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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皇-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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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和崔隐甫失措呆立,李适之却两步跨到鄂、光二王和崔隐甫之间,侧过身来,朝崔隐甫哈哈一笑:“呵!陇县公!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适之竟未看到你紧随在两位王爷身后?真吓煞人也!你到底是人耶?魂耶?呵?……”

“只怕是个无形鬼魂吧?”听李适之笑着将崔隐甫暗跟二王探听私议的用心点破,光王早已按捺不住,紧接着李适之,并仿着李适之的口吻,朝崔隐甫问道。

“不不不……!臣,臣是……”崔隐甫顿时满脸通红,畏缩地要分辩几句,却结结巴巴,分辩不清。

“哈哈哈!……”李适之等三人见崔隐甫窘态大现,齐齐开心大笑起来。

“真想不到哇!”光王气不过,止住笑,又愠怒地斜视着崔隐甫,大声说道,“咸宜妹子来迎接王嫂,也要牵着鹰犬呵……”

“哈哈哈!……”李适之和鄂王听了,又放声大笑起来。

“臣,臣还有事,告罪、罪了!”被三人嘲笑得心里阵阵发颤、且也发怒的崔隐甫,立刻省悟到再呆立下去,不知还将受到何种辱骂,他赶紧硬着头皮,躬身向鄂、光二王一揖,撩起紫袍,步履慌张地顺着太液池畔的石径逃跑也似的去了。

“孤真恨不得将这奸贼打下这太液池去!”望着慌张逃去的崔隐甫那臃肿的背影,光王李琚,愤愤不已地说。

李适之却笑着摇摇头:“那王爷岂不要让咸宜公主殿下空守府阙么?”

二王听了一怔,鄂王李涓忙问,“难道这狗贼竟……?”

“二位殿下还不知道?此人已被惠妃娘娘看中,即将成为咸宜东床快婿了!”

“怪道此贼如此胆大妄为!”

“也难怪父皇要加升尚书之职予这奸贼了!”

“是呀,唉!”李适之应着,叹息着,这才提醒二王,“二位殿下,从此更要小心谨慎才是。”

二王听了,想起方才弟兄愤然私议之话,若不是李适之发觉崔隐甫潜随身后,将他早早点破的话,真不知是何后果。想到此处,二王由这后怕,引得牙关乱磕,手心沁汗。年长些的鄂王,黯然神伤有顷,却又凄然一笑,对李适之和光王道:“此贼也是自寻麻烦,凭他眼下威势,就是径直去宫中奏报我弟兄二人在这太液池畔谋反,宫中也会信他六分!乌用如此!乌用如此!”说着说着,到底撑不住,眼中涌出两行泪来。光王见此,也一下抱住乃兄颈脖,失声痛哭起来。

虽然三人远离迎接钦差之队的众人,但李适之仍虑二王在此抱颈而泣,招来李林甫及惠妃心腹的窥探,忙将二王分开,声音哽咽地劝道:“二位殿下不必过于悲伤,方才周子谅便中告诉微臣,他与吴筠、鹤年曾前往咸阳行宫,劝得高力士愿在内廷力保东宫无恙、曲江无祸。”

二王一听,停止哭泣,眼中闪出了希冀之光。但是,鄂王想起方才,高力士着实恭敬咸宜、敷衍林甫等人的举止,又双眉紧皱,长叹一声。

“二位殿下,”李适之立即意识到鄂王此叹为着何来,忙说,“自古以来,事久方证人心。对力士,万不可仅观之表皮。也是在方才,子谅向微臣转告了力士密授之计!”

“力士授卿何计?”

“非力士深知今上之心性,绝难谋定此计!此计得行,虽不敢说即能挽回天颜圣心,可也能使圣心震动,罢废立东宫之念!”

“竟是何计呀?”二王听李适之将高力士之计说得如此紧要,顿忘方才的烦恼,忙相追问。

“此地不是言谈之所,”李适之左右一看,对二王道,“待一会随众散去后,微臣在曲江池畔薄酬一局,慢慢向二位殿下禀呈。”

“呵,咸宜已伴着新人上轿了。”

“我等且去虚应一番,”鄂王随着光王的手指,愤愤然地望着咸宜、寿王王妃那荣耀至极的盛况说,“随即只带数骑,疾去曲江园内,听李卿细说力士妙计。”

当咸宜公主陪伴着寿王王妃去后宫参见武惠妃、众王公大臣等着向高力士洗尘时,南内内谒者监却向高力士宣敕道:“今上口敕!奉使入蜀迎侍寿王王妃大将军高力士,经秦陇、历剑关,仆仆风尘,旅途辛劳!特于南内花萼相辉楼设宴,略彰其修身效节,竭忠王事之志尔,钦此。望阙谢恩!”

当咸宜公主方才露面,向力士传谕将由她送寿王王妃入宫见武惠妃时,高力士只道惠妃急于一睹新妇风采,故作此安排;此刻听了内谒者监所宣口敕,才知皇帝是为了立即为他设宴洗尘,特命咸宜代劳。“皇恩浩大,力士身虽万死,亦难报万一啊!”高力士心中涌起一股热流,望阙跪下时,激动得浑身发颤,只呼出一句:“奴婢谢主隆……”“恩”字未出口,两行热泪已夺眶而出。小鸭儿、内谒者监等忙上前扶起,两个宫中小儿,又忙呈上绫帕,为力士频拭泪。

力士强睁泪眼,才看见各王公大臣尚恭立四周。他忙挣开小鸭儿等人,揖袖环拜着,声音嘶哑地道:“有劳众公大人赐步相迎!面圣之后,力士即于陋第恭迎众公大人,畅叙别衷!”然后又定了定神,仍恭揖袍袖,道,“圣命在身,不敢有误。力士就此一别。”

“送过阿翁!”

“敬送阿爷!”

“我等敬送高大将军!”

在一遍恭送之声中,高力士由宫中小儿扶上御马,挽着缰,缓缓领着近侍,在如云的冠盖中穿过,向芳林门而去。当他遥望着金碧辉煌的皇城宫阙时,刚刚宁静了的心,又激动起来。“天下有今日,社稷有今日,力士有今日,得来岂易么?可叹子谅不过区区御史,鹤年不过一介供奉,吴筠满腹经纶,还只能装道服,冠道巾于君前报效。力士,潘州小儿也!所受天恩,虽皇子皇孙犹深羡之。然我竟无子谅、鹤年、吴筠竭尽报效之志。力士啊力士!汝何人也!今日入了南内,定要伺机恳谏今上,罢废立东宫之念,安国根本;复崇贤爱才之心,正国纲常!”此念一明,高力士顿觉心神宁定。当骑从沿着西苑御道,快近玄武门时,他令侍从们停下,自己下得马来,仔细正冠整袍,检视一番,这才重新上马,领着随从,经玄武门,出玄福门,沿着皇城与永昌、永兴二坊之间的南北大街,向南内兴庆门而去。

当高力士在随从们的护侍下走出玄福门时,他才发现,离京时尚在修筑的西内双重墙复道业已通达兴庆门,道旁新植松柏,早已返青滴翠;道旁的羽林卫士,谨擎戈矛,戒备森严。行进在这气氛肃穆的复道上,遥望着南内正门兴庆门,力士的心里骤然有种十分亲切的情感。离宫门尚有一里道,他便下得马来,将马交与宫中小儿,又从捧麈尾的侍从手里接过华贵的犀麈尾、敛袖屏气,身躯微向前俯地缓缓走往兴庆门。兴庆门阙的五彩龙脊翘檐已轮廓分明地投入高力士的视线内,他不禁停住脚步,四面环顾起来。

那处于全城北部中心位置的西内太极宫,原是隋朝大兴宫。唐兴以来,高祖李渊,太宗李世民,在那里与贤相商讨了多少军国要政,开创了贞观之世。

那紧靠西内东北处,便是名为大明宫、又名蓬莱宫的东内。在东内大殿里,高宗李治为其后武则天,初设惨紫帐,由其处置朝政,终于导致了武周革唐鼎、令万邦惊诧的巨变。

时隔数十载,韦皇后和其女安乐公主,又在这东内毒杀了中宗李显。接着,便是欲再度革唐鼎的太平公主,和今上李隆基,展开了生死较量……

这一切,高力士感到,似在昨日。

而眼前这“南内”……

高力士回眸凝视着兴庆门。虽隔着重重宫门,高力士却仍那么清晰地看到了重门后的一切……

由西墙之兴庆门而入,便是巍峨壮丽的兴庆殿、大同殿,对峙于御道南、北;

沿着这牡丹簇拥的御道,步出两殿殿院后门,便又进入宫苑复道。复道之东,又有华门临西,门楣上三个大字:“丽苑门”。

迈入丽苑门,一座背北向南的大殿——南薰殿——屹立于殿院之中。

在新射殿的东北犄角处,一座被梧桐、槐荫映衬的院落,“金花落”,正将其飞檐红墙,倒映于御池的碧泓中……

御池对面,与瀛州门并列的仙灵门,也是通向龙池的内禁门。

此时,龙池的万顷碧波上,九曲桥廊下,定然是莲叶轻摇,随风散着诱人的馨香了……

紧傍龙池之东的沉香亭、之南的长庆殿、龙堂,也一一清晰地显示于高力士的眼前……

与龙堂,长庆殿并列,但却背南向北的一座华丽楼阁,便是勤政务本楼;与其毗邻衔接、背东向西的楼阁,便是自己奉召赐宴的所在——花萼相辉楼。

花萼相辉,勤政务本!……

“从开元二年岐王得罪、宁王献宅、今上敕建南内以来,二十一年过去了。这里,也曾如西内太宗在位时那样,发布过富国安民,中兴大唐的文告,使开元盛世继贞观之治后,万国传颂,载入我朝彪炳之章。而今,这里会不会如东内高宗在位时那样:因怠于政,忘民本,使宗庙社稷一旦毁废?……”

“奉使入蜀、迎侍寿王王妃、钦差大臣、大将军高力士奉诏入宫见驾呀!……”

猛然间,一声声宣告,将高力士从滚滚思潮中唤回现实。他正欲停步对自己衣冠再作一番检视,不想肘边却被内谒者监一撞,他一下抬起头来,才见花萼相辉楼堂之上,望西面临胜业坊方向的雕栏边,一人头戴白纱帽,身穿绣金龙淡绛绫袍,腰系玉带,一手抚栏,一手正拈着项下之须,向他注目微笑。

“大家!……”

见此,高力士中肠皆热,“咚”地声跪在复道砖地上,高揖袍袖,冲口大叫一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头伏在地上,抽泣起来。

“扶上楼来……”

皇帝向下谕示道,语音微微拖曳着,力士从这拖曳的语调中,分明感到抚栏立于楼堂上的君王,内心也十分激动。他被近侍们扶起,拭去泪水,稳住心神,向皇帝所在的临西阁走去。

“奴婢高力士,叩见大家!敬祝我皇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刚到西阁门,高力士不待宫娥打起缨络垂穗珠帘,早一头端跪阁门前,山呼舞蹈。

李隆基早已从雕栏处回转身来,等着高力士。当力士山呼跪拜、阁帘打起时,皇帝踱步走到门前,以手抚着力士之肩,力士赶紧仰首恭望着皇帝,他的视线,正好和皇帝的视线相触,他又连忙收回目光,勾下头去。

“盼煞三郎也!”

半晌,皇帝才说出这样一句情浓意厚的话来。好不容易控制住汹涌心潮的高力士,又一下子颤抖着长伏在皇帝的足下,抽泣起来。

“尔在眼前,朕尚不觉得;尔一离去,朕方知诸事不便呵……”皇帝收回手,独自说道,“记得寒食过后,宫中小儿钻木得火,奏请朕降敕赐火王公大臣之第,是夜小儿们回奏谢表,朕翻检一遍,惊问:‘何无力士谢疏?……’朕话一出唇,才猛然记起:尔彼时尚在奉使蜀中……”

“大家,力士宫中一老物……敢劳圣心挂念……”

“好个‘宫中老物’!老物归来,朕寝得安矣!”皇帝拈着微微花白的胡须,感叹着,吁出一口气,说,“卿不忘临行时朕之所嘱,果于牡丹怒放之际返朝,朕心甚欢!卿,平身——赐座!”

“奴婢谢主隆……恩!……”力士叩拜山呼,然后由内侍引导着,在临西阁的朱栏边的绣墩上,虚坐了。当他看见侍臣们将皇帝扶着,归座之后,这才又敛袖恭立起来,奏道:“迎侍诸况,奴婢业已具本上呈,惟望大家赦奴婢有辱圣命之罪!”

“哈哈哈哈!”皇帝一听,忍不住大笑不止,用手指点着力士道,“朕有深宠之奴如此,而尚不恃宠放肆者,唯你这老家奴一人而已。今离别既久,尔复鞍马劳顿,朕特敕卿,便宜对朕。”

“奴婢遵大家口敕!”力士听了,又伏地跪谢领敕。皇帝脸上露出一种“真拿你无法可想”的笑容,摇摇头,微微指指绣墩,要力士归座,力士仍旧虚坐于绣墩上。

“今日之宴,原本惠妃赐卿,”见力士坐好,皇帝才不经意地说道,“惠妃意在奖掖卿家为寿王跋涉之功。”

“此家奴本分,敢劳娘娘奖掖!奴婢在太液池畔,即听咸宜公主说道,娘娘心疾复发,不知近日凤体可安?”

“哎!”皇帝见问,重重叹气一声,然后朝内侍们环顾一眼,道,“尔等且退于阁外,安顿酒宴去吧!”

内侍们赶紧俯首领命退出临西阁。

“此番惠妃心病复发,症候不轻。”皇帝这才愁容满面地告诉高力士,“曾有两夜一日,神思恍惚,连朕也分辨不清了。”

“真耶、假耶?……”在力士心底深处,闪过这一疑问;但他却面呈惊骇之色,问道,“奴婢出京之时,娘娘凤体甚安,这次心疾复发,是何缘故?”

“啪!”皇帝一拍御座扶手,盛怒地回道,“近日我才得知:她此番系因潞州狂徒之事,怒气交加,以至心疾复发!”

“潞州竟又有狂徒冒称……”力士早在咸阳行宫,便听周子谅提及过潞州又有一人自称系皇帝在潞州和赵丽妃所生一事,但他此刻一边故作愤怒相问,一边却在心中忖道,“这样看来,分明是惠妃与林甫等人,欲在眼下逞其废李鸿、立李清之志,诈称潞州又有狂徒冒称皇子,以激圣心下此决断!唉!不知何人又被彼等拿来做了刀下冤鬼……惠妃又因之而装死发病……唉呀不好!”他想到这里,心里暗自吃惊,“今日惠妃令咸宜接送寿王王妃,称心疾大愈!难道这宫闱之中……”

“是呀!”不待他想下去,皇帝便又愤愤地道,“惠妃听到此事,深虑长此以往,为朕圣政之累!以致气急攻心,复发旧疾。”

“该死的狂徒!”

“……且发得不轻,”皇帝仍说惠妃之疾,同时话锋一转,“可笑不少言官,总道朕以皇后之仪待惠妃,却不知彼沐浴天恩是实,处处崇爱于朕也是真!——当此攸关朕之圣政誉损之际,有几辈深受国恩者,能似惠妃般忧朕之忧,以致心力交瘁者!”

皇帝说到此处,陡然剑眉横额,将其犀利的目光,直射高力士!高力士如被闪电光鞭狠狠击中,一下子呆坐在绣墩上。而皇帝以下的话,却更声如炸雷,直贯力士五内,“获国恩甚深而不知感戴之辈,朕与卿所见不鲜!如王毛仲,以一介异族家奴,朕累擢升彼于国公高位,且五子皆赐官,而彼尚敢以襁褓儿怨朕。诸如此类,朕岂不识孰忠孰佞!……朕以后礼待惠妃,又有何不可!卿以为如何?”

木然的高力士,被皇帝陡然点到王毛仲,业已毛发皆乍,魂飞胆丧;此时虽已明白听到皇帝问他“以后礼待惠妃,以为如何”之事,他也将迈入兴庆宫门前所思所虑、所立之志,一齐抛开,一下子跪下去,揖着乱抖的双手道:“圣虑是极!圣虑是极!……”

“哈哈哈哈!”皇帝转瞬间又转怒为喜,连声笑着,向力士挥挥手,“怎么?卿又忘了?朕敕卿要‘便宜对朕’呀!平身!归座、归座!”

“是!奴婢谨遵大家敕令……”

“进瓜来!”

力士刚刚重新入座,皇帝便向阁门处敕道。应着李隆基的降敕声,两个宫女,一人端着一张九饤御盘,一人端着一个翠色玉盘,盘上各盛贡瓜一枚,瓜刀一把,徐徐掀帘而入,将御盘呈放御座旁的长几上,把玉盘放置在力士座前的赐宴方几之上,然后两个宫女便挽袖侍立。

“此乃哈密今岁首度贡瓜,”皇帝指着盘中椭圆形的玉黄色香瓜,笑对力士道,“朕特敕以窖冰养之,以待卿归!”

“奴婢……”

“唔!尔又要背朕之敕了!好好坐下!”皇帝一边制止又要跪地谢恩的高力士,一边对两宫女道,“开刀进瓜。”

二宫女即从盘内取出瓜刀,熟练握着象牙小柄,用刀尖从瓜棱处轻轻一划,然后放开瓜刀,一手张指定住瓜儿,一手展掌,朝瓜面轻轻一拍,那瓜发出清脆的崩裂之声,并随着定瓜手指的松开,变成两瓣,显出碧绿的瓤儿,并发出股股清香。皇帝身边的宫女,捧起一瓣,跪呈皇帝,皇帝接过,在嘴边半抿边嚼,一会便只剩下纸薄的皮儿,在宫女接过瓜皮时,皇帝笑对力士道:“卿,吃呀!”

“谢大家!”力士忙应一声,宫女已将瓜瓣呈上,他伸手一接,顿觉手指发麻——那皮上窖冰冰手——差点将瓜掉在地上!一阵心急,他忙捧瓜进口,谁知那牙齿刚一触到瓜瓤,便似被人猛地敲拔了一下似的又疼又酸;很快又烧又麻!差一点喷出来。

“哈哈哈哈!”这一切,全被皇帝看在眼里,他已从宫女手里拿过另一半瓜来,笑着,故意地问道,“怎么啦?力士,嗯?”

“启奏大家……”力士的舌头也已冻僵,说话大为不畅,“冰,冰……”

“呵?冰?哈哈哈哈!……”皇帝开心地笑着,又不经意地啃了一口瓜,说,“朕却因这冰,更觉这瓜滋味殊异了!”边说,又尽了这一瓣,宫女忙从盘内取出绸帕,给皇帝擦拭手上的瓜汁,皇帝却对力士叹口气,收敛了笑容,道,“朝士言官,每以常情方天子,岂不谬哉!”

从咸阳行宫与周子谅等作长夜之谈起,一心急于赶回京师,规谏天子的高力士,在听了皇帝方才的一番话、又陪着皇帝吃去一瓣“冰瓜”,听了皇帝的感叹之后,再也不敢存规谏之念不说,更希望这顿赐宴能尽快结束,寻个清静角落,去松弛一下紧张的神经。好在吃完冰瓜之后,皇帝只赏赐了三杯御酒,四样菜肴,两枚酥饼,也就罢了。

“力士!”高力士正欲辞驾,不想皇帝却笑着问道:“尚有心神受朕驱使乎?”

“奴婢谨候敕令!”力士心头一怔,又赶紧跪地候敕。

“卿立候朕敕吧!”

力士忙平身躬立等候。

“清儿新妇既到,朕欲以细物遍赐诸大臣,略志其喜,仍烦卿代朕赐之!”

“奴婢领诏!”

“物件具在阁外东廊,卿可查点明白,夜来朕在沉香亭阁,待卿复命!”

高力士领诏走出临西阁,与入阁时相比似另成一人:来时,心潮沸腾,去时,心如死灰。

“……听说太史已奏明寿王完配吉日,当在今年十二月乙亥,今上令我去各大臣处赐赏,其废立之心,明矣!难道我竟顺旨出宫么?……”将近东廊,他的步子似要因心中的矛盾,停滞下来了,但就这时,他的耳畔,却不断传来皇帝的声音:

——获国恩甚深而不知感戴之辈,朕与卿所见不鲜!如王毛仲!

——朕以后礼待惠妃,又有何不可?

——朝士言官,每以常情方天子,岂不谬哉!

而他的眼前,也不断闪现出王毛仲被赐死于永州、满门抄斩的惨状……

“唉!”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心中凄然地对自己道,“高力士啊高力士,这紫袍、玉带、金印,更应令你明白你仅仅是天子之一老家奴尔!切莫妄为,要恭谨自重呵!”

当他一跨入东廊时,便见早已候在那里的两班绯衣宫使,一班手捧诏书,另一班捧着白花花一片什么物件,待他走近,才看清那原来是一柄柄镶玉的牙柄白羽扇。

“商山四皓,以羽扇纶巾辅佐太子,今日令力士送此与诸大臣,以志寿王纳妃之喜……今上之心,更明矣。”

他似乎不愿再想此事了,便由近侍引着,查点赐物。

“赐中书令张九龄。”

听着这声清点声,力士心里宽慰了一些:“九龄尚在赏赐行中,今上还要他‘羽扇纶巾’辅助寿王……只怕这张子寿,偏不会奉诏辅助寿王呵。”正想着,高力士无意间拾起头来,朝身边捧着九龄应获赐物看了一眼,却被一道道刺目金光,射得眼花缭乱。

“今上赐九龄之物,并非白羽扇?!”警告自己要心如枯井,勿生波澜的高力士,被这道道金光,刺得心里扑腾起来!他拭拭眼,再度朝那宫使手中看去,这才看清:那是去冬宣州所贡的金丝烘手暖炉!

眼下,早已夏阳普照,亿兆着薄衣。今上,赏赐其他大臣,皆是应时之物——白羽扇而偏赐中书令这一尊暖炉!……

“呈敕书来!”力士暂止揣想,朝捧敕宫使道;偏那宫使回答说,“赐张相物,今上明敕由阿翁口传其敕,并无敕报。”

“由我口传,并无敕报!”力士暗暗品着这话,有顷,复默然地从另一宫使手中,取过敕报来,一看,偏偏是“赏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李林甫白扇一柄”的敕报。力士摇了摇头,展敕观看,上书:

联……特赐羽扇,一以志寿王纳妃之喜,再则聊以涤暑,佳彼劲翮,方资利用尔!钦此。

“……佳彼劲翮,方资利用……”力士将那敕报仍旧还回宫使手中,心里却反复品着这两句话。陡地,他明白了,“那暖炉分明是逆违时势之物,不堪利用,只好弃捐于箧笥了……这样看来,今上罢张相政事之意,亦已大明了!”

如此,则从今尔后……

林甫将“佳彼劲翮,方资利用,”必然执掌中书,总揽朝政。

寿王将入主东宫,成为大唐储贰。

惠妃自将名冠六宫之首,成为名实皆副的国母!

而今上春秋已高。

如果今上一旦禅位,“则力士尚有立足之地”,但今上一旦归天?!……

惠妃、寿王、李林甫……都知我不曾相附,到了那时,力士被贬、赐死尚是小事,只怕我满门、九族皆难逃其斧钺!

“禀阿翁,清点已毕。”

就在高力士千思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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