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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晨曦-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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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真放心就去找维序啊!”
  青莽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去吧,近日你也无聊得紧,权当散心。”
  “……好吧。”
  这份委托来自安韵山。主人家隐逸山间,筑楼而居。屋前竹林青秀,疏疏斜阳疏疏竹,千竿万竿皆是人世的悠远。苍叶翠竹之中,篱落疏疏,茑萝攀援而上。这样的景致,竟叫我生出几分熟稔之感。
  青莽察觉到我的情绪,问一句:“怎么了?”
  我摇头轻笑。“不知怎的,总觉得这屋子眼熟。”
  “哦?先前可是见过隐居竹林之人。”
  “不曾。”
  “或许,是天下美景大致相似吧。”
  我应一声,算是同意他的话。推开柴门,院中是一片牡丹,姹紫嫣红,富丽雍容。我骇得大退一步,惊叫道:“青莽,快走!”
  只是已然来不及。三人自竹林间施施然现身,宅院消散,不过是一片落叶空地罢了。青莽负手,悄然丢下一截蛇蜕。
  “云深仙者,许久不见。”
  “禹君陛下,别来无恙。”
  “一别三年,孤心中甚是挂念仙者。午夜梦回,都是卿的模样。”
  “禹君此话,说得甚是暧昧。怨恨便怨恨,叫旁人听了,难免生出误会。”
  倾城绝世的面容上徐徐展开笑颜,雍容华贵,气态万千。他柄着一把折扇,摇得有条不紊,不复是当年风行歌的模样。他是玖澜,是九州共主的禹君,亦是为了要我死不惜一切之人。“自神尊回都邑,性情大变,仿佛蜕去原身化作了另外一个人。当初孤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面前,虽有揣测,始终不敢确信。神尊心心念念静水一镇,只道处理完事务便长居静水,孤不解区区小镇如何有如此大的魅力?眼下看来,神尊心系的并非山水之美,而是故时人,旧时情罢了。”
  顾盼一番,他笑得愈发讥讽:“人道狐妖淫媚,水性轻薄,孤先前不信,此番却是见着了。云深仙者扰乱神尊心绪,玉清山的蟒蛇公子,却依旧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我射去一指炎龙,凝痕以水化开。
  我嫣然笑道:“凝痕仙者,三年不见,你的术法委实退步得厉害!”
  他紧抿着嘴唇,神情疏冷,并不说话。
  “三年前,你害死玥儿,杀了慕狸追。我却只掐断你的脖颈,散了你三成的灵力,你委实赚了许多!这笔账,我今次要同你好好算一算!”
  玖澜冷笑一声。“云深仙者便笃行自己又这份能力吗?孤与子衿、凝痕在静水小住几日,听闻无忧山谷的容浅仙者术法浅薄,只不过因为拜了神尊为师,近来名声大噪。先前有户胡姓人家请她祛除邪咒,却生生用了三天,费尽心力方完成此事。”
  我怔了怔。
  玖澜愈发得放松。“云深,三年前我予你两个选择:要么与九州合作,剿灭玉清,要么就是永世的封印囚禁之苦。如今我亦予你两个选择:要么合作,要么死。”
  “只怕你……”
  “禹君陛下。”青莽拦在我面前,“维序神尊既然收了云深为徒,陛下至少得顾及神尊的颜面。”
  “尊上他暂时被妖狐迷了心智。”
  “就算迷了心智,静水皆知云荒收容浅为徒,且容浅为容澈仙者之妹。倘若容浅有个差池,陛下当如何向二位解释。”
  玖澜眸中闪过寒芒。“孤不必解释。”
  青莽微笑,缓缓说道:“禹君陛下大概低估了云深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玖澜一时无言,良久,冷然道:“云深如何且不管,张公子孤身离开玉清,便不曾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青莽摇头。“不曾。”
  “那孤便让你知道。”
  玖澜身为禹君,身上携友众神灌注的玖家世代相传的神力,较之子衿、凝痕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醇厚的神力袭向青莽,我运出云荒留下的纸扇,改变神力方向。玖澜猝不及防,神力反射几近受伤。子衿与凝痕一并出手,我凝聚灵力,正欲出手,青莽按住我的手,低声道:“别出手,你的灵力……”
  他不曾说完,水刃并风刺自两方汇聚。我急急推开青莽,手中纸扇被风刺击中,落于丈外。
  “神尊的纸扇?”玖澜喃喃一声,脸色愈发难看,“他连这个都交给了你?”
  “是又如何?”
  “那么,你确然是再留不得了!”
  “别让他们知道你已恢复。”我听得一声耳语,转眼见玄色如电,迎向三道雷霆之力。灵力交接之间,深山洞明如同白昼,刺得人睁不开眼。蓦地有水珠倾洒在身上,携来丝丝凉意,血腥味蔓延,浓郁得人将近呕出来。
  我睁开眼,看见青莽护在眼前,腹部洞穿,倾注一片血海。
  “青……”
  他微微笑着:“来了……”
  竹涛翻涌如怒,四道人影凭空出现,如一道围墙立在我们面前。容澈、温帛、晴炎、冰绡,蛇蜕终究是及时地寻到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初乾谷

  昨日一场大战,我依稀记得自己哭喊着求容澈救青莽,再是温帛与凝痕生死交战,再是冰绡替子衿挡了一击,浑身绵软地偎在子衿怀里,气若游丝地要对方负责。子衿不明所以,甚是惊愕,冰绡菟丝子一般地绕在他身上,子衿耐不过,当即答应了照顾她。冰绡喜得化作一枝白梅,径直钻进了他的袖子里。
  终究凝痕不是温帛的对手。三年前他害死畅玥,这一笔账,温帛迟早要讨回来。可惜子衿丞相善于审时度势,眼见情形不对,携着禹君早早寻机遁去。凝痕伤得不浅,亏得晴炎有意饶他,才得生机。
  容澈源源不断地凝聚灵力,为青莽治疗伤口。一袭青衫由汗水打得湿透,他抬头苦笑:“浅浅,你这样掐着我的手臂,若是断了,谁来给青莽治疗?”
  我恍然回神,垂眸望去,容澈的衣袖渗出片片血色。“对不起……”
  他宽慰似的一笑。“别担心,青莽不会死,不过需要休养许久。”
  “嗯……”
  容澈道青莽需要长久的静养,且禹君一行不会轻易放手,便叫我想个安静隐秘的去处,暂时躲避一段日子。我思忖许久:“我知道一个地方,却是在玉清山。那个地方极是静谧,并且处在深山山谷,亦是安全。”默了默,又添一句:“那个地方,叫做初乾谷,是昔时我的父母居住的地方。”
  容澈颔首。“你们二人身上皆有妖气,寄居玉清山确实是比在九州安全。”
  “那么,我们须得住多久?”
  容澈微微笑道:“住多久都无妨,左右是你们二人的世界。倘若住得惯了,在那样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安居一辈子,不也是美事?大不了一年回来一遭,权当是回娘家。”
  我勉强地笑了笑。
  “浅浅,你有没有注意到……”话音戛然而止,他顿了顿,随即绽出笑容,“没什么。”
  “什么?”
  他垂眸看着青莽:“张公子的伤,似乎比我原先设想得更为复杂。”
  我心中一战。“要紧吗?”
  他复笑得温柔:“都说了不要紧了,静养便好。”
  我点头称是,却隐隐觉得他的眸中含着什么深意,我一时无法参透。
  初乾谷在八十多年前焚为一片焦土。这样黑黢黢的地方,终究不是住人的妙处,我施了个术法,幻出木屋和满谷的梨花,与曾经一模一样。起初的时候,容澈时时来给青莽治疗,梨花如雪,三个人一道坐在纷扬的梨花下闲话清谈,别是一番风雅滋味。后来容澈来得少了,便换做了晴炎。晴炎不似容澈那般风雅,望见满地梨花,他只想捡满一篮,烧作好吃的菜。
  晴炎道,冰绡在子衿那儿养好了伤,却死赖着不肯离开。子衿不愿与多做她纠缠,便不理她。冰绡脸皮厚,本着只要“不赶走就好”的信念,天天跟在子衿身边。期间有佳人送花,子衿回绝;妖邪偷袭,子衿护着冰绡,自己却挂了伤;玖澜、凝痕等人甚是看不惯冰绡,子衿也会偶尔替她辩上一句。
  “子衿丞相这莫不是动了心了?”我撂下茶盏,闲闲地问一句。青莽含着笑,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才不是!”
  晴炎一口否定,卖着关子缓缓道出后来的事情。大抵是冰绡不慎露出了妖邪本性,子衿知晓,却不拆穿,任凭其跟在身边。冰绡喜出望外,以为子衿是对自己动了情,便趁夜潜入子衿房中表露心迹。谁承想子衿不喜亦不惊,只淡淡道除九州天下,心中再容不下他物。原先冰绡安分守己,他觉得带在身边未尝不可。眼下见冰绡行事出格无礼,方知妖邪当真是野蛮不化之类,端端是再留不得。这样,便将冰绡逐出了门。
  听罢,我叹息道:“子衿同云荒是一类人。你道他待你好,实际上他待谁都这般好。世间之人,于他而言一般无二。他爱所有的人,是为无欲之博爱。他本无心,只不过有心之人观之,便生生将那一份慈悲之爱领悟错了。”
  青莽抬眸,含笑问道:“当初,你便是那样吗?”
  我瞪他一眼。“是又怎样?”
  他笑而不答。屋外雪花飘扬如同飞絮,天地一色,与一树一树的梨花融为完整的一体。待我注意到下雪,算一算日子,我们在这初乾谷中已然住了四个多月。有客稍忙,无客便是任凭我同青莽两人看书、下棋、赏花、发呆。他成日地躺在太阳底下,金灿灿的阳光照得面颊通透如玉,沉静无声。梨花一泼一泼地飘落,清气满谷,静谧安好。我想起容澈说的那句话:“倘若住得惯了,在那样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安居一辈子,不也是美事?”
  那一日,青莽仍在安睡。我打开门,看见一只油光水亮的猞猁背着只热乎乎的烧鸡,自雪地上飞快跑过。我把着门,眨了眨眼睛。飞奔的猞猁戛然止住脚步,扭过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上下望了一望,随后快速向我跑过来。
  “仙者姐姐!”他欢叫一声,俨然是幼童的声音。
  我仔细端详一番,暗忖晴炎不至于那么无聊将自己变作只尚未成年的猞猁。
  “姐姐不认识我了吗?”猞猁将烧鸡放在一旁,蹲着身子认认真真地看着我。
  我腆着脸笑了笑。“还真是……不认得了。”
  他歪了歪脑袋,“噗”地一声化作个七八岁左右的童子。我恍然大悟:“你是那只偷吃鸡蛋的猞猁!”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笑着,“上次姐姐叫我找个妖精该待的地方待着,不可擅入人间,我便听话地回到玉清山来了。”
  “真的?”
  他立马急得跳起来。“真的!我就……就再在他们家吃了十天的鸡蛋。后来有个路过的仙者,和姐姐不一样,一上来就要杀我。他们家人想法子岔开了仙者,我就逃回了玉清山,再也没有下山过。”
  我指了指地上的烧鸡。“那这个呢?”
  他的脸涨得通红。“我……我已经好久没有偷过鸡了!这回……这会是忍不住嘛……”他心虚地撇过脸去看别处,我俯身捡起那只烧鸡,吹尽上头的雪,喜滋滋道:“这只鸡便归我了!”
  “不行不行!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
  “好不容易?不也是顺手从别人家牵来的吗?”
  “可是……可是我要吃嘛!”
  “你吃别的,不也可以饱?”
  “不要不要不要!我就要吃烧鸡!就要吃烧鸡!”
  我沉下脸。“你非要拿回去,就休怪我的术法无情了!”
  他骇得立马缩回身,脸蛋气得胀鼓鼓的,明亮的眼睛里满满地包着两包的泪。
  有人轻笑着过来。“这样逗人,很好玩吗?”
  我叹息一声,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久居无聊,这样逗一逗人能解些闷。”
  他沉下声音:“你闷了吗?”
  我静默许久,终是忍不住吼道:“别用这样的神情看我!我是开玩笑的还不成吗?你起得迟,早饭是没的吃了,恰好这只猞猁带来只烧鸡,便给你切了补补身子。”
  油光水亮的猞猁滚在雪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我终究是没叫他肝肠寸断。一只烧鸡只切了一盘,我却给他炖了一锅热乎乎的萝卜咸肉汤,一碗油汪汪的红烧肉,外加一盘秋时腌制而成的醉蟹。桌子的中央置着一张红泥火炉,上头清水温着酒。青莽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可以稍许地喝一些。猞猁化作的童子眼巴巴地望着,我给他舀了一碗萝卜,恶狠狠道:“你要是敢碰上一碰,我就给你施个术法,叫你永远吃不来东西!”
  猞猁童子恹恹地缩回头,委屈道:“仙者姐姐,你和先前不一样了。”
  青莽适时接话。“嗯,是不一样了。”
  我不由好奇。“如何个不一样法?”
  他忖了忖。“愈加像个女子,任性,会撒娇。不是往日时时端持着的云深仙者了。”
  我敛眸微笑道:“往日,我倒也想任性撒娇。只是没有那样的人。”
  他送来一块乌油油的肉,笑颜明亮温朗。“现在有了。”
  翌日我在冰冷的溪水中捕鱼,猞猁候在一旁,口水几乎要同溪水连为一体。
  “仙者姐姐,今天是要吃鱼吗?”
  “嗯。先将鱼烤一烤,再置入汤中,加些菜蔬用火炉一直炖着。是不是很美好呀?”
  “嗯嗯!”他将头点得如同捣蒜,一脸欣欣然的模样。我回身继续捕鱼,猞猁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问道:“仙者姐姐,那个哥哥是你什么人呀?”
  “是我……师父。”
  “哦。那,那个姑娘就是你师娘吗?他们俩感情可真好!方才我路过,看见他们俩大白天还抱在一块儿,嘴巴和嘴巴还贴着,仿佛是在抢什么好吃的东西。”
  我悚然回头。“你说……什么?”
  他吓得瞬间变了脸色。“你……你的师父……和师娘啊……”
  青莽说,他一直知晓戾气的存在,却不知道能将戾气化作具象的东西,气势汹汹地袭来。我跨入门的时候,青莽惊得浑身一颤,手上的女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我以为他是心虚,事后才知彼时他是被我怒气冲天的模样骇得不浅。
  倒在地上的女妖已然死了。这类采阳补阴的妖邪,看见个男子便会肆无忌惮地黏上去。我站在屋里纠结了许久,青莽是被轻薄了,而轻薄他的女子已经死得通透。我的一腔怒火满腹怨念是左右得不到宣泄了。斜眼觑一觑他,果然是清润温雅,公子如玉。这样的人,不是那么轻易看得住的。
  炉上的鱼肉“咕嘟咕嘟”作响,他搛起一块肥美的鱼肚子,放入我的碗中。“还在为白天的事情伤神吗?”他放下筷子,默了许久,“我诚然是被轻薄的。你若不信,可以用溯神法探个究竟。早知你会这样介怀,她一出现,我便该将她打死。不过事不可重来,我只能允诺:倘若下回再出现这样的状态,我保证不叫你伤神。”
  我听得感动,低下头乖乖地夹起鱼肚子,想了想,仍旧开口道:“青莽,有件事情我想同你说。这样的事,本来该是由你对我说。只不过经过这家事情,包括之前遇见玖澜的事情,我觉得我终究是放心不下。我怕我不说,可能会来不及。只是我说了,又甚是伤颜面。倘若将来容澈问起,你……你能不能就说是你先开的口?”
  他将双眉蹙成一团。“你要说些什么,怎么神情这么凝重?”
  我深吸一口气,注视着他,缓缓说道:“青莽,你能尽早娶了我吗?”
  他瞠着眼睛,一动不动。
  “你是生气了吗?”
  他静默许久,当真现出怒色。
  我及时制止他道:“你便……当我没有说过吧。”
  他苦笑一声:“你当我是气你叫我娶你吗?”
  我回眸望他。“难道不是?”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深深地吻。“我是气你……竟然以为我不愿娶你啊!”
  “你……”
  话来不及说出口,他的手臂轻轻一揽,将我整个地纳入怀中,清清浅浅的兰芷馨香,衬着浓郁的烤鱼香,怪异而奇妙。
  “云深,你会后悔吗?”
  “为什么后悔?”
  “好……好……”他的身子在微微地发着抖。
  “那你呢?你可会后悔?”
  他俯在我耳畔,呵气一般地轻声呢喃:“后悔?你可知,这是我多久以来的夙愿?!”
  我躲在他怀中,无声地偷笑。“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该回无忧山谷了?”
  “为什么?”
  “总该去和容澈商量商量。何况上回晴炎也说了,玖澜一行早已回了都邑,我们不必再担心。”
  他略略有些犹豫。“云深,你便这样在意容澈?”
  “他是我的兄长,原本就该享受这样的在意。”
  “可是,他……”
  我扬起脸,得意地笑着。“青莽,我这样看重容澈,你不开心?”
  他抿着唇,撇过脸去看别处。
  我悠长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容澈待你倒是极好。你方寻来静水,他便旁敲侧击地劝我同你和好。哦,对了,他还一早便以‘妹婿’来称呼你。既然你不大待见他,我便同他说一声,叫他不要这样对你上心。”
  青莽回眸凉凉地看着我。“容澈他……是该对他好一些。”
  我们商定,在小雪那天回无忧山谷。
作者有话要说:  

☆、雪夜

  蔼蔼浮浮,瀌瀌弈弈。联翩飞洒,徘徊委积。始缘甍而冒栋,终开帘而入隙。初便娟于墀庑,末萦盈于帷席。既因方而为圭,亦遇圆而成璧。眄隰则万顷同缟,瞻山则千岩俱白。于是台如重璧,逵似连璐。庭列瑶阶,林挺琼树,皓鹤夺鲜,白鷼失素,纨袖惭冶,玉颜掩姱。
  无忧谷蒙了一场大雪,分外有仙境之感。那一丛百转千回的女萝,垂着星点冰淞,晶莹剔透。香樟树上覆了羽色的冠,苍枝翠叶之间,影影绰绰,如一条纤细盘旋的玉龙。屋外的院子里树着一树白梅,枝干遒劲,冷香扑鼻。当是冰绡化出的原身。听晴炎说她自受了情伤便以树身立在屋畔一动不动,仿佛打定主意要这样过一辈子。我唤她许久,她都不做理睬,我恼得想施把火直接烧了她。恰巧青莽施施然从后院绕过来,我便转了手牵来一枝花开繁密的白梅,嫣然含笑,一嗅再嗅。青莽微笑着掸去落在我发间的梅瓣,我甚是羞怯地倚在他的怀里。寒风习习,携来一声清越明亮的冷哼。
  木屋里炖着一锅冬笋,汤面上支棱铺着几块咸鸡肉,浓香满室。屋中并无一人,大抵是仍在厨间准备。我见桌上摆着两副碗筷,便径自坐下,附庸风雅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青莽在我身旁落座,端起炉上温着的酒,仔细闻了一闻:“似是桂花酒。”
  “哦?你可知我酿过一种醇香无比的桂花酒,唤作木樨香。”
  他眸光微动,低道:“我知道,是你为云荒酿的。”
  我挑起一块白玉似的冬笋送进嘴里,咸香之味渗透齿颊,叫人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青莽依旧敛着眸,眸色宛如杯中的酒液清冽醇厚,馥郁醉人。我搛了冬笋到他的碗里,嬉笑道:“倘若是专为云荒酿的,就该叫‘云荒香’。可惜不是,便不能这么叫。况且这么叫了,估计一般人也不能饮下它尚且安之若素。嗯……我最得意的当属海棠酒,来年酿成之后,便取名作‘情深不渝’,如何?取了你的‘青’,亦取了我的‘深’,这份用心当是昭然若揭了吧?”
  “无妨……”他拨着碗中的笋,双颊在炉火映照下红得不大自然。
  容澈端了盘绿油油的菜蔬出来,瞧见我们两人吃得欢快,他怔了一怔,随即笑道:“怎么,初乾谷中的食物到了深冬便这么难以寻觅?多日不曾进食似的。”
  我抹了抹嘴,讨好地笑道:“来之前方吃了只鸡。只不过你炖的这锅咸肉冬笋,委实太香了!”
  容澈放下盘子,笑得戏谑:“你是又有什么事情要求着我吗?只可惜这回讨好的话说错了地方。这锅笋不是我炖的,是我的小徒弟,苏然苏公子手下的杰作。”
  “苏然也在?”
  “是啊。师父独居无亲,做徒弟的总要陪上一陪。”
  “独居?晴炎不在?”
  “回都邑了。上次他为着你同玖澜一行交手,按理说,该是禹君为之猜忌的一方。只不过九州形式愈发危急,开战亦是在须臾之间。九州仙者上乘之人寥寥,玖澜自不会放过晴炎这样的人物。”
  我点头称是,心里却不由觉得可笑。倘若有一天,玖澜知晓晴炎便是当初害死他妹妹的炎魔,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容澈偏着头仔细地打量我:“和张公子独处这几个月,倒是将你养得愈发滋润了。”
  我的心忽地跳得乱了。慌张地觑一眼青莽,他的脸颊愈发红润,眸光却殊是坚定。“容澈,我要娶云深为妻。”
  “嘭”地一声脆响,白瓷青花的盘子连着热腾腾的豆腐一并堆在地上。苏然惊得浑身一颤,面色苍白地说道:“师父,对……对不起,我立马去盛一盘新的!”
  容澈镇静地颔首,随后瞥向青莽:“你方才说什么?”
  暖融融的炉火,映得他的面颊也分外温暖。沉静明润的双眸,目光笃定坚毅。他扬唇微笑,将我的手整个地握在他的掌中,缓慢而又矢志不移地说道:“我要娶云深为妻。唯她一人,永生不换。”
  容澈谑笑:“所以你们这次回来,是来宣布婚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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