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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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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觉得咱们活得就象这条蛆虫。”陈沂生道。

“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就觉得自己活得一点意义都没有。虽说革命战士要乐观积极,可是现在你就是叫我乐观也乐观不起来。除了馍,我实在想不起来还怎么乐观。”

“老陈!你可真是个农民!”

“农民又怎样?我们家祖祖辈辈就是农民。没有这些农民,你们吃啥喝啥?没吃的你们城里人还有心思找对象?饿急眼了,一个大姑娘就能换一个馍。”

“行了,我不和你闲扯,我要睡觉。”

“谁和你闲扯了?挨饿那年,镇子里的姑娘都往乡下嫁,你知道为啥?还不是乡下有粮嘛!”

“行行!就你老陈有道理行不行?”

“甚么有没有道理?你在高坪那些村子不也看到了吗?那些老百姓什么都说,就是不告诉你粮食藏在哪里。庄稼人哪!有时把粮食看得比命还重要咧!”看看邵海山,神色及其不满,“要不是你老邵拦着,我非把这些人突突了不可。”

“你就少造点孽吧!”邵海山闭着眼睛嗫嚅了一句,“杀了那几个带头闹事的还不够?你难道还想把越南人都突突了不成?”

“妈个X的。。。。。。”说着话,眼皮却越来越沉重,勉强翻了个身,头一歪,渐渐睡了过去......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更新时间:2006…6…30 22:40:00  本章字数:5334)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道寒流突然从头顶顺着脊柱冲到了小腹,在空空如野,饥肠辘辘的腹中打了个盘旋,冰剑一般剜向了心窝。刺骨寒气迅速笼罩着全身,血液在霎那间就要凝固一般,流动得越来越缓慢,刮扯着血管壁一阵阵地痉挛。

陈沂生被冻醒了,他无助地拄着邵海山的手。

“老陈!你冷吗?”邵海山翕动着干涸的嘴唇,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不住了,赤着上身,不住地向阴凉的地方蜷缩。

“老邵!咱......咱们得互相关心一下了!”不容分说,陈沂生将后背紧紧贴上了邵海山。

“老陈!你这身子......太热!快拿开!”邵海山忍受不了,刚想将他推开,忽然一阵恶臭随风飘进了他的鼻子,“你瞧瞧你这身子,都臭成什么样子了!想熏死我?”

“我臭吗?你也不比我好哪去!”陈沂生提起手臂闻了闻,“不是这味啊!”他下意识抽了抽鼻子,把头探出了船舷......

“老陈!你看什么?”邵海山随着陈沂生的目光望去......

船上的战士们都被这股味道弄醒了。大家把目光一至投向臭源......

小镇的码头竖着一杆旗杆。旗杆上倒吊着一具被截去四肢的赤裸女尸。夕阳下,青黑腐败的尸体随着猎猎风声来回激荡着。身上红黄的腐液从无数条紫红的伤口汇集到头顶,一滴一滴溅落在头顶下的红土地上......

陈沂生放下了望远镜,绷紧了脸,不说话。邵海山急忙抢过望远镜仔细瞧了瞧......“是在崖山救下的那个女兵......”举着望远镜的手,就此一动不动。

陈沂生苦笑一声,扭过头去,把身子贴在甲板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要看啦!”邵海山痛苦地摆摆手,把望远镜丢到一边,贴着陈沂生的身子也慢慢躺了下来。“人都已经死了......”

向这女兵的尸体最后遥望了一眼,众人又都躺下,睡觉的睡觉,抽烟的抽烟,就是没有说话的。

陈沂生眯起眼睛看着邵海山,欣赏着他平静而又冷漠的表情。

“老陈,给我一颗烟。”

“没有啦!最后那一颗还是从周小米那里抢来的。”

“烟屁股也行,至少要比这臭味好闻。”

“烟屁股也没啦!实在挺不住你就闻闻枪药,也能顶一阵子。”

“算了,我这里就剩下两发子弹了,还是省省吧!”说着,邵海山将两颗56式枪弹塞进了鼻孔。

“对了,那个女兵叫什么名字?”陈沂生问道。

“不知道......你问这干啥?”

“不干什么,闲得无聊......可惜了那女子,长得倒是挺水灵的......”

“别打歪主意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再过一天你就回去了,到那时,你打算怎么解释你自己的这次行动?”

“怎么处理我那是他们的事情,用不着我操心!”老陈把头又歪向了一边,“可惜我活了二十多年,还不知道女人是个啥味......”他心想。

汽艇一路疾行,过了武文元村之后,已经是晚上8点多钟。前方出现了瀑布,汽艇无法继续行驶了。

最后一次监听了还在高坪深山密林中徘徊的越军电台后,陈沂生和邵海山轮流背着杨雪龙,率领残存的十几个人沿着河岸继续北行。

“老陈!你歇一歇,换别人搭搭手,要不一会儿打起摆子可够你喝一壶的。”

“不碍事!我还挺得住。”陈沂生擦擦头上的汗水,把杨雪龙向上用力提了提,“咱这些人里,能迈动步子的都背了人了,哪里还有人手可换?”

“排长!你就让我自己走吧!我......我能坚持住!”杨雪龙趴在他背上不住地哀求。

“你给老子闭上嘴!奶奶的......”陈沂生稳了稳身形,“......脑袋烧得都抬不起来了,不要小命啦?”

“排长,我自己能走。”

“能走也不行,这是命令。”陈沂生喘着粗气说道,“你和我不一样,我回去左右也是个死。而你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将来就是咱二排的大梁。有你们在,我就是闭上眼睛走了也能走得安稳。”

“排长......”

陈沂生若无其事地说笑着,可是心里却是一阵酸是一阵。他只觉得脖颈上被湿热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溅着,有着说不出地难受。“奶奶的,这么大的人居然还象个小孩子似的尿猫尿......”

脖颈被泪水淋了半天,却没有听到杨雪龙一声抽噎。老陈被他闹愣了。

“雪龙!你是不是哭了?”

“是......”

“嘿嘿!你这哭法可和别人不太一样,怎么光下雨不打雷呢?”

“没什么!”杨雪龙迷迷糊糊一阵呓语,“咱们二排没有孬种......”

“静静!”刚一进屋的齐瑞芳已经顾不得身边在场的领导和学生,抓起赵静那枯瘦无力的手,放声痛哭。

王政委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众人悄悄走出病房,最后离开的陈静轻轻带上房门。

“妈妈,你这是干什么?让人看到多不好?”赵静倚在被子上安慰起自己的母亲,“我没什么事,医生说我最近太累了,休息休息就会好的。”

“让妈好好看看!”齐瑞芳捧着女儿的脸,仔细观察着,就连女儿那双细细的弯眉都没有漏掉。

“没骗你吧?我真的没事!”赵静淘气地在齐瑞芳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这孩子!都快二十岁了,怎么还这么淘气?”齐瑞芳破涕为笑。掏出手绢擦擦眼睛,说道:“可把妈给吓死了。哎!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不让妈妈跟你这么操心呢?”

“哎呀妈妈!”赵静拽着母亲的手,一阵地摇晃,“人家不是小孩子了,你再这样,我以后还不让同学笑死?哪有上着学后面还带着家属的?”

“行啦!行啦!”齐瑞芳被女儿晃得一阵迷糊,边挣脱边说道:“妈这身老骨头都让你晃散架子啦!”看着女儿那娇小可爱的瓜子脸,心里顿时涌出阵阵的温馨,“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哎!妈这几天就给你好好补一补。”见赵静低头不语,齐瑞芳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疼,“这孩子,出门在外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呢!”

“妈妈!你不要在这呆得太久了,住两天就回去吧!爸爸的身体也不太好,也需要你照顾的。”赵静悠悠叹了口气,抓住母亲的手,紧紧地握着。

齐瑞芳的心里更加温馨,亲切地望着自己的女儿,暗道:“我们家静静长大了,学会疼人啦!”想着,眼睛里一阵酸痒,泪水滚滚而落。

“妈妈,你看你这是干什么呀?”赵静抓起手绢给她擦了擦,“象个小孩子似的......我......我生气啦!”

齐瑞芳被女儿那故作老成的神态逗得噗哧一笑,一切的忧郁尽在这笑声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妈妈!爸爸好吗?他这几天忙什么呢?怎么不过来看我?”赵静将头钻进母亲的怀中。

“忙什么?”齐瑞芳叹口气,说道:“还不是忙着部队那点事,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他干嘛这么忙啊?”

“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可是偏偏有个排长私自带队去了越南,说是给什么百姓报仇。这倒好,全军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

“一个排长有那么大胆子吗?”赵静扬起头来,晶莹剔透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母亲。

“你爸爸说,这个排长可不能小瞧了,他把越南搅得人仰马翻不说,还打掉一个精锐团的团部。”

“真的吗?你不许骗我!”赵静那精致菱角般的小嘴变成了“O”型。

“看你这孩子,我骗你做什么?现在部队里的主要领导正在讨论怎么处理这个排长呢!”

“他们想怎么处理?”赵静笑着问道,可是抓在妈妈手臂上的小手却不由自主轻轻紧了一下。

“还怎么处理呢!现在部队内部在这件事情的处理意见上就发生了分歧。你爸爸和那个师的师参谋长是一种意见。左政委——你左伯伯和那个师的师长又是另一种意见。要我说,就为了这么个小排长实在没有必要去得罪老部下老战友,该怎么办就怎么......”

“哎呀妈妈!我是问爸爸是什么意见,你怎么总打岔?”赵静使劲晃了晃母亲的手臂。

“你这孩子,妈的手臂都快断了!”齐瑞芳挣脱“魔掌”,边揉着手臂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心肝宝贝,“静静!你这是怎么啦?你和那个排长认识?”她一脸严肃地问道。

“什么认识啊!”赵静赶紧收敛心神,一本正经地道:“谁和他认识啊!只不过陈静的哥哥在那个排,人家不过是替陈静担心!”

“替陈静担心?”齐瑞芳沉吟一下突然问道,“你说的那个陈静是不是陈司令员的孙女?”

“是啊!”

“噢!”齐瑞芳笑着点点头。

“妈——妈!你干嘛这么笑?老实交待,你有什么企图?”赵静有些不依。

“妈妈能有什么企图?陈静的哥哥陈司令员不会自己问吗?”齐瑞芳促狭地看着女儿。

“妈妈!你快说嘛!求求你啦!”

“好好!我说还不行吗?”齐瑞芳轻轻捏了一下女儿的小鼻子,又道:“你也没必要替她哥哥担心。他不过是个班长,就是追查责任也查不到他的头上,你放心好了!”

“哎呀妈妈!”赵静把母亲的手重重一甩,撅起嘴来不说话。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和妈妈使性子!”齐瑞芳扶着女儿的头,又气又爱。

“不和你说了!你总取笑人家!”赵静扭过脸去。

“这怎么是取笑你呢?女儿大啦!”

“妈妈!你再开玩笑人家就不和你好了!”赵静一头扑进妈妈的怀里,小拳头敲打起来。

“好啦!妈妈不笑就是。”齐瑞芳揉着大腿,收敛了笑容。

“妈妈!你还没说爸爸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处理?”齐瑞芳苦笑道,“还处理呢!就为了这件事,你爸爸和你左伯伯差点没翻脸。两个人可是头一次吵得天翻地覆。这件事情整个军区全都传遍了。依你爸爸的意见,这个排长是个难得的人才,处理归处理,主要还是要重用。可你左伯伯却坚持从严执法决不姑息。说什么部队不能纵容不负责任不听从命令擅自行动的现象任意发生。各说各的理,还都挺有道理的。”

“妈妈!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怎么看?我一个管后勤的又能说上什么话?”

“哎呀!你说嘛!”

“好好!”齐瑞芳被女儿磨得头都快大了。“我和你左伯伯的意见是一样的——不管怎么说,咱们的部队是一支有着铁的纪律的部队。如果人人都向这个排长看齐,那部队还不乱套了?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它对你爸爸的影响可不是丢官罢职那么简单哪!”

齐瑞芳说完了,赵静也彻底沉默了。胸口“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着。眉头紧紧地扭在了一起。

“静静!你到底是怎么啦?”齐瑞芳屏气凝神,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女儿来。

“我?......噢!我没什么,只是替爸爸担心而已。”赵静微微摇了摇头,身子向后一仰,靠在了被子上,“妈妈!我有点饿了......”赵静轻轻说道,眼睛却有些痴了......

“好吧!妈去给你做点好吃的。”说罢,齐瑞芳为女儿掖了掖被子,在女儿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口,起身悄悄走了出去,随手缓缓合上了房门......

“死农村兵,我不管你,看你怎么办!”心里一阵地气苦,狠狠翻了个身,小手在雪白的被单上用力地撕扯着,“怎么办呢?到底怎么办呢?”她这回是真正地感觉到了茫然无措。

“王政委,各位同学,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你们了!”齐瑞芳伸出手来和王政委热情地握在了一起。

“没什么,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王政委谦虚地一笑,说道:“当然,我们的工作还存在着许多不足,请首长们多多指教。”他回过身去,向值班护士做了安排之后,又屏退了旁人,凑到齐瑞芳身边轻轻说道:“齐大姐,我看你也不用上火,静静这孩子没什么大事,倒是您和老首长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我们这些老人都没什么说的,只要您和老首长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好了。”

“小王啊!静静这些日子也没少给你们这些叔叔大爷添麻烦。嗨!孩子大了,可还是那么不懂事!”

“老大姐,瞧您说的,那静静还是外人吗?那是我和老李从小就抱过的。我在给老首长当警卫员的时候,她还尿过我呢!别的不说,那不就是和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吗?”

“谢谢你啦小王,有你这句话我的心也就放下一半了。这几天哪,我可没少和这孩子操心。”

“老大姐,静静这孩子现在还小,父母的心思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理解。不过您放心,有我和老李老朱在,就不会委屈了这孩子。对了,今天晚上你就住在我家,我那口子和老李老朱那几口子可是有几年没见到您啦!大伙一听是老大姐来了,这不,都乐坏了!明天还是个星期天,就让他们这几个好好陪您逛逛广州。”

“不啦!不啦!我来的时候,就预订了招待所,就别给你们添麻烦了!”

“嗨!这算什么麻烦?这招待所哪能和家里比?吃住都不方便。再说了,您来我们这里,不去家看看,那不是打我们这几个老部下的脸吗?咱什么也别说了,我这就去给您退房。”说罢,王政委抓起护士值班室的电话就要了总机。

齐瑞方也不好再坚持了,叹口气,找张椅子坐了下来。心里默默回想起给王政委介绍对象的往事......那个时候,王政委现在的爱人和自己的女儿一样——都是十九岁......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更新时间:2006…6…30 22:41:00  本章字数:4442)

“刚开始的时候,那丫头还不同意,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吗?女人哪!终归都会认命的。”齐瑞芳看着女儿的病房,心里变得坦然起来。

当陈沂生的左脚踏上中国的土地时,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上那残存的一丝力气也耗费得油尽灯枯。他支持不住了,背着昏迷不醒的杨雪龙,在战友们焦急的呼唤声中,一头扑在了南国的红土地上......

没有梦的滋味真的很好。既不用为明天将要做什么而发愁,也不用为昨天做过什么而懊悔。人生在世就好象一颗随风飘散的种子,不断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片沃土。可是真正的沃土往往就在你自己的脚下。无论是黄沙漫漫还是悬崖峭壁,无论是白雪皑皑还是深谷幽涧。只要有那甘甜的泉水,就会有萌发的希望。

人生最宝贵的七天,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七天,也是陈沂生一生之中最留念的七天。这七天里,他没有了任何知觉,静静的就象一个带产的婴儿,等待着被分娩时那最辉煌的一刻。

第七天的那个早晨,他的头脑中透进了一丝阳光。阳光炫目得令他睁不开眼睛,横亘在面前的是一座高耸入云葱郁异常的高山,高山下却是翠竹环绕红墙绿舍的山村,静静的,不见一个人影,听不到一丝的声音。他的面前是一座残桥,桥下河水澎湃,清澈见底。此时的他正站在残桥的断端,望着山阴下那片幽静得令人透不过气的山村犹豫不决。

“我到底过不过去呢?”他反复地问着自己。看看身后,那是一条下山的路。笔直而且平坦。“前面的路既然不好走,我为什么不回头呢?”他心里豁然开朗,“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慢慢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从残桥上走下,他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走在坦途上就是舒服,那种愉悦的心情已经无法用笔墨来形容。此时的陈沂生就想唱歌,什么树叶绿了花儿红了,走不走调他不管,他只想表达心里那种超凡脱俗的意境。路越走越宽,心情也越来越舒畅。当他一脚踏上山下的十字路口时。却发现了一座空旷的公共汽车站。一个疏着两把小刷子身着绿军装的少女倚在站牌的栏杆上,不紧不慢地翻阅着手中的小人书。

他愣住了,随着愉悦云游仙乡的注意力一下子回到了他的躯壳。他被这少女深深地吸引住了。

“你怎么在这?”他快步跑上前去,紧紧拉住少女的手。

“你要干嘛?耍流氓呀!”少女奋力地挣脱了他的手。

“你不认识我吗?”陈沂生被她吓了一跳。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少女歪着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漂亮的小酒窝伴随着明亮透彻的秋水,忽隐忽现。

“我是陈沂生啊!”他解释道。

“陈沂生是谁?谁又是陈沂生?”少女更是不解。

“你不认识我?”陈沂生傻眼了,想了一下,他突然一拍自己的额头,恍然道:“瞧瞧我这记性,那个......那个......我就是那个农村兵,那个农村兵就是我!”说道这,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淡淡的哀愁,“原来我就是一个农村兵......”抬头看看少女,发现少女也正在注视着他。过了许久,这少女才点点头,“噢”了一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农村兵......”“你想起来啦?”陈沂生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狂喜。

“农村兵又是谁呢?”少女疑惑地反问道。陈沂生的心彻底地凉透了,他及其失望地回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边走边忍不住回头看去,那个少女仍然是那么清秀脱俗,感觉仍然是那么近在咫尺。他思量了许久,苦笑了一声,用颤抖的声音勉强说出了一句:“农村兵是俺......”

“俺?”少女“扑哧”一声乐了,“俺,俺的多难听,你就不会说‘是我’吗?真没学问,看来你真应该多读点书!”

“你想起来啦?”陈沂生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我不认识你!”少女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继续翻阅着手中的小人书。

陈沂生绝望了,摇着头暗想:“我们原本也不相识,又怎么能谈到认识呢?”带着那颗破碎得无法融合的心,他刚要离去,突然身后传来柔柔的呼唤声:“喂!”陈沂生没理她。那个少女又喊了一声:“喂!”“你是在叫我吗?”陈沂生回过身来问道。“是啊!”少女向他甜甜地一笑,“你能送我回家吗?”她左右看看,“没有汽车了......”

陈沂生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两个人并肩走着,脚下的路对陈沂生来说并不陌生,就是那条他刚刚走下的平坦山路。“你家住在这上面?”陈沂生好奇地问。

“是呀!很奇怪吗?”少女侧着头,疑惑不解。陈以生笑而不答。“你好神秘呀!”少女白了他一眼。随手摘下路边的鲜花,在灿烂的阳光下蹦着跳着,嘴里哼着陈沂生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歌。

“你唱得真好听,我从来都没听过!”陈沂生被她那娇柔悦耳的歌声深深地吸引住了。

“真的好听吗?”少女眯起眼睛,小酒窝一隐一现,甚是动人,看得陈沂生竟然有些痴了。“那我不唱了!”少女促狭地一笑,将手中的鲜花向天空抛起。花束在天空中随风飘散开来,缓缓铺落到清澈的河面上,随着激流翻滚,渐渐消失不见了......

陈沂生紧紧盯着河面,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

“傻瓜!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束花吗?你想要我可以送你好多!”少女拍拍他的肩膀,又道,“谁叫咱们是哥们呢?”

“哥们?”陈沂生看着眼前这位极其熟悉,却又觉得不曾相识的少女,会心地笑了......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少女瞪着大眼,一脸地疑惑。

“有巧克力吗?我喜欢吃巧克力!”陈沂生慢慢伸出了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

“有啊!你等等!”少女将手伸进了口袋,“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巧克力呢?”少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能送我一块吗?”陈沂生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追问。

“没问题,你想要多少都有!”少女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巧克力糖塞进陈沂生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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