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采茶记-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掌柜含笑看着她,半晌点头赞叹道:“这位客官也是实诚人。您既要了这些,想必是需用的。若量着您手上的银钱,也就没多少东西了,不够您几天消磨。我才瞧见您来的时候挑了个货担子,里头是些什么?”
  山茶照实答道:“是今儿在集市上没卖完的东西。两捆柴禾、五条帕子、四个荷包。”
  掌柜点头:“拿进来我瞧。”
  山茶微微一怔,这才会意,忙“哎”地答应了一声,跑出门去将担子拖了进屋。带她来的那名男子好奇地挑了挑眉,却也没问她什么,依旧负手等在外头。
  屋内。掌柜翻看了山茶做的帕子跟荷包,抬眼看着她道:“这样吧,我瞧您这几样东西料子虽粗些,手工却是好的。我这铺子左右也是杂货多,也收这些东西,”说着又瞥一眼那两捆柴:“至于柴么,我家里也是要生火做饭的,也用得着。这些一并都抵了你欠的银钱,你原先称好量好的那些东西,还照原数拿走,怎样?”
  山茶简直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她惊喜地瞪大眼看着掌柜:“您不是说笑吧?我这些东西,哪值得了这么多银钱,还是别……”
  “诶,”掌柜摆摆手:“您也甭多客气了。这些算起来,倒也差不了多少,这点儿小亏,我还吃得起,还有郦大爷的面子呢。就这么着吧。”
  山茶激动得满口称谢,由着掌柜叫了伙计过来替她将丝线跟料子包好,她仔细揣了,这才拎起捆好了的米面袋子往外走。
  门外,男子见他们出来,微微一笑,问:“都买好了?你原先的东西呢?”
  掌柜忙接过话儿,将原委说了一遍。男子略一沉吟,笑了笑,对山茶道:“你先在这等等,我跟掌柜进去说几句话。”
  说完示意掌柜进屋,掌柜便连忙欠身将他让了进去,山茶虽觉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等在了外头。
  没多一会儿,男子便由掌柜送着又出来了,向山茶笑说:“我方才同掌柜说了,反正他铺子里也是收这些绣活儿的,你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做个生意也多有不便,与其拿到集市上放摊儿,不如直接送到他这里来,省多少事!”
  山茶又一次意外地瞪大眼:今儿虽说倒霉遇见了乐翎,还差点被无赖恶徒欺侮,但竟也这般走运,连番遇见贵人好事!不说别的,就说若是以后这里肯固定收自己的活计,实在再方便妥当没有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喜上眉梢,向着男子与掌柜连连道谢。
  男子笑着抬手制止,道:“不是什么事儿,不值当谢。你放心,只要活计好,钱物上掌柜断不会叫你吃了亏。只是有一句话嘱咐:只要这些精细的针线绣活儿,柴禾可就不收了!”
  山茶听出来这是调侃说笑儿,不由也抿嘴儿乐了,连忙点头答应:“记得了。下回可不会再挑着柴担子来这儿了。”
  于是大家笑笑,两人同掌柜道了别,由掌柜殷勤送着走了。
  男子要帮山茶提着米面袋子送她回山,山茶忙拦下了。
  “已经劳烦大哥太多了,怎么使得!这山路是我自小走熟了的,什么事儿都没有。至于这点儿东西,我自小儿也是干过活儿的,拎起来并不吃力。大哥为我耽搁了这许多时辰,快请回吧。您的恩情,容日后……”
  男子忙摆摆手:“丁点儿的小事,说什么恩不恩的!快别提了。你既这么说,我也就不硬要送你了,你自己回吧。往后有什么事,只需请今儿那位掌柜给我带句话就行。我叫……”
  “您姓郦,郦大哥,对么?”山茶抢着说。
  那男子微怔了怔,随即含笑点头:“对。”
  山茶笑了:“我记得了。那我走了,谢谢郦大哥。”
  男子微微点头,目送着她拎了东西往镇子外的山路去了,自己回身依旧往那家铺子折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花开彼岸(下)

  
  王廷。虬云殿。
  “她怎样?”
  不等郦阔哲见礼,百里玄月已经起身疾步上前,语气中尽是急切。
  “回禀王,今日实在是有惊无险。多亏了王布置安排得周密小心,不然夫人恐怕真的要有闪失了……”
  百里玄月耳朵里已经被“有惊无险”四个字震得嗡嗡作响,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别的话,忙一把扯住郦阔哲急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快说!”
  郦阔哲这才将集市上的始末经过禀报了一遍。百里玄月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后怕。
  他眉峰深蹙,沉默了半晌,问:“你出面的事,她没起疑心吧?”
  郦阔哲果断地摇头:“最初属下也悬着心,生怕被夫人瞧出什么端倪破绽,误了王的事。可夫人像是个没经历过什么世事历练的人,心思单纯得很;三言两语之后,便对属下的话深信不疑,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百里玄月虽然点头,却忍不住叹气——这样的女子,真说不上是让人省心还是操心,如此容易轻信。
  “你们的安排很妥当。你叫她往后直接将绣物送去铺子的主意更好。只是阿若那里要叮嘱好,千万关照明白了,别露了马脚,不然可就前功尽弃了。”
  “王请放心,阿若办事机灵稳妥,那铺子现今已经是咱们买下了,掌柜也只不过是我们雇用的人罢了。自然是阿若在后头叫他怎么说、怎么做,他都如数照办就是。”
  “嗯。你们辛苦了。那山洞里住着艰难,孤也知道。况且到底要你们在那里守到什么时候,孤也没个准数,实在难为你们了。需用什么,你们只管说。”
  郦阔哲惶恐施礼道:“王怎么这样说?属下们是您与天佑王的死士,为王尽忠效命,是我们的本分,怎敢说什么为难委屈的话!只要是王与天佑王的吩咐,属下们就算粉身碎骨也绝无二话!”
  百里玄月用力拍拍郦阔哲的肩:“好。那,夫人在外的安危,孤就完全托付给你们了。务要处处护她周全无损。”
  郦阔哲称是,又将怀中的一个布包取出呈上。
  “王,这些是夫人交给铺子抵钱物的,属下想着,自然是该带回来呈送给王。”
  百里玄月忙接了,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的五条帕子跟四个荷包。
  “这是她做的?”
  “是。据夫人说是她自己闲时做的手工,想拿来换几个家用钱。今日集市上有人买走了三样儿,剩下的,便全在这儿了。”
  百里玄月看着那些东西的目光里带了丝忧伤的温度,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她在孤身边那么些日子,孤竟然都不知道她会做这些。——是了,她家本是中原人,会做这种东西,也不稀奇……”
  这似回忆、似凭吊的惆怅语气令郦阔哲微微动容,他飞快地看了百里玄月一眼,垂下眸子恭敬地道:“王若没别的吩咐,属下这就告退,赶回礡山去了。阿若他们已经回到山上候着了。”
  百里玄月回过神,点头说了声:“去吧。”
  郦阔哲行礼才要退下,便听百里玄月喊了声:“等等!”
  郦阔哲折回身立住,听百里玄月叹息般说道:“往后,每次她送了来,你都拿给孤。”
  “是。属下记得了。” 
  看着郦阔哲退出去,殿门复又关上,百里玄月这才重又低下头去,用手掌细细摩挲着那些帕子跟荷包,一个一个仔细地瞧着——既然看不到人,能瞧瞧自她手中做出来的东西,也权作寄托了思念之意吧。
  五福腊梅、喜鹊登枝、锦鲤戏莲、彩蝶穿花…… 
  这么多绣物里,竟没有一样是鸳鸯之类寓意成双的图案。
  百里玄月觉得自己心上实实在在地痛了一下。
  他虽是粗犷男儿,却也知道,年轻姑娘们没有不爱这些憧憬情爱的吉祥花样儿的。她们乐意买,也乐意自己动手做,因为每个女子心里都藏着一个甜美的愿望,想要用它们来寄托。
  山茶,难道,她就没有吗?
  或者,她也曾经有过,只是已经被他毁掉了……
  百里玄月的手攥紧了一枚锦鲤戏莲的荷包。那上面,鲤鱼不成双,莲花未并蒂,两下里形影相吊。
  本是个活泼喜庆的图案,此刻看在他眼里,却尽是孤单,仿佛那鱼儿与莲花都带着说不尽的委屈跟可怜。
  山茶,若你是这支莲,那我,愿做这莲下的鱼儿,只游在你身畔。或许这鱼儿太迟才懂得莲花的洁美,可它愿一生一世都不离不弃地守护。 
  礡山。
  离涂家茅屋不算太远处一个颇隐蔽的山洞里。受命暗中守卫垂光夫人的西夜暗卫们刚换过了一班,他们的头领郦阔哲也刚从王廷赶回来。
  醒着的几名暗卫殷勤地迎上前,抢一般接过了郦阔哲带回来的酒肉干粮。
  郦阔哲放下短钩,将肩上的一个包袱取下打开,从里面抖出一条毯子,一边招呼他们坐了,摆开食物,一边问:“阿若呢?”
  一个暗卫龇牙笑着,朝里面黑乎乎的角落努了努嘴:“睡着呢。从山下回来,坐下灌了两口酒就躺倒呼上了。”
  郦阔哲笑了笑,一手拿了块肉,一手拎起一瓶开了封的酒站起身来,轻步走到阿若身后,蹲下身去,将酒瓶儿跟肉块在他鼻子旁转了两圈儿。
  阿若本能地吸了吸鼻子,身子动了动,还是没有醒。
  郦阔哲眼睛都弯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促狭般捉住酒瓶颈儿又往阿若鼻子底下送了送。
  果然,阿若使劲儿吸了两下鼻子,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没看见郦阔哲,只看见了酒瓶儿跟肉。阿若一个滚儿就坐了起来,极麻利地伸手去抓酒瓶儿。 
  郦阔哲将手往回一收,倏地站起身,哈哈笑了。
  阿若这才看见是他,忙也站起身来,半笑半恼地道:“头领,你一回来就戏弄我!我可是跟了你去办事的,重头的戏码儿也是我冲在头里,有酒有肉怎么也该先想着我。光给闻味儿算什么?他们倒先吃上了!”
  说着朝靠近洞口坐着吃喝正欢的几个暗卫扬了扬下巴,佯装不满地发起了牢骚。
  “听听你这一大套!谁叫你光顾着睡了?我往王廷里跑了个来回,你就舒服了这么久。这么不仗义,还敢抱怨?”郦阔哲说着,用胳膊肘在阿若肩上捣了一记,将手中酒肉往他怀里一塞:“给!”
  阿若这才呵呵乐着接了,两人另铺了毡子坐下吃起来。
  “头领,王怎么说?” 
  “王夸咱们办得好。”
  “那咱还得在这守多久啊?”
  “不知道。王不发话叫回去,那就还继续守着呗。”
  阿若重重地叹了口气。
  郦阔哲停下了原本已经递到嘴边的酒瓶,定定地看着他,面色有些微沉:“怎么?叹什么气?不愿意了?”
  “没。咱们反正是听命行事,也没什么愿意不愿意。做暗卫的,本也不该想着过清闲享福的日子。我只是不明白,王跟夫人这是闹哪一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做出来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倒叫咱们这些人一头雾水地干陪着,人住的地儿呆不得,天天窝在山洞里当野人!”
  郦阔哲闻言沉默了片时,仰头喝了口酒,抬起袖子抹了下嘴,复又看着阿若:“这些事不需要你我明白。我们只管听王的吩咐、为王效命便是。至于别的,都是王跟夫人之间的事,不归咱们操心。反正我只知道,西夜暗卫都是受过王族深恩的,此生唯有以命相报。阿若,你不会忘了这一点吧?”
  “怎么会?我只不过一时牢骚,也就跟你叨念叨念罢了,说完就忘了,该做什么不还是做什么?你放心。”
  郦阔哲这才释然地笑笑,朝阿若举了举酒瓶儿:“好兄弟!喝着。”
  入秋。王廷。月殿。
  百里玄月静静地坐着,目光柔和而感伤地望着手边的一堆花色各异的手帕跟荷包。这已经是郦阔哲送来的第三拨绣物了,每一样,均是出自那人之手。
  始终都没有寻常绣物上的成双成对。山茶,你心中对情,究竟有多绝望?
  我是懂得太晚,可我是真心,你为何就不肯信我?
  “父王,你又在想茶姑姑了?”
  乖巧懂事的百里思已不知何时绕到父亲身后,伸手揽住百里玄月的脖子,轻轻趴在了他肩头。
  百里玄月拉回思绪,抬手将女儿搂到身前,怜爱地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淡淡一笑,并没说话。
  百里思有些担忧地盯住父亲的眼眸,微微嘟着小嘴儿低声嘀咕道:“父王,自从茶姑姑走了,你整个儿人都变了样子。不会笑了,也不爱说话了。你这个样子,思好难过……”
  百里玄月脸上浮起一丝歉疚和疼惜,搂着女儿的手不由紧了紧。
  百里思看着父亲的脸色,试探般轻轻拿起他手边的一个荷包,看父亲并没阻止,这才将那荷包托在掌心里细细端详,轻轻叹出一口气。
  这么小的人儿也跟大人一样会叹气?百里玄月眉头微微动了动:“怎么了?”
  “这些东西都是茶姑姑做的吧?看着这些,我就想起她从前帮我做的那些草编的星星、蚱蜢、蝴蝶……她的手那样巧,总是对我温柔地笑,跟我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轻的。我也很想她。”
  说到这儿,思顿了顿,望向父亲,神情中带着挣扎与矛盾:“我知道,母后做了那样的事,是再也不能回到王廷里来了。可是父王,真的就没有办法让茶姑姑回来了吗?”
  百里玄月怅然地望着女儿,轻轻摇了一下头:“她那么恨我,怎么肯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何处月明(上)

  
  百里思看着父亲,欲言又止。那神情间的纠结踟蹰,完全不似一个不到六岁的孩童该有的无忧无虑。
  “父王……”
  “嗯?”百里玄月从思迟疑的语气中听出了异样,抬眸探询地望着女儿:“思有什么话想对父王说?”
  “……我是想问……那母后她……她还能……再回来吗?”
  百里玄月心头一刺,下意识地别过眼。
  思看父亲这样,便有些委屈又有些气怯地闭嘴垂了头。
  百里玄月叹了一声,重新看着女儿:“思,你母亲……她对山茶做的事,你都知道;可她还做了别的错事,你并不知道。她实在不能……”
  “我知道。”
  思突然飞快地低低在喉间接了一句,将头埋得更低。
  百里玄月蓦然一惊,两手下意识地抓住思的胳膊:“你知道什么?”
  思的睫毛扑闪个不住,却始终没能鼓起勇气跟父亲对视。仿佛那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的,是她自己一样。
  “告诉父王,你到底知道了什么?”百里玄月的心几乎紧缩成了一团,带着不愿预见的酸痛。
  “就是她……她对三王叔……”
  “谁告诉你的?!”百里玄月几乎是失控般吼问道,双目中的愤怒与惊恸那样疯狂。
  思害怕地小声回答:“没人告诉我,是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王廷里的婢女在偷偷议论……”
  “是谁?!告诉孤,孤杀了她们!!” 
  思慌乱地摇头,眼泪却忍不住涌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不认识她们……”
  百里玄月像被狂怒燃竭了心力一般,颓然抱住头,目光黯淡而绝望,用干涩沙哑的声音低声说:“思,你不该知道这些的。”
  百里思迟疑地往前挪了挪,伸出小手抱住父亲的胳膊,将娇嫩的小脸轻轻贴上去,小猫似的幽幽说道:“父王,思已经长大了,你不用担心。我只是问问,并不是真的想求父王把母后接回来。我知道,母后做的那些事,是不能被原谅的。我只是……只是有些想她、有些担心她。我爱茶姑姑,也爱母后……”
  百里玄月一把抱住女儿,将她小小的身躯搂得很紧很紧,努力地忍住眼底的泪意。
  翌日。虬云殿。
  “你姐姐怎样了?”
  “回禀王:她神志不太好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已经快不认得人了。疯病犯起来,得三四个婢女才能拉得住;稍微有个眼错不见的,她便跑到外头去哭哭笑笑地一通耍闹,衣裳也不知道穿……”
  应召而来的乐离垂着头,有些哀戚无奈地向百里玄月回报着乐翎的情况。
  百里玄月深深皱眉:“疯了?怎么会突然就成了这样子?”
  “回王,当日大哥、二哥都责骂她无耻不孝,丢尽了乐氏宗族的脸面不说,还气死了父亲,已经将她逐出了乐氏门庭、许给了一个铁匠,并且从此不准乐家人再与她相认。我在家中是幼弟,虽有自己的府第,可也不敢忤逆兄长的意思,故而只敢偷偷地遣人去看过她两回。听说那铁匠对她整日打骂,嫌她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回回都是抄起家伙就没头没脸地打,日子久了,她那脑子便不太灵醒了。前两个月她跑到集市上,不巧碰见了……垂光夫人。她当街同夫人闹起来,胡言乱语了一气,后来夫人走了,王打发去跟着的暗卫们出面警告了她些话,她便又有些癫狂病犯了,回到家后又被铁匠一顿好打。若不是昨日王叫人给了我旨意,准我悄悄将她领回我府上照管,我也只有干着急看着罢了。”
  百里玄月闻言,半晌语滞。
  许久,他望着始终恭谨垂着头的乐离,歉然道:“难为你了。孤也不承望她会有这一日。她虽可恨,说到底,孤也有不对。待她……或许还是狠了些。”
  “王不必这样想,”乐离忙接口道:“我姐姐的事,是她自己作孽,怨不得人。她自小争强好胜惯了,好妒难容,行起事来难免无法无天。就她做下的那些事,王肯容许我对她加以照拂,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乐离代姐姐谢过王的恩典。至于乐离,并没什么难为,她好歹总是我的亲姐姐,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虽说是罪有应得,若袖手旁观,也总难免凄凉不忍。能照管她,好歹总算是尽了我做弟弟的心肠,我也就心安了。”
  百里玄月心头唯余感叹,点了点头道:“既这么说,那就你接了这份累赘吧。只是她总这样疯闹,于你诸多不便。家里没外人还好,若是有个宾客往来的,恐伤了你的脸面。”
  乐离苦笑了一下,道:“王这话也多虑了。我姐姐的事,早已把乐家的脸面折损了大半。如今西夜上下,谁不戳点乐家的门楣!只她一个疯子不晓得罢了,我们醒着的人,谁还不是硬抗着一份的,难不成还要去封住人家的嘴,还是跑去跟人理论?只装聋子听不见罢了。哪里还提得到体面不体面的话!”
  百里玄月不知该如何答言了。他沉默地看着这位曾经的小舅子,只觉得自己还不如他有担当。一种说不清的愧意萦上心头,不知是对谁的。
  “你姐姐的状况,别让思知道。”
  “王放心,乐离有分寸。就算思问起来,我也只会说她母亲一切安好,不会提别的。”
  百里玄月点点头:“你去吧。若有什么事,只管来找孤。虽说孤跟你姐姐已经绝了夫妻的名义,但你这个兄弟,孤到什么时候都认。”
  乐离颇有几分意外地抬起眼眸看着百里玄月,看见了他目光里的诚挚跟坚毅,心头微微一热,复又垂下头去:“是。多谢王。乐离告退。”
  夜。礡山。
  涂家茅屋内。山茶一个人坐在外屋的桌子前,手里捏着个没做完的荷包跟针线,对着跳跃的烛火直愣愣地出神。
  自打两个月前在集市上遇到那位郦大哥,她的日子仿佛一下子变得安稳有了着落。不需再出大气力砍柴挑担地就为了多换几个铜板,只需坐在家里安安生生地做做针线绣活儿,攒够了就轻轻省省地拿到桓家铺子里给掌柜,折算成米面家用的东西,不光省力,更省了心。
  打那以后,她算是实实在在过上了宁静舒心的日子,不苦不累、不劳心也不劳力,不缺吃也不缺用。
  说起来,那位郦大哥真是个大好人,不光救了她,还为她寻了这份好营生。想到这儿,山茶心里就不住地感激,一心想着该好好谢谢人家。
  可虽不知道人家是做什么的、有什么来头,就但凭他身上的气派跟那家掌柜对他恭敬无比的样子,也能猜得出他定然是有身份、有来历的,反正不会是寻常小民。这样的人,用得上自己什么谢呢?就算使出十二分的力,到了人家跟前,终究也是微薄的。
  想到这儿,山茶有些泄气地垂头看了看手上的荷包活计,心里犹豫起来,琢磨着要不还是算了,别多此一举了,还省得人误会,觉得她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或者是还有什么事想贴乎人家沾光得好处,那可真要臊死了……
  真是的,自个儿这是闲的还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琢磨起个半生不熟的男子来?自己这样的身世,且不说人家是什么出身来历、看不看得上她;就说自己的心,也不该再生出什么妄想。难不成过了几天安宁舒心的日子,便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寻思起什么不着边际的事来?
  山茶只觉得脸上呼呼地烧起来,面皮滚烫滚烫地像在火里烤着的一般,连心里都不免跟着有些烦躁起来。她胡乱将线缠住收了,将针往做了一半的荷包上一插,放进了针线篓子里;抬手捏了捏了酸疼的脖子跟肩膀,站起身来,端了烛台进了屋,将屋门关了,烛台搁在床头,疲乏地褪去外衫坐在了床边,这才俯身吹熄了蜡烛。
  山茶看着浊白飘渺的烛烟在骤然黑暗下来的屋子里袅袅散开,略略有些失神。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