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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枭 作者:方白羽-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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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哥哥刚回来,你怎么就让他去鬼屋思过?饭也不吃?”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带起的微风让书房中的烛火一阵摇曳。夜色已经降临,离司马瑜归来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他却还在祖先的灵前反思。

老者从一本旧卷中抬起头,心中也微感诧异。他这个孙儿从小聪颖过人,即使偶有过失也很快就能自省,像这样几个时辰过去还在反思,却是从未有过。不过他对面前的孙女却若无其事地道:“一个人若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确实没有资格吃饭。”

少女柳眉一挑,杏目中满是挑衅:“哥哥反思了几个时辰,却不来爷爷面前认错,那就是认为自己没错。爷爷若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就是没明白你孙子的心思。”

经孙女这一提醒,老者恍然醒悟。在心中暗叹,看来孙子是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不再惟命是从。他扔下书本:“我去看看。”

刚出书房,见孙女要跟来,老者面色一沉:“男人的事,以后你少管。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要知书识礼,行止有矩。像你这样走路带风,说话冒失,竟将供奉祖先的祠堂叫鬼屋的女孩子,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少女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只得停步。不过待爷爷一走,她眼珠骨碌一转,回头对随行的丫环吩咐:“小梅,去将燕书给我叫来,我得问问他,这次哥哥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一回来就要关鬼屋。”

“是,小姐!”小梅答应而去,少时便将燕书带到了小姐的面前。见小姐问起,燕书愤愤道:“小姐有所不知,公子都是让一个混账小子给害的。那小子不仅害得公子棋枰呕血,还耍赖赢去了公子的宝刀,老爷大概是因为这个,才让公子反思吧。”

少女心中十分惊讶,她知道哥哥从小学棋,如今除了爷爷,已经很难再找到一个对手,谁能令他棋枰呕血?而且以哥哥的聪明多智,谁能从他手中赢走什么东西?她忙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仔细道来。”

燕书便绘声绘色地讲起神威军大营中,司马瑜与任天翔的四方博弈之棋,以及兰州城外,任天翔使诡计从司马瑜手中赢走哥舒刀的经过。少女听完心中暗恨:这个无赖小子,居然害我哥哥栽了这么大个跟斗,以后你千万别撞在本小姐手里,不然定要你好看!

14。陶玉

阴冷寂静的家祠,坐落在府邸幽暗的后院,除了负责清洁的下人和司马家直系男性,任何外人不得进入,这让它罩上了一层神秘面纱。所以司马小姐私下里竟将它称为“鬼屋”。

老者来到祠堂,轻轻推门进去,就见孙子依旧笔直地跪在灵位前。宽阔的神龛上空荡荡的只供着一个牌位,上面的名字是——司马徽!

老者在灵前上了三炷香,淡淡问:“还不知错在哪里?”司马瑜挺起腰脊:“我知道爷爷认为我错在哪里,不过我却认为自己没错!”

老者回过头,惊讶于孙子居然敢挑战自己的权威,这一瞬间他感觉孙子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主见。他不知该失落还是该欣喜,只徐徐颔首:“好,你就说说,爷爷认为你错在哪里?”

司马瑜沉声道:“爷爷认为我帮助哥舒翰拔出沃罗西人的石堡城,是锋芒太露,在他人面前过多暴露自己实力,是年轻气盛,在任天翔面前提起那块玉璧残片,是打草惊蛇。”

“你好像不认为自己有错?”老者拱手对灵牌一拜,〃你知道司马家曾经的辉煌,是靠那两个字打下的基础?

司马瑜朗声答道:〃先祖司马徽有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智,因生不逢时,所以一生隐忍,安心栽培后人和弟子,并将他们安插到各派势力之中。他先后将卧龙、凤雏举荐给刘备,又将族中弟子荐入曹营。

〃高祖司马懿在一代千雄曹孟德身边一忍数十年,韬光养晦不露锋芒,知道曹孟德过世才渐露峥嵘,借诸葛之威胁悄然崛起,为后人灭魏夺国、荡平吴蜀打下基础。世人嘲笑高祖一生也奈何不了诸葛亮,小小空城计竟将高祖十万大军吓退三百里,却不知诸葛亮不过是先祖司马徽精心布下的棋子。没有我司马家,就没有什么卧龙凤雏;同样,没有诸葛亮,也就没有高祖崭露头角、拥兵自重的机会,所以高祖怎会轻易放弃这枚重要至极的棋子?

“纵观司马家的辉煌,是从先祖司马徽开始便精心布局,高祖司马懿晚年才着手实施,到世宗司马师、太祖司马昭和世祖司马炎,历时四代才最后大成。所有这一切的基础,俱是从先祖和高祖的隐忍开始。”

老者一声冷哼:“既知隐忍之重要,你为何又要大出风头?”司马瑜昂然抬起头:“我司马家已经隐忍了数百年,爷爷也隐忍了一生,至今却一事无成。如今四海靖平,天下归心,若再不使出非常手段,我辈要隐忍到何时?”

老者冷笑:“所以你就打草惊蛇,让任天翔意识到那块玉璧残片的重要?”司马瑜朗声道:“那面玉璧只有全部找齐才有价值,即便从任天翔手中赢下一块,也不过是块废物。我跟他打那个赌,就是要他意识到它的重要,激起他的好奇,用心去找其他的碎片,实现它既可安邦,也可覆国的效用。任天翔是个没多大追求的纨绔子弟,如果不激起他的好奇心,他根本不会用心去找另外的残片。”

老者轻轻一哼:“原来你是不想再忍,可知如此一来,你已将司马一族置于危险之中?”司马瑜沉声道:“爷爷从小就教育孙儿,人生就是赌博,天下就是棋枰。要想得到,就不要怕冒险。我司马一族既为千门世家,谋的是天下,跟天下比起来,即便合族姓名,也是微不足道!”

“啪!”老者一巴掌搧在了司马瑜脸上,司马瑜白皙如玉的脸颊顿时浮现出五个红红的指印。老者直视着心有不甘的孙子,一字一顿:“有命,才有天下!你什么时候想明白这个道理,什么时候再出这道门!”

轻轻关上祠堂大门,老者缓步来到外面,但见天色已经完全黑尽,天地一片混沌。老者遥望虚空,回想自己隐忍一生,虽然在不断谋划,却从未真正冒过大险,他不禁在心中暗叹:难道隐忍二字,并不适合如今这太平盛世?现在司马家出了个为达目的,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子弟,难道就是要彻底颠覆先祖的理念?

天空开始飘起蒙蒙小雨,继而又变成淅淅沥沥的连绵秋雨。已经回房休息的老者,想起在祠堂中思过的孙儿,急忙高叫:“来人,快给公子送件棉袍过去。”下人应声而去,片刻后却慌慌张张地回来禀报:“公子……公子不在祠堂。”

不在祠堂?那就是已经想通了。老者这样一想,也没有在意,随口道:“公子还没吃完饭,让厨下做点宵夜送到公子房中。”“公子也不在他房中。”门外的下人结结巴巴地禀报,“公子……公子在祠堂的墙上留了几个字,是血字!他……他不见了。”

老者一惊,急忙披衣而起,赶到祠堂。祠堂大门虚掩,里面空无一人。随从举起灯笼往墙上一照,就见墙上是两行血迹未干的大字——隐忍一世,不如奋起一时!不能追随先祖之荣耀,孙儿羞姓司马!

老者一怔,急忙高喊:“快叫琴、棋、书、画四将,速将这个业障给我追回来!”

洛阳为大唐的东都,繁华气象与长安不相上下。任天翔带着褚刚、昆仑奴兄弟和小泽进得城门,俱为其巍峨的建筑和络绎的人流赞叹不已。任天翔以前只是听说过洛阳的繁华,昆仑奴兄弟和小泽更不用说,从未到过中原的他们,自然是惊叹连连,兴奋不已。

一行人找了间客栈暂时住下,然后四处游玩,先去释门圣地白马寺瞻仰那匹有名的白马,然后又去关林拜祭武圣关羽……一连数天,众人只是四处游玩,并不考虑将来。

不过作为众人之首的任天翔却不得不考虑,在西域赚的钱大多留给了褚然,自己带着的盘缠本就不多,又分了一百两给祁山五虎,如今已是所剩无几。自己一个人还好办,随便去哪个赌场妓院帮闲拉客也能混吃混喝,但是现在还带着褚刚等人,总不能又让褚刚上街卖艺吧?

这几天随褚刚等人四处游玩的时候,任天翔一直在留心商机。谁知洛阳城虽然繁华,各种商业十分发达,却已经形成了各自的地盘和势力范围:正当的生意大多为商门把持,赌场青楼当铺这些赚钱快的行当,又几乎为洪胜堂垄断,外人很难插足。要想在这个繁华的都市找到尚未被人发觉的商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一夜,任天翔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听着谯楼更鼓打过出更,他才朦胧欲睡,谁知却被隔壁碗盏摔碎的声音惊醒,心中疑惑,这半夜三更,隔壁的房客莫非还在吃饭?

听听隔壁再无动静,他闭眼欲睡,却又被隔壁瓷碗落地的声音惊醒,一连数次之后,任天翔无名火起,想叫小泽过去看看,谁知小泽却睡得像只死猪。

不忍打搅小泽好梦,任天翔气冲冲披衣而起,开门来到隔壁,就见隔壁房里灯火通明,房门虚掩,里面不时传出摔碗的声音,却又听不到任何吵架斗殴声。

任天翔上前敲了敲房门,见没反应,便轻轻推开房门,就见一个汉子正独自在喝闷酒,汉子看起来落魄潦倒,满脸皱纹纵横交错,年纪不算太大,但两鬓已现花白,一看就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劳苦人。桌上除了几个空了的酒壶,并没有任何下酒菜,只堆着许多盘碗碟盏,那汉子喝一口酒便摔一个碗,像是听那摔碗的清脆声下酒一般。

“这位大哥,为何要在深更半夜摔碗玩?”任天翔笑问,他已看出这汉子定是遇到不顺心的事,而且已经半醉,跟一个醉鬼实在没什么好计较,所以他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

“我自摔我的东西,干你何事?”那汉子斜着一双醉眼望向任天翔,眼里满是挑衅,红红的眼珠就像是疯狗,有种逮谁咬谁的冲动模样。

任天翔和解地举起手:“大哥别误会,我是听你摔得有趣,想来帮你摔。”那汉子一听这话顿时转怒为喜,急忙起身相迎:“好好好!咱们一起摔,听声下酒,岂不快哉!”

任天翔也不客气,过去抓起碗盏就要摔落,他想尽快将所有碗盏都给摔了,好回去睡觉。谁知他在抓起碗盏正欲下摔之际,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他的目光落到那些碗碟之上,越来越惊讶,不仅将手中的瓷碗凑到灯下打量,但见这些瓷器洁白温润,隐带玉的光泽,更难得的是碗壁薄如蝉翼,在灯下一照竟像白玉一般呈半透明的乳白色。任天翔出身豪门,见到过不少来自邢窑、越窑等专供宫廷御用的瓷器,却也无法与手中这些瓷器相比。他十分惊讶,急忙拦住那摔碗的汉子:“这……这是难得的名瓷啊!你竟如此糟践!”

“名瓷个屁!”那汉子醉醺醺地瞪着任天翔,喷着酒气质问,“你知道它叫什么?”任天翔仔细看了看,似乎与以前见过那些出产自邢窑和越窑的瓷器有所不同,具体不同在那里,却又说不出来。就听那汉子醉醺醺地道:“它叫陶玉,乃陶中之玉!”

任天翔见这瓷器的确有玉的洁白温润,敲之响声如磬,实乃不可多得的珍品。虽不敢说可以假乱真,却也能蒙蔽凡人眼目。他不禁微微颔首:“果然不愧是陶中之玉。如此珍品,不知大哥为何毫不珍惜?”

那汉子愣了愣,突然泪如泉涌,号啕大哭:“我陶家三代辛苦,百年琢磨才烧成此玉,难道我会不珍惜?我陶玉二十年埋头苦研才终有此玉,难道我会不心痛?可现在这些瓷器根本不能换成钱财,岂不是废物一般?”说着抓起碗碟拼命摔落,全然不顾任天翔的劝阻。

吵闹声惊动了更多的房客,店小二终于过来干涉,褚刚和昆仑奴兄弟也被惊起,就连小泽都被吵醒,纷纷赶了过来。任天翔忙塞了几个铜线将小二打发走,然后对褚刚等人摆摆手:“我没事,你们不用紧张。”

褚刚看了看房里,小声问:“一个醉鬼,公子何必跟他啰嗦,直接让店家赶出去不就完了?”

任天翔笑着将他推出房门:“你们回去睡觉,我要陪这醉鬼喝几杯。”

褚刚心中诧异,却也不好多问,只得与昆仑奴兄弟回房。任天翔将众人打发走后,这才关上房门。此时那个叫陶玉的汉子经方才那一阵闹腾,终于精疲力竭,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任天翔连拖带拽将他弄到床上,为他仔细盖好被褥,然后又将凌乱不堪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坐在桌前,对着那些从未见过的精美瓷器难以入眠。

天明时分,陶玉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地起床撒尿,陡然间自己房中多了一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惊问:“你……你是何人?”

任天翔并未睡实,应声醒转,忙道:“在下任天翔,昨夜陶大哥喝多了,我怕你半夜要人伺候,所以冒昧留了下来。”陶玉晃晃脑袋,终于想起昨晚发上的情况,见房已经拾干净,他有些疑惑:“昨晚喝酒失态,让小哥见笑。咱们萍水相逢,你为何如此待我?”

任天翔笑道:“实不相瞒,我是看上了陶大哥的这些瓷器。不过昨晚听大哥说,这些瓷器换不成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陶玉叹了口气,在任天翔对面坐了下来,拿起茶壶灌了口,这才问:“你是生意人?”

任天翔苦笑着点点头:“还没入行,正为如何赚钱头痛。”陶玉打量了任天翔两眼,颔首道:“公子待人以诚,我也就直言相告。我乃景德镇人氏,祖上世代烧窑。我家陶窑在当地也还有点名气,不过却无法与号称‘北邢南越’的两大名窑相提并论。所以从我爷爷开始,就发誓要烧制出超越邢窑和越窑的名瓷。经我家三代人努力,到我手上终于烧出了这种形如美玉的瓷器,所以我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它,是为陶玉。”

任天翔点头赞叹:“名副其实,不愧是被称为陶中之玉。如此精美瓷器,陶大哥怎么说它是无用废物,摔之毫不心痛?”陶玉一声长叹:“看来小哥还真没如生意之门。陶玉的烧制工序复杂,价格不菲,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所以只能卖到长安、洛阳这等繁华都市。而这些繁华城市的各种商行,现在俱为商门控制,我想要将陶玉卖到这些地方,必先向商门缴纳一笔高昂的费用,本地坐商才会收购我的陶玉。”

“那也应该没问题啊。”任天翔奇道,“陶玉的精美有目共睹,商们也肯定是以赚钱为目的,如此好的东西他们没理由拒绝,最多向大哥压压价……”陶玉苦笑着打断:“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陶玉就是因为太精美,超过了邢越二窑。而邢窑与越窑,一个是洛阳郑家的姻亲,一个是广州岑家的合伙人,他们怎么能容忍陶窑超越他们,甚至取代他们成为宫廷贡窑?所以郑家给我开出了个高价,要买烧制陶玉的工序和配方,想将我陶家三代的心血,变成他邢窑的垫脚石。”

任天翔笑道:“如果价钱合适,卖倒也无妨。”陶玉拍案怒道:“我陶家三代琢磨陶玉,难道是一心为钱吗?谁不想凭自己的技艺,在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我要是卖掉陶玉的工艺和配方,就是陶家的不孝子孙,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见陶玉发怒,任天翔赶紧道歉:“我只是随口说笑,陶大哥千万别当真。要是你不卖陶玉的工艺和配方,会怎样?”陶玉苦笑:“商门就给我开出极高的入城价,让我无钱可赚。如今各大繁华城市的坐商,大多加入了商门,他们联手将我的陶玉压到无利可图的地步。为了烧制陶玉,我已经背负了沉重的债务,这批陶玉要换不成钱,陶窑将无以为继。若是如此,我只好毁掉配方,自绝于陶家祠堂,向先辈请罪!”

陶玉虽然落魄潦倒,但眼中那份决绝和刚烈,却让人不敢怀疑他的决心……任天翔略一沉吟,正色道:“陶兄,你是否愿与我合作?”

“如何合作?”陶玉将信将疑地问。

“实话实说,我经验不多,本钱有限,唯有一颗赤诚之心。”任天翔坦然相告,“我想做陶窑的专营商,将陶玉卖到每一个繁华都市。”

陶玉有些惊讶:“你想怎么做?如何破解商门的刁难?”

任天翔坦然笑道:“如何将陶玉卖出去,这由我来考虑,陶兄只管生产。我现在无法告诉你如何破解商门的阻挠,因为我自己也还没有想好。不过我相信,好东西不会被埋没。”

陶玉脸上阴晴不定,犹豫良久,终于拍案而起:“好!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你能让陶玉打入这个城市的商行,从今往后,陶窑所有瓷器均由公子来销售。获利你我对分!”

“一言为定!”任天翔伸手与陶玉一击,立下了君子之约。

任天翔回到自己房中时,褚刚等人早已起床。见他一夜未归,褚刚关切地问:“跟那个醉鬼有啥好谈的,公子竟在他房中呆了一夜?”

任天翔一笑:“那是上天给咱们送来的财神爷,只是现在财神爷落难,咱们得帮他。如果帮他渡过眼前难关,我们以后都不会再为钱发愁了。”“那醉鬼是财神爷?”小泽哈哈大笑,“我看是比较像瘟神一点。”

任天翔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少给我贫嘴,从现在开始,咱们得干活了。”“干什么活儿?”小泽忙问。任天翔便将陶玉的遭遇简短说了一遍,最后对小泽和褚刚道:“你们分头去市面上打听有关商门,还有本地江湖势力的情况,我们要想办法给陶玉找到买主,而且是出得起价钱的大买主!”

小泽与褚刚齐声答应,二人闲了这么久,总算有事可干了,都十分兴奋,在他们离去后,任天翔也带着昆仑奴兄弟崔萌,开始真正去了解这个城市的商业情况。

经过数天的明察暗访,小泽、褚刚二人的兴奋劲儿很快就消失殆尽。商门在洛阳即便不是一手遮天,也差不多达到了无处不在的地步。任何商品如果没有向商门缴纳入城费,本地坐商没一家敢要。二人不甘心,拉上陶玉亲自上街叫卖。谁知街上看热闹的人虽多,但舍得掏钱买的人少之又少。毕竟这种精美至极的陶器,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几天下来卖不起价不说,还常常遭到地痞流氓的骚扰,沿街叫卖那几个钱,供几个人日常开销都不够。

“看来财神爷的钱也没那么好赚。”褚刚开始抱怨起来,小泽也有些心灰意懒。不过任天翔却并不沮丧,他对此早有预料,如果轻易就能在商门的地盘打开局面,那这钱也轮不到他来挣了。

“这种陶玉是奢侈品,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任天翔把玩着精美如玉的陶玉,若有所思地回想,“洛阳王公贵族不少,我记得玉真公主在洛阳就建有一处道观。你们去那里打听,看看公主什么时候在道观?谁最得公主赏识,可自由出入道观?”

玉真公主是当今玄宗皇帝的嫡亲妹妹,由于兄妹俩从小俱是在祖母武则天的阴影下长大,堪称相依为命,所以兄妹俩感情最好。玉真公主虔心向道,所以玄宗皇帝就在长安、洛阳、王屋山等地为其建造道观和别院,规模之恢弘。建筑之精美并不亚于皇宫内院,供公主随时巡幸,也是公主结交各界名流的私人会馆。

小泽有些奇怪:“堂堂公主为何要出家?岂不可惜了天生的富贵?”

任天翔哑然失笑:“你以为公主出家能像常人那样,青灯古佛、寂寞终老?玉真公主就算出家,富贵依旧一分不少,衣食用度依旧是公主的标准,而且还比嫁人多了一份难得的自由。想当年长安城多少公子王孙、文人墨客,莫不以结交玉真公主为荣。可惜本公子晚生了几年,不然也定要去会会这位名动一时的风流公主。”

小泽笑嘻嘻地调侃:“公子现在也不晚啊,想来以公子的风流倜傥,定能得公主的赏识。”

任天翔抬手给了小泽一巴掌:“你他M的不问问公主多大年纪,竟跟本公子开这种玩笑。小心我将你绑了给公主送去,净了身做个小太监。”

小泽吐吐舌头,赶紧与褚刚出门打探。当晚二人便回来禀报:“公子所言不差,玉真公主在洛阳果然有一处行宫,叫安国观。不过现在公主不在观中,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暂时还不知道。”

“观中现在是何人在主事?”任天翔忙问。

“听说是道门名宿元丹丘。”褚刚沉吟道,“真不明白,公主修行的道观,怎么会让一个道士而不是道姑主事?”

“元丹丘?”任天翔一惊,“是不是又叫丹丘子?”

褚刚点头:“丹丘子是他的道名,他本名却是叫元丹丘。”

任天翔鼓掌大笑:“这可不是外人!当年他尚未发迹时,任重远曾请他教过我几天剑法。虽然那时我还不到十岁,可也算是我一个师父!”“那再好不过!”小泽呵呵笑道,“明天公子便备点礼物去看望这个师父,顺便打听玉真公主的消息。如果能跟公主拉上关系,商门算个鸟!”

任天翔很高兴小泽这么快就学会了钻营的技巧,猜到自己是想走公主这条路。不过他却摇头叹息道:“别说我跟他只有几天的师徒名分,就算我真是他的徒弟,现在也不敢跟他提起。我要敢跟人说自己是任天翔,没准立马就有人将本公子绑了送官。”

小泽奇道:“高仙芝的通缉令,到不了这么远吧?”

任天翔摇摇头没有回答。高仙芝的通缉令虽然到不了洛阳,但长安的通缉令却一定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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