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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只在梦-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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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尽管宽心,妹妹已经懂得怎样照顾好自己。不过妹妹想求大哥一件事,还望大哥能帮帮妹妹。”
  躺在床上身不由己的时候我便打定主意等身体恢复了之后一定要练习些强身健体的功夫,那束手束脚的滋味是坚决不想再承受一次。
  “妹妹但说无妨,大哥定当尽力。”
  “前年落水之后忘记了许多事情,就连最简单的骑术也不会了。现下既已出得宫来,妹妹想着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些忘记的再学回来。就想大哥能帮我寻个好些的师傅,最好还能教我些简单的防身功夫。”
  据我所知魏国的女子习武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我的这个要求也并不过份。只是我现在的身份有点特殊,学些骑术总该允许的吧!
  冯诞沉思片刻后点头应下,我也暗暗松了口气。
  只歇息了片刻马夫便过来委婉的催促冯诞启程,家庙在城东,而我们现在在城西,穿过洛阳城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若再歇下去到达家庙的时间就晚了,马夫便来不及赶回家。冯诞对待下人一贯仁厚,这点小要求自然是会满足的。
  我无心去看洛阳城中残败的风景,斜倚在车中的靠垫上闭目养神。随行服侍我的老婆子脸上有着难掩的兴奋,她应该也快见到自己好久没见的家人了。
  这一车的人里,似乎只有我是从一个陌生的地方搬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家庙不大,干净的小院子里三间朝南的正房稍高一些,冯诞领着我刚到门口,便有一群老尼迎了上来。
  “大公子来了,几日前夫人就捎口信来说二姑娘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贫尼早已经命人将偏院收拾妥当,这就引你们过去。”为首的老尼四十岁上下,面孔稍显古板严肃,像是不太容易相处。
  “有劳师傅了!”冯诞大概是见我神情疲惫,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扶着我往里走。
  绕过正房便是后院,后院里树木扶疏,面积比我想象的大了许多。夏日火红的夕阳点缀得苍翠古板的院子生出丝丝缕缕的柔美来,还好这个新的住处看起来并不让我讨厌。
  顺着小道又往前走了十几米,推开一扇木门之后我们进入了间独立的小院。三间朝南的屋子不高,门廊却极宽。左右各有两间通长的偏房。院子里稀疏的种着几棵树,还有矮一些不知道是什么花草。
  门口立着两个老婆子,看她们的穿着模样便知她们该是冯府派过来服侍顺便监视我的。努力微笑着接受了她们的拜见,僵硬的表情扯得嘴角生疼。俗礼过后冯诞先行将我送到房内,他则是到外面帮我处理杂事。
  这个牢笼看起来还不差,条件是简陋,布置却挺精致,床榻铺得干净整洁。遗憾的是这个年代室内的光线太过昏暗,天才微黑便要点灯。
  之前平城的夏日短促得我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便已消失,真像我在那儿经历的人和事。终于挪到了一个偏南的地方,告别了那漫长的寒冷,也告别了那些我暂时不愿再想起的人。
  


☆、七,幽居(二)

  冯诞送我至这儿之后当晚便离开了,而我则是在昏睡了两天之后渐渐的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家庙里的生活节奏缓慢,可对初来乍到的我来说却又显得有些忙碌。
  那两个老婆子平日里只负责帮我做些粗活,并不近身服侍。所以那些铺床叠被,梳洗之类的全得由我自己来。
  原本这些都是极简单的事,却也让我深深明白什么叫由奢入俭难,一开始还真不太习惯。
  我每日用完早膳过后必去佛堂里听一听尼姑们诵经,虽然完全听不懂她们在念些什么,但也只有在她们的浅吟低唱中我才能真正的将心情放松下来。
  有时老尼也会给我讲些佛经里因果轮回的故事,我总是耐着性子听着。她大概是看我始终不大能听进去,后来便不太肯讲了。
  午后我一般会睡上半个时辰,睡午觉是在平城生活时养成的习惯,也是一时半会儿戒不掉的习惯。就如那些被我刻意压在心底的东西,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出来。
  也怪这儿能陪我说几句话的人真的很少,那两个老婆子终日离我离得远远的,除非必要我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她们。偶尔也会跟后院里的小尼姑搭上句话,但她们大多都很害羞,还没待我走近她们便早早的跑开了。
  能拥有如此安静的生活真是让我有些难以相信,就在我以为已经被人遗忘的时候,能惦记起我的人还是来了。
  这日午后刚睡醒,头还有点晕沉,正准备去小厨房里倒杯凉开水来解渴。半抬起身子就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探头望过去,外面进来四五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妇女,乍一看还挺面熟,却想不起来曾在那儿见过。
  “儿啊,我的润儿,为娘总算见着你了!”美妇人一跨入门槛便冲过来紧紧的搂住我,勒得我几乎喘不过起来。
  原来是冯润的娘亲常氏,难怪觉得面善。
  “娘!”我轻唤,眼泪不由自主直往外淌,心里却明白这泪是我身体里冯润那个灵魂流下的,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情深,而我只不过是个局外的灵魂。
  原本跟进来的随从们早已知趣的退了出去,常氏抬起手来轻抚我的面颊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润儿,你比进宫时瘦多了。娘也知道宫里规矩多,虽是锦衣玉食却是不养人的。听说你刚进宫时就出了事,娘那时心里是恨不得立即北上去看你,可娘的地位低微,在太皇太后、老爷面前根本就说不上话啊,也只得守在家里苦等你的消息。儿啊,都怪娘没有用,让你连带着也跟了吃苦。”
  “娘,快别这么说了,是润儿不孝,没能在太皇太后面前为娘长脸。”这个常氏看起来还是很疼她的这个女儿的,我也只能尽责的扮演一下孝女。
  “对了,娘先前曾听说你把旧事都忘记了,现下记起来没?”常氏脸上被泪水模糊掉的妆容让我不忍细看,悄悄的与她挪开了点距离。
  事实上她的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真让我把她当母亲还是觉得挺别扭的。
  “嗯,还是没能记起来。”我故意皱着眉,装出遗憾的模样。
  “唉,忘记也好!”她又伸手为我拭了拭面颊,不自觉的轻声复又道:“忘了好啊!”
  “娘,您这一路过来辛苦了,快坐下来歇会儿。女儿去给你端杯凉茶来解解渴!”我逃也似的走了出去,真怕一直保持着那样亲密的姿势我会一不小心露出厌烦的表情来。
  小厨房里的茶水点心一贯都是备好的,等我端过去的时候,常氏已经整理好妆容,其实她长得还挺漂亮的,就是妆化得比较俗艳,且也有些上了年纪,实不该穿的那般花哨。
  “这儿还住得惯吗,有什么不便的尽管跟娘说,你大娘走了之后家里的事娘也能做上点主了。”她的神色稍微有点自得,能在大家庭里做当家主母也是不易的。她这该是熬出头来了,难怪能特地到家庙里来看我。
  “这儿挺好的!女儿知道娘亲已经为女儿费了不少心思,娘还是放宽心些吧!”我终于明白我的生活为什么可以这么安静,原来是有个娘在后面为我撑腰。她的帮助还真是及时,让我可以安心的喘口气来平复心底的那些深深的暗痕。
  “这里虽比不得府里的条件,人却比府里的简单许多。大师傅与娘也是熟识的,你住在这儿,娘还是能放心的。”说着说着她的眉不觉又皱起来。
  “儿啊,你真是比娘还要苦命,好不容易听说陛下对你日渐宠爱,才不过多久偏又得了这病给遣了出来。娘本是指着你能在宫里挣下一席之地来,也好顺便照顾一下娘那些个穷苦的弟兄,如今娘也不想那些了,只要你能好好的娘就知足了。”
  终究是有私心的,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压下心头的反感,无比谦卑的垂下头,轻轻说道:“是女儿没用,让娘失望了!”
  “看我这都说到哪儿去了?”常氏察觉出我的语音有异急忙站起身来将我拉至她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娘亲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当年入宫若不是太皇太后亲自下的旨,娘亲又怎舍得让你去。”
  “娘对孩儿的心孩儿心里很明白,这段时日孩儿在庙里清修也悟出了不少道理。娘放心,女儿已不再是那个不明事理的小女孩。”
  “唉——”常氏长叹一声,然后搂住我又是一场动情的大哭,我一时控制不住也跟着泪流满面。
  到临走的时候她才提及我跟冯诞提的那个要求,她说她已经命人在帮我留意,不几日应该就会有合适的女师傅过来。
  其实自从到了洛阳之后我便下意识的开始自觉锻炼起身体来,每天早晨一起来便在房内偷偷练习着原地跑步,高抬腿之类的体育课上的基础锻炼动作。
  冯润的这具身子体质本就不坏,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有力气,还挺有成就感的。
  自从住进家庙之后,我的生活变得相当的规律。规律得我自己都有些奇怪,这样刻板的生活我怎么就没有觉得无趣。
  也许是心境变了,自然不那么浮躁了吧!
  从初到洛阳时的炎炎夏日,已悄然转变成微凉的仲秋。在我不懈的努力之下,身体渐渐强健起来。常氏又来探望过我几次,却是闭口不提请师傅的事,我不愿催问她,只得耐心等待。
  一夜秋风扫过,院子里的地面上铺了一层枯黄的落叶,放眼看过去倍觉萧索。晨练结束后,我到房里寻来把扫帚准备清扫院子。
  那两个老妈子被我放回家探亲去了,没有了她们我就得自力更生。这里的尼姑从老至小,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份内的活,谁也没办法来帮我。
  也幸亏将我送到这儿来才让我的独立生活能力逐渐恢复,只是这个年代毕竟条件落后,仍有许多不便需要我努力去克服。
  “姑娘,师傅吩咐我领了个人来。”脆生生的声音由远而近,一听便知道是后院的小尼姑妙儿,她细心的解释道:“是冯府的管家送过来的,说是过来教姑娘骑术的。”
  妙儿才十岁,口齿伶俐,长得清秀可人。可惜生在了穷人家,只能到这种地方来寻口饭吃。我贪看她不含任何杂质的纯真笑脸,经常借故跑去跟她闲聊,久而久之便熟络了。
  “那人呢?”说是领了人来,怎么进来的只有她自己。
  妙儿伸手抓了抓自己光秃秃的脑袋,颇难为情的笑了笑说道:“我是怕姑娘不乐意见,先让她留在门外候着。”
  “你这小丫头想法还真不少!”我知她这样做是关心我,说是来养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实是被幽禁在这儿,冯家人可能只剩下常氏还有我那位大哥偶尔会想起我来,其他的人大概都把我放弃了吧!
  “请她进来吧!”
  “是!”妙儿转身飞奔出去。
  我忍不住一阵好笑,她这样急躁的性子,少不得要被她师傅念叨的。举起扫帚刚挥动还没两下,来人已至我身后。
  “娘——姑娘,奴婢拜见姑娘!”
  望着身着灰色粗布衣服的源云珠向我行礼,我有刹那间的怔忡,握住扫帚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心底那些酸涩的记忆瞬间决堤而出。原以为自己已经在渐渐淡忘,没想到记起来却是这么的容易。
  “怎么会是你?”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她可是后宫中有品级的女官,又怎会来到洛阳,来到我这边。
  “此事说来话长,姑娘还是容奴婢进到屋子里再细说吧!”源云珠对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又飞快的看了一眼妙儿。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先遣妙儿回她的师傅那儿复命,然后将她领到内室。
  在平城时我与她的交情虽不深,但潜意识里还是认为她是值得我信任的,总觉得她不会是太皇太后的人。
  “娘娘的身子恢复的可好,您离开平城时病得那样重,艺阁里头的仆役们都为您忧心着,却是碍于规矩没能去看看您。”她刚至内室便迫不及待的问。
  “还是称呼我姑娘吧,或是唤我希妍。”出至宫外再用那样的称呼显得很是可笑!
  “希妍?”源云珠不解。
  “我的小名,这里人少清静,私底下再守着那些刻板的规矩就可笑了。我这半年恢复得不错,似比之前要更好些。”我笑着解释道,本就没有什么病,那时的惨样都是拜太皇太后所赐。
  “对了,你怎么能从宫里来至洛阳?”
  “奴——,我是奉命行事特地到洛阳来保护姑娘的,姑娘有所不知,自你走后宫里变化很大。太皇太后因为昭仪娘娘的事将宫里的奴婢清换掉大半,原在莲宫的下人,还有艺阁的部分人都被强行驱逐出了宫。有些放回了原籍,有些分到了亲王府上。陛下念我在嵇师傅那里学了些汉人的文化,悄悄将我分至始平王府。王爷是个纯善之人,能到他的府上便是我们这些奴婢的最好结局。”
  没想到我走之后,宫里那些我认识的人都因我们而打乱了原本的生活轨迹,真希望我给她们带来的不是灾难。
  “陛下,他好吗?”问题脱口而出之后才惊觉自己想知道的心情是那么的急切,终究还是很牵挂他的啊!
  源云珠闻言略带歉意的望向我,犹豫不决道:“这个奴婢不知,奴婢仅在王府内见到过陛下一次。那时您离开平城已有两月,陛下似乎消瘦许多。后来王爷知我会些功夫便命我南下寻到您之后暗中保护您,凑巧奴婢来到洛阳时冯府正在为您找骑术师傅,奴婢就这么过来了。”
  拓跋宏原本就显瘦弱,再单薄下去真就与帝王威武的气势完全悖离了。
  我在心里忍不住叹息,眼前再次浮现马车行至城门远远望见他的那一幕。也不知那件衣服他穿起来是否合身,可惜相隔的距离实在太远,我都没能看得真切。
  “你能来陪我对我来说真是意外的惊喜,只是我真怕这儿枯寂的生活会把你给闷坏了。”
  强形的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却忽觉鼻子一阵酸涩,我举起袖子掩面悄悄拭去抑制不住滑出的泪水。早就想好以后再不哭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姑娘快别这么说,奴婢是自愿来服侍姑娘的。”她似乎是怕我还不相信,急急的补充道:“王爷他从不为难下人,奴婢真的是自愿过来的。”
  我知拓跋勰素来心善,他的确不会为难下人。只是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帮我,而我却是无力偿还什么,我无奈的苦笑。
  蓦然间想起之前拓跋宏因我与拓跋勰之间的友谊而生出的愤怒,心底竟生出几分柔情来,也许这就是拥有时不知珍惜,失去后才道珍贵。
  


☆、七,幽居(三)

  自源云珠过来之后我每日的生活安排得更满,早晨起床后先是在内室练习她偷偷教我的最简单的拳脚功夫。
  一段时日下来,我的姿势已摆得有模有样,却依旧没什么力道。为此源云珠一直笑称我的是花拳绣腿,我不服气时常找她来挑战,她许是为了更好的鞭策我,每次都不留情面的让我输得极其狼狈。
  早膳过后通常去佛堂的大殿中跟小尼姑们一起做功课,梵语翻译过来的佛经很多都是艰涩难懂的,更不用说解析其意。可跟着大家摈弃杂念,静坐在那儿认真的跟着师傅念上几段还真有平静心绪的功效,这也是我能长久将此坚持下来的原因。
  骑射安排在午后,由于庵里的场地有限,常氏在得到冯熙的特别批准后允许我每日可去庵外练习一个半时辰。不过她还是另派来四位冯家的护院家丁,美名其曰是为护我人生安全。
  我不愿将她的这个举动想成她是为了更好的监视我,她尽管懦弱,对自己女儿的安危还是真正关切的。尽管我并不喜欢她,我依旧会尽职的扮好乖女儿的角色。
  “姑娘,你那样抓缰绳的姿势不对,得像我这样才顺手。”源云珠跟在我的身侧细心的纠正着我的错误。
  “哦。”我学着她的样子,仍旧不放心的问:“这样对了没?”
  这骑马可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学许多,这不已经过去十来日了还是没能将我身下的坐骑很好的控制住,且它还是源云珠特地为我挑了来的温驯母马。
  “姑娘,身子不能绷得太紧。你那样僵着会很累的,放轻松些!”源云珠一直陪同在我身后注意着我的每一个动作,直直至我勒停马,她才挺身上前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下马歇会儿就回去吧!”
  抬头看天,日头已经偏西,是真的不早了。我滑下马斜倚到惯常休息的草垛上,只觉的北风扑面而来有些冷。
  紧了紧衣服侧头向北方眺望过去,满地枯黄的杂草被急劲的凉风肆虐得东倒西歪,软软的趴在地面上向天边无限漫延过去。
  平城早该下雪了吧,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该已经让梅香为我做好了冬眠的准备。只可惜现如今物非人亦非,唯有那份深沉的痛依旧牢牢的停驻在心底,无法抹去也不愿被抹去。
  “润儿——放开我,让我过去!”尖锐的嗓音将我从回忆中惊醒,只见一个年纪约十五六岁,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被守护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家丁架住双臂拎起来,两只腾空的脚正不停的扑腾着试图挣开束缚。见我回头他的挣扎更甚,嘴中不停的嚷嚷道:“妙莲,我是菩萨啊!妙莲,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菩萨?是哪座庙里供奉的?
  我心下直觉好笑,居然还有人取这样的名字。这男孩的模样很邋遢,如若洗去一身的污垢应该也算是位眉目俊秀的帅小孩,他狂躁的样子里隐含几分忸怩的别扭,看来并不习惯于对付这样的场面。
  他与那个冯润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吗?我疑惑片刻忽然明白过来,莫非他就是导致冯润失足掉进莲池的原因。
  “姑娘,你们是旧识?”见我瞪视良久,源云珠略带不确定的问。
  我无意识的点点头,随即又摇头。源云珠似乎被我一点一摇给唬住,愣在那边没有了动静。
  “走,咱们去看看!”我借助她伸出的手臂,一下子从草剁上站起身来。她还真是个聪慧细心的丫头,很多时候不必我言语她已明白我的需求。
  也真亏有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在我身边,日子才过得没那么辛苦。
  “先将他放开!”源云珠沉声吩咐,她从我身后上前两步挡在了我的右前方。
  男孩被家丁放开后,身子瞬间失去重心半趴到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满怀期待的双眸紧盯着我的面孔急切的问道:“妙莲,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见我的神情漠然,他脸上渐渐涌现出越来越多的失望。他颓然低下头,努力张了张嘴才缓缓发出嘶哑的声音:“为何你容貌未变,却分明成了另外一人。怎会这样,为何会这样!”他双手捶地,语无伦次道。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我心底莫名的阵阵悸痛。眼角渗出的泪珠顺着面颊滑落,也许我的猜测没有错,这痛该是沉睡在我心底里的冯润的。
  “公子莫要伤怀,奴家的确不是你要找的那位妙莲姑娘。”
  “可我明明看你从冯家家庙出来,若你不是冯家的女儿,又怎会住在里面。你说你不是妙莲,为何却与她有着一样的容貌。你让我如何相信,我,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与你的约定,我一直都在等你出来,为何你却变了。”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不住的颤抖着。酸涩的声音里隐含几丝愤怒,几丝不解,几丝不甘。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很想拔腿离开,但念及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与我着实有关,只得淡淡开口劝慰道:“公子请自重,奴家奉劝公子一句。自身之力无法改变的现实唯有勇敢去面对,过份执著于旧事的美好只会伤害了自己的身子,最后落得凄惨收场。公子若与那位姑娘有缘终会再见的,若是无缘便是执意强求也得不来。”
  但愿我的这些话能让他有所领悟,或许等到我将这具身子还与冯润时他们就可重复旧情了。只是为什么现在我却不那么想回到我原来的时代,是什么时候起我对这个世界也有了那么深的眷恋,想到此我的心情无端的沉重起来。
  规律的生活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太和十一年元夕。庵里的年节过得很平淡,各个院落里的大小尼姑全都换上了新衣,院落里丝比平时打扫得更细致。
  当然她们这些天做功课的时间比往常长了许多,也更显专重。
  自年前一场大雪过后,我便完全结束了室外运动,只肯在屋子里练习功夫。源云珠直感叹我若不是如此惧冷,倒是可以趁着雪天地滑多加练习,让我的驭马之术得到更大的进步。
  那位高姓小公子后来又在我练习骑马的场地徘徊过几次,虽不忍看他单薄的身影在我目及之处孤单的飘荡,但我也再没理他。
  我很清楚我自己没有任何能力,又怎能管得了那么多。这错也不在于我,怪只怪这命运太过无常。
  “姑娘,府里来人了,大师傅让请您去前院!”源云珠从外面进来,她的面色苍白,显得有些憔悴。
  唉!都怪我抵不住哀求,一时心善把那两个老婆子全都放回了家去过年,结果却把她给累坏了。
  我放下依旧无法读得通透的佛经,揉了揉有些微发麻的双腿。才不过跪坐一会儿,怎么就累了。
  这个时候怎会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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