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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日月-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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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几位大祭司身后闪出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她像初晨莲花般清新的眼眸盛满了并不属于她的晦暗,这一刻,我感到我的呼吸停滞了。
  那个不谙世事的阿莲卡。曾经单纯稚气的埃及小姑娘,此时穿戴着极为华丽耀眼的服饰,一步步朝秘灯走来。
  她中规中矩地行礼,面上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也不说话。秘灯和善地看着她:“陛下在叫您的名字。”
  话音未落,伊西斯奈芙特就突然毫无形象地放声大笑起来。她笑得那样狂妄轻蔑,尖刻得明目张胆:“到了这种时候,还要让我们看笑话?陛下叫着谁的名字,真以为我们都聋了傻了,听不见也猜不出来?”
  秘灯缓缓挪动视线看向她,唇角展现出微笑:“别忘了,埃及只有一个纳芙塔瑞王妃。至于过去的事,宫里但凡有人提起来,都被陛下下令处死了。你也想试试?”
  伊西斯奈芙特的表情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她终于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又觉得无趣,便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秘灯这才转回阿莲卡:“试着呼唤陛下。也许你能把他带回我们身边。”
  阿莲卡依言照做。她就在我刚刚站着的位置停下脚步,半蹲身体伏在拉美西斯耳边叫了几声。
  那种表面上温柔动听的声音,落在我耳朵里,却空虚得像是披着一层薄而脆的壳。不用敲破,就能感受到内里有着怎样的勉强和艰难。
  我无法想象在这三年里她都经历了什么。她被彻彻底底地改变了。
  “是你把她送到拉美西斯身边的?”我忍不住质问秘灯。秘灯依然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文文雅雅地目视阿莲卡呼唤拉美西斯。
  我的音量不由拔高了一大截:“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你啊?你这个!”
  我抓狂地卡在了最不该卡住的地方。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干脆也毫无形象地大骂秘灯:“你才是最该死的!”
  拉美西斯突然又开口说了一个字:“菲……”
  如同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他拼命想要念出完整的名字,最终也未能如偿所愿。他的手骤然落下,整个人便再无知觉了。
  “陛下!”秘灯的声音立时变了样,慌忙俯身查看拉美西斯的情况。身后,伊西斯奈芙特与赫努特米拉都紧张地瞪着他。
  “怎么样了?”伊西斯奈芙特按捺不住地问。
  秘灯叹气摇头,一脸愁容:“仍是高烧不退。今晚若熬不过去,恐怕……”
  “不会的!”伊西斯奈芙特打断他,“只不过是发烧而已,他怎么可能会死?经历了卡迭石之战他都能活下来,他可是太阳神!”
  相比之下,赫努特米拉就显得太过淡定了。她似乎打算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神庙去,临走前还按部就班地吩咐身边祭司:“必要的仪式,是时候准备妥当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那都是法老死后必须要有的体面。
  我转过头,看向拉美西斯。他毫无生气的身体让我感到如此陌生。在我的印象中,他几乎从来不生病。他比寻常埃及人都显得健壮,征战沙场骑射刀弓,丝毫不逊于他的父亲赛提法老。
  他不应该在这时候死。他活了一百多年,长寿多子,他怎么会在这时候死?
  正想着,就听头顶天空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似乎有谁在云端断断续续地喊我。
  “娜娜……”
  我竖起耳朵去听,声音紧跟着越发清晰可辨:“娜娜!起床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珈蓝荷一张苦瓜脸挤进我的视野中,倒霉催似地无比纠结抿着嘴:“曼德这个骗子,还说什么乌瑟伯爵要在安德里住一段日子……今早佣人告诉我,伯爵打算今天动身回西城!”

  ☆、你好,卡兰朵(二)

  我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身。想起昨晚海滩边的那场游船晚宴,我又问珈蓝荷:“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走之后没多久。”珈蓝荷唉声叹气,“他们都说伯爵没来参加宴会,我继续呆在那里有什么意思?”
  她瞟了我一眼:“倒是你,不吭不声就溜掉了,害的我又被曼德少爷纠缠半天,让我帮他这个帮他那个。”
  她不知从哪儿摸出厚厚一叠邀请函,一脸麻木不仁地数给我看:“喏,茶话会,赛马,郊游,舞台剧……”
  我就:“……”
  我一把压下了她手里的邀请函,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乌瑟·塔索要走了?”
  她一听见乌瑟的名字,顿时又变得愁眉苦脸:“谁知道。突然就说要走……说话不算数的家伙。”
  我扯了扯睡裙,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我去问清楚。”我说。
  珈蓝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了?”
  我边换衣服边挑着眉反问:“难道你就不想他留下?”
  “这个嘛……”
  我瞧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没张口说什么就先红了脸,忍不住又是笑她。
  “我看,就算乌瑟·塔索真的要走,大不了你和他一同走就是了。”我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思考,“说不定来年潘塞家的大小姐就成了伯爵夫人。”
  珈蓝荷使劲拿眼瞪我,脸红到了脖子根:“你要问他就去问,啰啰嗦嗦在这里胡说八道……长本事了?”
  我对着镜子整理好着装,临出门,又对珈蓝荷打趣道:“好好好,我不说。你就安心坐在这里等我,我一定帮你留住他。”
  因为事发突然,我只能亲自去马厩里找了辆马车。等到了曼德少爷的庄园里,正巧碰见下人们在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乌瑟伯爵的行李。黑皮箱子堆满了马车后座,他的几个贴身男仆在查点数目。
  “伯爵在哪儿?”我简明扼要地问。
  男仆行礼道:“小姐,主人还在房间里。他吩咐午后动身。”
  我调转方向,朝别墅走去。我记得之前珈蓝荷曾经提到过,乌瑟就住在曼德家最大的那间客房里。
  天边,太阳才刚刚升起。这个时候别墅里大多贵族都还躺在自己温暖舒适的床上。我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几个女仆当即放下手中的活计,要我在客厅等待她们去通报自己的主人。
  我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我是来找乌瑟伯爵的。告诉我他房间的具体位置就好。”
  女仆们面面相觑,但还是礼貌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走上楼梯,穿过长长的走廊,终于来到了乌瑟暂住的那间客房门前。
  我对带路的女仆微笑颔首,表示感谢。她又是行礼,垂着脑袋缓步退了下去。
  目送她走远,我才叩响房门。
  “乌瑟,是我。”
  里面一片寂静。紧接着,我就听见报纸哗啦啦地响了一阵,有人搁下手中陶瓷制的茶杯,起身朝房门走来。
  门锁咔啪一声拧开,乌瑟微有些讶异地看向我,浅色瞳仁在晨曦的照耀下一片波光潋滟。
  “菲狄安娜小姐……”
  我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径自走进去。房间里收拾得干净整洁,看样子他已经醒来很久了,正坐在侧面的阳台上喝咖啡。
  他关好门,为我也倒上一杯,并顺势递给我:“你不会是来挽留我的吧?”
  “为什么不呢?”我道谢,把杯子搁置在手心,“我以为你会给我考虑的时间。”
  “但事实上,你没有时间了。”乌瑟坐回椅子,“明晚就是月全食,如果你不能在此之前找到女巫卡兰朵,谁也没办法送你回去。”
  “……女巫卡兰朵?”我直觉地感到熟悉,在记忆中不停搜索,“我听过她的名字。好像,好像是在古埃及?”
  可我所能想起来的仅此而已。我迟疑地问:“她真的存在?”
  乌瑟没有回答我,只是说:“从这里到西城至少要赶一整天的路,是否去见她,你自己决定。”
  “你是说,她人在西城?”
  乌瑟点头:“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他话音刚落,房门就忽然被谁推开了。曼德少爷一脸惊讶地站在门后:“瞧瞧我都听见了些什么。”
  他走进来,视线意味深长地在我身上一晃,又落向乌瑟。
  “难不成你们两个全都疯了?那只是块石板,根本没人能够证明它的真实性。我甚至可以仿造出个一模一样的,正中央写上我的名字,周围随便写几个象形文字,那是不是说明我也曾经穿越时空去过古埃及?”
  我懒得和他解释,但他不依不饶的样子着实令人头疼。
  “我知道你没办法相信。我也没打算你能相信我。这是我自己的事,你无权干涉。”我说。
  毕竟乌瑟也在场,我的话让他多少觉得有些丢面子。他铁青着一张脸:“菲狄安娜,我是为你好……卡兰朵可不是什么好人,但凡去过西城的人都知道!”
  我只记得卡兰朵的名声不大好,却没想到她还一点儿也不低调。在奥林匹斯山,女巫虽然不至于人人喊打,却大都喜欢藏身在暗无天日的密林深处。像她这样明目张胆的的确少见。
  我觉得没必要再和他纠缠下去。我站起身,向乌瑟道别。
  碍于风度和教养,曼德没有伸手阻拦我,但他仍在试图劝阻:“菲狄安娜,别做傻事。”
  他又转向乌瑟:“你怎么能怂恿她去找卡兰朵?阿塔,你到底在想什么?”
  乌瑟似乎也拿他没办法,为难地按着眉心叹了口气。
  “伯爵也是好心。”我在门口停下来,“不管怎样,他今天都要走了,你应该……”
  “你会和他一起走?”曼德打断我。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在他满怀失落的目光中,我默默转身,离开了房间。
  ***
  我在花园里坐了一整天。
  父亲一大早就带着母亲到市集上去了,珈蓝荷也跟着去帮忙。每到庆典日,他们都会亲自去置办货物。有那么几次,他们一直忙到很晚才回来。父亲总说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就该用心去过,家人们欢聚在一起,吃过丰盛的晚餐,入夜便乘着马车到庄园外去看烟花。庆典上的烟花会给人们带来好运。
  我坐在喷泉边沿,对面是一片繁茂的红杉林。夕阳余晖打在挺拔的树干和枝叶上,为那些植物镀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色。
  终于,珈蓝荷最先驾着马车赶了回来。我看见河对岸那条蜿蜒向前的小路驶过一辆镶着蓝旗的穹顶马车,珈蓝荷一身黑白色调的马术服装,远远看上去显得整个人英姿飒爽。
  我知道她会来找我,却没想到那么快。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一身衣服,直奔向杉树林,隔着大老远就迫不及待问我:“伯爵同意留下来了吗?”
  我心情复杂地朝她摇摇头:“他中午就已经启程了。”
  珈蓝荷明显一愣。也许是我早上的语气太过笃定,她几乎已经认为乌瑟不会离开。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她的脸一下子就垮了,像泄了气的皮球:“中午就走了……这么着急。”
  她在我身边坐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阵。
  她又看向我:“我不开心就算了,你怎么也是这副表情?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假如我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她大概会和曼德少爷一个反应。
  “我和曼德那家伙发生了些矛盾。”我含糊其辞。
  “……你在开玩笑吧?他怎么敢惹你。他现在就差没把你捧到天上去了。”
  我叹气。“说正经的。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珈蓝荷的心情看上去缓和了许多,“你还别不信,关于曼德的事,我可能比你知道的还多。”
  “不是关于他的。”
  “……不是他?”珈蓝荷顿了顿,“难道是乌瑟?”
  我侧过脸,问她:“你有没有听说过卡兰朵?”
  她的眼神立时变得有些奇怪,一脸讳莫如深地看着我。
  “她啊,不就是西城传说中的那个老巫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听说有人见过她。”
  珈蓝荷向后靠过去,用手撑着上半身。
  “那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见过她的人多了。西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她,说她能实现愿望。”珈蓝荷讥诮地笑了一声,“老巫婆不就只会这一套?骗骗三岁小孩子罢了。”
  我想起乌瑟对我说的话,不禁反驳:“可我觉得她不像是骗子。”
  “那也绝不是个好人。但凡见过她的,不是失踪了,就是疯了傻了。”珈蓝荷夸张的语气像是小时候跟我讲狼外婆的故事一样,“据说她会偷走人的心。”
  “偷心……”
  我猛然想起玛尔卡塔的晚宴,妮特茹和阿莲卡兴致勃勃地谈论起黄金鲈鱼的事。我不由叫出了声:“还真的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全都乱了套了。一个古埃及传说中的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变成了现实存在的。

  ☆、你好,卡兰朵(三)

  “……什么意思?你认识她?”珈蓝荷一脸迷茫。
  “你一定不会相信,早在古埃及的时候就有关于她的传说了。那时候她是个流□□巫,出没在尼罗河附近……”
  “又来了。”珈蓝荷一听见我说起古埃及就头疼,“就算是女巫也活不了几千年啊。别告诉我,这又是你梦见的?”
  我忿忿不平:“拉美西斯还能活一百多岁呢,堕落先知就更不用说了,几千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珈蓝荷突然不合时宜地噎了一下,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拉美西斯活了一百多岁?你从哪儿知道的?”珈蓝荷学着我平时的样子,端着下巴沉思状,“你这么喜欢他,竟然不知道他二十多岁就得病死了?你这样胡说八道,就不怕气死那群考古学家们?”
  我瞪着她:“跟我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她也急了:“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还是有点儿常识的好吗?拉美西斯二世,赛提法老之子,死时年仅二十多岁,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在这之后,埃及逐渐步入了衰落……”
  她的表情严肃而认真。说到底,她毕竟是我的姐姐,有没有跟我开玩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见我不说话,脸色隐隐开始变得苍白,有些担心地靠向我:“怎么了娜娜?可能……可能我也会记错吧,你房间里不是有很多书吗,我们去查查看?”
  想到此,我像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站起身,直奔大门。
  一定是她记错了。我想。那些书我早就翻烂了,而且之前在茶会中也和其他人谈论过,拉美西斯二世的丰功伟绩流传至今,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珈蓝荷这家伙一定是在拿我寻开心。
  “你别着急……你等等我!”珈蓝荷在身后嚷道。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穿过偌大的客厅,走上楼梯。几个佣人明显被我焦急的神色惊到了,纷纷朝我看过来。
  我推开房间门,从右边靠墙放的那一排书架中抽出最大部头的通史。我翻到标有笔记的那一页——之前我在阅读资料的时候曾经把关于拉美西斯的部分事无巨细地画了下来。
  我看见纸张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像浮在水面上的倒影一般飘忽游移。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等我再回过神,那些我阅读了无数遍烂熟于心的内容全都变了样。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拉美西斯二世死于恶疾,年仅二十四岁。
  我的脸色越发苍白。我努力抑制住慌乱,问珈蓝荷:“你有没有看见这些字在动?”
  珈蓝荷看看我手里的书,又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有些失控:“你难道看不见吗?这些字全都变了,这上面写的内容原本不是这样的!”
  我扔了那本通史,又去找厚厚的手记。我翻动纸页的右手抖得厉害。
  这些从博物馆带回来的手记复件十分珍贵。其中有一些出自几位已经过世了的考古学家。令人震惊的是,那上面记录的内容也全都变了样,仿佛小小的机关被触动,连锁效应正一发不可收拾地席卷周遭的一切。
  过去,现在,未来,都是可以改变的。这世间万物运转存在无数的可能性,我的选择似乎在影响拉美西斯的命运。
  伴随着我的恍然大悟,我一把扔掉手中所有的东西,不顾一切冲出门外。珈蓝荷慌了:“你去哪!”
  我不理她,径自朝马厩跑。我看了眼天边的落日,心中盘算着如果现在出发,快马加鞭,一定能在午夜前赶上乌瑟的车队。
  当我骑着骏马从围场出来,正好碰见紧跟其后的珈蓝荷。她深一脚浅一脚跨过层层围栏,挡在通道上:“娜娜,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勒紧缰绳,在她面前停下来。
  “去救人。”我回答她,“去救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如果我还能回来……”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心知肚明,一旦踏上这条路,我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珈蓝荷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她直觉地感到不妙,立时神情激动地提高了音量:“我不许你去!你哪儿也不能去!”
  她大步走上前,朝我伸出手:“快别闹了,跟我回去吧!父亲马上就回来了,我们说好一起准备晚宴的……明天可是庆典日,你最喜欢的节日,难道你忘了?”
  在她试图强行从我手里夺走缰绳的一瞬间,我猛地勒马向前,跃至半空,从侧面的围栏跨了过去。
  这动作十分危险。运气不好的话会被仰面摔下马背,不死也会落个终生残疾。若不是被逼无奈,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我一口气跑出很远,才又停下。回过身,只见珈蓝荷又焦急地来追我。
  “别再追了!”我大声朝她喊,“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她不听,眼睛跟着红了一圈:“你让我如何向父亲母亲交待!”
  我的眼睛也红了,声音抖得不像样子,只能逃避似地重复道:“别再追了……”
  我倔强地一咬牙,干脆勒回马身,挥鞭狠狠抽了下马屁股。马儿吃痛,立刻加速奔向远方。
  直到跑出很远,我还能听见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珈蓝荷呼唤我的声音。我强迫自己不去回头。狂风迎面打在脸颊上,很快,便将我眼角细碎的泪珠碾成了粉末。
  ***
  走到赛莱纳港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
  乌瑟的车队毕竟庞大,不方便连夜赶路。我们之间的距离,可能只剩下几个小镇和村庄。
  我心里这样估算着,却也不敢继续追下去。安全起见,我决定在这座方圆百十里内最为繁华的港口歇脚。
  我穿过拥挤热闹的人群,在一间不大不小的旅馆外停下。将马栓在马厩里安顿好,我用斗篷把自己上上下下裹严实,才走进了店内。
  “给我一个房间。”我把两枚金币放在老板娘的面前,“要最安静的房间。”
  我还没来得及收回手,突然有人猛地挡在我身体一侧,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却见是个车夫模样的男人:“小姐,伯爵等候您多时了。”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粗鲁地拽着我,半强迫性地把我带上了楼。走廊的尽头,有扇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他把我推进去就呯地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乌瑟穿着一件白色的灯笼袖上衣,胸口以上的纽扣全部解开,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见他白皙光洁的肌肤和微微突起的锁骨。他坐在沙发里,修长的手指风情万种勾着一只酒杯,目光在看向我时波澜不断。
  那光线裁剪出的侧面刹那间迷惑了我的眼睛。那样的妖冶,是从前的乌瑟才会有的。
  我有些怀疑。他不是失忆了吗?
  我试探性地打破沉默,叫了一声:“……乌瑟?”
  像是被我的声音唤醒了,他神情微变,噙着柔和温温雅雅地笑起来:“菲狄安娜小姐,你果然来了。”
  见他恢复正常的模样,我才稍稍安了心。大概是我多想了吧。
  我一边解开身上的斗篷,一边朝他走过去,也不客套,自己倒了杯酒大口喝起来。
  “这一路我都没敢休息,累倒不怎么觉得,却快要渴死了。”我满足地擦了擦嘴角,在乌瑟对面坐下,“你怎么会在赛莱纳港?我以为你至少已经过了西城的边境线。”
  他眯起眼睛,笑容更加和气:“我在等你。我知道你会来。”
  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环视了整个房间后,我问他:“今晚我睡在哪儿?”
  他看了眼房间内唯一的那张床:“你就睡在这儿。”
  “……那你呢?”
  他指着沙发,“我睡这里就好。”
  “……”我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整个旅馆,没有空房间了?”
  他很诚实地点头:“这儿已经住满了我的人。这是最后一间空房。”
  “你可以和你的男仆睡在一起。”
  “这不合规矩。”
  我瞪着他:“我们这样就合规矩了?”
  他倒显得坦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至少,我能保证你的安全。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贵族小姐只身在外,很容易被人盯上。”
  我叹气。无所谓了,反正明晚就要彻底和这个世界说拜拜,跟谁睡在同一个房间里都不重要。
  我脱掉鞋子,爬上床。脱下罩在外面薄薄的一层纱衣后,我整个人都缩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晚安。”我说。
  我的视线被帐顶垂下来的帷幔挡住,并不能看见乌瑟的身影。他躺下来,面孔隐匿在沙发靠背投射下来的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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