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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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身衣裳既然叶小姐穿着如此漂亮，我便做个人情，送给叶小姐得了。赶明儿，记得让叶太太少收我点手工钱，可就全在里了。”
陶黛龄不甚在意，只轻快的说笑道。
叶雪妍知晓似她这般的女子，又岂会再要被别人穿过的衣裳？当下也不多言，只点头说好。心下却不由得一片黯然，为了这件旗袍，少不得要让母亲多多辛苦了。
“时候不早了，雪妍就先回去了。”叶雪妍不得不抬眸像郑北辰望去，却见他睁着一双锐利的眼眸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是那样的深不见底，让她不知道里面究竟都藏了些什么东西。
她只看到他依然定定的坐在那里，却似是用着命令的口吻说了句；“将这姜汤喝了，我让张副官送你回去。”
她再是单纯，也知道像他这般的身份，远不该对自己有着如此的关怀，尤其，还是在外间所谣传着他的女人，陶黛龄面前。
一时间，她站在那里，那碗姜汤对她而言简直如同砒霜一般。
陶黛龄瞧着她的摸样，却是端起了汤碗，亲自送到叶雪妍面前，说了句；“将军的好意，叶小姐可不要辜负了。”
语气里，却是隐隐的暧昧。
叶雪妍脸红的发烫，只连忙从她手中将姜汤接过，规规矩矩的冲着郑北辰道谢。
“多谢郑司令。”
郑北辰看着她娇嫩的容颜上，虽是恭谨，却满是疏离的样子，他的心不知为何却是闪过了一丝不悦，他立时便压了下去，没有言语。
叶雪妍端起碗，就是一饮而尽，辛辣的姜汁只刺的她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简直是又可怜，又可爱。
“哎哟，这是怎么了，让外人瞧去，还以为我们将军是要强抢民女了呢。”陶黛龄扑哧一笑，扯下绢帕为叶雪妍拭去泪水，嘴里却还是说着玩笑话。
叶雪妍不由得就是大窘，心里却只觉得这位陶老板，即使在郑北辰面前，说话间仍是无所顾忌。
“黛龄。”郑北辰的声音静静响起，虽是淡然的语调，却明显的含了一丝告诫的味道。
陶黛龄听得他的声音，便止住了说笑，唯有眼睛却是不为人知的暗了暗，随即便恢复如常。
叶雪妍暗暗松了口气，向着他们礼貌的道别后，随着张副官走出了屋子。
直到那抹娇柔的身影远去，郑北辰收回了视线，摸起了怀中的香烟，又是燃起了一支。
“佳人早不见影子了，将军若在看下去，眼珠子恐怕都要落下来了。”叶雪妍走后，陶黛龄坐会沙发上，忍不住出声笑道。
郑北辰吐出了一口烟圈，英挺的面容在这袅娜的烟雾里显得有些模糊，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笑，冲着陶黛龄道二个字。
“胡说。”
陶黛龄没有在说话，心里却暗暗念了一句，希望，我是在胡说。
夜深了，叶雪妍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母亲的房间里灯还亮着。她便再没了睡意，连忙起身，推开了母亲的房门。
微弱的灯光下，叶母置身于一堆流光溢彩，华贵鲜艳的衣料中，正躬着腰在那里一针一线的赶制着。
她粗糙的双手，在那些绫罗绸缎中，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娘——”叶雪妍只觉鼻尖发酸，嗓间传来一阵浓浓的苦涩。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觉？”叶母瞧着女儿走进来，只抬了抬眼睛，复又埋首于活计中。
叶雪妍坐在母亲身边，拿起了一件旗袍，说道；“这些刺绣的活儿就让我来做吧。”
叶母素来知晓女儿的脾气，知道现在即使把她赶回屋，她也是不愿去休息的。当下只轻叹了一声，说了句；“也好，你要仔细点，这些旗袍全是为陶老板做的，似她那般的主顾，可不能有一丝的不精细。”
叶雪妍连忙答应着，便在叶母的吩咐下，连夜陪着母亲赶制起来。
母女俩直忙到天色破晓，叶母方才舒展了一下腰身，面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可算是做好了。剩下的边边角角的留给娘就好，你赶快去再去睡一会，今天还要去上课。”
叶雪妍一双美眸只熬的通红，听到母亲的声音，却仍然强撑着笑道；“没关系的娘，我不累。”


　第二十章　百乐剧院

叶母望着女儿清瘦的脸颊，心里却是划过一股心疼，她拍了拍女儿的手，温和道；“离交衣裳的日子还有一天的时间，剩下的活，娘一个人够了。你听话，快去睡吧。”
叶雪妍只乖巧的点了点头，却想起了当日在郑北辰的官邸，陶黛龄所送她的那件旗袍来，当下垂下眼眸，声音里满是愧疚。
“娘，上次我穿回来的那件衣裳，咱们——”
不待她说完，叶母却是一笑，挑出一件嫩黄色的云绸旗袍来，轻声道；“这件料子本想着等你出嫁的时候给你做衣裳的，现在就拿出来按照陶老板的尺寸做了件相似的，就当还给人家了。”
叶雪妍舒了口气，唇角荡漾起一抹清甜纯美的微笑，搂着叶母的脖子，就在母亲的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
“娘，你真好！”
叶母也是将脸颊贴和女儿贴在了一起，笑着言了句；“都这么大了，还爱撒娇。”
————
“雪妍，”这日，德安女校的下课铃刚打响，李语珺便跑到叶雪妍身边，将她一把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神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摸出俩张票来。
“你瞧！”李语珺的脸上，满是得意。
“武生泰斗——赵云飞献艺北平，百乐大剧院与您真诚相约。”叶雪妍皱着小眉头，一字一句的将票上的字给念了出来，却还是一脸迷茫的看着好友。
“语珺，你给我这戏票干嘛？我又不爱听戏。”
“你傻啊！”李语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重重的点了点叶雪妍的眉间，方才解释道；“你是不爱看！可有人爱看啊！”
“谁爱看？”叶雪妍还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李语珺冲着她翻了翻白眼，噼里啪啦的冒出了一大段话来；“你瞧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当高家媳妇？高梓翔的奶奶高老太太可是出了名的戏迷，那高梓翔又是出了名的孝顺，这台戏，我敢打包票，他绝对会陪着他奶奶去听！”
叶雪妍这才明白了过来，脸颊又是红了起来，在好友面前却也不想掩饰自己的一腔心意。当下轻轻道了句；“他陪着他奶奶去看戏，我去干嘛？”
“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李语珺又在那里气得直哼哼；“你也不想想你有多久没有看见过高梓翔了？日久生情你懂不懂？你现在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接近他的机会！”
叶雪妍还欲在说什么，却见李语珺小手一挥，斩钉截铁的言道；“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六点，我在戏院门口等你！”语毕，复又凑到叶雪妍的耳边轻声道了句；“记住，可要打扮的漂亮点儿。”
说完，她眨了眨眼睛，笑着跑开了。
叶雪妍望着手里的戏票，再想起好友面上挪揄的神色，脸上的红晕久久不见消退。
翌日。
叶雪妍如约赶到了百乐大剧院的门口。
戏还并未开始，剧院门口却早已是人满为患起来。奔着赵云飞的名头，赶来看戏的百姓几乎要将这一条路围得是水泄不通。
周围满是嘈杂，既有车夫们的吆喝声，也有瓜果小贩们的叫卖声，更有一些帮派人员手里举着一沓的戏票，面对哄抢的人群索取高价。
声声震耳，叶雪妍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疼了起来。
人来人往，不时有人情不自禁的将眸光转向她的身上。她今日穿了一身玉粉色的乔其纱旗袍，银丝线镶滚，荷叶袖子的边沿上都绣着朵朵素净的花瓣，领口是低襟的样式，若隐若现的露出脖子上一片雪白如玉的肌肤来。
平日里习惯梳成双髻的秀发今天却是柔柔顺顺的披在了身后，一枚亮晶晶的蝴蝶发卡随意的点缀其间，不时有微风吹起了她的发丝，那枚蝴蝶发卡便似是要振翅飞去了一般。
这身衣裳本是为了明年在学校毕业的时候准备的，今天，叶雪妍却是狠了狠心，将其穿了出来。这件旗袍只将她衬得越发的文雅细致，清丽脱俗。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可却还是不见李语珺的影子。叶雪妍不由得着急起来，一双妙目向着人群中不住的找寻好友的身影。
“雪妍？”高梓翔扶着高老太太从自家轿车中走下来，却见剧院门口站着一抹熟悉的倩影，当下心里一动，忍不住便出声唤道。
雪妍听到这抹温润的男声，只觉一颗心都要慢了半拍似的，她转过头，四目相对，俩人却是同时怔了怔。
高梓翔率先回过神来，只扶着高老太太避开拥挤的人群，走到叶雪妍身边，温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第二十一章　暗香疏影

“梓翔哥，我和语珺约好了今天一起来看戏，可到现在还没见她过来。”叶雪妍压下心中的慌乱，只轻声解释着，说完，她望着高老太太，恭恭敬敬的问了一声好，不料高老太太面色却极为冷淡，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高梓翔向着自己奶奶微微一笑，介绍到；“奶奶，这是风豪的妹妹，你叫她雪妍就行了。”
高老太太却只是不轻不重的道了句；“到底是如今的世道变了，就连姑娘家也可以出来抛头露面的听戏了。”
叶雪妍一听这话，全身上下就如同被人用凉水浇了个透。面色也是白了一白。
高梓翔眉头皱了皱，看着叶雪妍垂下的脸庞，心里却是一紧。他未在多说，只像高老太太道了句；“我先送您进去。”
说完，他扶着高老太太，向着剧院走去。叶雪妍很清楚的感觉到，高老太太临去前的那一道目光，是轻蔑的，不屑的。
她只觉得自己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刹那间冷却了下来。
天边的一轮明月露出淡淡的幽光，剧院里戏台子上敲锣打鼓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进了她的耳膜，街道上的人都渐渐散去了，只余她，只余她的身影，被那清冷的月光拉的很长。
她吸了口气，估摸着语珺也不会来了，一阵凉风吹过，她抱了抱自己身子，打算回家。
“雪妍——”身后传来一抹呼唤，她回过头，就见高梓翔匆匆从剧院中跑了出来。英气爽朗的青年，清俊的面容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倒似是松了口气的摸样。
“梓翔哥，你怎么出来了？”叶雪妍看着眼前的男子，见他额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只连忙取出一块素净的绢帕，递给了他。
高梓翔接过帕子，只见帕子的下方绣着一束清浅的秀梅，旁边还有二个娟秀的小字，雪妍。他向来是不懂这些女红的东西，但也觉得这方帕子煞是好看，隐隐有种暗香疏影，萦绕期间。
他笑了笑，将帕子还给了眼前的女子。温声道了句；“我不放心你，所以出来看看。”
叶雪妍俏脸儿又是一红，垂下了眼眸。
“我奶奶就是那样的脾气，刚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高梓翔接着言道。
叶雪妍听他这样一说，只觉的心里一暖，当即摇了摇头，微笑起来。
“没事的，奶奶其实也没有说什么，我又怎么会往心里去呢？”
高梓翔听她这样说心里便微微放下心来，笑着问道；“吃饭了没有？”
叶雪妍不愿他担心，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吃过了。可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响了起来。一时间她只能在心里只暗暗叫苦，一双水灵灵的的眼睛更是不敢去看高梓翔，只得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其实没有吃。
高梓翔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只温声道；“你在这等一会，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叶雪妍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刚才肚子里的嘀咕声，真是懊恼的要命。在谁面前出丑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在他面前。
不多会儿，高梓翔左手拿着二块梅花糕，右手拿着一包花生，走了回来。
“这边也没什么好吃的，你随便吃点垫垫肚子。”他微笑着，将糕点递给了叶雪妍。自己却站在那里，剥起了花生。
叶雪妍瞧着他站在那里，好看的眉眼里满是专心的摸样，将剥好的花生米，微笑着递给自己。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很软，甚至觉得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这一幕，她都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她鼓起了勇气，拿出一块梅花糕，递给了高梓翔。
高梓翔笑了笑，说了句；“你吃吧，我晚上吃过饭了。”
“我想和你一起吃。”这句话，从她的嘴巴里毫无预兆的冒了出来，连叶雪妍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高梓翔却并没有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将糕点接了过来，轻声道了句好。
“梓翔哥，你不回去看戏了吗？高奶奶还在里面。”叶雪妍瞧着高梓翔竟是没有回去的意思，反而是要送自己回家的样子。
“没事，我奶奶在里面有许多票友，我待在那里反而是碍事了。等我把你送回去，再来接她也不迟。”
高梓翔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说了句；“你要进去看吗？”
叶雪妍忙摇了摇头，只说；“语珺没有来，我也不想看了。”
“那好，我们走吧。”


　第二十二章　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叶雪妍点了点头，二人还没有走几步，就见前方开来了几辆轿车，当先的却是来势汹汹的摸样，看见他们也是丝毫没有减速，反而将喇叭按得震天响。
高梓翔眉头一皱，只大手揽住叶雪妍的纤腰，将她顺势一带，避了开去。
叶雪妍一颗心跳的飞快，不仅因为刚才那吓人的一幕，更因为此时的她，与高梓翔是如此的接近。
高梓翔收回了自己了手，望着眼前这张清丽的小脸，他的呼吸，却是开始有些不稳。他的眼底含了一丝宠溺，抬起手，轻轻触碰到叶雪妍的唇角，抹下来一小块糕点的碎屑。
叶雪妍整个人怔在了那里，待高梓翔的手触碰到自己唇角的刹那，她的脸蛋刷的一下一直红到了耳朵。
等看清高梓翔手中的碎屑，她的脸却是红的更狠了，简直似要滴出血来一般。她的心里更是懊恼不已，暗自责怪自己为何总是在高梓翔的面前丢人现脸。
“瞧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直到高梓翔温润的声音响起，叶雪妍听他的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心里才微微好受了些。面上依然是羞怯的，唇角却是荡漾起一抹令人炫目的微笑。
二人站在那里，含笑而望，连车辆经过他们的身边，他们也不曾察觉。
————
“咦，这不是叶小姐吗？”陶黛龄坐在轿车中，无意间像车窗外看了扫了一眼，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说完，她笑着回过身子，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
郑北辰闻言，眼眸也向外看去，车窗外的青年清俊挺拔，眉梢眼底满是柔情，正轻抬双手，为眼前的女子轻试着唇角。
那女子面含羞色，脸眸低垂，乖巧的摸样直让人瞧着心底产生一种深深的怜惜。
郑北辰抽回视线，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陶黛龄笑了，赞道；“都说什么男才女貌，今儿个瞧见这二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金童玉女呢。”
郑北辰微微一哂，未置可否。
“我怎么瞧着将军的脸色，倒有些不好看似的。”陶黛龄如水的眼眸中满是笑意，接着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郑北辰眉头轻挑，似笑非笑的问像身边的女子。
“那日在帅府，将军对叶小姐是何等的上心，黛龄又不是瞎子，哪有瞧不见的道理。”陶黛龄抿嘴一笑，鲜艳的蔻丹却丝毫夺不走她脸蛋上的丽色。
郑北辰闻言，却是一声嗤笑，从怀中取出一支香烟，点燃后，方才道了句；“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将军莫不要机关算尽，最后却栽在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手里。”陶黛龄的眼眸晶亮，虽是玩笑的语气，面上，却隐隐的含了一丝凝重。
郑北辰吐出一口烟圈，淡然一笑，锐利的双眸中似是染上一抹无奈之色，他看着身边的女子，道了句；“黛龄，你其实根本不需如此。”
陶黛龄转开视线，却没有在出声。
不需如此，是不需将一颗心牢牢放在你身上？是不需这样的草木皆兵？还是不需如此的口是心非？
她的心里突然间充满了疲惫，她没有在说话，而是静静合上了眼睛，竟是闭目养神起来。
郑北辰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转开，刚毅的面容上，让人看不清是喜还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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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飞素来有着武生泰斗的名头，前来捧场的人只将百乐剧院挤了个满满当当。等剧院老板亲自将郑北辰一行送到包房的时候，戏台上却是到了最关键处，只听得台下无数的喝彩声此起彼伏。
陶黛龄也是拍手叫好，乍然见到多年未见的故人，她那一双美丽的眼眸里，早已抑制不住的溢满了泪水。
散戏后，她来到后台，看着那正坐在镜子前卸妆的男人，唤了声；“师兄。”
赵云飞一怔，转过身看像眼前这位妙龄女子，一声惊呼却是从唇间逸出。
“黛龄！”


　第二十三章　花园里的偶然

“当年你在沪城不告而别，原来真的是去了东北。”
男人的声音掺杂着一抹复杂的情绪，静静传进陶黛龄的耳膜。
“若不去投奔他，想必我如今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今天又怎么可能安好的站在师兄面前？”陶黛龄淡淡笑了笑，素日里妩媚娇艳的神态却是尽数收敛了下去，眼底更是隐隐的闪烁着一抹落寞之色。
“凭你为他所做的那一切，他自当是要护你周全。”赵云飞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嗓间，却传来一股涩意。
“他对我，也是很好的。”想起那个男人，陶黛龄心里当真是柔肠百转，五味繁杂。
“让你这般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就是对你好？”赵云飞浓眉紧皱，语气里却是含了一丝不忿。
“师兄的意思，是要他收了我，做姨太太？”陶黛龄抿嘴一笑，数不尽的美丽在她身上肆意流转。
“别说是姨太太，即使是郑夫人的名头，你也是当之无愧。”赵云飞移开视线，双拳却是不由自主的紧握起来。
陶黛龄闻言，脸颊浮起了一枚浅浅的笑涡，她摇了摇头，似是不愿再说下去，只道了句；“好了师兄，咱们多年未见，总是提这些劳什子的成年旧事做什么？”
她的眼底随即恢复了寻常的神色，转开了话题。
————
待叶雪妍回到家，却见叶母正坐在堂屋里等着她。
“娘。”
“刚才，是高家的少爷送你回来的？”叶母打量了女儿一眼，平稳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波澜。
叶雪妍垂下眼眸，只轻轻嗯了一声。
“雪妍，不是娘古板，你现在年纪还小，往后，不要在和那高梓翔有过多的接触了。”
叶雪妍心里一惊，倏然抬起一双美丽的眸子，着急道；“娘，您误会了，今天只是因为天色晚了，所以梓翔哥才送我回来。他看的，其实也是哥哥的面子。”
叶母站起身子，轻叹了一口气，拉住女儿的手，柔声道；“知女莫若母，你的心思娘又怎会不知道？可是雪妍，高家是大户人家，高老太太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听娘的话，断了这个念头吧。”
叶雪妍心里一颤，她迎上母亲的视线，却是摇了摇头。温婉的声音里满是轻柔，却生生透出一抹坚定。
“娘，不是女儿不听您的话，只是有些东西，不是女儿想断，就能断的了的。”
叶母一震，看着眼前这张清秀柔美的小脸，当发现女儿那双柔软的眸子里，已是盈满了泪水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有了几分计较。
她不稀罕什么大富大贵，只愿她的女儿，能嫁到一个殷实的人家，和一个本本分分的男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而那个高梓翔，却给不了女儿这样的生活。
————
盛夏时节，炙热的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落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在李公馆二楼的阳台，正好可以看到那一地的细细碎碎，叶雪妍怔怔的瞧着，倒似是入神了一般。
“雪妍，你怎么了？瞧你今儿个一天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李语珺写好了大字，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推了推好友的胳膊。
叶雪妍回过神来，嗔了一句；“还不都怨你，那天说好了六点去看戏，却怎么都等不到你。”
李语珺扑哧一笑，唇角的瓜水随着她这一笑，倒是汁水淋漓起来，连她身上那件雪白的洋装上也是落上了点点滴滴鲜红的印子。
“你瞧你，这样不小心。”叶雪妍赶紧儿拿出帕子，为好友擦拭着。
“我还不是为你和那高梓翔创造机会呀！我要是去了，他最多和我们打声招呼，可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他怎么好意思让你落单？我这用心良苦你非但不感激，倒还来埋怨我，可真是没道理。”李语珺小声嘀咕着，一面接着啃着西瓜，一面随意的将瓜子吐到楼下。
叶雪妍无可奈何的往椅子上一坐，小脸儿却是一片的黯然。
“你不知道，我娘看见了他送我回家，还说让我以后不要再和他来往。”
“为什么？”李语珺一双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奇道。
叶雪妍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李语珺瞧着她暗淡的小脸，心里不忍，只又拿起了一块西瓜，递到叶雪妍手里。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笑着道；“别去想不开心的事了，来，咱们比赛，看谁的瓜子吐得远！”
语毕，她率先含了一口西瓜，也没有吃干净，便连带着果肉与瓜子，向着花园里吐去。
叶雪妍被她的摸样给逗乐了，唇角的笑意却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就听得楼下传来一道男人的吼声；“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犯我们司令！”
这一声当真是非同小可，李语珺和叶雪妍连忙向着楼下望去，却见几个身着军装的男子正站在那里，冲着她们怒目而视。
而当先那道魁梧挺拔的身影，却并未抬头，只是将军帽缓缓拿了下来，上头，赫然有着一团红色的果肉。
李语珺惊呼一声；“妈呀，是东北虎！”语毕，她一个机灵，立马蹲下了身子，只留叶雪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