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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枭 作者:方白羽-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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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泽奇道:“高仙芝的通缉令,到不了这么远吧?”

任天翔摇摇头没有回答。高仙芝的通缉令虽然到不了洛阳,但长安的通缉令却一定没问题。要是有人知道自己就是当年失手杀死贵妃娘娘侄儿江玉亭的凶手,那自己还有命在?不过为了不让小泽等人担心,任天翔只是敷衍道:“我离开长安时背着命案,现在不知是否还在被官府通缉,所以我现在暂改名叫任天,你们以后就叫我这个名字。”

褚刚与小泽连忙点头。小泽为难道:“如果公子不能暴露身份,如何接近元丹丘?”

任天翔沉吟道:“你们再去打探,看看谁能自由出入安国观。”

“这个不用打探,我就知道一人。”褚刚笑了起来,“他叫李白,自号‘青莲居士’,不知公子可知道这个人?”

“太知道了!”任天翔鼓掌大笑,“这家伙是个酒鬼,几年前曾得玉真公主推荐,在玄宗皇帝跟前做了个散官,谁知这家伙嗜酒如命,一旦喝起酒来,连天子传诏也不理会。狷狂傲物,不可一世,所以最后被玄宗皇帝打发走了。不过这老小子写得一手好诗,颇得青楼那些装高雅的女子青睐。也许当年就是那些诗打动了玉真公主,才得公主举荐吧。”

褚刚连连点头笑道:“我也是听说过他的大名,所以留了点心。他在洛阳最有名的梦香楼流连,三天两头与一帮文人墨客相约去安国观聚会。玉真公主虽然没在观中,不过安国观依旧是这帮文人聚会的去处。”

任天翔若有所思地摸摸还没长出胡须的下颌:“听说当年这家伙为了玉真公主,曾跟另一个叫王维的争风吃醋,差点拔剑相向,这事几年前在京城传为佳话,这么些年过去,莫非他与玉真公主依旧余情未了?”

褚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绝对是可以自由进出安国观的人,或许公子可以结交一下。”

“好!咱们也去装一回高雅,结交一下这位曾经名动长安的大诗人。”任天翔说着正欲起身,小泽却好奇地问:“公子,啥叫高雅啊?”

任天翔想了想,笑道:“看到漂亮女人,如果用暴力将她摁倒,那叫强盗;用银子将她放倒,那叫俗气;如果写两首情诗或摘两朵花儿就将她勾搭上床,这就叫高雅。”

小泽似懂非懂地大笑:“那我一定要做个高雅的人,省钱省力!”

任天翔笑着给了小泽一巴掌:“你小子等毛长齐了再说吧。这次咱们是要去梦香楼,小孩禁止入内,你就乖乖呆在客栈吧。”

换了身光鲜的事物,任天翔揣上十多两银子的巨款,带着褚刚和昆仑奴兄弟出门而去。四人在街头叫上一辆马车,一路直奔洛阳最有名的梦香楼,路上褚刚不忘提醒:“李白那家伙一向恃才傲物,狂放不羁,就连王侯将相也不放在眼里,公子对他可得恭敬些。”

任天翔不以为意地笑道:“这种人是驴脾气,你对他越是恭敬,他越不将你放在眼里。只有你比他更狂,他才会对你刮目相看。”

说话间疾驰的马车已减速停了下来,任天翔下车一看,但见面前是座青色围墙的小楼,矗立在闹市中央,因乐户居所皆以青色为主,青楼之名大约由此而来。但见门楣上三个大字金光闪闪,正是“梦香楼”。

“就是这里了。”褚刚往楼上一指,“如无意外,这家伙肯定又在边喝酒边听云姑娘弹琴。最近这家伙对云姑娘最是上心,差不多将这梦香楼当自己家了。”

“云姑娘是谁?”任天翔一怔。褚刚笑道:“就是梦香楼的头牌云依人,听说是公孙大娘的弟子,不仅舞得好剑器,更弹得一手好琵琶,且最是赏识才情高绝的文人雅士,对寻常王孙公子却不怎么放在眼里。”

任天翔闻言苦笑:“如此说来我是没机会了,我既没有才情又不是雅士,大概难以入云姑娘法眼。”褚刚宽慰道:“公子也别妄自菲薄,你虽无文人的才情风雅,但你的智慧却是无人能及,定有办法通过云姑娘,结识那个大诗人。”

说话间四人已来到门前,立刻有老鸨迎了上来,高声招呼姑娘们迎客。任天翔忙将众女打发走,只对老鸨道:“我们今天来只是要见云姑娘,请妈妈牵线。”“好说好说!”老鸨连忙将四人让进门,“云姑娘待会儿就会在大堂弹琴舞剑,公子自然能见到她。”

“我可不止是要见见她。”任天翔笑着塞了一锭银子过去,“我想成为云姑娘入幕之宾,望妈妈成全。”老鸨两眼放光,急忙收起银子,却面带难色地摊开手:“这个恐怕不易,有多少公子王孙、文人墨客想一亲我家姑娘芳泽而不得,公子要想得云姑娘青睐,可得有点才情才行。”

“就不止云姑娘欣赏什么样的才情?”任天翔笑问。“公子会写诗吗?”老鸨笑道,“姑娘最是欣赏诗人,像那个姓李的,虽然已不年轻,但就因为写得几首歪诗,颇得姑娘赏识,留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公子若能将他比下去,我便好找借口将他赶走,你也才有机会接近我家姑娘。”

任天翔在长安时吃喝嫖赌样样皆精,却偏偏没学过写诗,不过他毫无愧色地自吹:“小生三岁习文,七岁写诗,十二岁在长安就小有名气,只是后来潜心学道,写诗之心就淡了。不过若要写几首风花雪月、踏雪寻梅的句子附庸风雅,应该还不成问题。”

“那好!那好!我这就安排你坐最前面的位子!”老鸨满心欢喜,将任天翔领上楼,“希望公子真有才情,将那姓李的老家伙给比下去!”

跟着老鸨上得二楼,褚刚悄悄拉着任天翔落后两步:“公子你真会写诗?”任天翔嘻嘻一笑:“《三字经》我会背几句,那个算不算?”

褚刚目瞪口呆:“公子你疯了?仅记得几句《三字经》,就敢跟李白比写诗,那不是跟女人比生孩子一样,从你出生那天就输定了!”

15。斗诗

四人上得二楼,随着老鸨来到一间宽阔的大厅。但见厅中摆下数十张酒桌,已有不少客人在喝酒行令。大厅前方设有一个半人高的木台,像是乐师和舞姬的舞台,不过却比寻常的舞台显得小了些许,仅够几个乐师演奏琴乐之用。

“公子这边请!”老鸨将任天翔领到舞台前的一张酒桌,看来那锭银子发挥了效用,加上任天翔天生的豪门气质,让老鸨误以为他是个年少金多的贵客,所以没有半点怠慢。不等四人坐稳,又赶紧推荐:“我们梦香楼的姑娘个个相貌出众,气质高华,老身这就让她们过来陪酒?”

任天翔赶紧摆摆手:“我们今日只为云姑娘而来,其他人就算了。”

老鸨只得挥退了众姑娘,招呼丫环上酒上菜。任天翔面对舞台落座,褚刚右手作陪,昆仑奴兄弟经过任天翔调教,与主人同桌已不那么拘谨,在左手和下首坐下。趁丫环传菜上酒的工夫,褚刚用嘴指了指正对舞台的那一桌:“诺,那就是李白。”

任天翔侧目望去,就见一青衫文士独据一桌,正在自斟自饮。但见他年已过不惑,眉宇间却依旧不失俊朗清秀。衣衫虽然落魄,神情也颇为沧桑,似醉非醉的眼眸中,却依旧有种睥睨天下的傲气与狷狂,令人不可小视。

“云姑娘每隔三天就会在梦香楼演琴,这老兄几乎一场不落赶过来捧场。”褚刚小声想任天翔汇报,“云姑娘敬他是闻名天下的诗仙,又与她的师公公孙大娘有旧,所以嘱咐老鸨免他酒钱。他却像不通人情世故,依旧来白吃白喝,早已害得老鸨生厌。”

任天翔心下释然:难怪没一个姑娘愿意陪他,大多数青楼女子还是先要认钱。只有像云依人这样的头牌红姑娘,已经不为钱财发愁后,才会对没什么钱的诗人另眼相看。

二人正在小声嘀咕,突听见老鸨兴奋地高呼:“元道长与岑老爷楼上请,姑娘们快来陪客了。”老鸨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呵斥:“道长方外之人,老夫花甲老朽,岂敢要小姑娘作陪?咱们今日之事应朋友之邀喝酒赏乐,其他诸般应酬一并简省。”

老伯啊连忙答应着将二人领上楼,却是一个花甲老儒和中年道士。就见众酒客纷纷起身相迎,争相招呼,二人却是边谈边颔首,边径直走向李白独坐的那一桌。领头那白衣老儒隔着老远就在招呼:“太白兄怎么想起请我们到这里喝酒?”李白回头笑道:“岑老夫子,丹丘生,我想喝酒赏乐,却找不到趣人相陪,只好请你二人来凑数。整个洛阳城,俺老李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二人勉强算得上是雅客了。”

这话明是在夸二人,不过却公然透露出极端的自负和自傲。二人不以为忤,寒暄两句后便吩咐左右落座。但见楼上众酒客在二人上楼后,猜拳行令、喝酒聊天、调情笑闹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小了许多,似乎对二人颇为?恭敬,就连褚刚脸上也有几分惊讶,任天翔见状小声问:“这是何人?”褚刚压着嗓子道:“那个青衫道士,正是安国观的住持元丹丘!这岑老夫子若我猜得不错,该是商门四大家族中广州岑家的当家人岑勋。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李白的座上客!”

任天翔偷眼大量二人,但见那元丹丘看起来已是不惑,却生得面如白玉发如黑漆,举止飘逸洒脱,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是个罕见的美男子。任天翔年幼时虽然跟他学过几天剑法,不过记忆中对这个师父早已没有多少印象,十年后再见,也只是觉得有几分面善而已;那岑老夫子则是儒生打扮,须发花白,看起来像个不起眼的暮年老儒,不过一双微眯的狭长眼眸,却偶有精光射出,令人不敢直视。任天翔心中暗忖:一个道门名宿,一个商门核心人物,竟来这烟花之地赴李白之约,还被这老小子呼来喝去,这老小子看来确实有些不简单。

“这李白号称是太白金星下凡,骗骗愚夫愚妇也就罢了,没想到连元丹丘也尊称他为太白兄,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褚刚很是感叹。

说话间就见台上鼓乐齐鸣,演乐已经开始。几个琴师刚奏得两曲,台下就有人起哄:“我们只想听云姑娘奏曲,不相干的家伙快滚下去吧!”

几个琴师只得匆匆下场,一个身高不及四尺、小丑模样的龟奴跳上高台,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顾自高唱:“俗话说得好,梦香楼有三宝,排在第一便是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品貌无双的娄三笑。感谢大家来捧场,娄三笑这厢有礼了!”说着猴学人样、一本正经地行了个大礼,热的众人哄堂大笑。

有好事的客人高声问:“娄哥儿,老是听你说梦香楼有三宝,第一是你这的活宝,第二是云姑娘这色艺双绝的珍宝,不知那第三宝是什么?”“是啊!”有客人高声接道,“以前问你,你总是卖关子,这回你再不说,我便将你这玉树临风的小矮子,拉着手脚扯成个英俊小生。”

娄哥儿忘舞台上一指:“想知道这第三宝究竟是什么,请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恭迎云姑娘从天而降,为大家带来这第三宝!”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一个长袖飘飘、风姿绰约的红衣女子,从半空中徐徐降了下来。威风吹拂着她飘飘的长袖和如云的秀发,让人恍惚觉得是仙女从天而降。在以丰盈为美的大唐,她的身材显得有些单薄,略显瘦削的脸庞也称不上珠圆玉润,却自有一种不同凡俗的妩媚和清秀。她的脚下没有穿鞋,一双美足白皙如玉,衬在粉色的裙裾中,显得尤为娇俏秀气,令人不忍亵玩。

“好!”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徐徐落到舞台中央,优雅的放开两条缠在一起的彩带。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她是以两条缠在一起的彩带为秋千,坐着它徐徐从半空中降下,给人以莫名的惊艳。

“依人拜见诸位客官!”她在舞台中央盈盈一拜,声音清丽如莺,“谢谢大家为依人捧场,依人无以为报,唯有以琴音为大家助兴。”

众人齐齐鼓掌叫好,有人高声问:“云姑娘,你不忙奏琴。请先说说这梦香楼的第三宝究竟是什么,竟可与你相提并论?”云依人微微一笑:“其实这第三宝算不上什么,只是对我来说却十分珍贵。当年爹娘在我降生之时,买了坛上好的花雕藏入地窖,只等依人出嫁之时宴请宾朋,是为女儿红。谁想天降大祸,父母早亡,依人沦落风尘,这坛酒便一直埋藏下来。今日恰逢依人生日,便将这酒起出,奉与有缘之人。”

众人轰然叫好,有人调笑道:“如是有缘人,是否可成为云姑娘入幕之宾?”云依人羞赧地垂下头,似是默认。众人更是热情高涨,纷纷鼓掌叫好。任天翔见这云依人看起来已不年轻,至少已在二十好几,却还做姑娘打扮,忙小声问褚刚:“这云姑娘还未曾下海?”

褚刚微微一哂:“据说是卖艺不卖身,不过在我看来,也只是待价而沽罢了,每家青楼总有那么一两个红姑娘号称卖艺不卖身。这是所有青楼的小花招,专门钓那些想尝鲜的人上门。”

任天翔奇道:“要想在娼门保持清白那是何等之难,难道没有客人用强?”褚刚笑道:“这种红姑娘身后往往都有权势人物罩着,一般客人不敢乱来。”

任天翔如有所思地微微颔首道:“花钱也买不着的东西自热珍贵,这一招果然高明,以后我得学着点。”说话间就见云依人已于台上盘膝而坐,手抚琴弦引而不发。厅中嘈杂声立刻弱了下去,直至鸦雀无声。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着她那妙诀天下的琴音。

在寂静之中,一缕微声似天籁飘落,如羽毛般轻搔众人的耳鼓,令人心痒难耐。声音虽微,却清澈纯净如山间小溪,让人心旷神怡。随着音符的跳动,琴声渐渐变得宏大浩瀚,如小溪汇成江河,以不可阻挡之势涌向大海,令人如置身波涛之中,心旌摇曳,几不能自持。就在众人忍不住高声叫好之时,琴声突然变得平缓浩渺,犹如江河汇入大海,让人两耳茫茫,不知身在何方。

众人按捺不住轰然叫好,在叫好声众,琴声却又陡然一紧,似为风浪所催的快船,乘风破浪直飞天际。在一声紧似一声的轮直中,琴声渐渐飘渺,犹如一叶孤帆飘然远去,渐渐消失于海天相接的远处。

注意到琴声消失多时,众人才终于出声叫好,纷纷鼓掌赞叹,扼腕叹息,似为那一叶远去的孤舟。

“果然不同凡响,”任天翔点头赞叹,“就算是在长安,也很难找到如此高绝的琴技。即便是在宫里侍奉皇上的名师李龟年,想必也不过如此吧。”

“云姑娘出色的还不止是琴。”褚刚笑道,“据说她是公孙大娘的弟子,得公孙大娘亲传,舞得一手好剑器。不过她不常表演剑舞,有眼福的客人不是很多,所以反而不及她的琴有名。”

“总有客人看过她舞剑吧?”任天翔笑问。话音刚落,就听那边有人朗声问:“今日既然是云姑娘芳辰,可否为大家献上一舞,让老李也一包眼福?若是还能以窖藏二十多年的女儿红助兴,那更是人生一大乐事!”任天翔寻声望去,却是隔着两桌的李白。今日任天翔来梦香楼,正是想结交他和元丘生,对二人自然十分留意,一听这话便忍不住偷笑:“这个老酒鬼,原来是看上人家珍藏多年的老酒。”

不过别的客人却对云依人本人更感兴趣,纷纷一语双关地调笑:“不知如何才能成为有缘人,喝到姑娘的女儿红啊?”云依人红着脸尚未作答,娄哥儿已跳到前面,高声宣布:“云姑娘最是敬佩文采飞扬的风流雅士,她为大家献上一舞之后,在场的文人雅士、公子墨客,为今日的酒会助兴。谁的诗词能技压群雄,我家姑娘当迎入绣房,并亲手献上窖藏多年的女儿红!”说着拍拍手,立刻有两个健奴抬了个两尺多高的酒坛上台,看那酒坛的外观,确像是在地下窖藏多年的模样。

任天翔对酒没怎么在意,却留意着那边的李白——这酒鬼不住翕动着鼻翼,眯着眼连连赞叹:“好酒!果然是好酒!”

他左手的元丹丘笑道:“太白兄,酒尚未启封,你也能闻到酒味?”

李白陶醉似的拈须微笑:“不必闻酒味,只需闻闻这酒坛外的泥土,就知道是在地下窖藏了二十多年。就算是一坛清水,窖藏二十多年也会变成好酒!”曾老夫子呵呵笑道:“既然如此,太白兄就将这坛好酒赢下来,让老夫跟着沾光如何?”

李白傲然一笑:“我今日请二位来,正是为了这坛好酒。我早已打听到云姑娘将在她芳辰这天起出这坛女儿红,所以特请两位来共醉。”

元丹丘闻言大喜,向台上高呼:“既是比诗文,云姑娘便先将这酒给我们送过来吧。既有诗仙在此,还有谁敢献丑?”说着转向众酒客:“可有人敢与太白兄比诗么?”

众人尽皆哑然,竟无一人应战。这倒不完全是因为李白的诗名,而是不敢冒犯元丹丘与岑老夫子。元丹丘见状微微一笑,向台上的娄哥儿招招手:“先将酒送过来,待咱们尽兴之后,太白兄自有好诗奉上。”

娄哥儿正要答应,突听有人淡淡道:“等等,不就是写诗么?在下也读过几天书,正想一试。”众人寻声望去,确实个年方弱冠的年轻人。元丹丘凝目望去,隐约觉着有几分面善,不过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笑问:“这位公子眼生得很,不知怎么称呼?”

就见对方淡淡道:“斗诗又不是比剑,没必要攀交情。”

元丹丘皱了皱眉头,面色冷下来:“公子是对太白兄喝这坛酒不服?”

年轻人淡笑道:“当然不服!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不相信李大诗人仅凭名望,就能赢走这坛独一无二的好酒。如果没人敢跟他比,小生就冒昧试试。”话音刚落,就有谄媚之徒哄然大笑:“这小子是谁,竟要跟诗仙比诗?他比娄哥儿还要可笑,哈哈,笑死我了!”

元丹丘抬手阻止了众人的嘲笑,转向台上的云依人:“请云姑娘出题,就让太白兄与这位公子比一比诗文。”

云依人略一沉吟:“今日这酒会是因酒而起,就以酒为题吧。”

“好!”众人纷纷鼓掌,“李太白既是诗仙又是酒仙,不用知道也知道赢定了!”

不用说,这个要与李白比诗的年轻人,正是比李白还狂的任天翔。趁众人哄笑的当儿,褚刚悄悄拉拉他的衣袖:“公子你疯了?真要跟李白比写诗?”

任天翔示意褚刚不用紧张,然后转向台上的云依人笑问:“不知如何判定输赢,莫非是以云姑娘的喜好为标准?”

云依人想了想,款款道:“自然是由大家来评判,依人不敢自专。”

“公平!”任天翔鼓掌大笑,跟着又皱起眉头,“不过李白号称诗仙,姑娘出的题目又是酒,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而做。为了公平,云姑娘能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云依人沉吟问:“什么条件?”

任天翔笑道:“万一出现胜负难分的情况,就算我赢,如何?”

云依人想了想,不由望向李白那一桌。就见元丹丘笑着点点头:“没问题,我替太白兄答应下来,若真是出现胜负难分的情况,就算这位公子胜。”云依人点点头,对李白和任天翔款款一拜:“多谢两位捧场,无论你们谁斗诗胜出,依人”

都将迎胜者入闺,并亲自奉上这坛好酒。趁二位酝酿诗文的工夫,依人还将为大家献上一舞,为二位助兴。〃

众人纷纷叫好,一时热闹非凡。趁着混乱的工夫,褚刚赶紧将任天翔拉到自己面前,小声问:“公子你疯了?就算你真有文采,也没人会说你一声好,没见大家都抢着拍元丹丘和岑老夫子的马屁?就算是李白那家伙随便写个字,也会被众人捧上天去。就算你真写出一首天下无双的好诗,也还是输定了!”

任天翔胸有成竹地淡淡笑道:“还没开始比,你不要自乱阵脚。你看看人家,那才是高手做派。”说着往李白和元丹丘那桌努努嘴。褚刚转头望去,但见李白已喝得半醉,却依旧在举杯豪饮,显然根本没将斗诗放在心上。褚刚心里不禁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暗暗祷告:最好这酒鬼彻底喝醉,醉得拿不起笔写不出一个字,要是这样公子就还有一线希望。

乐声徐徐响起,舒缓如春风拂面。乐声中就见依人捧剑来到舞台中央,突然拔剑而出,手挽彩带向舞台外飞奔,就在众人以为她将一脚踏空跃出舞台之时,她却凌空而起,借彩带之力在空中盘旋而上。她一手舞剑,一手拉着彩带,竟如仙子凌空,从前排酒客的头顶一掠而过,飘飘的彩带跟随她飞舞的身姿,从半空中徐徐划过,优雅如御风飞行。

“好!”众人轰然高叫,齐齐鼓掌。公孙大娘的剑舞已经名传天下,没想到云依人竟将之在半空中使出来,其优雅精妙岂是小小舞台能够体现?但见她身形轻如烟云,在两条彩带间时而交替换手,时而将彩带裹于腰间,在乐曲声中凌空飞舞,飘然出尘。众人的叫好声中,云依人丢开彩带一个倒翻,手执长剑轻盈地落到舞台中央。脸不红气不喘,结束了这精妙绝伦的空中舞剑。收剑对众人盈盈一拜:“多谢诸位捧场!”

“好舞!果然不愧是梦香楼一绝!”任天翔连连赞叹,褚刚却没好气地道:“公子还是快想想你的诗吧,虽然输给诗仙没什么丢脸,但要是一句也写不出来,那就太笑话了。”

“小事一桩,取笔墨纸砚来!”任天翔一声高呼,立刻有龟奴送来文房四宝。舞乐俱已结束,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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