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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荡的秋千--是是非非说周扬-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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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对这两个挺好。“文革”后补发工资,她分别给前妻和前妻的孩子留出一份。但苏灵扬也很天真,阶级性很强,所以不让周扬和艾若来往,艾若也为此对继母意见很大。五六十年代,家里经常收到从监狱寄来的信,写着让周扬转给周艾若,苏灵扬便不让周扬看到。要是艾若一到家里来,她就让我赶快把文件收起来,说:“不要让人看到。”不过,她人还是挺好的。
    李:这次先谈这些,等你从美国回来后,希望再找机会与你谈谈。
    (根据谈话记录整理,未经本人审定)
 与周艾若周扬
    时间:1996年11月27日
    周艾若——周扬长子
    李:这几年我陆续找了一些与周扬同时期的人谈周扬。作为家人,你还是第一位。我希望能请你放开谈,尽量讲得详细一些。这样,可以帮助我和人们了解家庭生活方面的周扬。
    周:父亲小时候身体非常不好,老生病,童年时常见蚊帐外面有鬼,祖母担心他活不下来。祖母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是女儿,父亲是老三,还有一个哥哥。那时我们姓周的家族里有一家没有儿子,旅里开会,决定要把父亲过继到那一家去。祖母非常心疼父亲,不忍心让父亲走,就天天哭得很伤心。看到这个样子,族里就改变主意,让另外一家的孩子过继过去。晚年父亲在医院里告诉我这件事,还这样说:“如果过继了,我后来就可能走另外一条路,整个人生肯定就不一样了。”
    李:听说你们周家在当地还是官宦人家。
    周:不是官宦人家。但那一带周家从益阳城到乡下30多里不走别姓的路。不过我们这一支到祖父辈就穷下来。我母亲娘家吴家才是官宦人家。吴家是打太平天国起家的,在县城还有一个公馆。老外祖父三次见过皇帝,在江苏瓜州当水军总督,人称吴军门。好像还是一品官,相当于军区司令之类的职务。母亲便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她是外婆的掌上明珠。外婆是外公的第二个老婆,扬州人,她娘家也姓周,听母亲讲,外婆选择父亲做女婿,与他姓周也有关系。
    李:你父亲和母亲的结合,是家里的包办婚姻,还是他们自由恋爱的?
    周:应该说是自由恋爱的。吴家和周家是邻居,境况吴家要好得多。外公在家里办一个私塾,给孩子们请了私塾先生,邻居家里的孩子也来上学。所以说,父亲和母亲从小就认识。婚后母亲陪父亲上中学,外祖母很喜欢父亲。
    李: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周:15岁那年。母亲和父亲同岁,还比父亲大几个月。结婚后,很快就生了一个女儿,但两三岁夭折了。我就算是老大了。父亲结婚之前,在长沙念中学时,由我外祖母的弟弟即我舅爷爷陪读。结婚后,母亲就跟着一起去陪读。不过,父亲念书没有正经一年年地往下念,而是跳着念,中学没念完就考武汉的一所大学。一起考大学的同学林柏森很有学问,但结果没考上,父亲反倒考上了。父亲回忆说,当时父亲去看榜时,担心自己考不上,就从后面往前看。后面看了一半还没有他的名字,他心里直打鼓,心想肯定落选了。没想到,他的名字排在第一。结果喜出望外。
    李:他到上海念大学是哪一年?
    周:因为林柏森没有考上,他也没有去上这个大学。后来到上海进了大夏大学。可能是1928年,也就念了一年吧。
    李:你是哪年出生的?
    周:我是1927年在家乡湖南益阳出生的。那一年父母正好20岁。现在的资料,都说他是1908年生。实际是1907年生。父母同年,都是丁未,我是丁卯,相差整二十。祖母、母亲、姑母都记得很牢。家乡的族谱也可为证。我看这也应当求实。
    李:你父亲当时从日本回到上海了?我看材料,你父亲是1928年大夏大学毕业,当年冬天到日本留学,1930年回到上海。你和母亲到上海,是不是应该在他从日本回来之后?
    周:这个还得查一查。
    李:能否简单谈谈你母亲的情况。
    周:母亲念旧书,有传统的道德观。依靠父亲,信任父亲,支持他的一切工作。母亲很善良,通情达理。一次,大革命时期我们家乡的女县长受到国民党通缉,便带着妹妹一起逃到上海找父亲。父亲和母亲商量,就在我们家附近租了一间房子。让父亲和女县长假扮夫妻。大概住了20多天,她们才走。这两姐妹,姐姐后来出国了,现在可能还活着。父亲晚年病重住院时,她的子女到中国来还代表母亲到医院看过父亲。
    李:我听说当时你父亲参加地下工作,经济上还指望你母亲接济。
    周:是的。主要是母亲的娘家帮助。每年父亲和母亲都要带我们回湖南一次。一是外祖母非常想念我们,感情上需要。另外是经济上的需要。每次回去,外祖母都要给母亲一些珠宝银元,这些珠宝差不多都花在父亲的地下工作上。可以说,在长达七八年的时间里,外祖母无条件地支持父母,用很多经费支持着父亲的革命工作。那时,到我们家里来的有左联的不少人,我还有点印象。还让我拍过一次电影,但我没有拍完。梅志阿姨(胡风夫人)对我说,她还记得我们一家当年的一些情况
    李:听梅志讲过,你母亲喜欢打麻将。
    周:那时父亲在家里楼上经常开会,母亲她们就在下面打麻将望风,实际上起到做掩护的作用
    李:你母亲和娘家的人知道你父亲做些什么事情吗?
    周:当然知道。母亲自己没参加具体革命工作,但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有一次,形势很紧张,我表叔来说服父母撤走,他们不听,一气之下,他把家里的珠宝全部卷走,想以此逼着他们走。但仍然没有说服他们。过了一个星期,就只好又把珠宝送回来。作为一个年轻文人,在当时生活中,追求真理,充满热情,很有意思。而我母亲紧相依傍,带着孩子,也不怕危险。
    李:你母亲看来也是很了不起的一个女性。对于她,好像没有什么介绍?
    周:最近湖南有个作家在老家做了广泛细致的访问,写了一篇报告文学,写母亲的一生,可能要发表。人都是很渺小的。其实,谈到历史,应该是越真实越能说明问题。历史有一半真实就不错了。
    李:我的确有同感。要想真实地反映一个历史人物的全貌,实际上难度太大。你父亲和母亲最后分开是什么时候,是什么原因?
    周:父亲带母亲和我们最后一次回湖南是在我吕岁那年。
    李:那就是1935年。
    周:我已经记得一些事情。母亲怀了老三,就是现在在石家庄工作的三弟周岳。她每次生孩子时,外祖母就要求必须回到家乡生。我们回到湖南,孩子还没有生,父亲就急着要走,说是有工作。现在来看,是因为他已经爱上了苏灵扬。
    李:你母亲在上海见过苏灵扬吗?
    周:见过。还见过她写给父亲的信。在上海帮父亲收拾衣服时,从口袋里发现过她的信。但是她信任父亲,并不担心别的事情。父亲离开时,说好第二年暑假来接我们,但一年推一年,一直没有来。后来到了延安,也有来信。他还寄书寄衣服。他那时翻译的《安娜·卡列尼娜》刚刚出版,也寄回来。但别的事情,一直瞒着母亲。后来,白色恐怖笼罩全国,书信全无。
    李:你母亲什么时候才知道真情的?
    周:一直到1941年,母亲才偶然知道了父亲另外有了一个家。她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好像是父亲给郭沫若的一封信,里面最后提到一句说孩子在上幼儿园。母亲这才知道。人一下子倒下去了,从此一蹶不振。
    李:这也难怪,从分手到知道这个消息,一共是六年。太突然了。她的精神支柱没有了。
    周:外祖母打击也很大,当年就生病死了。父亲走后,我们全家都由外祖母抚养,她的死对母亲影响很大,可以说也是导致母亲很快去世的一个原因。我还记得,外祖母去世之后,母亲几乎每天都带着我们到坟地去哭。十几里路,她带着我们兄弟三个,趴在坟上哭。这种哭是湖南那种带唱的哭。听起来很悲凉凄惨。一唱就是一两个小时。母亲很快就病了。吴家这时已经变穷了,主要是舅舅做生意破产了。母亲的病得不到很好的治疗,加上心情恶劣,第二年她就去世了。1942年那一年,她只有35岁。她去世时的惨状,我永远忘不了。
    李:母亲去世后,你们兄弟生活怎么解决?
    周:我们成了孤儿。我15岁,二弟11岁,三弟7岁。由破产了的舅舅照顾,生活非常艰难。母亲对我说过:“你只要能教上小学我就满意了。”我后来真的在家乡教书,可母亲已见不到了。
    李:后来你怎么和父亲又取得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周:1945年日本人快打到家门口,我就参加了青年军,投笔从戎,大家都是爱国的知识分子。参军后不到一年,也就十个月时间,日本人就投降了。青年军解散,大家退伍。但在退伍前,一律集体加入三青团。这也就是我所谓的历史问题。在青年军,我与重庆地下党取得了联系,在《新华日报》工作的何其芳,给了我极大的鼓舞,书信往来不断,并通过他和父亲联系上。第一封长信,厚厚一摞,我详细讲述母亲去世的经过,告诉他母亲是因思念而死。何其芳告诉过我,这封信交给了父亲,这下子我心里踏实了。
    李:此后,你第一次见到父亲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周:是在南京。何其芳介绍我到南京找中共办事处。一位姓何的工作人员,说是可以安排机会到延安去。到南京后,我住在表哥胡有萼家,他是国民党外交部的外交官,后来,1949年领导巴黎领事馆起义。姓何的工作人员让我在家里等通知,因为那时国共在美国马歇尔将军的主持下进行谈判,每个星期有一架飞机飞往延安,如果有空位子,就可以带我去。一次来通知我,结果我不在,到郊外去玩去了,错过了。但下个星期,父亲就从北平到南京来了。
    李:是不是准备到美国去讲学的那一次?
    周:是的。他们一行三人受到邀请。后来内战爆发没有去成。他来看我的那天天气很热。我正在表哥家楼下院子里乘凉,只见一个人西服革履,和另外两个人一起进来,问我胡有萼在不在。我一看就是父亲。虽然分别了十年,但模样我没有忘记。可能我变化大,从一个8岁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了。但他似乎也认出了我。看到他,我很激动。我们一起上楼,在楼梯拐角处,他突然转过身来拉着手问我:是艾若吗?我点头。他就介绍跟着他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我记得是潘梓年。那天他在表哥家从晚上8点一直到11点,和表哥大谈政治。
    李:他和你谈到母亲没有?
    周:第一次没有怎么谈。第二天之后,我每天都到他住的新华书店楼上去看他,只有我们两个人,就谈得很深入了。国家大事,母亲,都谈到了。有时说到母亲,他痛哭流涕,说他非常难过。商议结果,他要我赶紧回湖南,把两个弟弟领出来。他给我一笔钱,我就回去把弟弟和堂姐、表哥、表妹等一起带到南京。等我们到南京,他头一天到上海去了,留了一张纸条,让我去到上海找章汉夫、邓颖超。我们又到上海,在火车上看到报纸,一则醒目的消息说“东方不利北方利,周扬日内返张垣”。我想,这下子完了。到上海后,男的住新华报社,女的住周而复家里。
    李:后来与父亲联系没有?再见到父亲是什么时候?
    周:我参加刘邓大军后就与父亲又取得了联系。他又让我去把弟弟们接出来。我们到了北京,我进了华北大学,弟弟们也各自上了中学。
    李:这时你是不是见到了苏灵扬?
    周:这是第一次见到她。父亲当她的面对我兄弟三人讲的第一句话是:“我对不起你母亲。”第二句话是:“这是苏灵扬。你愿意叫母亲就叫母亲,不愿意叫,就叫同志也可以。”
    李:你叫母亲吗?
    周:当然没有。见面后不久,一次,正好他和华北大学的副校长成仿吾打电话,说到哈尔滨外语专科学校王季愚校长来北京招生,要从华北大学抽300多人去学习俄语。放下电话,他就问我想不想去学俄语。我说当然想。这样,我就到了哈尔滨,以后留在黑龙江大学中文系工作,一直到“文革”后才调到北京。
    李:我听说你们和苏灵扬关系非常不好,是不是?
    周:是的。其实也不复杂。她对我们很不好,我想她看到过我当年经重庆转给父亲的那封长信。她总是干涉我们和父亲的交往,有的事情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主要看不惯她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是个“马列主义老太太”。因为她的原因,还有我们兄弟几个都还有些湖南人的犟脾气,和父亲的来往就淡了许多。不过,“文革”中受批判时,她的态度要好得多。那时我到北京来,曾经去看过她。她靠边站,父亲关进了监狱,她住在沙滩一个只有几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我觉得那个时候她还有人情味,但获得自由后又变回去了。
    李:看来有时处境还是可以左右人的性格。“文革”中你父亲受批判和关进监狱,你是否了解一些情况?
    周:我当时在哈尔滨工作,具体情况不清楚。这方面可能二弟周迈知道的多一些,他一直在北京念书、工作。你可以找他谈谈。
    李:你对父亲在文化界历次运动中的做法,也就是“文革”前领导运动的情况是否清楚?和你们在一起时,他和你们谈这些事情吗?
    周:没有机会。我虽然在大学是教中文的,但原在哈尔滨,北京的具体情况也没有介人和了解,有些事情也都是通过报纸才知道的。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文艺界的许多事情,实际上不是文章是非,不是思想的问题,而是人的关系。
    李:“文革”后见到你父亲,你觉得他有什么变化吗?
    周:变化当然还是有。不过他对毛主席一直很崇拜,这一点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他在监狱里耳朵被撕裂,只能看马列经典著作,光《资本论》就看了好几遍。记得他刚从狱中出来,我第一次去看他,他讲话都不利落。他讲了一句:“搭帮了毛主席,不然我出不来。”我就反驳他:是谁是你关起来的?
    李:很奇怪,他们这一代人尽管受了不少折磨,但从来没有改变对领袖崇拜的态度。年轻人好像无法理解。
    周:我就无法理解。不过父亲他就是这样。50年代初他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有两个东西你要崇拜,迷信。一个是苏联,一个是毛主席。”我却不以为然,他还批评过我。迷信我受不了。他作为一个理论家,却还是这样讲。
    李:看来要深入认识他们这一代人,还需要客观地分析。你对父亲晚年因为异化问题遇到的麻烦怎么看?你们去看他,他说些什么?
    周:我在80年代调到了北京工作,去看他的机会就多了一些。在他因病住院时,我去看他,只要没有别人在场,我们就谈得很亲切,很深入。他喜欢回忆往事,谈他的童年。当然也谈及一些人与事。他一叹气,就只好不谈了。
    李:谈你的母亲吗?
    周:有时也谈到。看得出他很难承受最后受到的这次打击,因为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承受。“文革’冲,在监狱九年他都顶住了,但后来这次对他的精神打击太大。其实,他没有想到这是一种光荣,如果想到自己是一个代表人物,是一个时代的代表,值得为此做出牺牲,那么他也许心情会舒畅得多,达观得多。可是他没有这么想。
    李:是不是有些患得患失?
    周:他的性格和经历不能让他那么想。要是那样想了就好了。可惜没有。
    李:最后能否概括地讲一下你对他的印象,或者说,从一个儿子的角度,对他的历史评价。
    周:历史评论,只属于历史。由于父子关系,我一贯取不介人态度。作为悲剧人物,没有那最后一幕,便不完整。“异化”要了他的命。其实他自己是一个被异化了的人,早就被异化夺走了他少见的才华,最后以身殉异化。人虽死了,悲剧还在继续演出,并未结束。生命都是脆弱的,而精神则永存。他的晚节我以为不错。
    (根据谈话记录整理,经本人审定)
 与周迈谈周扬
    时间:1996年12月15日
    周迈——周扬之子
    文革前的印象
    李:你哥哥艾若多年在外地工作,而你一直在北京念书、工作。和父亲的接触是不是更多一些?
    周:比较起来我接触多一点,比艾若时间长。50年代念中学开始,到他晚年住院。去世,我一直在北京。特别是在他晚年住院之后,常常去医院陪他,接触就更直接一些。
    李:你第一次见到他是不是在1949年他到北京之后?
    周:我3岁时他送我们从上海回湖南,但我没有什么印象。据母亲和长辈讲,回湖南后开始我还想他,后来就没有了。这样,按印象1949年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时我已经长大了,我已18岁。
    李:到北京后你们和他住在一起吗?
    周:没有。安排我们住在招待所。第二天工作人员领我们兄弟三人,还有舅父和两个表姐妹去见他。他住在后圆恩寺华北局的地方。推门进屋,见他穿着灰布军装,正在打电话。
    李:苏灵扬在不在?
    周:不在。可能他有意安排苏灵扬先不在场。看到我们来了,他打个手势,让我们等一下。打完电话,他走过来,由哥哥给他轮流做介绍。他挨个握握手,很平常的样子,也不仔细问,跟见一般人一样,显得平谈。
    李:许多年没有见过面,你当时一见到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激动呢,还是平静?
    周:我感到新鲜和好奇心的满足。他说话不多。大意是说:我对不起你们母亲。你们对苏灵扬称同志、名字都行。不过要注意不要问小弟弟苏苏,别刺激她。过了一会儿苏灵扬进来同我们见面。
    李:那时你们是否已经知道你们的小弟弟、他和苏灵扬的儿子在张家口行军路上出车祸夭折?
    周:已经知道了。他没有问老家别的人。不久,艾若到哈尔滨念书,我和弟弟在育才中学。我当时觉得自己年纪太大,不愿意上,他说比你大的还有。这样我就去了。
    李:中学期间你常去看他吗?
    周:学校是供给制,像一个大家庭。我不常去父亲家,对父亲感到很生疏。他不和我们谈过去的事情,很少像父子一样谈话,比较干巴巴的。弟弟周岳愿意回去住。他回去住在地下室,那里阴暗、潮湿、管道交错,不是住人的地方。其实有房间。我1953年上大学,每个月要交伙食费12.5元。我写信问父亲是否申请不交,他没有同意,答应每月给我对无。不久,弟弟到苏联学习去了。
    李:你上大学之后,他还住在文化部宿舍吗?他和你谈不谈工作?
    周:还住文化部宿舍。以后从文化部宿舍搬到沙滩中宣部宿舍。“文革”后从万寿路中组部招待所搬到安儿胡同。他有时简单地问问我的工作情况。他不同我谈他的事,我也不主动向他谈我的情况。家里的事他们一般也不告诉我。1965年他患癌症做手术,家里没人告诉我,后来我从弟弟周岳的岳父、中宣部副部长张际春那里知道了实情。我想去看他,苏灵扬说是心脏病,需要静养,我就没有看成。想不到从此同他失去联系达10年之久(1965-1975年)。1983年我陪他住医院,他问我18年前他患癌症为什么没有去看他。
    李:就是说他对你当年没有去看望他,心里还是当回事的。
    周:是呀。看到他还是在意我对他的态度,我便把实情告诉他。
    批斗会上的特殊见面与重逢
    李:“文革”中他的情况你了解吗?
    周:1966年初夏,“文革”快要开始的时候,有一天我骑车快到西单时身后有人喊我,回头一看,是父亲的秘书露菲的丈夫。他大声问我:“你知道报上挨批的中宣部副部长是谁广我怎么知道,但我立即意识到他这一问本身很可能已说明了问题一一月位副部长很可能就是周扬。我感到大势不好,第二天就直奔父亲住的弓弦胡同。一是想证实一下自己是否神经过敏,二是想看看病后的父亲。走进家门,寂静无声。客厅里有薄薄一层尘土,墙上有新挂的两幅条幅,一是陈伯达写的“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一是康生写的“布衣一剑,继往开来”。我正在观看这两位的墨迹时,进来一男子面无表情地告诉我家里的人都去天津了。我好像预感到父亲这个家即将败落。不久,父亲被批斗、关押,历时九年。那时,我估计再见到父亲的可能几乎等于零。当时他还不算很老,但能否闯过癌症关,能否经得住“文革”的野蛮折磨,我是很不乐观的。
    李:有没有打听过他的消息?
    周:他的情况我无法打听到。“文革”中在一个特殊场合我见到过他。那是冬季的一天,北京航空学院掌权的红卫兵组织集合全院师生员工去工人体育场参加大会。开什么会事前不清楚,到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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