曈暮之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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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含推开门，院中潮湿味扑鼻而来。
　　杂草半膝高，正堂空旷衰败。左右两间石头房门也掉了，唯有木窗上一串铜铃在风中散发沉闷的声响。
　　萧落寒走到悬挂铜铃的窗前，柏木窗框不仅没有因为风雨侵蚀朽烂，长年雨水浸润使柏木更加油亮。
　　“这是谁的居室？”
　　从窗外望内眺望，里面是三十平米的房间。纯天然石头皱理，各房间增加自然原始气息，里面摆设不在，窗户大且明亮，东风直入，居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应该很舒适。
　　“吴泽洋的房间。只有他才会住得这么简单，你看他姐姐的房间，粉墙虽然剥落了，还可以看见窗框上雕花金粉。”
　　萧落寒望了眼对面的房间，里面的墙打磨很平整，木质地板已经腐烂，确实比吴泽洋住所讲究。
　　“这串铜铃？”
　　章含笑道：“这是他的东皇钟。他说是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者给他的，上古九大神器之一。只要东皇钟响起，神魔勿近。那时候我们都好羡慕，他有一个神器。”
　　萧落寒摸着生绿铜铃，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吴泽洋，他神奇的模样，他欺骗人的模样…
　　章含说：“太史理说这就是个普通铜铃，还从市场上找到了一模一样的铜铃，让我们相信他，吴泽洋在鬼扯。”
　　“他是怎么证明的？”
　　章含说：“很简单，在他撒谎之前已经做好验证准备，当太史理拿着铜铃找到他时，他的铜铃里已经涂了一层特殊磷粉，这些磷粉到达一定温度会施放出磷化氢气体，形成鬼火蓝绿的光点。他说铜铃里摄取了很多厉鬼魂魄，只要一点火就会让铜铃的鬼物显形。白天光线太强，只有晚上才能看到，所以他让我们晚上到广场去。我们晚上在广场点了一个火把，把太史理的铜铃和他的铜铃用火烤了一下，他的铜铃里飘出了很多无法解释的光点，太史理的铜铃什么也没有，我们确信吴泽洋的铜铃是神器，可以摄魂。”
　　萧落寒笑了。
　　两个人在吴泽洋的老房子停留了很久，期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萧落寒提出看看章含的老家。章含很乐意带她前往。
　　章含的老家面临广场，需要爬上一层旋转向上的石台阶。她家门口有一颗老气纵横的桂花树，她家是两层楼，在屋旁有一道石阶上二楼。因为石阶暴露在外面，石缝里早已长满杂草。
　　“我就住在二楼。”章含带着萧落寒爬楼梯。
　　走到二楼，有一道铁艺栏杆，里面卧室地板比阳台稍低，需要下两个台阶。卧室后有个长方形大窗，窗外是有个大阳台，阳台后是别人的房屋。
　　“挺不错的。”萧落寒很喜欢章含的居所，凭栏而立，滢河流水淙淙，河水点点银光，像亿万颗钻石闪耀。这里可以看见广场周边一圈汉白玉台基，台基上树立望柱，柱上有云龙云凤浮雕。望柱下伸出螭兽，螭兽口中原可以吐出小泉。台基下方是一圈蓄水沟渠。
　　广场的西面角落搭建了两个简易的现代化篮球场，广场中间有个很大的圆台，应该是古人追求天人合一的思想，所做的祭祀天台。
　　这里视野开阔，一眼可望见起伏腾挪的云墙、婉转绵延的溪流，奔腾的河水。

　　☆、月桂神的礼物

　　“我十岁生日那年，父母为我举办了一场生日宴。那天正午，吴泽洋找到我，神秘的对我说，他看见我们家前面桂花树神了，就在晚上十二点，桂花神还会现身。他说桂花树神告诉他，树神一直守护着我们家，树神知道我生日到了，她可以送我一份礼物，只要我在晚上12点之前提出来，树神就会把礼物放在树下。”
　　萧落寒戴着墨镜凝望下方桂花树，脑海的画面随着章含的叙述逐渐清晰。
　　“我想了很久，说想要一颗月亮。老人们说月亮上有一颗桂花树，我就觉得月亮和桂花树有很大的联系。吴泽洋说没问题，他会与月桂神说，还让我十二点钟守在能望见月桂树的角落，不要冲出来打扰月桂神，因为天界有规定，神与人是不能交流的，如果我冒然出去，月桂神会受到天规处罚。我答应他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打扰月桂神。就在当夜十二点，我在楼上看见了身穿白衣，衣服上散发着幽绿光的月桂神。她在我家桂花树下走了一圈，放下一个盒子，然后消失了。”
　　“月桂神真的送了你一颗月亮？”
　　章含嗤笑，叹息，说：“我满怀期待的打开盒子，看到里面一个月饼，我哭了！”
　　萧落寒大笑。
　　章含道：“当时我大声哭了起来，说我不要月饼！把月饼给甩了。吴泽洋出来了，他捡起月饼，递给我，说月桂神把月亮给你了她住哪里？她把最好的东西给你了，你怎么能不珍惜她的东西？说着他就生气了，说早知道我这么蛮横无理，他就不找我玩了。”
　　章含笑道：“当时我好慌，怕他以后再也不讲故事我听，就把月饼拿了，一口气吞下了月饼。吴泽洋说月饼是月桂神的祝福，吃了月饼会长命百岁幸福快乐。他这么说我真的觉得吃下了一块了不起的东西，甚至觉得我的肚子里有股仙气。”
　　萧落寒笑着、笑着，流下来眼泪。
　　桂花树下，两小无猜，本该是一副令人遐想无限的画面。
　　章含是幸运的，她的童年充满着奇妙幻想，还有陪她成长的伙伴们。
　　章含握紧扶栏，说：“月桂神是他姐姐扮的。她姐姐穿着白色连衣裙，扎了古代的双环髻，她的连衣裙披纱上撒有荧光粉，所以在黑暗中我会看见她美丽的天衣、好看的发型，面部朝着暗处，我没有立刻看出是他姐姐，他姐姐脱下披纱人就会隐在暗处，那时我深信月神用法术隐身了。那月饼估计就是他自己做的，回忆起来，味道真不怎么样。不过，好想…再吃一次月神的月饼。”
　　萧落寒说：“真是令人羡慕。”
　　章含指着广场对面一所二层楼房，说：“那是太史理的老屋。第二天我就把遭遇月神的事告诉伙伴们，太史理第一个跳出来反驳我，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仙。我讨厌极了，觉得这个人真是古板刻薄，气得掏了一地稀土砸在他身上，我暗自发誓，只要他张嘴说任何我不喜欢的话，我就砸他。”
　　萧落寒转身擦了一把眼泪，戴上墨镜。还好旁边的女人没有太多心眼，她才能从容瞒到现在。
　　章含转头向她，说：“他在上关城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萧落寒笑容僵硬，回忆不多也不是很美好，正如吴泽洋把最好的时光给了章含，把最无奈的时光给了她。即便是无奈，她也很喜欢回忆他的点点滴滴。她不会埋怨，只会庆幸，有生之年会遇到吴泽洋。
　　见萧落寒沉默太久，章含道：“如果你有他的近照，给我看看也行。”
　　萧落寒拿出手机，吴泽洋的照片还是她偷拍了几张。她翻出相册，找到几张照片递给章含。
　　第一张照片是在江边拍的，吴泽洋坐在江水边，盯着淼淼江水发呆。他的头发很柔还有点长，他的侧脸很优美，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忧郁。这是在冬天，他穿着立领灰色大衣，只有上半身，仍旧可以看出他体型很匀称，脸颊有点消瘦，却不影响他讨女人喜欢的容颜。
　　“很完美。”章含盯着头像看了许久，还放大看他的每个细节。
　　萧落寒怔怔的望着章含，在她眼中发现了令人心痛的浓浓哀色。
　　章含滑到第二张，这是吴泽洋在炒蛋饭。金黄的饭粒翻腾到半空，他单手托着炒锅，一手拿着锅铲，神色专注，窗外是高楼大厦。
　　章含吞了口唾液，说：“看起来很好吃。”
　　萧落寒点头，说：“他的蛋炒饭的确很好吃。我每次去找他，都要他做一遍。他很好…是个很温柔的人…他炒饭的样子很好看…”
　　她哽咽了一下，引来章含的目光。
　　“才一个月不见，真想他。”萧落寒用笑掩饰。
　　章含疑虑，有种不好的预感堵在心里。她再次看相片，是在秋天拍的，窗外有很多飞扬的黄叶，吴泽洋穿了一件黑色长衫，米色休闲裤，他的头发搭在额前，夕阳的光在他周身洒下淡金色，他的身上散发着她熟悉的气息，暖入人心。
　　“拍的真好，真想亲眼看他做炒饭的样子。”章含盯了几分钟，看清每个细节，滑到第三张图片。
　　灯火阑珊的夜，吴泽洋仰望前方路灯，眼里是迷茫的色彩。城市高楼在他旁边树立，他看到的只是一盏昏黄的路灯。这张是肩膀以上角度靠后，是在他后侧方拍的。他穿的衣服是深蓝色单衣…
　　“你们在散步？”章含羡慕。
　　萧落寒说是，他们吃完饭后有散步习惯。其实这张照片是偶然遇见吴泽洋独自彷徨在街上，她顺手拍的。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她问吴泽洋为何一个人，在想什么。吴泽洋说想起了一位故人，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
　　第四张图片，是正面，吴泽洋对着镜头笑。
　　章含惊艳，手情不自禁抚摸着他的笑脸，这才是她想看到的吴泽洋。
　　“什么事啊，笑的这么开心？”章含喉咙干哑。
　　照片里吴泽洋穿着黑色毛衣，墨蓝色休闲裤，坐在电脑前，似乎发觉有人在拍他，所以转头之际面对镜头绽放了笑容。很自然，也很亲切，窗外的阳光都没他的笑容灿烂。
　　“他知道你要嫁给太史理了。”萧落寒说。
　　章含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莫名的很难受！他一直在看她留的消息，却不曾回一个字。她等了他那么多年，他却只想她嫁给太史理？章含归还手机，心情难以平复。
　　萧落寒明白章含心思，不想做任何解释。当时她在偷拍他，他发现了，大大方方的对她微笑，说章含嫁给太史理他以后就不用担心她过得不好了。
　　章含十指紧紧抓住栏杆，摩擦，指节泛白，脸上毫无血色，她眼中氤氲水汽，风一吹就要落下来。
　　许久，章含不说话也不走动，毫无焦距的双眼盯着某处发呆。
　　“可以把照片发给我吗？”章含挤出笑容。
　　“当然。我加你微信。”
　　双方互加微信，萧落寒把四张照片传了过去。
　　章含没有再看，把手机放进包里，说要带她去篮球场看看，吴泽洋他们喜欢在黄昏的时候在篮球场打篮球。
　　篮球场的界限白漆剥落了很多，很久没人打篮球，篮球框摇摇欲坠。两个人站在篮球场中，没有说话。
　　章含望了眼太史理老屋，想起每次打篮球他会在她家楼下大呼小叫，让她去看。她懒得理太史理，揣上家里的零食，坐到篮球场旁边观看吴泽洋打篮球，打完后她就把零食拿给吴泽洋一起分享，厚脸皮的太史理会过来抢吴泽洋的零食，她就追着他打，恶狠狠的扬言与太史理断绝朋友关系。
　　“有一次打篮球，太史理把吴泽洋撞伤了，膝盖破了大片，流了很多血。我气死了，怕吴泽洋流血太多死了，就拉着太史理不让他走，还抡起拳头在他背上擂了几拳，说要是吴泽洋死了他就得偿命。太史理那次真被吓到了，把家里的补品全都贡献出来，还把自己的零花钱掏出来，央求医生务必治好吴泽洋。”
　　“他没什么事吧？”萧落寒没发现吴泽洋膝盖上有伤疤。
　　“没事，我们这里有个老中医，医术很好。给吴泽洋上药包扎，连伤疤都没留下。从那次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太史理了，每次有太史理在，我就不让吴泽洋和他出去玩。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只有我和吴泽洋穿梭在曈暮巷子里。
　　章含说：“他说滢河是仙女的裙带，遍布于曈暮的溪流是仙女的流苏。我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说他有阴阳眼，可以看见许多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他还可以与鸟和蚂蚁对话…”
　　“你相信他？”
　　“我都相信。”章含笑道：“那时候没人比他知道更多稀奇古怪的事，再说住在外星遗址里，还有月桂神守护着我们一家，有什么不好？”
　　“那天我们在巷子看到许多蚂蚁爬树，他就问蚂蚁，为什么要爬树。过了一会，他告诉我，蚂蚁说过两天有大雨要下了，让我们预防发水。果然两天之后下起了很大的雨，一连下了很多天，广场的圆台都被水淹了，从那以后我深信他有特殊的能力可以与动物对话。”
　　萧落寒感叹，说：“原来小时候他这么顽皮。”
　　章含说：“他来到曈暮之后，整个曈暮好像变了，不再那么古板无趣，石头都能被他说动，一切都是那么美妙，令人期待。”
　　萧落寒望向转轮寺，说：“我们去转轮寺吧。吴泽洋说——有一封信，你们都忘了。”
　　章含两眼放出奇异的光，兴奋之色奔涌而出，叫道：“我想起来了，原来他把信藏在转轮寺了！”
　　章含快步走向转轮寺，怕晚一步信就飞了。
　　萧落寒小跑跟在身后，问她信的由来。
　　章含在路上讲诉了一段快要被他们遗忘的事情。
　　

　　☆、约定

　　章含13岁时，仍然喜欢缠着吴泽洋游逛曈暮。暑假时，吴泽洋带她到转轮寺，还讲诉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故事。
　　他说转轮寺其实是一个封印塔，里面镇压着一个大魔头，战国名将白起，白起杀人近200万，相当于他们曈暮城全人口的40倍。他是最邪恶的杀神，死后恶鬼缠身，专吃活人。为了镇压白起，转轮寺一百零八活佛化身塔顶刹座一百零八仰莲瓣，塔顶琉璃宝珠是方丈所化，是非常重要的阵眼，绝对不能毁掉。因为白起煞气太重，每到晚上12点阴气最重的时候，也是封印最弱的时候，白起会命令小鬼在寺中搜寻活人，他要喝人鲜血修炼邪术，早日突破这道封印。
　　吴泽洋说章含是女的，阴气重，最好不要来转轮寺，不然会被白起抓住，给他塞牙缝。
　　当时转轮寺光线晦暗，风不知从哪里灌进来，把寺庙里的经幡和转铃吹得哗啦啦作响，章含吓得不清，一口气跑出转轮寺，再也不敢来了。
　　之后吴泽洋生日，章含送了一艘小木帆船工艺品给吴泽洋，因为吴泽洋说他喜欢航海，乘着帆船到各个国家和小岛寻找宝藏。
　　收到章含礼物，吴泽洋说他回了一封信给章含，这封信就藏在曈暮，只要章含找到，就可以看他写的什么。
　　章含大喜，每天在曈暮各个地方翻找，那时候像着了魔一样，整个曈暮城的地砖都被她敲遍了，很多人都知道有个女孩满城找东西。
　　暑假快要结束，章含还是没找到信，吴泽洋的家里传来噩耗。他们父母深夜开车回来时出车祸，双双离世，更艰难的是，父母在外面做生意亏了很多钱，两人一走，债务全都落在了女儿和儿子身上。
　　债主搬光了他们家值钱的东西，他们家的叔伯们也拿着白纸黑字讨债。他们唯一健在的外婆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帮他们应付了几个债主，却仍旧无法帮助他们。
　　一遭落难，亲朋远离。吴泽洋和吴恩慧的生活陷入极大困境，吴恩慧退学打工，养家还债，供吴泽洋读书。
　　章含为吴泽洋家的变故感到非常难过，她怕吴泽洋吃不饱，也怕吴泽洋没有钱读书，把自己积攒的积蓄一千八百块拿出来，数了几遍，用白纸包好，还破天荒跑到太史理家中找他贡献银两。太史理说吴泽洋可能不会接受他们的钱，不如写封信说是别人还的，反正吴泽洋他们也不知道谁欠了他父母的钱。于是太史理提笔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这钱是以前债主还的，让吴恩慧拿着钱给吴泽洋报名，过生活。
　　两个人在夜晚来到吴泽洋家门外，把钱和信甩进吴泽洋家院子里，偷偷离去。
　　“第二天晚上，吴泽洋敲响了我的窗。给我了一袋鲫鱼，说是滢河神送给他的。他吃不下，送给我吃，吃了后可以不生病。我接下了他的鱼，他说家里还有事，转身就走了。后来我知道太史理也收到了一袋子鱼，原来他知道是我们送的，他那么聪明，怎么能看不出来那是太史理的笔迹。”
　　章含仰望转轮寺，八角重檐琉璃宝珠，塔身逐层向内收缩，层高逐级减少，二十八根梁柱里外竖起，用梁桁斗拱联和整体，中间设有平座暗层，有极高的抗震性能。
　　枋心上沥粉贴金，彩画绚烂。
　　萧落寒难过，落魄的少年背影在她脑海出现，那时候他在想什么？
　　萧落寒跟着章含走进寺庙，里面一尊大佛立在头顶，足有四五层楼高。大佛的后面有两层楼高的转轮架，高大的转轮安置在地面上节省空间，转轮下檐为八角形，上檐为圆形，意蕴天圆地方，
　　章含已经在寺内四处寻找，萧落寒站在转轮架旁，打量灰暗的转轮寺。联想起吴泽洋说的封印塔，这样一个阴沉沉的空间里，还真有点恐怖，唯有佛顶上有一圈小壁窗投进几束阳光，随着太阳东升西沉，光线也会在寺内转移，这大概是‘虚实相间、明暗相济、阴阳相合’的意境吧。
　　“在这里。”章含如发现宝藏，跳到转轮架中，从隐蔽的木檐角里抠出了一个柏木盒子，盒子上有铜把环，铜色金属锁扣。
　　萧落寒站在旁边，看着章含抱着盒子迟迟不打开，她说这里光线太暗，出去找个好地方再看。
　　“好。”
　　两个人下了半山坡，走到城中心，萧落寒打量周边房舍，忽然发现旁边的章含不见了，她四处寻找，在卖烤章鱼丸的摊前看到了章含。
　　萧落寒走近，摊前的章含擦了一下眼睛，拿起烤好的章鱼丸递给她，说：“他喜欢吃这个。”
　　“谢谢。”
　　“我们去那边坐着吃吧。”
　　章含走到一条小河道旁，坐在遮阳伞下。她买了很多，一口一个，吃的津津有味。
　　他喜欢吃章鱼丸，是因为章鱼丸中有个章字吗？萧落寒脑袋冒出奇怪的想法。
　　“看看他写了什么。”章含打开柏木盒，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信，还有一只碧绿的玉手镯。
　　信封上写着：写给未来的章含
　　“他没想过我会很快找到信呢。”章含看起来很轻松，高兴的拿起玉手镯摸了又摸，触手冰凉舒适。
　　放下玉镯，拆开信，摊开信纸。
　　字迹有点幼稚，很工整，书面看起来很干净。
　　‘如果你有勇气踏进这里，找到这封信，是不是说明你已经长大，不再害怕鬼神？
　　那么，谈朋友了吗？结婚了吗？
　　如果还没有，我又未娶，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戴着它来找我。
　　我还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娶你。因为我不知道，那时候的你会不会变丑，会不会变成无理取闹的大小姐。所以，我要考虑一下。’
　　章含大笑，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
　　如果没有嫁给太史理，即便是吴泽洋的未婚妻找到这里，她也会不顾一切的争取，哪怕被人责骂，她也要抓住吴泽洋。
　　她已经结婚，明知道吴泽洋触手可及，还要极力的克制，祝福他们。为什么，萧落寒就不能早点来。
　　“他很可笑，不是吗。”章含抹着眼泪说。
　　萧落寒看完了信，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他以为他是谁，还要考虑一下？”章含拿起玉镯子，递给萧落寒，说：“这本该是你的，我不能拿，也戴不起。”
　　萧落寒把玉镯推给她，说：“从你13岁到现在，都已经过去15年了，这是15年前的约定，与我无关。”
　　章含拿着玉镯僵硬在半空。
　　“收下吧。”萧落寒说：“上关城的吴泽洋才属于我。”
　　章含擦干眼泪，收起玉镯，说：“待我生个女儿，你们生个男孩。男孩要是像吴泽洋，我就让我的女儿戴着镯子去找你们儿子…我觉得，我女儿一定会喜欢吴泽洋的儿子，他们要在一起…”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萧落寒触动，控制着情绪，说：“当然，你们的女儿最好能像你。”
　　章含说：“像太史理估计没有男人会喜欢吧。”
　　想到今后生个女儿像太史理那样古板、钻牛角尖，她破涕而笑，无论怎样，吴泽洋的孩子应该会像他吧，他要是和吴泽洋一样喜欢鬼扯，像太史理的孩子与像吴泽洋的孩子在一起，一定很好笑了。
　　“你们还会回国吗？”章含问。
　　“会。”萧落寒给予肯定答复，看到面前女子眼中的期待，说：“我们的孩子还要在一起不是吗？”
　　“那你们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联系我。”
　　“事实上我已经怀孕了，你也要加油。”
　　“太好了。”章含高兴的搓着手，许久，说：“我要送礼物给他，回去之后你先别走…”
　　“好。今天谢谢了，我真的很高兴。”
　　“可以对我讲讲你们中学到大学的事吗？”萧落寒想要了解更多一点，这样她的孩子出生后她可以讲很多关于他父亲的事。
　　章含说可以。
　　中学时曈暮的人基本搬到了水城。吴泽洋高二没有读书了，她姐姐嫁了人，嫁给大她五岁的人。吴泽洋开始打工，有空的时候会找章含出去玩，两个人几乎把水城走遍。那时候吴泽洋讲鬼话渐少，他更多的会询问章含学习怎么样，班级里有什么有趣的事。
　　章含把苦水倒给吴泽洋听，埋怨学校里的男生讨人嫌，经常塞小纸条给她。
　　吴泽洋只是笑笑，说章含受到同学喜欢，挺好，希望章含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把书读好，长大后可以做轻松一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