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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忠于皇上-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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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不解风情的皇帝,我冒死点拨他,他竟然还如此不知惜福!合该累垮了他那破败的身子!”
  乌雅羽闻言眨眼,看大哥神情,深觉之前自己并非错觉。大哥一向是脾气好的几乎要得道成仙了般,此次却动了真怒。
  “大哥这是在心疼芽儿,还是心疼皇上?”
  “自然是我家芽儿!谁会心疼那块冰疙瘩?!”乌雅逍恨恨说完,便憋着一张俊脸望天。
  乌雅羽见他神情,好笑之余,不禁深思。
  乌雅逍为人一向最深沉,嬉笑怒骂,秦澈都说看不穿他,就连他们那老奸巨猾的师父都会防着他几分。此次若不是乌雅遥出事,乱了他心思,乌雅羽也许仍旧不会发现,这大哥与那皇帝,恐怕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君臣交情和由秦澈那里来的些许情谊。
  或者……其实大哥是故意露给她知晓?大哥的心思……便是嫂嫂去时悲痛欲绝,也不曾真的乱过……
  乌雅逍听乌雅羽不说话,深觉这朝堂战场上的利害他看的清楚明白,女人的喜怒却真真难猜,小心问道,“芽儿……你莫要因他伤心。有什么尽管和大哥说,大哥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让我芽儿快乐。”
  “我不伤心。”乌雅羽淡笑。
  “怎么可能?!”乌雅逍翻了个白眼。
  “不伤心……”乌雅羽抬手,无意识的抚着那树干上绑缚的丝绢,“竹妃说,是因为我不爱皇上。”
  乌雅逍嗤笑,“人与人不同。都像她那样折腾才叫爱?都像她那么仇怨才叫伤心?
  “当年乌秦两家碍着同为八大重臣之二,劝你们分开,你可曾怨过?
  “为了国家禁不起动荡,秦家便是同意了你们的婚事,仍是迫你们流落江湖,隐姓埋名,你的名姓不得入他们秦家的祠堂,你可曾怨过?
  “皇上意外登基,子澈为了辅佐他,将你们的婚期一延再延,生生蹉跎你华龄,到最后却撒手人寰,舍你而去,你可曾怨过?
  “芽儿的爱,一向无私。千般愁绪埋心间,万般柔情只随缘。
  “你可知,这世间有多少男人肯为了这样的爱,舍去了功名,忘却了生死?何需那一个痴癫的妃子来肯定?
  “烟般往事梦中休,绕梁芳踪难去留。人言相思一样苦,我道离散万般愁。意到浓时怎忍舍;情到深处无怨由。孤影月明应寂寞,不问何处是归途。(注1)
  “有的人生来如此,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懂得!”
  乌雅逍为人风流儒雅,做学问却极端务实,便是在亲近家人面前,也极少写诗填词。之前在她国子监听到那首,夜半回想,便常抚心嗟叹。如今这首小词中百转的深情,更催人泪下,是他藏在心底不知多久的肺腑之言。似是在说她,又似是在说他自己。
  难怪大哥不喜填词。他的词,诛心啊……尤其诛他自己的心。如此自残……隐藏在那些嬉笑怒骂之后的,该是怎样的心痛?
  乌雅羽默默的品读着,喃喃的问,“孤影月明应寂寞,不问何处是归途。大哥……嫂嫂去了这么久,你可还会爱上另外的人?”
  乌雅逍默然半晌,俊脸上不见之前的生动,只是一幅儒雅平和,“未可知。”
  见他一幅莫测高深的样子,乌雅羽就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
  乌雅逍沉默片刻,问道,“芽儿,大哥问你。若是皇上招你回去,你可愿意?”
  含元殿的事,家人问起,乌雅羽没避讳的说了。大哥当是知道,纹平帝没有让她回去的心思,半点也无,为何明知故问?
  乌雅逍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唇边含笑,“你若想回去,大哥便有办法让你回去。”
  大哥说有办法,她是信的。可若是皇帝不想她回去,她是否愿意回去?她一时想不清楚,便道,“未可知。”
  她既然这样说,乌雅逍也不再问。只拉了她到石桌旁坐了。
  乌雅羽抚着袖中同心圆的锦囊,低问,“大哥,依你看,二哥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遥清白自是不用说。以他的脾气,放任小王爷重伤在身,孤身一人回皇城,若不是正和敌军作战,便是已陷落在玉寰手里了。诈降这种事,与他脾性不合,但绝境中,他也做得出来。总之世情难料。不过,芽儿暂且宽心,若是有什么噩耗,帝王必会告知。此时无消息,算是好消息。”乌雅逍说到此,儒雅的眸子忽地望向院墙,手掌轻轻的按在了乌雅羽身前的桌上。
  乌雅羽微讶。这虽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攻守兼备。乌雅逍身上虽仍是平和的没有一丝戾气,她却能感到他的专注。
  第二十三章 兄妹诉情梓橦下 帝王啼血病榻前(三)
  兄妹诉情梓橦下帝王啼血病榻前
  也只是瞬间,乌雅逍的手掌便从她身前收了回来,唇边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神色间半是冷嘲,半是释然,让乌雅羽看得一头雾水。
  此时她也听到了动静,有人正向他们的方向疾行而来。片刻之后,便见那熟悉的身影立于眼前,神色间喜悦无限,肩上抗着一人,簌簌发抖,双手掩面。
  廖远将肩上穆廉随手丢在一旁地上,细细端详乌雅羽,“娘娘……”只叫了一声,便千言万语难成言,最后却笨拙的一句,“你受委屈了。”
  平日里廖远欣赏这女子,只是笑语随和,便是口称爱慕,也是朗朗磊落,仰慕多于爱恋。今日这一句,神态间却露了小儿女思恋疼惜的真情。
  乌雅羽乍然面对那如潮水的情意,脑中还未反应过来,身上却已从脸直羞红到了颈子。
  “浑小子!我也委屈着呢!过来关心我一下!”乌雅逍看两人一个痴傻,一个呆愣,气得笑骂。
  廖远见那女子绯红了脸颊,更加痴癫入迷,根本没听乌雅逍在说什么。
  乌雅逍轻巧抽了廖远腰中折扇,一扇柄敲在他头上。
  地上穆廉本也在看乌雅羽,似是也被这一扇打醒,可怜兮兮爬了起来,勉强整了衣冠,对着乌雅逍抱拳道,“乌司业,你可一定要救救在下。”
  “乌某已被皇上革职,状元公直呼名姓便可。”乌雅逍笑笑,双手虚扶,眸色深沉。
  穆廉又谦了两句,心中愁苦,便即直言,“皇上命在下写诏书,可是反复数次,却总不合君心……”
  “合不了!皇上连看都没看一眼!”廖远挥了扇子,十分有兴致的赏着这后园景色,想着那女子成长于此,便觉处处皆美。
  穆廉长叹,“若是子时还写不好,便要抄在下三族……”
  “不可能!”乌雅羽瞠目。
  廖远嘿嘿一笑,踱到乌雅逍身边,“皇上道,子廉是他钦点,怎会不如前朝的状元?一份诏书都写不好,定是不尽心力。”
  乌雅羽闻听此言,微微蹙眉,侧头沉思。
  “在下幸得子远指点迷津。此前皆是长公子为皇上草诏,这不如前朝状元一说,当是指在下不如长公子了。”
  “状元公切莫如此说。”乌雅逍仍是那么淡淡的,带着丝玩世的笑意。
  “长公子十三岁被先皇点了状元,在下此时却已是而立之年。便是不看那些虚名,在下为写这诏书,已将长公子此前为皇上起草的诏书通读,深知长公子之才,非常人可比。虽说文无第一,可若是见了有才之人却不懂欣赏、敬服,那在下也不配自称读书人了。”穆廉恭敬一揖,诚恳道,“何况,此事关系穆家全家性命,在下是真心来向长公子求教的。”
  乌雅逍听穆廉这一番话,儒雅眸子里才有了真正的笑意,伸手搀扶穆廉起身,“子廉这么说,却显得雅逍恃才傲物了。”说完,接了穆廉手中折子,转身进了书房,片刻便拿了写好的诏书出来,“回吧。围守乌府的侍卫已听到此处异动,马上就到。”
  穆廉还要行礼,乌雅逍双眼翻白,嗤道,“雅逍为人虽不算什么真君子,却懒得虚应。子廉如是不想我将来见了你就跑,便别再如此客套。”
  “行了,别废话了。”廖远见穆廉便如见了心中偶像般,一副相谈甚欢、意犹未尽的样子,直接抄了他抗在肩上,对乌雅羽道,“娘娘,保重。”
  乌雅羽摇头,“我已不是娘娘。”
  廖远哼笑,“不叫娘娘?那叫什么?雅羽?羽儿?”
  “滚!”乌雅逍笑骂,一脚踢在廖远屁股上,轻巧的便送了两人飞出院墙。
  乌雅羽掩嘴笑了半晌,才正色道,“皇上此举,仿佛有深意。”
  深意自然是有。那帝王,做哪件事情没有深意了?心思总是七转八弯的,不然怎会累成那样?乌雅逍心中明了,嘴上却说,“哼!让子廉欠我人情,他不怕我结党么?咱们乌家现在可是有投敌的嫌疑,他这是想把状元也拱手送了玉寰?又不是那个惜才如命,敝帚自珍的皇上了?大方的真虚假。”说完,便甩袖回房,整晚闭门不出。
  更深露重,涵源正殿里一贯的门窗紧闭。贵和连日里劳心劳力,终究是被狄螭打发到外间睡了。可那帝王却不得安眠,在榻上辗转不休。
  每逢亥时转子时,旧疾便犯的最厉害。此时病重,更是痛彻心肺,连呼吸也困难。他却不欲让人知晓,拉紧了床帐,咬紧了锦被一角,一声不吭的忍着。
  忽听床帐外一人轻唱,“镂尘阁祭酒‘神纪’,拜见皇上。”
  狄螭闻听那冷淡中带着嘲讽的声音,眸中闪过一丝释然,却苦于无法开口。
  “皇上?”那本是冷淡的声音,带上了一抹忧虑。
  心口抽痛不止,狄螭伸手到枕边摸索,抓到一硬物,便狠狠抵在心口,咬牙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低哑道,“可有雅遥消息?”
  帐外沉默了片刻,“潜伏在玉寰的内间三刻钟前谍报到了镂尘阁。遥被俘,已做了玉寰长公主入幕的‘美人’。”
  做了入幕美人虽有些荒唐,可乌雅遥没事,狄螭心中喜悦无限,连那剧痛都好似缓了缓,苍白唇边勾了长久不曾出现的一抹真心笑意,“做了入幕的美人啊?雅逍确实很美。便宜了那玉寰公主。”
  神纪哼笑,声音虽仍是嘲讽,却全无了之前冷意,“皇上也很美。不若也一并便宜给那玉寰公主吧?”
  狄螭欲笑骂两句,却觉一阵剧烈的绞痛,半晌才复能言语,轻喘道,“神纪,大敌当前,你却不见踪影。可是在怨朕?”
  “自然。”
  狄螭苦笑,“那怎的又来了?”
  “来要挟皇上。”
  狄螭微讶,“要挟朕?”
  “若是皇上不将贤妃娘娘迎回宫去,我便扔下这劳神子的镂尘阁,再不做这千人指万人骂,一辈子见不得光的间谍头儿了!”
  狄螭没想到神纪求的竟是这件事。想起那女子,心口立时便是一阵疯狂绞痛,掌中硬物抵得更紧,指尖却一阵抽动。那触手生温的感觉……这才恍然,掌中所握,是曾经赐给那妃子的无名钗。
  恍惚间想起那空无一人的无雨宫,想起那寂寞矗立的宫灯,想起宫灯之侧,这簪子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比此刻的他更加可悲──他至少还有个床帐遮掩狼狈。
  她将簪子留了下来,他却没将它封存回此地无银阁,而是一直揣在怀中,脱了衣裳便放在枕畔。
  她弃了的,他却无法轻易的收回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神纪听帐内呼吸急促,知那帝王正痛的紧,也不急着要答案,只耐心等待。
  狄螭终是轻叹,“你这不过是气话。朕可记得,这镂尘阁的祭酒,当初是你冲冠一怒为红颜,自己请命非要当,朕还不愿呢。”
  “此一时,彼一时。在阴暗污秽的地方呆久了,人都会变的。”神纪轻描淡写的说。
  狄螭闻言温声道,“祭酒大人为何定要那女子回宫?莫不是对朕也要用间?真不愧是‘神纪’。”
  “您这哄人的技巧花样可真不见翻新。臣脾气甚好,故此若是心里有了怨气,那是久久难平。反正再气,也还是要豁了性命给您办差,您还是把您的冷幽默留给后宫的娘娘们吧!”神纪冷哼,“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您不想她留在宫里,她还未必愿意呆在这无聊的地方。臣只想知道原因。”
  “饶是‘神纪’,也总有查不到的事情。”狄螭敛目轻叹。
  “您那颗无底洞般的心,神纪确实没本事查出来。您真心不想她回宫,我自是不会再多事。若是您碍于情势,我有计策在胸,随时可以献上。”
  狄螭没言语。不管内心中如何的煎熬,他终究是内敛的性子,便是在这亲近到说笑随意的臣子面前,也不会将心中苦涩矛盾相告。此生,便只对那女子能轻易吐露心底的脆弱,那些柔软的情绪便是对秦澈也极少提起的。
  没言语便是前者。既然帝王真心不想要那妃子了,神纪也不再纠缠这事。
  “您让您手下风月那些浑小子收敛点儿!瞎折腾也要有个限度!别什么都没查明白呢,反倒把我的人连累了!”
  狄螭苦笑,“月因为雅遥的事情愤恨难平。急于知道他消息,也是情有可原。”txt全本小说最多的网站……。 … 手机访问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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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月虽也是谍报,可与镂尘阁这个四国真正的间谍机构比起来,只算是站在明处的探子而已,处事上自是大相径庭。
  神纪看不惯风月作为很久了,也懒得多说。只双眼翻白,瞪了那紧闭的床帐一眼,便继续禀报,“秦雷手下编外幕僚已被生间擒获。审问得知,秦家私藏龙冕一事,有可疑之处。那龙冕秦家兄弟之前并不知晓,疑似有人栽赃。此外,所谓投敌,事先也无任何征兆。秦虎结交了一可疑之人,姓胡名厌,是一艳丽男子。那幕僚说,当日秦家军转而为玉寰效力,便是他下的命令。此人自称华时国生人,明面上的事,依例还是由风月去查?他在玉寰的身份、动作,已带消息给内间,设法查清。”
  狄螭“恩”了一声,微眯双目, “此前查的,国丞与秦家暗中勾结,收受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和玉寰那里劫掠来的钱财?”
  “是。但这几日国丞那里的反应,不似是嫁祸之人。何况,此事做的严密,事发前竟是半点风声未露。虽无证据可依,但依臣平日所见,国丞没这个本事。”
  狄螭听到此处心中已有几分了然,眸中闪过一簇锋芒,“叫贵和来。”
  神纪随手抄了一把椅子,在地上砸了几下,弄出些响动。本已欲走,却侧耳听了一瞬,又复低哑道,“皇上?皇上?!您的病情可是有变?”
  狄螭微愣,心中本在悲苦,听神纪这一向冷淡的家伙如此动情的询问,露出一丝笑痕,“倒是似乎不如何的痛了。”
  听到那个“痛”字,神纪心中一颤。这男人,从不言“痛”。难得此时说了出来,却是“不痛”!
  贵和本就担心狄螭,睡得不熟,此时听见那声音,顿时慌忙跑了进来。
  神纪听贵和动静,终是不能久留,便不再多言的消失在房间里。
  “宣心明王爷即刻进宫见驾。”狄螭说完,侧卧榻上,松了手上力道。
  真得是不如何的痛了,心口只余冰寒刺骨。
  第二十三章 兄妹诉情梓橦下 帝王啼血病榻前(四)
  兄妹诉情梓橦下帝王啼血病榻前
  深夜之中,车马不得入后宫。
  因此狄螭在位近六年,从没在深夜之时招身子不便的两位兄长入宫。此次却破了例。
  贵和在宫门口迎接,皇上口谕,准心明王爷的轿子入宫。可狄凨却让义子狄侭掺了,坚持要下轿。贵和无法,只得头前引路。
  到得正殿,狄螭已然挑了床帐,吩咐人开了窗透气,只拥了个暖炉在怀,倚靠在床头帐子的阴影中等着他们。
  贵和见那敞开的窗子,欲言又止。子时刚过,狄螭实在不该受这夜风。可这心明王爷与当今万岁之间的事情,不是他贵和能理的清的,不可多嘴。
  心明王爷双目是被毒盲了的,所以一受强光便头痛。狄螭命贵和看了坐,只在殿角留了一盏宫灯。
  狄侭扶狄凨坐了,向狄螭行礼。
  狄螭温声道,“侭儿在国子监一切可好?宫学的太师常跟朕问起你呢。朕听闻,武院司业对你兵法、骑射赞赏有加?”
  狄侭一向寡言,只低声谢了纹平帝的夸奖。
  狄凨却轻哼,“皇室之子,整日里舞刀弄枪的,有什么值得夸的了?”
  “善战者,保家卫国,栋梁之材,怎会不值得夸赞?朕幼时常恨自己先天不足,否则,便可为三哥的江山守一方安宁了。”狄螭修长手指抚着暖炉的盖子,平淡道。
  狄凨闻言,抿了抿唇,侧头对身旁狄侭道,“你先出去。”待狄侭退了出去,才恭敬道,“皇上说笑。这江山便不是皇上的,也是百姓的。”
  狄螭不语。抬眸看着狄凨。
  当年的狄凨,才华横溢,文武兼备。是所有皇子里最耀眼的。先帝会冒险废二子,立三子,便是认为这三子狄凨更适合继承大统。没想到世事变幻莫测,却种下了祸患。致使这才子不仅没能坐拥天下,反倒成了残疾。
  昏暗光线遮掩不去心明王爷身上的王者之气。那坐姿,那衣冠,仍是一丝不苟的完美。因为目盲不便,他一直未蓄髯。三十六载岁月,并未在这位皇子的脸上留下沧桑,反更见成熟的魅力。只是那微微闭合的双目,眼角却带着一丝只有狄螭看得懂的戾气。
  三皇子一直是尊贵至极的,傲然的,虽不见狂妄自大,却总是居高临下、受不得半点委屈。只是后来狄螭登基,他才开始谨守本分,便如今日不肯乘轿坏了规矩。
  虽则如此,狄螭却看的分明。曾经,只有狄螭知道狄凨那风光背后无处寄托的温情,所以今日,只有狄螭看得出他身上那不同于以往的阴沉。
  “生在帝王家,本不该说太多真话。那不仅危险,而且被看成粗鄙的行为。真真假假,悟性高的圆转自如,悟性低的谨小慎微,所谓帝王之术,人人都该遵从。”狄螭缓缓开口,“可惜朕不是宫里长大,别院山野之间,养了朕这么一个粗鄙的人。常人百年寿命,朕却未必活的过一半。登基后常觉,这真假之间的艺术,朕短命,赏玩不起。何况,朕这粗鄙之人平日朝堂上装装高雅,不怕天下人耻笑,私下里却怕心明王爷看不过眼呢。”
  狄凨闻言唇抿得更紧。狄螭一向韬光养晦,处世温和。这番话却太真,真到令人厌恶,将皇室那些用高贵外衣包裹的丑恶□裸的揪出来,毫不留情的鞭笞。这是对狄凨的侮辱,更是对整个皇室的侮辱,却出自帝王之口。
  狄螭见狄凨表情,冷笑,“朕问你,秦家私藏龙冕的事情,可是你的作为?”
  “孤王不知皇上所言何意。”狄凨平淡道。
  狄螭沉默片刻,“既然不是你做的,听说秦家私藏龙冕的事情,半点也不吃惊么?还是,朕没将你在吹影阁和镂尘阁里的势力拔除干净,你早得到了消息?也对,当年朕都登基了,你还有办法让吹影镂尘为你效力,差点便将朕和朕的股肱之臣全都杀了个干净。”
  “绝无此事。孤王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表。”狄凨仍是不动声色。
  狄螭手指紧紧扣着那紫铜暖炉按在心口,低声道,“你嫌朕对秦家处置不够果断,便栽赃嫁祸,朕容你。可通敌叛国,却触了朕的底线。你想要这江山,尽管对朕使手段。这是狄家的事,做什么扯上敌国,累我臣民受苦?!”
  狄凨闻言,忽的笑了。
  狄螭不语,任那笑声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良久,狄凨才收住笑,道,“我可真看不明白你。有些地方,我尽量高估你,却发现还是低估了。可有些地方,我尽量低估你,却发现还是高估了。秀才遇到兵,我生平第一次不知如何应对了。皇上这粗鄙的栽赃,我也赏玩不起。”说完,又笑了,笑声中满是轻蔑。
  狄螭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语调却轻慢,“你自然看不明白。你忘了?你早就瞎了。”
  “你!”狄凨笑声嘎然而止,脸上是掩饰不了的愤怒。
  “你该庆幸你瞎了。看不到狄离被你害成什么样子。”狄螭敛起的眸子满溢的悲凉,语气却一反常态的尖刻,“啊,朕又粗鄙了。手足相残,你早就习惯了。平安王爷就是个例子。也不对。平安王爷瘫痪在床,便溺都不能自理的样子,你也是没见过的。你连自己被害的模样都没见过呢!瞎了可真是方便。”
  “你住嘴!”狄凨手向狄螭的方向用力一挥,俊脸狰狞扭曲,喘息了片刻,忽的阴恻恻的笑了,“狄离是我害得?我看是你害得才对。你以为你用狄离做幌子,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乌老二送到边关了?你是怎么计划的?一个没什么实权的泰丞换一个重兵在握的海将军?你如意算盘打的响啊!到头来却赔了夫人又折兵!看你怎么收场!”
  狄螭闻言,手指将那紫铜炉扣得更紧,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
  他确实是打算让乌极退下来,让乌雅遥做海将军。查办秦家的事情,他是叮嘱了狄离要严办的。乌雅遥必然不忍心秦落被连累,替他申冤。然后狄螭就可以借题发挥,罚乌雅遥戍边,顺便把乌极贬了。以乌雅遥的能力,很快就会立战功,到时就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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