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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皇-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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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也正是因为他比姚、宋处事来得圆滑些,机灵些,却又使皇帝在倚重他时,不如使用常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姚、宋时放心。被宋璟在望贤宫一番话气得罢了右相之职的皇帝,在说出了罢相那话后,却又后悔起来了。因为如此处置宋璟,那顺理成章的事是:升张说为右相。但是,一旦升为右相。张说就要总揽台省,他会干些什么事呢?先不说他还去不去联结宗室、宫闱;坐上右相之位的他,自然就有宗室、宫闱中嫔妃、皇子皇孙前往联结,皇帝敢断定他不会如姚、宋那样断然拒之。那样一来,皇帝又将有多少日月心神不安啦!“唉!有才德的姚、宋太不顺朕之意;顺朕之意而又有才德的张说,却又过于机灵,使朕大不放心!人世间,既有才德,又能顺朕之意、使朕放心的贤英太难找了!”

李隆基,是在这暗自浩叹中,暂将张说擢为右相的。→文·冇·人·冇·书·冇·屋←

但是,大不放心于他的皇帝,立即开始不动声色地对宰相试探。在东岳,皇帝召问立后之事,万想不到他会呈递那口气大似宋璟的谏本!望着宰相两鬓苍苍,皇帝暗想:“他,或许因年事已高,又位极人臣,为人,已大不同前了吧?”

虽说宰相仍不顺意,极谏不立武氏,皇帝却并不生厌,反而安心一些了。谁知,不出三日,武氏安置在太子李鸿身边的心腹就向他告说张说已先将谏本给太子看过,太子叫他“相父!”他回奏要“鞠躬尽瘁”地辅佐太子一事!听到这一密告的皇帝当时就气得恨不能立即罢了张说。但因封禅大典得由他主持,又碍着万国来使,皇帝才勉强忍着。接着,就在返回东都的途中,接到弹奏张说索贿圣庙宝珠的疏本,他当即朱批捉拿鞠审。

玄宗被张说主事突然搅乱了心神,他那悒郁的神情使仍在殿堂内歌舞的人们感觉到了,纷纷惶恐不安。谨慎细心的宁王,忙朝皇帝身后的高力士递去一个恳求的眼色。高力士却朝宁王报以卑谦的微笑,然后俯耳对皇帝奏道:“大家,该去观风殿看那《开元东封图》了吧?”

“唔。”沉思默想的玄宗被内侍省长官从失神状态中呼唤过来,点头应允。

“启驾观风殿哪!……”

随着高力士的宣呼,玄宗从御座上站起,在宁王和左右教坊掌教、歌舞乐伎的依秩跪送及随銮宫人、侍从的簇拥下,出了西上阳宫门。

在隔着上阳宫和上阳西宫的谷水上,建筑工匠真可谓匠心别具地在两宫间架起一座虹梁彩桥。急湍奔流的谷水,往往在冬春之晨、夏秋之夕腾起缕缕水雾,使那弧形彩桥,真似隐隐露于云霓中的丽虹,人行其上,也有种飘飘如仙的感觉。李隆基过此虹梁,从不乘坐车舆。笙乐前导、黄罗华盖上罩、宫娥近侍簇拥左右,他扶着红玉带,迈开锦绫靴,徐徐行过此桥,是他赏心乐事之一。

观风殿的侍卫们,早已列队迎驾于丹墀之下。李隆基刚一踏进观风殿,一侧目便望见悬于殿右两柱间的《开元东封图》。那图轴长逾丈,宽过三尺。

李隆基徐徐走近图前,立即就看出画师选择的,是丁亥日他率领百官焚牒封禅的盛大场面。他服戴着封禅大礼服衮冕,立于封坛前,作宣读玉牒状;亚献邠王,终献宁王,冠冕堂皇地立于他身后;二位献司之后,中书令张说正捧着太一神策,亦作呈进颂扬状;礼官、学士贺知章、张九龄、李适之等文职官员及龙武将军王毛仲、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右威卫将军陈元礼等武职官员,以及契丹大酋长、松漠郡王李失活,奚大酋长、饶乐郡王李大酺,突厥可汗毗伽和吐蕃、日本、回纥、天竺、高丽、骨利干、求拔、波斯、多摩长、朱俱婆、高昌、百济、渤海等七十九邦、国之主、来使或作恭谨之状,或作虔诚之态,纷纷立于封坛周围。

“好一派万国来朝,普天同庆的盛况!”看着图轴,皇帝的脑海中又重新涌现出东封时的种种情形来,不禁暗自赞叹着。他的目光又从自己那气势磅礴、似与天地同高的巍然画像上,移到二献之后的张说身上。这个近来常常被他想起的、关在东都留守牢中的宰相,刚才还使他在西上阳宫大为扫兴的人,此刻在图画中的身影,却使皇帝暗暗想到:“朕虽竭尽心力,创盛世于开元,然能使中外知著、汗青大书者,却深仗此番封禅!……张说,实是智谋广博啊!”玄宗唤过高力士来:“力士,急往留守牢中一窥张说,速告朕知!”

“领诏!”力士匆匆而去。皇帝却不禁揣想着、朝画中人间道,“张说,尔眼下是何光景?……”

“张相国啊!你眼下是何光景呢?”乘着肩舆,在北衙宦官护卫下,急急前往牢中窥看张说的高力士,也在揣度着前右相眼下的情景。

已慢慢觉察出李林甫心中城府甚深,那憨笑后隐藏着令人颤栗的凶残的高力士,却也敢断定,眼下,在他未弄清皇帝心意前,对张说还不敢强逞。但是张说眼下的处境,已成了高力士的心病:不仅疏远坤仪宫、而且也早受坤仪宫戒备的他,想起了王守一等后属土崩瓦解后的光景。以请皇帝观画御鉴、以便明日佳节悬于观风殿以助君臣雅兴为名、把皇帝引向这幅图前的他,正是为了让皇帝减轻对张说的怨恨;看来,这一招是成功了。

只要张说还在,李林甫和坤仪宫就暂时不会向他弯弓搭箭;他,仍可专注地按他的心思去谋划未来。

“阿翁,到啦!”

随着肩舆落地时小小的颠颤,传来了这声禀报。他想了想,对撩着舆帘的贴身近侍低声吩咐:“告诉牢官:本将军奉旨独窥犯官张说,不必开牢,各自回避!”

“阿翁,请下舆!”那近侍很快回来,又撩开舆帘,扶着高力士下了肩舆,“众人已遵命回避了。”

高力士一颔首,便独自步入留守衙署的大牢。

这是个四合小院,女墙极高,而牢房既矮且湿,眼下,只关着张说一人。

高力士一入院门,足步更轻了。他仄耳四听,很快就听见左手方一间屋里,传来了一阵“当、当”的轻微撞击声。

他屏着气,挨着左手前头的牢房铁栅门轻轻走过去。到第三间停了下来,那声音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他忙小心地探出头,从铁栅门框往里一望,只见一个白发蓬松的糟老头儿,披着肮脏的囚衣,正专心一意地用一个木匙儿,往一个瓦罐里刮起残羹,送入胡须乱蓬的嘴里。

看见张说这副模样,那东封图上巍冠紫袍,神气十足的宰相身影又闪入高力士的眼帘中。内侍省长官再也忍不住了,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应着高力士的笑声,张说也丢开手中器皿,走到铁栅门来,朝高力士大声笑起来。

“君、君侯,受屈了!”高力士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朝铁栅门内的张说,揖问着。

“唉!悔不听子寿之言,竟被鼠辈所辱!”张说叹着气,朝力士回揖说。可是很快,这声叹气又化为一串笑声,“好在今上对说宠顾未衰,尔辈又其奈我何!”

“啊!”高力士不无惊奇,“君侯竟已知大家之意?”

“今上之意说虽不知,然力士阿兄光临此地,说已知今上之心大半了!”

“老相国,明日观风殿上端午御酒,相国莫忘了高力士呵!”高力士既敬佩、同时又含蓄地暗示着。

“说岂不知在今上面前,全仗阿兄为说转圜?”说到这里,他四下看了一遍。

“无人。”高力士知他有紧要之话相告,忙对他说。

“大唐朝能有今日,大不易啊!”张说收敛了笑容,神情严峻地叮嘱高力士,“说,德行已亏,已无再总中书之理!阿兄,我等要力谏今上,起用张九龄!中枢权柄,万不能落入李林甫鼠辈手中呵!”

高力士听了,也收敛笑容,肃然地点着头,“相国善自珍重,力士少时再来。”

第二十章

“奴婢等迎接驸马公!”

“免!”

王毛仲干巴巴地回答了本府邑司令姜丽月领着本府女官在府门前的迎候,径直朝内院去了。

姜丽月立起身来,想了一想,才朝其余女官悄声道:“众姊妹随我于公主卧房外的廊下候着,暂不忙安排午膳。”

其余女官会意地点点头,众人撩着裙裾,也悄然入了内院。

当明义公主生下一女、两儿后,夫妻二人便从东厢小院搬回正厢大院居住了。这正厢大院,在原苑总监府正厢的地盘内,又修造了一排马厩。仍兼着御马厩使的王毛仲,将品流较高的御马尽数移于府宅近处喂养,便于察视;东厢小院,作了两个儿子读书的所在。

听着王毛仲靴声临近卧房,两个在房中侍候刚刚生了第三个儿子的公主使女,赶紧为他撩开垂穗门帘,正在床榻上悄悄地看着才吃饱了奶睡得香甜的儿子的李蓉蓉,也忙从儿子那红得象涂了一层朱砂的小圆脸上,收回目光,朝迈进门槛的丈夫关切地注视着。

“尔等房外伺候!”王毛仲一进房来,就朝两个使女低声吩咐了一声,两个使女忙出房去了。

“驸马,万勿急躁!”从丈夫的神情举止,已猜出驸马在皇帝面前大受挫折,蓉蓉忙强装笑容地安慰他。

“叭!”王毛仲反而被这安慰刺激得失去了控制,恼怒地朝着榻前镶玉楠木案面,就是一拳!“公主!”他几乎是噙着泪,朝明义愤愤地说,“你不要再叫我‘驸马’!我算什么驸马?哼,什么将军、什么国公,我都不是!只是个奴才,奴才!只能载着皇帝游玩、冲锋的站立着的畜牲!……”

“驸马!”明义被丈夫的话深深刺痛了。她泪光盈盈地猛地跳下榻来,扯着王毛仲的袍袖,几乎哀恳地唤着他,“我求求你,不要说下去了……”

不用说下去,感觉锐敏的明义公主也知道丈夫今日进宫上言不仅受了挫折,而且受到了他最不能忍受的轻慢。但是,哀求丈夫平静下来,并扶着他在床榻沿坐下的明义公主,自己的心情却变得更难宁静了。她焦灼万分地以口问心:“眼下,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从宋璟在望贤宫被罢相时起,他们夫妻,和朝中有识之士,便不约而同地怀着焦灼的心情,暗自想着这个问题。在张说去春因曲阜索贿案罢相后,他们就更为忧虑了。去年端午,皇帝虽在观风殿将张说放出牢中,倚重似乎依旧,但却明敕罢却了中书令之职,诏西京留守暂摄省台,众人,也包括王毛仲夫妻,暗自松了一口气。但是,自銮舆今春——大唐开元十五年春,返还西京以来,已有种种迹象表明皇帝准备起用李林甫,王毛仲夫妻和朝中有识之士,又紧张地叨念起这句话来,“该怎么办?”

听说,皇帝在返回西京不久,曾在兴庆宫勤政楼明确垂询张说,欲以李林甫为相。张说当即奏道,“宰相身系国家安危,陛下相林甫,臣恐异日为社稷之忧!”但是皇帝却大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接着,忧虑的张说对中书舍人张九龄言及此事,张九龄夤夜修本,早朝时呈递入宫。而皇帝览本未及一半,便掷于御案,对高力士说:“张九龄洋洋近千言,阻相林甫。依朕观之,全系张说支使!张说老而不改,故技重演,又似当年教言官弹奏姚崇,使朕不得相崇,可笑!”

王毛仲夫妇和张九龄等,都盼宋璟能出面谏君。谁知宋璟尚法循规,坚守君不询、不妄揣度而谏之的陈法,并不出面谏阻此事。况且,事情如真到皇帝垂询已罢宰相的地步,那表明皇帝早已下了决心,任凭宋璟刚直,也难挽狂澜。比如望贤宫之谏,已是先例。

想着万一劝阻不力,李林甫一旦总宰相位,后果不堪设想,王毛仲夫妻又怎不忧心如焚呢?伴随今上出入枪林刀丛,护卫着今上躲开了许多暗箭毒饵;亲眼看到大唐朝是怎样有了今日景况的王毛仲、李蓉蓉,苦思苦虑后,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说动德高望重的宋璟上言谏阻!

可是……

在殿堂上,王毛仲一见老相国的身影,急切切迎上去,老相国却早已昂然而去,不予理睬;

在中书省台,王毛仲几乎哀求般请谒,老相国问明非奉君命、有公干,根本拒而不纳!

山穷水尽的王毛仲,硬着头皮,去安兴坊宋璟相府求谒。司阍宫儿见是霍国公,虽满脸堆笑,但却抱歉地禀告他:“国公爷恕小人不恭之罪!不是小人不去为国公爷通报,只是我家相国,家法甚严,无论中使、百官,非有公干,不得通报……嘿嘿,就是同坊的宁王爷、岐王爷,也从未跨过此门!请国公爷恕罪,恕罪!”

王毛仲,只能钦佩不巳,而又大为失望地带着随从离开安兴坊。

求助宋璟不能,夫妻二人只好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议定由王毛仲今日进宫上言。

谁知!……

“毛仲!”皇帝在兴庆宫龙池前听完昔日的珍宝之一的谏言后,淡漠地呼唤着他。

“奴才在。”

“那照夜白在凡马厩中,还狂嘶乱叫么?”

一听皇帝这句问话,王毛仲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向脑顶涌来,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快要发狂了。

“大家得手了!”

“啊呀!”全仗高力士一声喝彩,才掩过了王毛仲的神情,也才使皇帝把注意力收回到他的钓线前端的钩上,好一尾盈尺的金色鲤鱼呀!

几个小太监忙着把那拼命挣扎着的鲤鱼取下来,放在金盘中,递给高力士,高力士接过来,顶在头顶,跪呈到皇帝面前。李隆基握着钓竿,满有兴致地观看着那在盘中把眼瞪得滚圆、尾儿拍打着盘面的鱼儿,笑着回头对王毛仲不经意地说:“毛仲,你看它的嘴比你的大多了!可它在朕的面前,却不吭一声,只摇尾儿!”

王毛仲的脸变得青紫,牙关都咬得发麻了。

“扑通!”

皇帝亲手将那鱼儿提起,甩进了龙池,这才冷笑一声,道,“如果凡有嘴的都要说话,这江山,还是朕的么!”又把钩抛进了池中。

王毛仲听了,更忡忡地发起呆来。高力士暗暗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王毛仲,他才回过神来,可是却气恼地瞪了高力士一眼,然后才朝皇帝颤声辞别道:“奴才,领圣谕……”

“毛仲!”

可是,不等他站起来,皇帝却又微笑着叫住他。

“陛下!”

“听尔府中奏报,蓉儿又生一子!”

“正是。”

“何日满月?”

“这个……”

“哈哈哈哈!”皇帝真正开怀大笑起来,“尔的心思向何处去了?”

“陛下,奴才近日这心思……”

“毛仲!”

“奴才在!”

“尔归府向蓉儿打听清楚,早日回奏朕知!”

“领诏!”

“尔出宫去吧!”

“奴才谢过万岁!”

这,就是今日面君的结果!可蓉蓉听了丈夫强忍悲愤的叙述之后,忽然一下推着毛仲的肩头,说:“驸马,快去回奏吧,三儿后日满月!”

“唉!公主,”王毛仲大惑不解地说,“这算什么急切主事?今上问此,不过又如前两次那样,在满月之日,令中使宣敕赐儿官品、酒馔、金帛罢了!朝政快要落于奸佞之手,你我岂可只为襁褓儿获官奔忙!”

“驸马呀,”蓉蓉却赶紧解释说,“少时驸马进宫回奏,当奏请父皇,敕告文武百官于后日来府宴庆!”

“这……啊!明白了!”想了一想,才回过神来的王毛仲,一下从榻沿立起身来,“今上定然准我此请!那宋老相国,也定会遵旨莅临!到了那时,你我夫妻,即可迎老相国于密室而哀恳之……好啊!公主,只要宋老相国应允即刻面君,那奸佞之辈,或许难以售其奸了……”

禁苑西北角临近芳林门的一隅,近两日来,笙箫悠扬,锣鼓喧天。刚生育满月的明义公主李蓉蓉,领着本府女官姜丽月等,亲自布置着为大宴新搭的彩席棚,督促厨工烹制佳馔、预备美酒。公主府大门前,张灯结彩,朱红门榍上,悬着一张三尺长的金弧。品种繁多,姿态各异,色彩绚艳的牡丹花,从悬着金弧的大门起,一溜数十丈,簇拥在铺着红毡的通道两旁,使公主府更显得雍容华贵,富丽堂皇。

正当李蓉蓉将彩席棚中的宴几、座毡细心安排完毕,命人将彩灯抬入棚中,她要精心拣择一番时,龙武军中王毛仲的一个贴身郎将,兴冲冲跑到彩席棚中,笑着躬身禀说:“公主,快去客堂中见两位显客!”

“啊?”李蓉蓉一听,忙从一堆彩灯中抬起头来,有些惊喜地问:“宋、张二位相爷到了?”她边问,边拽着裙裾,走出彩灯堆。

“公主呵,你和俺驸马公一样,盼宋相爷盼得快疯魔啦!不是他们!二位相爷不到吉时,怎会入苑呢!”

“那是谁呢?”

“也是今上特为公主、驸马请来的两位远道而来的显客!”

“远道而来的显客?”

“是呀!请公主先随末将前往客堂,末将边走边禀告吧!”

明义公主笑着唤过姜丽月来吩咐了一番,这才带着其余的女官,跟着那郎将一道出了彩席棚。

“奉敕来府恭贺三公子满月之喜的两位显客,一位是平卢节度使张守珪,一位便是他的先锋。他们二人,是奉诏晋京,接受今上面赐升赏的!”

“面赐升赏?”

“是呀!这两人,此番可狠狠惩治了那肆意逞横的突厥可汗‘小杀’一场!”

“那小杀又怎么样了?”一听又是小杀作乱,明义公主不由得想起毛仲恼怒已极地向她讲诉过小杀领人蹂躏刘家庄妇女一事来,她急切地追问着。

“那小杀着实无状!”郎将愤然地说着,“他邦老可汗默啜老儿,马踏了邻邦拔曳固,拔曳固可汗颉质略,忍无可忍,才在独乐河畔埋伏,杀了默啜。这小杀继位可汗后,一直对拔曳固耿耿于怀!公主想也知道,前年今上东巡封禅事毕,在泰山脚下大宴各国之主及来使,那小杀竟偏偏要抢坐拔曳固可汗颉质略的席位,直闹到二人在席前动起刀枪来了!今上当时闻知,也气得了不得,经张相国劝阻,才为他二人各设东、西两帐完事……”

“此番又是为何?”

“唉!只为春贡之时,那小杀听说拔曳固可汗颉质略亲自入朝春贡,进了营州。他便无事生非,声称:‘拔曳固入朝春贡,道由我境,理应告我,与我偕行,今不告我而秘入朝廷,是必与朝廷合谋,欲腹背攻我也!’即发骑兵三万,直逼营州!……”

“贼兵猝至,如何是好!”李蓉蓉倒抽了一口冷气,插白道。

“公主说得是!当时贼兵猝至,营州城内相顾失色,几无斗志!平卢节度使张守珪急召帐下将官相议,就是这先锋献计道:‘贼兵骤至,彼众我寡,不可以矢刃相持,当以奇计取胜!’”

“此人大有见识!”

“正是!此先锋请张将军率阖城文官,于城头置酒作乐,他却点集人马,潜入松漠城,与李失活一道,又召集契丹骑兵两万,埋伏于松漠城外。小杀领兵至营州,见守将狎妓而饮,城头鼓乐齐奏,便疑城中有备,忙下令收兵返回本土。将退至松漠城外,突然号炮大作,乱弩齐发,杀声四起!突厥官兵见此,惊慌逃窜,被平卢军及契丹骑兵掩杀过去,斩首近两万!”

“呵!”李蓉蓉想不到逞横放肆的小杀,竟受到这么大的惩治,舒心地吁出一口气来。

“那先锋更是了不得!”郎将也说得眉飞色舞起来,“他首当其冲,挥刀直追小杀。那小杀若非坐骑善驰,早已被他砍了首级!那小杀虽活命而去,但他的紫金可汗冠,却被先锋夺得!奏凯表本上达,今上十分欣悦!即亲书敕书,召其入朝面赐升赏——今日,又特敕他二人,来府相贺。”

“张将军和这位先锋真为刘家庄百姓吐了一口冤气……”

“唉!末将时才听张将军对驸马公、葛将军、陈将军道说,所俘突厥一个酋长供称,小杀敢于在东都逞横,泰山行宫争座,本次又敢如此无礼,另有缘故。”

“甚么缘故?”蓉蓉忙问。

“那贼虏供道:‘我家大可汗奉诏伴天可汗东巡,入天朝国境,方知天朝虽兴,然并非传闻之中那般鼎盛,并不足畏,才屡起藐视之心,重萌掠袭之意!……’公主啊,这样看来,今上虽以诚待虏,贼虏却认为懦弱可欺,一味抚慰,亦非安邦定国之计!”

对郎将这番话,李蓉蓉却沉默着,没作反应。她心中陡地回忆起宋璟谏止东封的疏本中的一段话来:

……今韦逆、太平之乱,非止十年。虽经陛下得以重兴,但未甚充实!自今伊洛,洎于海岱;灌莽巨泽,茫茫千里,人烟断绝!岂可引彼夷狄,示之虚弱,面成他日之患乎?……

“宋相国不仅刚直,且见识过人啊……”李蓉蓉回忆着,联想到眼前之事,不禁暗中赞叹不已。接着,她想起另一桩事来,忙停步回头问那郎将:“不知那先锋是何名姓?”

那郎将笑了:“末将也还不知呢!”

“末将,平卢节度使帐下先锋安禄山,叩见公主殿下!”

“安禄山?”

刚由本府女官导入客堂,在惨紫薄帏后立定身子的明义公主,忽听帏前传来一声叩报,她心里一怔:“难道也是位异族将军?”

安姓,多为胡人之姓。故明义一听那先锋通报姓名,便揣度着。

等她定睛一看时,更深信不疑了。明义见那先锋安禄山,簪缨铁盔两旁,漏出了微泛黄色的、曲卷的鬓发,他那年轻的、屡经塞外风沙熬染的脸膛上,有一对异常大而且圆的眼睛,深凹于高耸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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