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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7-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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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随风稍稍沉吟一下,即道:“以近日情势而言,朱大天王、慕容世家都有野心,唐、墨二家,也有异动,恐怕日内就要出事,此刻帮中人少,再分出去抗敌,恐为不智”
  李沉舟考虑了一下,忽然豁然一笑道:“老五,咱们昔日也曾只有七个人后来更只剩下了两个人,也没怕过,今日怎么啦?”
  柳随风也随着微笑,但仍微有怔忡之色。李沉舟看在眼里,道:“你莫要过分操心。朱大天王从前扳不倒我,现在也扳我不倒。唐门实力隐伏,倒是危险。墨家子弟,绰厉取死,但有唐门牵制,谅无大碍。”
  柳随风道:“但萧秋水一股,杀我帮中人实众,若不趁此灭之,任由其坐大,恐有将来之患。”
  李沉舟沉思了一下,说:“萧秋水赤手空拳,全仗信义二字打天下,他的际遇是好,但我不能杀他。他确确实实在抗金,国难当前,一切私怨都应当放下,我们不但不应在此际分他的心,更该助他一臂之力才是。何况萧秋水真个是全力以赴,复国杀贼,并非乘机扩张实力,我们在此时夹击他,必贻笑天下,万万不可。”李沉舟笑了一笑,眼神里又有一层似有似无的倦色:
  “如果是我看走了眼,就算他日萧秋水更恁威风,我也认了。”
  柳随风蹙眉不语。李沉舟善于鉴貌察色,当即道:“怎么,你还有话说么?”
  柳随风答:“是。”
  李沉舟道:“无妨直言。”
  柳随风迟疑了一下,李沉舟知其必有极难启口之事,叫道:“老五。”
  柳随风微微一颤,应道:“在。”李沉舟更看出他是满怀心事,于是道:“老五,你跟我闯荡江湖数十年,连师容未来前你就到了,有什么话儿不可说的,除非你不把我当哥哥了。”
  柳随风慑懦道:“老大如此说,折煞小弟,只是只是这事这事跟师容姊有关”
  李沉舟脸色一沉道:“是她的也可以直说!别婆婆妈妈的,罗嗦什么!”
  柳随风一颤,终于道:“我听外人传闻,师容姊近年来跟萧少将军东征西伐
  宛若情侣只怕他们他们已”
  这几句话下来,连兆秋息和鞠秀山都变了脸色。只见李沉舟默不着声了好一会儿,脸色愈来愈沉,忽“哈哈”一声,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见柳随风脸色有些惴惴,便收了声,说:“老五,江湖上的人长了嘴巴,有什么不可说的?你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怎么连这点都勘不破?”
  柳随风忍了忍,还是禁不住要说:“可是这回事盛传得很厉寄,恐怕不是空穴来风”他说着,知道李沉舟不会相信,不禁有些激动,一条青筋,横在他额空上问了问:
  “老大,还是查查的好,免得受了欺还不知道。”
  李沉舟忽然一闪身,到了柳随风身前,一扬手,众人都吃了一惊,李沉舟的出手何等之快,手已搭到了柳随风的肩膊,柳随风却连眼睛都未多霎一下,李沉舟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兆秋息和鞠秀山这才算松了一口气,李沉舟道:
  “你提醒得好。不过第一,萧秋水不是这样的人;第二,师容我信得过;第三就算他们在出生入死的征战中作出苟且的事,也是相濡以沐/只要心没有变,作出这些事,我不介意。”然后他以手按着柳随风的肩膊,一双眼睛如一柄锤炼淬厉的剑,看着他,慎察地问:“你懂了没?”
  柳随风以上齿咬咬下唇,隔了半晌,道:“懂。”李沉舟放下了手,舒了一口气,道:
  “你们都出去吧。”兆秋息、鞠秀山、柳随风以及汤老头子,霎时间清理了地上的尸首,退了出去。
  李帮主说“都出去”时,便没有人能留在他身边,任谁都不能够。
  李沉舟待他们都离了之后,仍站在原来的地方。这地方原是他闪身过来去拍柳随风肩膀的所在。现在柳随风已不在,适才在他身形一晃之际,柳随风如果闪躲,他说不定会真的出了手。可是柳随风却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所以他也没有出手。
  从来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讲赵师容的坏话,从来没有。他与赵师容自相识起迄今;武林中无不目为“只羡鸳鸯不羡仙”赵师容不但武功、智谋、组织、办事都有过人之能,而且从来知道自己的份位,不以自己才艺有所逾越,只一心造成李沉舟的霸业;跟赵师容在一起,决不会跟弟兄疏远,或耽迷于美色,或消磨了壮志。赵师容,不但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妹子,更是他的好助手。
  赵师容从未出过错,所以没有人能说她的坏话。
  李沉舟隔了良久,缓步踱了起来。当他离开他原先站立的地方时,青石板上,两道深深的履印,嵌了进去。
  刚才的话,已激起他心中万丈波涛,但他不动声色,硬生生压了下去,那真气到了脚下,竟将石板踩得深陷进去。
  师容,究竟是不是?
  他脑海里浮现了萧秋水剑气纵横,有王者风貌的样子又想起了那巧笑倩兮的赵师容他竭力甩了甩头,心里一个声音在喊着:不会的,不会的
  要真的是,师容,你无需瞒我。
  这院子深远,李沉舟踱过那戏台侧畔,回首望去,只见一列列、一排排的座椅空空,人都去了,只留下一地纸屑、瓜子壳等物。他看了心里嗒然若失,继续往院子里走过去。
  他愈走进去、花树花叶愈荫浓。他一路上萧索地走。走到一丛丛一簇簇的黄花爬满了的地方,稍稍停下来,想到往日赵师容曾在这里,与他相嬉。这地方没他允许,谁也不能进来,也谁都进不来。他就跟她闹着,在树浓荫处,两情缠绻。后来赵师容翻过身来,以手支额,发上都是草叶,痴然出神。
  那时暮阳金澄亮的一颗,坠悬在海空那边,照得她侧脸金红了轮廓,李沉舟看得心里喜欢,忍不住说:“你好美。”赵师容只是痴痴地凝视那远处,李沉舟也随而注目过去,赵师容在晚霞里伸出了手,说:“你看,花好漂亮。”
  李沉舟只见那牵牛花的色泽在夕阳里渗进殷红一抹,却见赵师容侧脸挽高舍的脸蛋儿,竟比花还柔匀,心中怜惜无限,便亲了一亲。赵师容淡淡一笑,两人就要相昵,忽见花架上有一双黄雀,你跃过来,我跃过去,振翅比翼翔了回去,又追逐回来,落在花间上,吱吱卿卿,煞是亲蜜的样子。
  赵师容妩媚一笑道:“你是它,我是它,它们是我们两个。”李沉舟笑道:“我们两个脏鬼”说着又胳肢她,搂着她在草地上打滚。
  这时忽飞来了一只长红色长嘴蓝顶的美丽小鸟,那母的小黄雀,就飞开了,跟那红嘴鸟在一起,开始上下飞翔,吱啾莫已,到了后来,甚是亲蜜,那雄的黄雀立在一旁,甚是沮丧的样子。赵师容见了,撇着嘴道:“我才不是它哩。”
  说时那雄黄雀忽然掠起,直往地上重重一摔,撞在石上,迸出了脑浆,竟自死了。李沉舟、赵师容都吃了一惊,未料到那雄雀竟如此烈性,都来不及阻止。那雌雀竟自与红嘴鸟飞了。
  李沉舟心中恙然大怒,心忖:这小鸟儿天性如此薄情,不如杀了!当下拾了一粒石子,道:“待我将它杀了。”赵师容侧首问他:“杀了谁?母雀还是红嘴鸟?”李沉舟见赵师容在夕阳中脸红得象秋天最美丽的颜色,又柔和无比,竟自痴了,怔了一下,才道:“两只都杀。”可是说着话时,两只鸟儿都飞走了,只剩下黄色雄雀的尸体。
  李沉舟这时想起来,心中一阵惆然。
  这时他已走到林子里一棵紫檀树下,重重地踏了三脚,只有轧轧之声,不远处一棵极大的银叶板根,其根部缓慢裂了一个大洞,里面有一个身段窈窕的红衫人,一耸肩就跃了上来。
  这人艳若桃李,杏腮含春,正是“红衣”宋明珠。宋明珠自从在丹霞山一役,巧战“别人流泪他伤心”邵流泪,重创了他后,自己也被打下深崖,与萧秋水有过一段夙缘。
  她依然是红衣劲装,黑腰带黑靴鞋,眼睛象明珠一般的亮。
  宋明珠跃上来,道:“宋明珠拜见帮主”
  李沉舟第一句就问:“小蓝回来了没有?”
  宋明珠一愣,即道:“没有。”忽又想起道:“但据‘长天五剑’自瞿塘捎来的讯息,高姊姊只怕眼下就到。”
  李沉舟嗯了一声,又问:“你识得萧秋水,他为人怎样?”
  宋明珠又是一呆,没料到李沉舟会这样问。李沉舟见她有些狐疑,即道:“你曾被朱大天王的长老邵流泪击落山崖,被逼服‘阴极先丹’,萧秋水也被迫食‘阳极先丹’,但你两人都守礼始终,我都知道了。我问的是,萧秋水的人,节制力、克抑之能如何?”
  宋明珠一阵诧异,这事只是她和萧秋水的事,李沉舟如何得悉?她当下不敢再犹疑,说:“丹霞山之事,到最后仍不致坏了名节,当然是事有凑巧,掉落在‘草虫’上,但由始至终,把持得住的,不是我,而是他。”宋明珠明艳如火,说到此处,在李沉舟澄澈的目光下,仍不免有些赦然。
  李沉舟道:“那你心里恨不恨萧秋水?”
  宋明珠用上齿咬了咬下唇,道:“恨。”遂而又摇了摇头,道:“不恨。”
  李沉舟问:“为什么恨?为什么不恨?”“三凤凰”原是归总管柳随风所隶属,李沉舟很少对她们温言谈笑,柳五则不然,柳五一生不对女子疾言厉色,如果他不喜欢那女子,他宁可杀了她,也不斥骂她。
  宋明珠抬了抬眸,长睫毛颤了颤。她不明白今日李帮主怎么会忽然问起她这些事情来,但是觉得眼前的人,如家长一般亲切,使她禁不住将一切都倾吐。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他在那时,不该太拘泥古板,心里又很感谢他的拘礼。”宋明珠坦然说,“我自小闯荡江湖,也经历过些辛酸,武林人不是对我畏之如蛇蝎,便是图非分之念象萧秋水这样的人,确实很少,他好象不是人。”
  李沉舟扬眉微笑道:“哦?”
  宋明珠忙道:“好象不似一个真的人,我总是以为活生生的人是有七情六欲的。”
  李沉舟道:“也许他是因为唐方”
  宋明珠咬咬唇又说:“要是为了唐方,那更不应如此。在那种时候,又有什么好怪罪的?萧秋水和唐方是名满江湖的爱侣,但咫尺天涯,始终未能在一起,这我也知道唐方姑娘我没见过,江湖侠侣,心胸绝不致如此狭窄,而我自己也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能取而代之只不过,唉,萧秋水真不是人!”
  李沉舟笑道:“或者是怕你不愿意?”宋明珠抬头看向李沉舟,挂了一个甜甜的笑意:
  “我会不愿意吗?”
  李沉舟避开了她的目光,道:“抑或是怕柳五知道?”
  宋明珠笑得咭咭连声,花枝乱颤,道:“帮主,他连您的虎威都敢攫,还畏惧什么来着?”
  李沉舟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呢?你怕不怕?”
  宋明珠一愕,问:“怕什么?”
  李沉舟道:“怕柳五知道。”
  宋明珠低头,低声道:“他不知道的。”
  李沉舟大笑道:“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宋明珠错愕抬头,只见李沉舟笑道:
  “连我都知道的事,他很少有不知道的。”
  宋明珠倏地变了脸色,李沉舟紧接着一句:“柳五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了。”
  宋明珠紧抿着唇,点了点头,好久以前,还有两只“凤凰”。“金凤凰”冷笑卿便因不听他的话,忽给柳五下令抓起来剥光了衣服,当众批判后活活淹死。“火凤凰”水柔心因恋上武当派卓非凡,两人打得火热,不听柳五劝告,柳随风使一把火,烧毁了水柔心的容颜,水柔心愤而自杀。
  宋明珠每当想起这些事儿,冷笑卿被淹死时的一头湿发,惨白的双颊水柔心被烧的的脸疤,疯狂的笑声便暗自惶栗。
  李沉舟微笑再加了一句:“柳五不杀你,便很可能因为丹霞山那儿,你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宋明珠听得不住颔首,李沉舟又道:
  “可是柳五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随时改换一切态度今天他不生气的事,明儿他再想想,或许就会拂然大怒了。”
  宋明珠又惴惴不安起来,李沉舟又说:“可是如果我去说情,或许他会碍在我面上,不会怎样”说到这里,便止住不说了。
  宋明珠颤声问:“您您要我怎样?”
  李沉舟正色道:“我不要你怎样。首先,你是柳五的人,我问的话,你都可以不必答。
  但是你现在有求于我,我可以向柳五说,不过,你先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做一件事。”
  宋明珠考虑了一阵子,毅然道:“帮主,本来您有事相问,我勿无不言。”
  李沉舟笑了一笑道:“可惜我问的就是柳五的事。假使”李沉舟顿了一顿,一字一句地道:
  “假使柳五要你杀了我,你杀不杀?”
  宋明珠的脸色一时回不过来。这问题包含了三项:第一,柳随风有没有叫宋明珠杀他?
  第二,柳五有没有生过杀李沉舟之念?第三,要是有,宋明珠杀不杀?
  宋明珠神色变幻了一会儿,李沉舟一直在看着她,在仔细看着她。宋明珠吸了一口气,道:“五总管曾提起过。”
  李沉舟一展眉,道:“提起过杀我的事?”
  宋明珠默默点了点头,脸色也恢复了红润,道:“是。五总管说,如果有一天,他要我杀你,从那时起,我便可以杀他了。”
  李沉舟皱眉道:“为什么?”
  宋明珠盈盈望着他道:“他说,因为他那时候已不是人。”
  李沉舟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叹息如落叶一样飘忽。“你有没有听过‘老伯’的故事?”
  宋明珠摇摇头,李沉舟道:“那是一个才子写的故事。‘老伯’是帮会领袖,他跟:万鹏帮’争霸,起先占了上风,后来儿子、得力助手,都死于狙杀,他假装被打得无法还手斗其实暗中培养最后全力一击:要攻陷‘万鹏堡’。帮中可信赖的人,只死剩律香川一人。他就在没有出击前将帮中一切交给他,却不料交给了他之后,立即就遭到了律香川的暗算。原来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对手,而是朋友。”李沉舟说到这里,双眼又有一种空漠的神情,平视宋明珠道:
  “我今也可算也接近这种田地!所以我不能再疏忽,纵是最好的朋友,也要留意一些。”
  宋明珠睫毛颤动,忽然问了一句:“帮主觉得五总管有嫌疑?”
  李沉舟不答反问:“柳五知不知道我常找你们来聊天儿的事?”
  宋明珠垂首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李沉舟笑了,悠然望天:“他该知道的。”
  宋明珠想了一会儿,问:“那您您要我做的是什么事?”
  李沉舟轻声道:“杀了我。”
  宋明珠一惊,惊然道:“什么?”
  李沉舟淡淡笑道:“对。就是杀了我。”
  宋明珠退了两步,仍不敢相信李沉舟说的是真话:“您要我杀你”
  李沉舟微笑,陡掣出一柄金光熠熠的短刀,道:“对,你快杀了我。”
  宋明珠讶骇莫已,嗫嚅问:“为为什么”
  李沉舟道:“因为用这柄刀杀我,杀不死我;若真的有人用刀杀我,我就死了。”李沉舟见宋明珠疑窦丛生的样子,知道她尚未明白,便笑道:
  “我叫两个人来,你便明白了。”
  说着拍了两下手掌。两声掌声一过,一株高大的桐木后,闪出两个人来。一人全身蓝衣劲装,身材高挑颀昂,如铁骑风云的大将军,却是清谷秀雅的女子。
  宋明珠诧唤:“高妹姊!”
  这女子便是“蓝凤凰”高似兰,她身边的人,黑布蒙脸,身形看来甚是熟悉。
  “宋明珠不禁问道:“你你已回来了?”
  高似兰点点头,李沉舟道:“她早已在三天前回来了,”转身向高似兰说:
  “你告诉她盛文隆所探得的虚实吧。”
  “是。”高似兰应,即向宋明珠道:“盛文隆潜伏在朱大天王麾下已三年有余,却忽被瞧出身份,他逃了出来,而杜林和老李都死了。他逃出来时只剩下一口气,我去接应他时,迟去一步,他便给人干掉了。他只来得及告诉我几句话”
  宋明珠睁大着眼睛听下去,她知道这“几句话”必有很大的干系。用生命换来的话语,通常都是极珍贵的。果然高似兰道,
  “盛文隆说:朱大天王、慕容世家、唐门三方面都派出了杀手,要在帮中里应外合,杀了帮主。这“帮主”两个字,原本就是“李沉舟”的名字,高似兰当着李沉舟的脸,就算是转叙,也有讳避。李沉舟接道:
  “今日看戏的时候,已来了一批杀手。”
  高似兰似不知晓,哦了一声。李沉舟道:“来的是慕容世家的人,而且都是一流好手。”
  高似兰问:“是慕容小意?”李沉舟摇首道:“不是,是慕容若容。”高似兰剑眉一扬,又问:“让他逃了?”
  李沉舟摇首,笑道:“一个也没逃得了。”高似兰柳眉一竖:慕容若容?”李沉舟道:
  “也死了。柳五亲手杀的。”
  宋明珠杏目圆瞪,问:“所以您怀疑柳五杀人灭口?”李沉舟摇首道:“柳五手下,向难有活口,这不能疑他,但是还有唐门以及朱大天王的杀手要来与其让他们先动手,不如我先死了好些。”
  宋明珠依然不解。李沉舟道:“我死后,权力帮的大权落在什么人手上?”
  床明珠不假思索便道:“师容姊。”
  李沉舟道:“可是如果师容在河北一带艰苦作战呢?”
  宋明珠想了想,道:“那就理应由五公子当家。”
  李沉舟道:“我死了以后,帮主就是他,朱大天王和唐门的人,以及那不为人知的内奸,如果要灭权力帮,就得先杀柳五,
  宋明珠双目一阵亮:“我明白了,若无人杀五公子,五公子就是那内奸。”柳随风在当年创帮七雄中排行第五,年轻潇洒,位居总管,所以被称为“五公子”或“柳总管”。
  李沉舟笑了笑,没有直接作答,宋明珠禁不住要问。“如果内奸不是柳五公子呢?”
  高似兰微笑道:“那五公子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宋明珠急切地道:是呀。”
  李沉舟问:“柳五的处境为何会危险?”
  宋明珠一愣,即答:“因为有人要杀他呀!”
  李沉舟道:“所以只要保护着他,或者说,监视着他,不管如何,那暗杀者,迟早都会出现。”
  宋明珠恍然,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忽又清然道:
  “可是可是您您又怎能死去呢?”
  李沉舟道:“所以便要你杀了我。”
  宋明珠又茫然了起来。李沉舟道:“我杀了我。”他指住那蒙面人,然后又指住自己,一字一句道:
  “我的英魂才能回来保护或者监视柳五”
  高似兰把那人的面巾扯下。那人的样子,竟和李沉舟长得一模一样,不过目光痴呆,挂了一个笑嘻嘻的神情,宋明珠竟未见过世界上有如此相似的两人,但精神气质竟又如天渊之别!
  李沉舟缓缓道:“他不似的地方,如果死了,就谁都看不出来了。”
  死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木然的。或者说没有表情。总之一个人死了,便失去了知觉、能力、武功、智力与感受,以及一切。
  但真正有武功、才能、判断、敏感、智慧的人,仍潜伏在帮中,在暗里监视着一切。
  宋明珠这才了解了李沉舟的用意。
  只听李沉舟道:“这人天生痴呆,容貌和我相似,一当帮主的时候,就开始养他,将他养了好久,藏了起来,他要什么便给他什么,一生不愁吃、不愁住、不愁花用/他容貌有不妥的,便给他易整,到了今天,他长得和我几乎一模一样,他生存的享受,都有过了,但生命的意义,便是为我死,而我因他死而继续活下去。”李沉舟顿了顿,继续道:
  “所以要你一剑,将我杀了。”
  宋明珠瞠目道:“我为什么要杀帮主?”却见那酷似李沉舟的人:不知死之将至,依然嘻嘻傻笑,呆呆不已,心中不禁一阵发寒。她一生任性行事,视人命如草芥,所以才在丹霞山上,一上来就重伤了吴财,杀了劳九,而今见到这好似没有脑袋过了半生的人,也不知怎地,竟有些悚然。
  李沉舟道:“你杀了‘我’的理由是:萧秋水和你在丹霞山的事;你将那颗‘阴极先丹’扣了起来。”
  宋明珠退了一步,嘎声道:“您您怎么都知道?”
  李沉舟平静地笑道:“我怎会不知道?我知道你并非独吞,而是给了柳五,柳五告诉你,这事不可张扬,是也不是?”
  宋明珠低下了头,花容惨淡。
  李沉舟道:“柳五一向风流倜傥,他有多久没理你们了?”
  宋明珠知道在这帮主面前,是什么都瞒不住的,当下用力咬下唇,道:“已经一年多了。”
  李沉舟点头哺哺道:“这可能便是那‘阴极先丹’之故。柳五虽功力深厚,天生颖悟,但‘阴极先丹’的威力,确要了他不少代价。”
  宋明珠听了,头垂得更低。李沉舟补充道:“你便为了这个,畏罪拒抗,连同左常生,将我杀了当然,以我功力,你们很难轻易杀得了我”
  高似兰接道:“李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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