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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金座活佛-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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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旋寺的权威受到挑战,就像一位被莽汉强奸了的大家闺秀,有泪只能往肚里咽。他悔恨、惭愧,后悔自己当时承诺得太轻率、太急功近利。正如屎憋到肛门口,张慌失措、不择地方蹲下来,虽然解了一时的窘迫,但却被荨麻草梢,蜇得屁股又痒又痛,半天搔不过来,屁眼上的屎也顾不上擦干净,弄得浑身都臭哄哄的。    
    但后悔归后悔,无济于事,冬日的太阳是拽不回到夏天去的。正好他的剃度师傅安果活佛捎话说他已染疾在身,活不了几天,让他赶来参尼寺,到他当机立断、激流勇退的时候了。他跑到坚贝央面前,拿着信函请假。佛父佛兄相互用眼神交换了下意见,爽快地答应了。从佛父佛兄眼角瞬间闪逝的一丝惊喜、欣笑,他看出他们是求之不得。他心里自然明白不过,这就叫糌粑从山坡滚下来,浪狗从山脚嗅过去——不期而遇。作为坚贝央之下,四大“色赤”金座活佛之首的他,在吉祥右旋寺僧俗教区内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地位,当然会被看作他们家族统治的最大挡道石。在吉祥右旋寺内,除了寺主坚贝央有不可代替的权威外,他吉塘仓凭学识、凭人品、凭财富、凭仁慈宽厚、凭聪慧灵活,在寺内外是一流的,是僧俗教民共认的。几世吉塘仓呕心沥血为吉祥右旋寺建功立业,其佛绩是有口皆碑的。一个从康区来的外来户家族,想占领安多地盘,生根开花、遮荫一方;想控制吉祥右旋寺,控制整个吉祥右旋寺的政教辖区,它不扳倒当地土生土长的几棵大树怎能成气候?不推倒旧墙盖不起新房呀。他吉塘仓自然是阿金家族的心腹之患,眼中之钉,欲排之而后快。与其针尖对麦芒,水火相熬煎,殃及寺院,倒不如自己乖巧一点,识相一点,赶紧回避一边,使吉祥右旋寺保持表面团结,这有利于政教大业的升平昌盛。另外,让他们家族尝尝治理安多政教大寺的酸甜苦辣,长长见识也好。    
    其实,这个主意他已经酝酿一两月了,苦于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安果活佛的信,也是他从佛邸派出心腹去参尼寺,如此这般地吩咐后,安果活佛才紧急捎来信函的。    
    自从泽旺在灵童坐床典礼上宣布了他的三项承诺后,他就恍然明白,这个家族是当真的、有头脑的,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举家迁来是有目的、有打算的,自己在第一回合已经输了。既然输了,那就只能退后一步,然后再第二次交手,绝不能等着挨打,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当然,他要激流勇退执意辞职,首先也是他已经厌烦了这种争权夺利、你死我活、相互倾轧、尔虞我诈的紧张日子。佛门之人讲求四大皆空,何不主动远离这是非之地,图个安静。再说,一时半夕内吉祥右旋寺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好好歇息休养一段日子再说吧。一直车轱辘转般地忙寺院的事,忙佛邸的事,他已经有点精疲力尽,心力憔悴了,性格也变得烦燥火暴了。他请医学院的高僧诊过脉,说心脏负担过重,再不歇息就会出事。这样,他下定决心,铁了心要跳出是非窝。    
    他计划好,辞去摄政之职后,第一站到羌泽温泉,泡他个十天半月的热水浴,再在草滩上晒个一半月。早上喝浓香新鲜的牦雌牛奶茶,中午吃新酥油浇汁的蕨麻米饭,晚上吃隔了夜依然新鲜如刚刚宰杀的羯羊肋巴肉(他知道老百姓保持夏宰羊肉新鲜不生蛆的办法,那就是在羊的胴体上抹遍菜籽油,不漏一星空白,苍蝇想叮也无处下嘴)。羊吃肋巴牛吃胸叉,这是牧人千百年来总结的吃手抓肉的诀窍。临睡前再喝一碗凝结得像石崖般的浓浓酸奶子。一天下来要多惬意有多惬意,要多舒畅有多舒畅。    
    第二站他才要到位于川西北阿坝草原的参尼寺去拜谒剃度师傅安果活佛。    
    安果活佛和历世吉塘仓都有缘。参尼寺院实际上是吉塘仓为寺主的吉塘仓寺院,只因为吉塘仓是吉祥右旋寺的首席金座活佛,得常年驻锡,故参尼寺由安果活佛实际主持。    
    说起安果活佛和吉塘仓的关系,还真是一段无法分割的佛缘,有着让人击掌惊叹的一段故事。    
    三世吉塘仓不仅仅是一位首席金座活佛,还是蜚声全藏区的著名诗人。他的格言诗《水喻》《木喻》《世故老人箴言》,像清泉流过教民的胸田,又像雪山屹立在信徒的心头。他也是一个真正的佛法活动家,一辈子奔波四方,讲经弘法,创建寺院。那一年他去阿坝,就是今天参尼寺坐落的草原举办灌顶大法会。灌顶场面人山人海,帐篷比河滩夏日的金莲花还要稠密。灌顶大法会持续了七天,七天中他每天都眺见正前方那条有青森林的阳坡,阳坡在红土芳草地的沟里,有一人影在一刻不闲的蠕动。他形单影孤,一忽儿在红土坎前刨着什么,一忽儿在草坪前弯腰屈膝躬背地忙乎,有时又急急地走下坡去,背着沉重的水桶爬上坡。在坡的上端,一座小山包一天天被摞高。草原夏日的天气是牛犊的脾气,说变就变。这七天中,有时晴空无云,中午能晒得你脱一层皮;有时暴雨飘泼,浇得人透体水漉漉的;有时黑云狂风骤临,能把帐篷橛子掀起。但不管是什么天气,那个人影从来没有消失过,而且天一亮就出现在固定位置上,直到天黑才消失踪影。三世吉塘仓的佛帐行宫正好对着那条沟的半坡,从早到晚一掀帐门就可看见那人。    
    灌顶结束的那天下午,一场阵雨匆匆过后,天空出现了一道七彩长虹。一头从佛帐顶上端端地搭过,另一头直直地从对面那条沟上空掠过。三世吉塘仓一惊一喜,暗想这一头和那一头莫不是冥冥之中有一种说不清的缘分?他不由信步走过去,也没有让侍僧随从跟着。    
    他见到了这个人影。原来是一位格鲁派僧人,年纪大约有六十,黧黑的面孔由于缺乏营养和劳累过度,憔悴消瘦,泛起了鱼鳞般的碎皮。纵横交织的大小皱纹相叠相印,画出了苍老和衰竭,但那双深陷在高眉骨里的细长眼珠却熠熠有神,迸射着热情、执著、光彩,有着一股撼人的震慑力量。加上那直棱棱的鼻梁,长把梨般的下巴,两边微微凸起的颧骨,活显出一副噶举派祖师爷米拉日巴的脸盘,这个脸盘上刻满了倔强、虔诚、坚韧不拔、锲而不舍。    
    他正在忙碌地印制着袖珍泥制的佛像察察。


第四部分第十章 首席金座活佛的日子也难熬(3)

    他身前身后的草坪上,有着一堆堆刚刨出的红土,有着拌得细匀细匀、半干半湿能凝成形状的红泥堆。上方是一尊尊等待晒干的“察察”袖珍泥佛像,像柏树林般密密地排列着,占了一大摊草地。而已经晒干的则高高摞起,就是他远远看见的日日升高的山包。    
    直到他走近,老僧人才停下手头的活,把铜制察察(袖珍泥佛像)印模抱在怀中,躬腰问候:“活佛,您贵体安康?”    
    吉塘仓点点头:“你知道我是活佛?那为什么不来悉听法会讲经?”    
    老僧人不卑不亢,稍稍抬高了声嗓:“活佛灌顶讲经,是在弘扬佛法,我印制察察佛像,也是弘扬佛法,殊途而同归。多一个供奉三宝、积善积德者,佛门幸事,该皆大欢喜啊!”    
    吉塘仓一噎,不由赞许地应声:“对,说的好!这七天我一直在关注着你。风雨无阻,寒暑不避,从早到晚,你一直在忙个不停,让人钦佩又让我纳闷。我怎么一直看不见你的住房、帐篷,还有烧茶煮饭的炊烟?莫非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佛化身?”    
    对方爽笑不已,这更使吉塘仓困惑不解。    
    “活佛,我领你看看我的仙宫琼楼。”    
    两人钻进林中,未走十来步,吉塘仓一下瞠目结舌,被眼前的景况震惊了。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简直是兽巢鸟窝!一棵大树根里,用干柴枝胡乱铺了一条床铺,上面是一张秃得露出光板的老羊皮。与其说御寒取暖,还不如说它仅仅能苫挡潮气而已。没有盖的被子,只在柴铺上空的树冠上苫了一件有许多窟窿眼眼的褐衫,下起雨顶多遮住半个身子。    
    “你吃饭咋不见烧火冒烟的?”这是他心头另一疑云。    
    老僧人坦笑:“林里烧火会伤害生灵的,我用凉水拌糌粑,过午不食。”    
    “那,你印制这么多察察泥佛像,是为了纪念或者超度亲友的亡魂还是了却自己给佛许的心愿?”三世吉塘仓盯住老僧人的脸,沉沉地追问。    
    “都不是。”对方摇摇头,嘴角浮现起一抹幸福、激情的笑纹,“我要在这儿修座寺院,作为对佛法僧的供养。”    
    “修寺?供养?”他惊诧地打量着老僧人。面对这样一个衣衫褴褛,穷得身无分文,过着和野兽差不多少生活的苦行僧,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对。落差太大了!震撼太大了!这正如一句谚语所说:“身子在地上爬动,念头却在天上飞翔。”太异想天开、想入非非了。修座寺院,供养佛法僧三宝,谈何容易,简直是天方夜谭!修寺起码得修一座像模像样的佛殿来供养佛祖,或者是格鲁巴派的鼻祖宗喀巴大师。没有佛殿寺院就没有灵魂,没有依托,没有中心,就不叫藏传佛教的寺院。除了佛殿,还得有经堂——僧众诵经念佛的地方,也是法台讲法的舞台。不然也不能称其为寺院。这一殿一堂是寺院最起码的公共设施,仅这两项就得花多少财力人力!光一抱粗的木头得堆几间房子,更不用说石头、沙土及其他材料。还有,再简单的佛殿也得简单装饰,起码得用油漆涂抹一遍,有的地方还得描金上彩一下。敬供的铜佛像、泥塑彩绘佛像是绝对少不了的,顶上下垂的锦缎宝幢伞盖也是必备无疑,还有唐卡、堆锈、壁画……到处都是花钱的窟窿啊。大略框算一下,少说也得数十万银元。你一个穷得清风裹身子的普通僧人,从哪里筹集这么多资金?他不以为然地在心口长长吁了口气。    
    老僧人没有观察到吉塘仓脸色的变化,还沉浸在自得和幸福之中:“我和师傅说好的,这辈子敬佛的人生得留个纪念碑。创建一座寺院当作纪念碑,作为向佛法僧三宝表白虔诚心迹的象征。”    
    “你师傅是谁?在哪儿?”    
    “安果,已经圆寂。他在拉萨哲蚌寺洛萨林学院学习过,是哲蚌寺的道仁巴博士生。”    
    “你呢?”    
    “我叫洛桑智华,是阿坝哥尔德闻思学院的道仁巴博士生。”    
    吉塘仓欣然地点点头:“说说你为什么要在这儿建一座寺院。”    
    洛桑智华不加思索地回答道:“这座山形像个白伞盖,透出吉祥八宝的气息。要是在此宝山上修建一座修习密宗哲学的寺院,则会对当地教民遮蔽魔障,守护佛法,求得吉祥,平安有益。我和师父是看准了这一点才立下誓愿的。”    
    吉塘仓露出一丝笑容:“好,弘扬佛法,裨益教民,功德无量,只是,靠印制察察泥佛像是建不起一座寺院的呀!”    
    洛桑智化拍拍胸膛:“不怕!先印制十万座三世察察佛像,修一间察察佛像供养地,算是寺院扎了根基立了桩。”    
    吉塘仓欣赏洛桑智华的执著、坚韧、虔诚,他沉吟了下,问:“你一个人有能力完成这一理想?”    
    洛桑智华呵呵傻笑:“我完不成还有我的徒弟,有我的师兄师弟,几辈子努力下去总会有希望的。”    
    吉塘仓用一种陌生、钦佩、敬仰的目光扫视洛桑智华的脸。这张苍老憔悴的面孔在他眼里变了样,变成了一张充满青春活力,有着激情、幸福、光彩的脸。他的眼睚发潮,心头流过一股震颤全身的热风。他再没有说什么问什么,转身急急走下坡去。    
    第二天朝阳刚刚抹黄山尖,三世吉塘仓领着当地十二部落的头人,齐齐来到洛桑智华的工地,让他们看让他们听,然后宣布说在这儿建座佛学俱喜善驻的寺院也是他的心愿,他愿作为该寺的名誉寺主,让洛桑智华实际主持,算作吉祥右旋寺的子寺,请各部落作为施主,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三年内建成俱喜善驻寺院,看大家有无不情愿的。    
    几秒钟沉寂后,几乎异口同声地汇成雷鸣声:“听从活佛的安排。”    
    “好,那咱们回到佛帐,订个详细规划。洛桑智华,你跟着我走。”    
    吉塘仓与安果仓的佛缘就是这样奇特地结下的,并延续至今。    
    不到第三年,一座精巧别致的寺院便出现在秀丽幽静的山谷里,一面是向阳的草坡,绿茵碧空,鲜花飘香;一面是茂密的青森林,鸟语不断,松涛阵阵,真是学经坐禅修行的好地方,僧俗教民简称其为参尼寺院,也就是修习禅院的意思。    
    三世吉塘仓从佛缘、从修行水平衡量,认为安果高僧已经达到了佛的境界。也为了管理吉祥右旋寺子寺方便,便与寺主坚贝央商议,决定把安果高僧追认为一世安果仓活佛,洛桑智华为二世安果仓活佛,主持参尼寺院事务。    
    现在的是四世安果仓,是四世吉塘仓的剃度师傅,现年九十岁。老活佛执意要把参尼寺交回吉塘仓实际主持,自己不再转世了,所以好多次派人捎信,要他尽早去接收手续,听他交待。这次他要去参尼寺,除了却师傅的夙愿,还想在川西北草地舒心惬意地待上几个年头。    
    第三站是去故乡看看。阿爸阿妈已经病逝,剩下的长辈只有舅舅阿丹一人。舅舅是夏美八大部落的土司,如今也快六十的人了,他每年来佛邸拜年进贡,都重复述说一个话题:临近首曲黄河的故乡草原,很多人听说自己部落诞生过一位声名显赫的金座活佛,却因各种原因无缘瞻仰尊容,聆听教诲,成为他们一生的极大遗憾。他们请求他阿丹转达恳愿,愿有生之年能叩拜活佛。他吉塘仓曾经答应过,但一直未能兑现,这次正好前行,和故乡的父老们见个面,为他们灌顶讲法发放吉祥结,祈请佛祖保佑平安幸福。    
    他要做的第四件事是,依托参尼寺,在川西北的察尔科、嘉绒、阿坝草地、青海的果洛三部,蒙古前旗等地,广泛举办法会,进行祈福禳灾灌顶。这件事他思索了好些年,他暗暗下定决心,有生之年,要举办万人以上的灌顶大法会十三次,超过历任吉塘仓。当然,在积德弘法的背后,他还有着化缘、募捐供养的目的。    
    接迎灵童欠下佛父家的十两黄金,至今没有凑齐。佛父和佛兄几次旁敲侧击、冷眉冷眼地催过几次。    
    佛邸的库银也已空空。为了吉祥右旋寺,吉塘仓左挪右垫,到处支付开支,把历年的积存花得差不多了。听洛哲讲,账面的钱还不够一千白洋,而仁增的商队还远在印度加尔各答采买,远水解不了近渴。    
    虽然表面装得镇静大方,但他心里急得冒烟,筹化着及早出来募化供养,积累一些资金。正好,借这个茬儿把西部安多藏区扫瞄一遍。


第四部分第十章 首席金座活佛的日子也难熬(4)

    还有一个不能告人的,只能藏在心底的秘密,也是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借这次机会趟趟水,看自己的世界有多宽,能耐有多大。他已经嗅出一股味道,那就是今后自己在吉祥右旋寺的日子不会有多好过的。在和佛父佛兄打了这么长日子的交道后,他发现阿金家族的野心很大,也可以说是雄心勃勃。他们想在安多打出一统天下的家族局面,要把安多吉祥右旋寺当作康区理塘,想把自己在赵尔丰“改土归流”铁腕手段下未能实现的理想在安多付诸兑现。吉祥右旋寺也就不会是佛教圣地了,而是一块政治基地——一切都得从他们家族的利益出发,以家族统治为特色,以家族为根本。一统天下意味着绝对的号令、绝对的服从。不让他参与寺院的管理,夺去摄政与总法台的政教地位,就是明证。如果现在不离开是非之地,将来说不定头上还会扣上臭屎堆。寺主说出的话是神谕,教民只会遵崇不会置疑。山上滚下来的碎石碴,能击倒盘石般的牦牛;天上落的豌豆大的冰雹,能把三尺厚的屋顶穿透。坚贝央家族就是山上的碎石碴、天降的冰雹珠,而自己只能是牦牛和屋顶,天经地义的位置就这样无情地搁在那儿,苦日子还在后头。三世吉塘仓在他的《水树格言》中不是教诲过吗——    
    官长新来时虽然施点仁政,但随后就有难以招架的差税派征;    
    树虽然暂时能挡一会雨,但随后就会落下大串的水滴。    
    另一首诗说得更是绝妙:    
    呆在烂树下面的人,日日夜夜不得安神;    
    凶恶君长的下属,经常担心又受苦。    
    是啊,与其“经常担心又受苦”,不如挪个地方另辟蹊径看看。老百姓不是有句口头禅嘛,“树挪死,人挪活”,自己挪到川西北参尼寺院伸伸腿脚试试能量,看结果如何。反正那块地方至今还没有“金座”级别的活佛;反正那儿的土司头人来吉祥右旋寺首先要来佛邸拜见他,求他祈福赐祥,并多次请求他去草地讲经弘法;反正参尼寺是他说了算,天高皇帝远,自己可以恣情纵意地干自己想干的事;反正他是那块土地的子孙,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因缘;反正……萨迦格言中有一首如此告诉人们:“说老实话也许出漏子/拐弯抹角可能有好处/笔直的路上可能遭劫/右旋的海螺反倒吉祥”。为了吉祥右旋寺的事业,为了我吉塘仓的未来,还是像右旋海螺一样,走截弯路开拓新的世界吧。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不管嫉恨还是排斥,谁也无法把我从吉祥右旋寺活佛序列中除名,我吉塘仓的血脉骨肉已经融进了吉祥右旋寺之中,是天经地义的首席活佛。吉祥右旋寺是我的退路。    
    他认准了要走这一条道,就没有拖泥带水,婆婆妈妈。他把佛邸的事稍作安排,与坚贝央惜别,与熟人一一打过招呼,登门告辞,就上路涉进了南边草原腹心。他自己带上洛哲和二个侍僧先去了羌泽温泉,从羌泽温泉没有返回,直接去了参尼寺院。    
    按照自己的部署,他要大刀阔斧地施展雄心壮志。同时,也没有忘了吉祥右旋寺。一只眼睛瞪着前方,另一只眼睛关注着后方。佛邸管家隔个把月派人或让香客们捎来了信讯。吉祥右旋寺的现状叫他欣慰也叫他诧异。对外族抱有成见,发誓不与外族在一个碗里拌糌粑、一棵树下躲雨的佛父一家,却与宁海军的马麒打得火热,亲若一家。佛父和马麒结拜为兄弟,佛兄泽旺和马麒的二公子马步芳也按汉人的礼仪互换金兰为拜把兄弟。马麒给灵童赠送了一对大骡子,给佛父家族成员一个不漏地赠送了水獭皮、狐皮、黑羔皮、锦缎、绵绸等贵重礼品,对佛父佛兄格外青睐,每人一匹驰名全藏区的青海湖雪青大走马,配备了全套鞍具。鞍具很特别也很珍贵很有名:银钉银镂花嵌镶的钗子,景泰蓝的银镫,“佳果”木特殊处理的鞍鞒;连肚带也是用染彩织出的三指宽带不磨马肚皮的粗棉线。这一套鞍具雍容华贵,起码胜过两匹雪青大走马的价格。马好鞍具美,人自然显得潇洒、精神,有气派,到哪里都威风凛凛,高人一头。佛父佛兄心中的得意洋洋就可想而知。    
    佛父佛兄代表坚贝央还与达官贵人广泛结交联络、称兄道弟,尤其是权势显赫的汉、回上层。    
    在马麒的安排下,佛父佛兄亲自到三天里程以外的河州城去拜见河州镇守使裴建准,还有常年驻在老家河州八坊的凉州镇守使马延、西军帮统马国良和马鸿逵等等,送去的礼品也很贵重,有金铸的佛像,鎏金的盘子、勺子,麝香、熊胆、鹿茸、川贝、藏红花……佛兄又与马延结成了拜把兄弟。而去河州的盘缠,派出的三十名宁海军护送骑兵,一应开支都是马麒负担。河州城里一时增添了许多热闹气氛,说西康半藏半汉土话的佛父佛兄和随从们,与说河州方言的汉民回民在酒楼上推杯交觥、猜拳行令。藏人浑厚悠长的西康民歌和河州回汉酒令的轻松活泼曲调在河州城上空久久飘荡,给河州城的人们带来了一缕缕祥和、友谊、喜庆的气氛。    
    佛父佛兄在回民开斋节时际,还赶了七天的路,骑着马跋山涉水来到湟水河畔的西宁城,专意去祝贺马麒,把坚贝央写有祝福经文的黄丝阿细哈达敬献给马麒。要知道,黄丝阿细哈达按藏人的礼节和藏传佛教的习俗,只能是敬献给皇帝和大活佛的专用品,但他们却破例敬献给了异教徒回回马麒。    
    听到这些消息,他并没有恼怒气愤,反倒感到心头轻松安稳多了,他要的就是这个局面。和睦、和谐、和平、和气、和祥是他一辈子的追求,是他理想的归宿。不管谁主持吉祥右旋寺,只要僧俗能平静无扰地诵经拜佛;只要长明灯的火苗不受冷风邪气的吹刮;只要佛像前的净水碗中不落尘埃脏土;只要大寺方周六字真言的麻尼长廊里经筒不停地转动吱响;只要金瓦寺门口的火炉中一天二十四个时辰都火熊熊,烟袅娜,香弥漫;只要大经堂顶上法螺朝暮有规则地鸣响;只要集会诵经的僧人木碗中有奶茶,有漂着酥油汁的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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