳修,不久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靖国的大国师跟我一样是个叛国贼,为天下不容。那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
    岳修无力地倚在墙上,眼前阵阵晕眩,失血过多让他再难寻到意识,谢惊鸿的脸逐渐化在黑暗当中。
    谢惊鸿按住他,方才让岳修不至于倒下。
    谢惊鸿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冷着眼说:“岳折云,人都该为自己而活的。不择手段。”
    两人一路逃到了常州,常州边关已有姜国的人前来接应,谢老七领队。
    谢惊鸿与谢老七取上联系,一队人伪装成姜国商人的模样在驿馆稍作休息,伺机离开边关。
    谢惊鸿忙着部署的事,谢老七得令来照顾岳修。
    谢老七将药瓶一掷,冷声说:“换药。”
    “不必劳烦了。”
    “哥说让我来照顾你,这是我的职责。你看着挺年轻的,往后可以叫我一声七哥,我会保护你到姜国去,算是还你对我哥的救命之恩。”
    “这是我欠你姐姐的。”
    “姐姐?哪里来的姐姐?”
    岳修看向谢老七:“颜姬,不是你姐姐吗?”
    谢老七定了定眼,没有回答,转而答道:“换药吧。”
    “他在骗我!?颜姬不是你姐姐?”岳修猛然站起身来,直看向谢老七,眼睛就似钩子似的,看得谢老七背脊发麻。
    得不到回应,岳修方才确认了自己的话。
    谢惊鸿一直在骗他。
    岳修红着眼,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只苍白地笑了声,提剑跑出门外。
    谢惊鸿正与人议事,岳修从门外进来,他盯着谢惊鸿,脸色越来越白。
    谢老七跟上来,抿了抿唇对谢惊鸿请示道:“哥,他…他自己要来的。我没拦住他。”
    谢惊鸿挥了挥手将人遣退下,悠悠然看向岳修,含笑问:“怎么了?”
    岳修咬着牙:“你骗我!你根本不认识颜姬。”
    谢惊鸿笑得更深:“还想着你会傻多久,明明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
    “你利用我!孟元德!”
    他怒不可遏,挥剑冲了上去,谢惊鸿堪堪躲过,顺势夺下岳修的剑。岳修的右手已经快拿不起来剑了,脸上全是多日逃亡的疲怠,他愣着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缓缓跪倒在地。
    谢惊鸿喜欢岳修这时候的样子,这时候岳修才像个人,会发怒会流血会疲倦。
    “岳修,杀人的时候,你不也很痛快吗?”
    谢惊鸿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手抚着岳修的下颌,邪邪地笑着:“你敢否认吗?”
    掌控生死,让岳修有种摆脱生死的错觉…
    这种错觉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自由感,让他错生出心道合一的境界。岳修看着自己满手鲜血,猛地醒悟过来,被自己生出的想法吓得不轻,正是这样,他才日复一日地在痛苦中煎熬着。
    佛家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大抵如此。
    岳修看向谢惊鸿,一双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咬着牙颤抖道:“我不该救你的…孟元德,你该去死。”这已经是他生平说过最狠的话,带着最深的崩溃和绝望。
    可于谢惊鸿而言,这些咒骂都抵不过他平常听的十分之一。只是这双眼睛里的恨意太过浓烈,谢惊鸿一时怔住,没能说出话来。
    岳修疯了一样地跑出去,谢惊鸿没敢再去追,派了两个人保护他。
    谢惊鸿不知道这是他见岳修的最后一面,否则就算斩断岳修的双腿,他都要把这个人留下来。
    该死的是他谢惊鸿,最后死的人却是岳修。
    三日后,岳修的尸身出现在城墙边的长竿上。
    脖子上一道极深的伤口狰狞裂开。
    满身血污。自刎而死。
    谢惊鸿猛地闭上双眼,不再去看宁祈的那张脸,额角汗水涔涔而下。
    玄机子抽出剑,指向谢惊鸿,说:“怎么?还用贫道亲自动手吗?”
    谢惊鸿说:“就算不是我,难道皇帝就会放过他吗?”
    玄机子令人将他绑起来,看着谢惊鸿,冷冷说了一句:“你真是死不悔改。师弟怎么会遇见你这么恶心的人?”
    谢惊鸿狂笑了几声,阴霍着眼看向宁祈,自顾自地说:“反正他会死,因我而死,又有什么不好。”
    “带走!”
    
    第137章 绝杀
    
    押送谢惊鸿回营的路途上,宁祈一言不发,甚至连问都不问。
    玄机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好几眼,终是没忍住,解释道:“并非故意瞒你。”
    宁祈点头:“恩。”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师父…不会再瞒着你了。”
    “没什么好问的。对于我来说,他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宁祈脸上的神情寡淡至极,反倒让玄机子将所有的话都咽下了。
    若宁祈真要问,玄机子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觉这桩事就像一群人涂了满脸的油彩在台上唱了一折子戏,一折天底下最荒诞最滑稽的戏。
    冷雨停歇,天未曾再转暖。
    宁晋的大军已经驻扎在鹿州主城,宁晋入住到府衙内,出榜安民,宣布收复鹿州领土;再令派铁骁骑日夜在城内巡逻,以防民乱。
    宁晋着手查点府库,选贤者任鹿州郡守,因此夜间总要忙到很晚。
    何湛捧着手炉窝在屋中看书。宁晋不允他出去,免得受寒。
    看了没多久,一股郁结囿于丹田,何湛胸口又开始一阵一阵地泛疼。
    与谢老七交手的时候,他曾被谢老七打了一掌,当时心口只是隐隐作痛,他也未曾当回事。后来见了宁晋,他看宁晋吓成那个样子,一时也未说出口,等到宁晋去忙政务时,何湛才请了军医来再给他瞧瞧。
    内伤。
    看军医慌慌张张要去告诉宁晋的样子,何湛知道他这伤得不轻。
    何湛恶狠狠地“威胁”军医不许说出去,不然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把他抓起来。军医哪敢忤逆何湛?当即就应下了,一个字都不敢往嘴外蹦。
    说到底,何湛还是有点怕死的。他也不是怕死,只是怕离开宁晋。
    这么多年了,他还未曾跟宁晋好好生活过。他有很多好玩的稀奇的东西想跟宁晋分享,可两人似乎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宁晋忙完政务,还未进屋的时候就听见何湛在咳嗽。宁晋缓缓皱了眉,推门而入,问道:“不舒服吗?”
    何湛掩嘴咳嗽,都不能回答宁晋的话。宁晋给他倒了杯茶水来,轻轻抚着何湛的背:“等处理好这里的事,我们就回京,到时候让太医院和青霄一同给你看个药方。…怎么总养不好?”说着,宁晋眉宇间浮上急躁之气。
    何湛灌了口水,才将胸腔中的不适压下,他脸色通红,却叫人看得惊心。
    风卷着细雪入窗,何湛眼色一亮:“宁晋,下雪了。”
    宁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仿佛没见过雪似的,他笑着说:“恩,下雪了。”
    常州也偏南,雪不像京都那样飘飘扬扬的,像盐粒子,哗得一把洒在地上,凝成一地的白霜。
    何湛说:“你知道哪里的雪最好看吗?”
    宁晋见他耍宝似的高兴,不作猜想,只将他往怀中揽了揽,让何湛半倚在他的肩膀上。
    何湛:“清风山。”
    宁晋挑了挑眉:“真的?我怎么不觉得?”
    何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肯定道:“真的。等回京之后,臣想到清风道观中住一个冬天。”
    “怎么突然说这个?”
    “金远晟的事…朝中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皇上也总要给雍州将士一个交代。臣老了,趁机向皇上辞官致仕,请皇上允臣‘告老还乡’。”
    这已是他能为宁晋想到的最好的处理办法。何湛从未在意过官爵之位,何湛觉得两人一君一臣,就算再亲密,天长地久也会有心生嫌隙的时候。如今谢惊鸿已是瓮中之鳖,万事皆定,若能因此事退官,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何湛以后想好好养病,多陪陪宁晋。
    宁晋默了很久,将何湛抱在怀中,轻轻吻上他的发,叹声说:“叔不老,叔…”
    何湛笑着接过话:“长命百岁!”
    宁晋低低笑了几声,再道:“这样也好…身处高位,不免累人,叔若是喜欢清风山,回去就到道观住一段时日吧。师父医术高明,请他照料,我也放心。”
    清风山的雪没有什么奇特,只是它曾陪伴宁晋七年春秋,何湛也想看看。
    “皇上,护国将军回来了。”
    何湛闻言心中一紧,宁晋也沉下眸,起身走出门外。何湛跟上,听来者再报:“谢惊鸿已经落网。”
    言罢,何湛率先迈出脚步往外走去,宁晋转身到内室拿了件披风来,急匆匆地跟上去。
    宁祈从马上跃下,转眼就见从府衙正门走出来的何湛,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终于将视线定在囚车之上。
    谢惊鸿抬起眼,笑眯眯地看向何湛,喊了声:“吾儿。”
    宁晋后脚跟上,用披风把何湛裹得严严实实,不免低声斥了句:“跑这么快做什么?”
    宁祈僵着脸,颔首请示:“末将不辱使命,已擒拿钦犯谢惊鸿,听凭皇上处置。”
    “辛苦。”宁晋的语气好不到哪里去。纵然宁祈有一身过人的本事,宁晋也没有肚量容下一个情敌。
    宁晋转眼就见宁祈身后东看看西瞧瞧,一副做贼心虚模样的玄机子,当即冷了声音:“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玄机子眼神游移,哼哼哈哈地回答:“…为师云游,云游来着。”
    宁晋正拎着玄机子追问他到鹿州来的事,何湛转而走向谢惊鸿。
    何湛半笑不笑地打量着他。
    谢惊鸿虽身处囚笼当中,却没有阶下囚的丧气和颓败,依旧是一副沉定自若的样子,似乎胜利永远在他那一边。
    何湛:“你也有今天。”
    “早晚都会有这一天。”谢惊鸿笑着说,“只是比我预想中要更早一点。”
    谢惊鸿说:“临走前,爹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何湛歪了歪头,问:“我不想听怎么办?”
    “爹怕以后世上只剩你一个人,你会觉得孤独。”
    玄机子叨叨地跟宁晋解释完,宁晋才木着脸放过他,宁祈请示将谢惊鸿先关入府衙的大牢,明日斩首示众。
    宁晋下令,几人将谢惊鸿从囚车中提出来,他手脚上具带着铁镣,走起路来沉重缓慢,叮当作响。路过何湛身旁的时候,谢惊鸿压低声音说:“宁恪是你的亲弟弟。”
    何湛浑身一僵,瞪大眼看向谢惊鸿。
    谢惊鸿学着何湛的模样,歪了歪脑袋,笑着说:“现在,你想听吗?”
    宁晋走近,疑而唤道:“三叔?”
    何湛惊着眼问他:“…你说什么?”
    谢惊鸿走近何湛,忽地一笑。宁祈大喊一声“小心”,只见谢惊鸿猛地将手上的铁镣甩起,瞬间锁住何湛的脖子,将他狠狠反困于身前。
    何湛一阵窒息,脖子仿佛要被谢惊鸿勒断似的。
    “谢惊鸿!”宁晋怒道,“放了他!”
    谢惊鸿冷冷笑道:“吾儿,你怎么连你七叔都敢杀?!”铁链越勒越紧,紧得何湛脸色开始发紫,手无力地攀上铁链,艰难地从一点缝隙中求得呼吸的机会。
    宁祈和玄机子二话不说就要冲上来,谢惊鸿擒着何湛挡在自己身前,吼道:“我看谁敢过来!”
    两人齐齐止住脚步。
    玄机子脸色铁青:“谢惊鸿,他可是你儿子!”
    谢惊鸿睥睨了一眼何湛:“可他似乎不认我这个爹。”
    宁晋阴沉着眼,一步一步逼近谢惊鸿,咬牙道:“倘若你敢对三叔下手,朕就让宁恪为他陪葬!”
    谢惊鸿猛地收紧铁链,何湛痛吟出声,宁晋的脚步一下僵住。
    看着惊得脸色俱白的宁晋,谢惊鸿放笑出声:“比谁狠吗?宁晋,你想拿何湛的命来赌?”
    “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惊鸿稍稍松了松手劲,饶有兴趣地问何湛:“儿,这下你该信爹说得话了吧?”
    方才宁晋脱口而出的就是拿宁恪要挟谢惊鸿,显然他也知道这件事…宁恪,果真是他的弟弟?
    窒息已快让何湛无法思考,他只能本能地去抓脖子上的铁链,断断续续地说:“你…你逃…不掉的…咳咳——谢惊鸿…”
    他目色涣散看向前方,咬着牙微微点了下头。
    谢惊鸿说:“我没有想逃,只是我快死了,一个人,黄泉路上太孤独,想拉个人一起。儿,你愿不愿意陪我?”
    “你…做梦…去吧!”
    何湛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抓住谢惊鸿的手臂,大叫一声:“刺!”
    谢惊鸿心口骤疼,剑从后方斜入,执剑的人是宁祈。剑起方落,血喷溅而出。
    就值这个空档,何湛将谢惊鸿的手一别,飞快地从铁链的捆缚中逃出,大口喘着气往一侧退去。
    士兵纷纷围上来将何湛掩下。
    只见谢惊鸿借着铁镣将宁祈逼退开,凌空一跃,冲向的不是何湛,而是被引到近侧的宁晋!从一开始,谢惊鸿的目标就是宁晋。
    宁祈再快的剑也追不上谢惊鸿。铁镣被谢惊鸿绕在拳头上,铁锤一般向着宁晋砸去。
    何湛见万事都已来不及,胸口一阵锐痛,喉咙腥甜,声音撕心裂肺:“宁晋!”
    作者有话要说:  宁晋:还玩这一招?真当我是全文里最菜的那一个?
    何湛:…建议以后要杀先杀宁晋。
    
    第138章 苦痛
    
    宁晋身子一偏,铁锤似的的拳头砸在他的肩上,他膝盖一曲,险些跪在地上。
    那一刻,宁晋想得全是这样沉的铁链子,方才就绕在何湛的喉咙上。那该是有多疼?
    谢惊鸿这样关头竟也笑叹了一句:“好小子!”
    宁晋阴沉着眼,扼住谢惊鸿的手腕,将他狠狠推开,往后撤了几步。玄机子默契地将剑扔给宁晋。
    谢惊鸿冷笑着再度攻上去,宁晋不与他作纠缠,长剑直攻下盘,挑起他脚上的铁链,绕在剑刃上,迅速一抽,谢惊鸿不妨地被绊倒在地,极为狼狈地倒在地上。
    宁晋二话不说,举剑劈下。
    剑尖朝下,正中谢惊鸿的心房,血喷溅而出!
    何湛没由来地心惊了一下,惊得他不禁后退一步,明明中剑的人是谢惊鸿,可他的心口处却也一阵绞痛,这种痛楚迅速蔓延开来,蔓延至他的五脏六腑。
    宁晋眼角全是血,正如他阴狠的眼,泛着可怖冰冷的光:“朕说过,你想玩,朕陪你。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朕的底线。谢惊鸿…朕容不得你!”
    剑迟钝地搅动着,谢惊鸿笑着大吼出来,嘴角溢出血沫来:“好!好一个宁晋!”
    何湛说不出留情的话,嘴唇却不断颤抖着。
    玄机子毕竟是修道之人,终是于心不忍,淡声道:“宁晋,罢了。”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当头棒喝,给了宁晋不小的一击。他方才意识到自己在杀的人是何湛的亲生父亲,还是当着何湛的面。
    他手下有些握不住剑柄,飞快抽身回剑,有些惊恐地望向何湛。
    “儿…你过来…”
    谢惊鸿低低喊了声何湛,他眼前是无尽的黑夜和渐渐落下的雪花。
    何湛走过去,几人欲拦,却被他推开手。何湛单膝跪在谢惊鸿面前,静默着等待他的话。
    “宁家的人宠命优渥,什么都有了…爹什么都没有…”
    “你有很多,只是想要的太多了,到最后才会什么都没有。”
    “是…”谢惊鸿笑了几声,声音苍哑,“护好恪儿…他无意皇位…”
    “我知道了。”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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