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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皇-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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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儿也太逞强了!”韩国夫人声音传到玄礼耳中,“与其如此,何不如将牛皮剥了,给它换上赤金嵌玉的‘宝皮’,岂不更能显示你这天子三姨的富贵豪华,天下无双?”

“哟!‘宝皮’!亏你想得出这名儿!哈哈哈哈!”

“吓!‘宝皮’,嘻嘻……!”

“你们这伙蠢笨奴才,还不将牛儿解下来么!”

“三姑,解下来,也只有吃牛肉啦!”

陈玄礼再也听不下去了,迈开大步走向池畔。但他刚走近暖篷,却又愕然地停下步来,只见一辆缀珠串玉的香车,倒在车道上,五条小象般壮实的拉车牛,项套拉套,也七歪八倒地跌跪在地上。开初,陈玄礼还看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再一细看,他才明白,这又是杨氏兄妹比“富”赛“奇”,闹出的乱子。

杨家兄妹比富赛奇,在长安城中,已非秘密。比如谁见另一家有胜过自家的亭台楼阁,势必另聘高手,别出心裁,精心修造一所新的;又见谁之饰物新奇,自己也定要派遣心腹,不惜远涉重洋,去异国他邦觅购归来……

此刻在红、紫、青、蓝四队号衣仆从聚集处,各有一辆红、紫、青、蓝的华贵牛车,倒在地上的是虢国夫人的蓝色牛车。只见那车厢两旁,竟是两根金辕杠!这么重的辕杠,莫说这五条牛,只怕真用五头象来拉,也十分吃力呢。

“潼关外已腥风血雨,杨家却还在夸富斗奇!”老将军长叹一声,才穿过暖蓬间的隙道,走向笑得直抹泪水的右相道,“今上有旨!着相公即齐集文武,去万寿殿朝议军国要事!”

杨国忠仍在笑着,并未听明白陈玄礼在说什么。倒是户部侍郎杨暄听见了,忙对父亲道:“大人,老将军说圣人敕你率百官去东大殿朝议军国要事呢!”

“什么什么?”右相这才又拭拭眼角之泪,笑问陈玄礼。

“请相公上朝议事!”陈玄礼已大不耐烦了。

“老将军也诳人了?哈哈!”右相听明白了,一愣,又仰天大笑起来,“今儿是庚午呵!圣人在大养阳道,谁敢去劳烦圣躬!”

“老夫何曾与人打过诳语,”陈玄礼见日色已高,气急交加,陡地变了语气,恼怒地道,“相公万勿以国事为儿戏!”

“汝这是什么话!“杨国忠见陈玄礼竟以这种口吻与他说话,陡地沉下脸来,斥训道,“你一介武夫,怎可如此对宰相说话!”

“这老匹夫也着实无状!”虢国夫人听陈玄礼要杨国忠去上朝,已大为扫兴;这时见他竟用那脸色口吻对待杨国忠,也蛾眉一挑,指着陈玄礼骂道,“不看你系奉诏而来,定要命奴才教训汝一番,方知今后该如何对我杨府之人说话!”

陈玄礼被杨国忠恶语斥训,已气得须发乱抖,这时竟被一个妇人如此骄泼乱骂,只气得两眼发黑。他下意识地向佩剑铁柄上伸过手去……

“相公!相公!”就这时,满头大汗的牛贵儿突然大声喊着,跑到了碧瑶池畔,“圣驾已快到东大殿了,敕你速率百官去大殿朝议呀!”

“哼!真扫兴!”

“三郞呀,不知又动了什么念头,庚午也上朝呢!”

“稀奇!”

三国夫人娇声地议论起来。杨国忠忙回头笑着安慰她们:“三位夫人不必气恼,且备好香车,少时,我们去饮鹿槽尽兴比试射生呀!”说毕,他根本不理睬陈玄礼,只朝杨暄吩咐道:“备马上朝!”

百官和右相一样,因冬至节中惯不议事,故有相约去钓鱼台垂钓的,有携眷属去西绣第三岭朝元阁降香还愿的,也有的让仆从挑着琴囊砚盒,去东绣岭福崖寺依流泉、弹琴赋诗的。右相令人役四传,百食才匆匆忙忙更换朝服,三三两两、前前后后奔向日华门内东大殿——万寿殿。

百官在杨国忠、陈玄礼等率领下朝拜皇帝时,才发觉皇帝穿着演武礼服坐在大殿御座上。这一罕见的礼服出现在太平天子身上,出现在这“阳起、君道长”的节日里,百官无不深感纳闷和新奇。当他们退归各班时,都屏息望着皇帝,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百官姗姗来迟,皇帝气恼异常;当百官如仪朝拜后,气恼的皇帝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朕屡对群臣,亲保逆胡不反。今日,朕当何以对群臣呢?……”想到此,他朝太子一望。坐在御座右侧锦榻上的太子李亨,适才已从父皇那里得知了今日破例朝会的内容。他除了惊骇、发愣外,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唉!”见儿子须发渐衰,皇帝才恍然想到他已四十有三了!“朕为宗庙社稷操劳近五十载矣!今春秋已高,何必再为国事坐朝辛劳。朕,亦当高居无为,让太子执掌大宝吧……”他似乎轻松了些,回过头来,环视百官,徐徐道,“朕据奉使北疆的宣慰使、骠骑大将军高力士遣人密奏:逆胡安禄山,于本月甲子,反于范阳!”

皇帝此话说出,万寿殿上,不少文武,顿时目瞪口呆,陷入惊恐、惶惑的境地中。唯有右相杨国忠,在乍惊之后,立刻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故朕特召众卿上殿,共商讨逆方略!”说毕,皇帝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目光自然地转向右相。随着皇帝视线,殿上文武,也都将视线齐集右相身上。

杨国忠在天子、百官的注视下,陡然觉得自己高大起来。他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气宇轩昂地大步跨出班来,捧笏朗声奏道:“臣,启奏陛下!”

“卿,奏来!”右祖的气度,突然使皇帝感到这位曾司掌樗蒲文簿、鉤校精密的国舅,确实堪称国之良宰!他微笑着对右相一颔首,敕道。

“我主受命于天,”右相意气轩昂地朗声奏道,“创盛世于今日,垂英名于万代。逆胡禄山悖逆天之所命,神之所佑,自是欲速其死也,何足为虑!”

陈玄礼在封常清回奏时,便忧虑君臣轻敌招祸。此时,见右相首奏,不但毫无平乱的具体措施,反而浮言喋喋,虚张声势,他心急如火,几次欲出班谏告君王,可是右相哪肯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他继续高谈阔论:“以臣之见,今反者,独禄山耳!将士定然皆不欲反。臣今特荐右金吾大将高仙芝,前往河东,募数万人丁以拒之。如此,不过十日,逆胡禄山之首便可献于君前!”

“这!……”陈玄礼等诸大臣闻言,瞠目结舌。陈玄礼焦急地闪出班来,捧笏急奏道,“臣,恳请陛下……”

被右相之言引得开怀大笑的皇帝,误以为陈玄礼也被右相激昂之情所感染,要请缨出战,忙抬手道:“老爱卿,杀鸡焉用牛刀?卿归班侍驾吧!”

“陛下……”陈玄礼焦急地恳请允准谏奏,但皇帝再次向他笑着抬抬手:

“卿且归班吧!”

他只好暂归朝班。只听皇帝道:“右相之言,朕以为然!荣王琬,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安西节度使封常清!”

荣王李琬、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安西节度使封常清闪出班来,依秩跪于御案前,齐声应道:

“臣等谨候敕谕!”

“朕特以荣王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副之,统诸军东征北伐!二卿且将飞骑、彍骑五万,另出内府钱帛,于京师招募兵丁,赐名‘天武军’,屯于陕。以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即日乘驿诣东京募兵,为守御之备!”

“臣等领诏!”

三人方领受敕令归班,皇帝即又唤道:“牛贵儿!”

侍在御座旁的牛贵儿,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后见皇帝转目朝他一望,他才确定皇帝是在呼唤自己。忙疾步走向御案前,一头跪下,慌张应道:“奴婢在!”

“朕令汝即随封常清前往东京,助其募集兵丁。军成,即由汝随军监军!”

牛贵儿、封常清闻敕,不约而同地一怔。牛贵儿随即以掩饰不住的得意神情,叩领其敕,归还御座旁,封常清却仍然立在那里愣神。

“国忠!”

“臣在!”右相忙躬身候旨。

“朔方、九原、太原、河南、陈留、潞州等诸道、郡当贼冲者,中书门下即议尹、守、节度赴任,即置防御使。”

“臣领诏!”

“章仇兼琼、鲜于仲通二卿听旨!”

刑部尚书章仇兼琼,京兆尹鲜于仲通急忙闪出班来候旨。

“二卿即领大理等有司人役并城防金吾,查封亲仁坊逆胡之宅,不得疏漏贼党;逆胡之子安庆宗,即斩首示众;荣义郡主,赐自尽!”

“臣等领诏!”

“太子听旨!”

“臣候敕谕!”李亨见父皇面对大变,镇定自若,井井有条,他不仅渐渐从惊愕中安定下来,同时也宽怀想道:“父皇真乃一代圣明,逆胡何足为虑!”此时见父皇相唤,忙离座躬候,神情已安详镇定了。

“儿即返还京师,清扫南内。朕与众官,定于丙子还宫返京,待各军献俘阙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那必胜逆胡的信念和明朗的情绪,使笼罩在百官心上的阴霾,迅速散去。百官情不自禁地雀跃于御案前,舞蹈山呼开来。

大唐天宝十四载十二月丁亥,牛贵儿为监军、范阳平卢节度使封常清为将军的天武军前部六万人马,抵临去京师一千四百四十里、至东都五百三十里的灵昌郡。郡守郭纳喜出望外,率着本郡未逃佐吏不足十人,出城迎接,同时惊魂不定地告诉牛、封二人:“逆胡贼军,亦抵达黄河对岸!”

“有这等事?”封常清闻报,心里也嘀咕道,“这才几日,贼军竟已破河北,入河南,逼临京畿了?”他望着郭纳魂不守舍的模样,道,“太守不必忧虑,我军即于河岸设防便是!”

牛贵儿长居宫禁,哪里受过这种颠波奔驰之苦?累得又乏又饥,见太守一来,便只管说讨贼之事,很不耐烦地道:“郭太守,我军新来,滴水未进,既然与敌仅隔一河,大战在即,你不快命人役备办茶汤炊饼,却一味罗嗦不休!”

郭纳已知牛贵儿是监军,此时一看他的派头,便知这就是牛贵儿了,忙揖袖赔罪道:“郭纳怠慢了!城中已为监军和封大人及众军将备好粗疏之饍,请权且进用!”

封常清因和牛贵儿初次见面时发生口角,以至于大动拳足,各自都心怀芥蒂。谁知这对冤家,偏被皇帝“匹配”成“一对”,率军讨逆。一路上,牛贵儿摆起监军架子,军中之事无论巨细,都要过问。但他委实对治军、操演诸事又一窍不通,这六万之众,又全系新募之兵,多是市井之徒。边操演、边行军,已令封常清深感头痛。牛贵儿又纠缠不休,更令他心烦。一路上,二人的明争暗斗,时时发生。此刻明明听说逆贼已抵达对岸,牛贵儿却只催郭纳备办酒宴;封常清忍而又忍,才别开脸对郭纳道:“既是如此,请太守先导监军及众将入城,常清且领亲随去河岸稍察敌情!”

“将军不饿,尽可前往!”牛贵儿冷冷地说道,“我们就恕不奉陪了!郭太守,请!”

“请,请!”郭纳忙答应着,把牛贵儿等引入了灵昌郡城。

封常清领着亲随,横枪上马,转过灵昌北郊,向黄河岸畔而去。沿途庄院村舍,似已空无一人。朔风搅起遍地灰尘,吹得人睁不开眼。临近河岸,已能听到对岸的人喊马嘶之声。封常清停下马来,拚力睁开眼睛,朝四处瞭望。有顷,他朝亲随们道:“下马!且随我来!”他领着亲随隐入梧桐林中,借着枯败的芦苇丛,靠近河岸,朝对岸巡视。

“呵……”封常清这才发现,对岸沙滩上、芦苇间,晃动着约几万人马。营帐东一座,西一座,毫无章法。点点烟火,证明逆贼之军,也在埋锅造饭。

“看来逆贼大部未到,只是小股前哨。看它安营之状,真是乌合之众!”封常清吁出一口气来,“安贼起事仓促,定缺渡军之舟。待其集舟渡河,我军已严阵以待了!禄山逆贼,汝枉自惨淡经营十数年,恰恰促成我封常清建功立业、脱绯换紫、平步青云、直登公侯之位!哈哈哈哈……”满心欢喜的封常清,一跺跛足站了起来,对亲随们道,“快回灵昌城中饱餐一顿,好干功立业。”

“奶奶的,好淡!”灵昌城外,六万新募的“天武军”,遍布四野,大筷夹肉,大碗筛酒。不少人还象在东京酒肆歌舞场中聚众拥妓而饮那样,边饮酒,边哼着放荡的小调。有的,喋喋不休地边喝边骂酒味淡薄,“难怪官儿们都不愿当外职,凭这酒味,老子情愿在东京当赌徒,也不来这儿当他娘的什么屌太守!”

“你老兄又错罗!”一个舌头已被酒泡得发硬的四十开外的人,把头巾掖在皮带里,打着一只赤足,端着一大碗酒,对那骂骂咧咧的人道,“人家太守喝的,自然不是你我喝的这种鳖尿!你没听衙门里的伙计说,给监军和节度大人还有众位将军预备的,是窖封的美酒,还有夜光杯哩!”

“走遍天下,奶奶的还是当官的到处占便宜!”那人一听,骂得更厉害了,“这回大难不死,回家去定要让儿子、孙子弄个官儿当当才对得起列祖列宗哩!”

“你老兄的丧气话,真没来由!”另一个人把一块木柴抛进燃得又红又旺的火堆里,助着火势,同时搭讪道,“刚才听封爷的一个亲随说,河对岸的贼军,全是乌合之众,比我们这些才吃粮的军爷,还要窝囊。他说,我们只消预备麻袋装人头记功就得啦!有功就有封赏,安禄山的脑袋万一落在你老兄手里,你就是官儿啦!”

“说不定皇上让你替那胡儿当他娘的什么郡王哩!”

“中!我可得留意驼子!”

“史驼子?”

“中!捉住这史驼子,少说吧,我老婆也得封夫人!”

“可惜我们封爷是跛子,”另一个由此触发出连篇奇想,“那么大的记号如果是在逆贼的头目身上就好了。我就专拣跛子射杀!嘻嘻,那才美呢!”

“这样看来,这回官帽比天上的雨点还多!”一个人“哐当”一声,把酒碗扔到地上,兴高采烈地道,“咱爷儿们,每人都能得一顶。可恨只有一个脑袋呀!知道有这多好处,他娘的!我真恨这安禄山反迟了呢!……”

“不用说当官,”又一个说得更高兴,“就凭有人发衣裤,有人管饭吃,连堂堂太守官儿也得让人抬酒来请我们喝——这当兵吃粮,从军平乱的味儿真美哩!天老爷,”他半醉半傻地一下跪在火堆旁,向天祷告起来,“愿你年年都让一个逆贼插旗造反,我们拿肥墩墩的猪屁股,敬你老人家!”

“老弟,你这真是烧香搞错庙门儿了!”一个少说也年近花甲的胡子兵,对望天祷告的人道,“你怎么想到去敬天老爷?你应该敬咱们万寿无疆的皇上!”

“噫?”众人都被他说懵了,“怎么该敬咱们皇上?”

“一路上你们没听那些西逃的百姓们说吗?”胡子兵一边拭着嘴角的酒汁,一边回答众人,“百姓们谁不说那安禄山是咱皇上养肥了,喂胖了,宠坏了,才有今天咧?”

“有理!”

“中!”

“那咱就不敬老天爷啦!”先前朝天祷告的那人,就地一爬,“咱就敬祝咱皇上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啊!”正这时,他被人照屁股一足,踢了个狗啃泥。他呻吟着,回头一看,是那胡子兵踢的。他有点火了,“奶奶的!你这是咋啦?”

“兔崽子!我问你这是咋啦?”

“我在望西叩祝皇上呀!”

“你看天上那斗把子,是指的哪方呀?”

“哟!你小子可是向着黄河对岸在叩祝呀!”人们哄地声笑了起来,对他指指戳戳,“你这是在祝安禄山那逆贼哩!”

“哟!俺真昏得有天没日啦!”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的封将军,”灵昌郡衙大堂上,太守郭纳陪着监军牛贵儿、两道节度封常清,酒过三巡。烛光灯火,把一张张被酒渍红了的面孔,映得油光发亮。牛贵儿在醉中,似乎忘了和封常清间的芥蒂。他见封常清说要去河岸布防,竟笑着,象一对老朋友似的,用手拖住封常清的胳膊,阻挡着,“你也够辛苦啦!凭这个,我牛大监军,也该早奏皇上,为你讨赏呢!……你不是说逆贼确系一批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么?再说有黄河天险,安禄山无舟无筏,他那些人马,能插翅飞过来不成?天寒地冻的,众军也够困乏的。让他们甜甜睡一宿,明明明早再说讨贼的事吧!”

“监军所言极是。封将军,”郭太守也半带醉意,凑上来对封常清道,“明早光天化日,凭你和监军神威,定将逆贼射杀得人仰马翻。现在黑咕隆咚地瞎斗,岂不事倍功半么?”

封常清已步履不稳,见牛贵儿憨态可掬,也亲切地反握着监军手腕,道:“兵者,凶也。监军、太守……你们还还是尽兴而饮,常清,却要告辞……”

“不……不去嘛,常清老哥!”

“不……不……不成!”

“真的要要去……?”

“兵者,凶……凶……”

“‘凶……也’,我说,不去!”

“不……成!”

“咳!”牛贵儿似痴似恼地咳了一声,叫郭纳,“太守!你给我把他扯住!”

“是……谨遵监军大人之……命……”

郭纳扯住封常清袍角,牛贵儿歪歪倒倒地走向承衣铜钩,从那钩上取下尚方监军剑,抖抖索索地拔出半截来,对封常清喝道,“封老哥,你敢不从本监军之命,这尚方剑,可不是玩儿的!”

“臣,罪该万死!”一见代表天子威势的尚方剑,封常清酒也醒了大半,一下趴在牛贵儿足下,惶恐悚骇地谢罪。

“你……还敢去么?”

“……不敢了。”

“那好说!——郭太守,你就罚他三大杯吧!哈哈哈哈……”牛贵儿狂笑着,把剑插入鞘中。

封常清在接过罚酒之杯时,想到:“也是呀!安禄山逆贼,能插翅飞过黄河不成?明儿一早再去布防也不迨。”

时过子夜。美酒、佳肴,连日奔驰的困乏,使大堂前后众将、城外的六万兵丁,在地毡上,火堆旁,一齐沉入了梦乡。

“啊!别闹啦,胡子老哥!……”灵昌城外,那曾向北拜错了方位的兵士,分明觉得有人又朝自己狠踢了几脚。他呻吟着,说,“奶奶的都快累散骨头架子啦,……呵!哎呀!”

“哎呀!娘的!”

“呵……”

接着,不少在火堆旁、营帐中睡得横七竖八的官兵,都觉得有人重重地踢打着自己,等他们有的半清醒,有的半恼怒,有的嘟噜,有的抱怨着纷纷睁开眼时,都傻了眼:一柄柄寒嗖嗖、亮闪闪、尖溜溜的戈矛刀剑,或逼近咽喉,或端指胸膛。

“你们是……飞过河来的么?”仍是这拜错方向的浑小子,说什么也不相信对准自己的是叛军的戈矛,他鼓起勇气问道。

“哈哈哈哈!”那戴着羊皮浑脱帽的慓悍的突厥曳落河叛兵狂笑着,当胸把那天武军小兵抓起来,说道,“天佑我王,取代大唐;黄河河水见底,冰结成桥!尔等官军,快快投降!”说完,又一把将其推倒在地,喝道,“快吆喝哇!”

“不得了呀!”吓昏了的官兵们,果真应声逃跑着,喊道:“天助贼兵,我等快降呀!……”

喊声四起。一霎时,天武军这支六万之众的前驱之军,在这一片呼降声中,向西望风而逃。近二十里连营,处处是哭喊惊叫,遍地是扔掉的戈矛、弓矢。脱缰的战马,也在溃逃的人流中长嘶狂奔。

“这是什么声音?……呵?”郡守衙署的大堂上,封常清第一个被城外的声响惊醒过来,他支撑起身子,凝神一听大惊,一跃而起,拔出佩剑,狂喊道:“贼兵杀过黄河来了!贼兵杀过黄河来了!”喊着,他早已挺着剑,向大堂外冲去。

大堂内外,因这呼喊,乱成了一锅粥。

后堂上的将领们,一听呼喊,有的摸索盔、铠,有的急蹬着皮靴,都自顾自地向四处奔跑、逃窜;牛贵儿被惊醒后,恐怖地喊着“封将军!你在何处呀!……”随即被心腹宦官,半抬半扶,护卫着冲向后堂,胡乱解过十数匹马来,把牛贵儿扶上马去,一溜烟向灵昌城外逃去。

太守郭纳本不胜酒力,昨夜为陪牛贵儿、封常清,可谓“舍命陪君子”,到头来醉得个一塌糊涂。偏因大醉睡至夜半,又冷得他醒了过来,瞎摸着爬进签事厢房又吐又呕,闹得精疲力竭,才又爬上榻上拥衾而眠,所以城外的呼喊声,堂内外的奔逃惊呼声,他竟毫无所闻。等他猛地被人掀开被子,一把拖下床来时,他还在说梦话呢:“监军大人……请……!”

“啪啪!”

又重又响的两巴掌,使他顿时感到脸颊象被人用火猛地烧燎了一下似的,烙得极痛。他这才觉得不对劲,把眼睁开来,只见一个驼背武夫,正用手中之剑,指着自己胸膛!他被这阴沉着面孔、恶狠狠的目光,和寒光闪闪的剑,吓成了一团稀泥,往地下瘫倒着。

“狗官!”那驼背一声喝,郭纳跪在地上,抖着应道:“在……在!”

“那封跛子和牛贵儿呢?”

“昨晚,睡在大堂上……”郭纳终于想起来,答道。这时,他才完全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一下骇得瘫在地上,浑身乱抖地呼出声来,“你等,是逆……?!”

“哈哈哈哈!”那驼背握着长剑怪笑起来,“神助我军,飞渡黄河啦!”

“呵……呵……”郭纳傻了眼,忙一下趴在地上,捣蒜般叩头哀求道,“大将军爷爷饶命!我郭纳愿领灵昌全郡,归顺禄山王爷!”

“汝是本郡太守?”

“正是小人!”

“哈哈哈哈!……”驼背笑得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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