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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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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圆音等三大高手乃是由于钟无垢的行将立毙他拿下,所以激起这等可怕的决心杀机,人人放手施为,绝不迟疑反顾。
  再追究钟无垢之所以会陷入必死之地的原因,却又是因圆音等三大高手使然,如果他们不是在这三十招之内,攻守都稍稍迟滞了一点,则他们在五七百招之内,绝无一人会遭猿人毒手。
  由此看来,圆音等三大高手,步调齐一地松懈了十招,可知非是无心,实是有意放慢点,以便让猿人有余力向钟无垢、陆天行、包啸风三人大施压力。
  故此当圆音等发现局势失去控制,那钟无垢竟然难逃一死,这一来他们无不大为内疚,杀机因而格外强烈。
  上述的部份只涉及圆音等三人,另一部分于阮云台有关的便是那圆音大师等三人之所以会步调齐一地故意放慢了招数,完全是阮云台作的怪。
  那阮云台最先是向圆音大师大谈弹机,别人虽是听不懂,但圆音大师有问有答,分明悟得其中深意。
  最后阮云台还分别向林虚舟和李玉真这两人问了一句话,从这时间开始,圆音等三人便放慢了步调。
  若是换了别人,纵然获得了这许多线索,仍然无法猜出阮云台的什么妙计。
  只有猿人心中明白,原来他早先找寻击破六大高手联阵之法,乃是根据阮云台受困之时,这六大高手的不同表现中,察觉敌方六人武功火候虽是差不多,但在灵机才智方面,却是圆百、林虚舟。李玉真等三人略高一点。
  那时候只有圆音等三人能够立刻不着痕迹地暗助阮云台,使阮云台脱了险。
  猿人一找出这六大高手的强弱,虽然只有一线之微,在他已经足够了。
  故此后来圆音等三人放慢了招数时,他也不趁机向这三人强攻,以免他们不再分心而恢复原有水准。
  岂知此一用心正好中了阮云台之计,那阮云台分明以字内无双的智慧,推究这六大高手的强弱,由此又推测得知猿人用心,便将计就计,使猿人以为圆音等三人当真分心疏懈,犯下了强攻守者的错误。
  只见猿人竟能一举而把钟无垢置于毙掌下的境地,这一点当必也出乎阮云台意料之外。
  这些情况说来罗嗦,其实在猿人心中只不过是念头一掠的事。
  最先是钟无垢胸口被拿击中,她乃是在百般无奈之下,勉强把身形弹尺许,避开了面门七房的一掌,宁可被敌人震断心脉毙命,也不想落得个面目血肉模糊而死。
  自然她同时也尽力施运峨嵋无上心法金刚圈神功,这种护身气功本来神妙无比,可将宽大的外衣鼓胀起来,不论兵刃拳脚,都伤不了她。
  但猿人功力非同小可,这一掌必能未散她的护身气功,震撕心脉,唯一的好处便是猿人的手掌不能碰触到她的身体而已。
  当钟无垢胸口挨掌之时,圆音等三人的铁拳长剑和拂尘也紧跟着攻到。
  圆音大师的百步神拳乃是少林镇山之宝,独步天下威力强绝。
  他眼看猿人一掌拍中钟无垢胸口,不禁悲愤交集,拳势去得更为强猛。
  猿人的左手忽然弯回背后,啪的一声接住圆音大师这一拳。
  但同时之间林虚舟的长剑已刺中猿人右肩,李玉真的银丝拂尘也从另一面刺人猿人腰胁要害。
  人影乱闪中,一声凄厉长啸快得难以形容地飘然飞出峡谷。
  原来猿人虽是被两大高手兵刃夹击刺中,居然不死,还能负伤急遁。
  他不从峡顶来路逃走,运从谷口奔出。
  却听峡项也传来一声清啸,余音摇曳间,已飞泻向谷口那边,显然在峡预埋伏的那位万柳散人张安世,已经施展出他天下无双的轻功绝学,衔尾追随猿人而去。
  阮云台目光一栋,大喜叫道:“钟前辈,您没事么?”
  钟无垢虽是面色苍白,却好好地站着,摇摇头,道:“唉,好险,好险…·”
  其他的人都走过来,包啸风道:“钟大姐,你最好运功查看~下,看看有没有内伤。”
  钟无垢道:“没事,你放心。”
  她和包啸风年轻时已经相熟,时时有见面机会,大家很谈得来,故此问答之间,没有什么顾忌。
  换了别人,断乎不好意思直言要钟无垢运功检查。
  阮云台道:“不才武功浅薄,实是不明白适才那等两败俱伤的局面,何以有这等收场?”
  旁人都不好接腔,钟无垢倒是洒脱得很,应道:“不错,我和万里飞猿应是同归于尽。
  但万里飞猿武功通玄,有神鬼莫测之能。他竟能够在须臾之间,把攻击出的万钧掌力,变化为吸拉回来的劲道,同时再借神拳拳力一送,身形加速飞开,故此我固然有惊无险,从鬼门关抬回一条性命,他也逃过了杀身之祸。”
  她三言两语,便解释得明明白白,阮云台又问道:“只不知万里飞猿伤得重是不重?”
  这回李玉真首先应道:“贫道虽是扎中他要害,但劲道泄去大半,只属皮肉之伤而已!”
  林虚舟见阮云台目光转到自己面上,便接着道:“贫道的一剑倒不太好受,只因他当时被李道友直指要害深知有立毙当场之祸,故此宁可硬挨贫道一剑。”
  阮云台道:“道长这一剑既然不刺他要害之处,想是已经施展剑震穴神通,难道万里飞猿竟不知道武当有此绝艺么?”
  林虚舟徐徐道:“他当然知道,但权衡轻重之下,他也只好等脱身之后,徐图良策疗伤,总胜于当场被杀。”
  他只说那猿人徐图良策疗伤,言下之意,暗示这种伤势不易医治而已。
  却不曾说明敌人伤得多重,可见得连他也没有把握,所以不能精确地作一估计。
  峡谷口传来一声清啸,晃眼间一道人影飞坠现身,只见他没穿长衣,一身劲装服扎束得十分利落。
  面貌清瘦,额下三绝长须,颇有气派。
  此人便是宇内七大高手之一的江南万柳散人张安世,一身轻功独步天下。
  他向大家摇摇头,道:“兄弟始终未能追到十五丈之内,故此二十里路程一满,便依约回来!”
  他转眼单独望着阮云台,又道:“阮先生,究竟你事前知不知道这厮定会由谷口逃走?
  若是得知,何不干脆让我先守住谷口?”
  原来那峡顶距地面足足有百丈以上,是以等到张安世追落平地,已被万里飞猿远远抛在后面,相距超过百丈。
  阮云台道:“安老这话太抬举我啦,不才岂能在事先料定那厮向何方逃走?”
  他转眼扫视众人一匝,最后落在张安世面上,又道:“当时不才的想法是如果他向峡顶逃走,那就表示他并未负伤,才敢在百丈高处与安老拼一下。安老有火蚕丝异宝在手,可以在空中飞荡往来,已是有胜无败之局,所以须得守住峡顶。如若那厮从谷口平地逃走,则可知他业已负伤,不敢在百丈危崖上碰到安老……”
  万柳散人张安世颔首道:“这话甚是,兄弟昔年也曾仗着火蚕丝这件宝物,飞渡百丈悬崖,使婆罗战主冷不防吃了一点亏。万里飞猿是他传人,自然得防我们这一着。不过就这样子让那万里飞滚安然逃走,未免太便宜了他一点……”
  其他的人暂时都不做声,他们俱是成名数十年的人物,个个沉得住气。
  是以明明心中还有疑问,也都能等待一下,好让阮云台有机会先说。
  阮云台道:“这一道峡谷,除了高达百丈的峡顶之外,便只有两端出口可供逃走,由于这万里飞猿不是等闲人物,纵是负伤之后,寻常的武林高手也拦阻不住他。而我方只有安老一个人可以伏击,但他一个人最多只能兼顾两处,因此剩下的一处出口,不才只好另行设伏,希望不至于让他轻易地安然逃走。”
  圆音大师道:“阮先生的不世之才,我们大家都素所深知,相信那万里飞猿此去必定还有苦头好吃。只不知张老擅越把守的是哪两处逃路?其一是峡顶,这是大家都晓得的,另一条逃路却是何处?”
  阮云台道:“这道峡谷有东西两端出口,咱们乃是由东端进入此谷,而这座古石庙也是靠近东端,距西端谷口远上数倍,因此不才请安老藏身峡项,一方面兼顾东端。”
  陆天行道:“但那万里飞猿乃是从西端谷口逃走,而张安兄分明也追了二十里遥,看来他竟不只兼顾东端谷口而已!”
  阮云台微微一笑,心想:这些老前辈真是厉害不过,只要话中有一点点含糊,便休想混过去。
  当下应道:“这一点只有安老心中明白,因为不才的策略是若然万里飞猿从东面谷口逃走,安老须穷追不舍,哪怕一二千里之遥,亦须追上才可罢手。但若是由西面谷口逃走,安老便只须虚张声势地追他二十里路,即可折返。那万里飞猿自然有别人收拾他。”
  林虚舟哦了一声,道:“阮先生这等布置法,分明是早就算定那万里飞猿逃走之时,他所选择的方向之内大有文章,是也不是、’阮云台道:“正是如此,试想咱们现下所站之处,距东面谷口极近,距西面谷口甚远。如果万里飞猿身上未曾负伤,那他一定飞上峡项,再与安老碰上一记,既已负伤,不得不向平地逃走,这时便得看看他身上所负伤势,是轻是重。若是身负重伤,此时他急于出谷觅他躲藏,自然不暇理会咱们来路方面还有人伏击,但求先行逃走再作打算。但如果他的伤势还支撑得住,势必选择较远的西面谷口逃走,一来此去距离虽是较长,但他功力犹在,不怕被安老追上。二来那边是他原先藏身之地,应该比较熟悉地形。因此,安老只须负责东面谷口,一旦见他由这边逃走,便不限路程,务必趁他重伤在身把他追上。
  众人这才当真明白,不过见他一直不提西面谷口外有任何埋伏,亦不便动问,钟无垢改变话题,道:“阮先生刚才念的一段十住经,末两句似是记错了。”
  圆音大师诵声佛号,道:“阮先生乃是故意念错,其实是暗示说,那万里飞猿将要如何下手。”
  他可不便细细解释猿人的想法,以免钟无垢、包啸风、陆天行三人心理不舒服,是以含糊支开,又道:“首先阮先生问贫僧天道众生寿命的长短若何,其实是想知道我们还能够支持多少招,为了不让对方晓得,所以利用佛门经义。”
  钟无垢道:“原来如此,那么大师答复说刀利天寿,意思是说我们可支持一千招左右了?”
  圆音大师道:“贫僧正是此意,多亏阮先生学究天人,无所不识,竟然能够使用佛家经语与贫僧暗通消息。”
  钟无垢又问道:“那么大师曾经反问阮先生从何处来,往何处去,竟是何意?”
  圆音大师道:“贫僧当时默算万里飞猿能在一千招左右之时,可以得到取胜的机会。但这也是因为贫僧最近有幸得睹敝寺慧海大师手录遗著,对天竺婆罗门武功有所论列,这才能测知战况的深微变化。
  故此阮先生的一问令人十分奇怪,他如何也得知万里飞猿竟已暗暗占了上风?故此贫憎忍不住向阮先生请教。”
  包啸风插口道:“只不知阮先生如何回答?”
  圆音大师道:“他说是从智慧中推求而得,并且告诉贫僧他将以隐语指出其中奥妙。”
  所有的目光转到阮云台面上,饶是这七大高手个个享誉一甲子以上,身份尊崇元比。
  但这一刻却没有一个不是感到由衷敬佩。
  而且还有一个含义,那便是在这些武林异人心中,都已承认智慧比武功境界高上一筹。
  阮云台自是会得此意,他今日获得这些非凡人物的一致尊敬,成就非同小可,内心不禁泛起了踌躇满志之感。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庙内八位年轻的男女英侠,心念一转,便道:“早先不才到了庙内地窖,得见范炯兄弟等八人,如此这般,……”
  他把经过情形详细说了,最后道:“以不才愚见,当时的情形必是因为万里飞猿有摧毁心神最后则震断心脉的威力,是以这几位年轻英侠禁受不住,心神昏乱,自行把身上衣服撕破。再往下去,必定有死有生。幸好范炯兄临危不乱,还能够当机立断,迅即出手把同伴们全都点了睡穴,还—一用小布团塞住他们耳朵。最后他才奋起余力,爬伏地上,施展少林龟息冬眠之术。”
  钟无垢关心地啊了一声,道:“那咱们快点去瞧瞧,设法把他们救醒。”
  阮云台道:“我们谈论至今,已有好一阵工夫,还不见他们出来,恐怕是范炯兄一时不曾醒转,所以他也无法解开同伴穴道……”
  他先不说出此事的用意很明显,分明是希望这些年轻好手能自行复元现身出来,对他们来说,自是大有面子之事。
  圆音大师道:“万里飞猿的啸声实是十分难当,大家不妨到庙内瞧瞧。”
  于是众人一齐向那古庙行去,不一会大伙儿已经挤在地窖内。
  明亮的火炬把四下的情形照得一清二楚。
  那七男一女躺的躺、伏的伏,老样子未曾移动过。
  七大高手和阮云台都很冷静地查看一切情形,最后圆音大师打破沉默,说道:“我佛慈悲,看来他们还没有大碍。但咱们今晚却着实凶险不过……”
  大家都似乎不急于出手救这些青年男女,林虚舟道长霜眉无风自拂,流露出他内心中的惊奇和疑惑,道:“只不知大师所说的凶险,意思何指?”
  圆音大师道:“贫僧瞧了这些孩子的情形,才发现那万里飞猿的啸声,已具有令人自残形体的威力。根据以前的报告,他的啸声只不过能伤人性命而已。这其中分别很大!”
  他早先表明最近曾经网得少林前辈一神僧慧海大师的手录遗著,是以人人都心知这位少林高手如何能了解天竺婆罗门的秘艺,与从前的一知半解大不相同。
  只听他继续又道:“伤人性命与令人自残形体不同之处,便是表现出功力高下的分别。
  目前已显示出他忽有长足进展,若是再假以时日,让他功行达到圆满之境的话,那就不是咱们七个人可以应付了的啦…··”
  众人体会出他言中之意,不觉都微沁冷汗。
  要是他们不是今夜下手,则万里飞猿的功行可能达到某一境界,非他们所能应付,后果自是不堪设想了。
  李玉真忽然轻轻叹一口气,道:“只不知他伤势如何?现在逃到什么地方?”
  阮云台没有回答,还故意低下头检查那少林弟子回天手范炯的情形,以免眉宇间的忧色被别人看见。
  在距离地面两丈左右,浓密的枝叶中,一对深根色的眼睛,静静地窥视着下面草地。
  一个衣衫残旧而且匀破了许多处的长发女子,正在草地右方的一条小溪边,洗涤着什么物事。
  在拂晓蒙蒙曙光中,她看来既孤独又奇异。
  她背上斜插一把长剑,左胁下悬束着一个长方形的皮袋。
  在衣服勾破处露出来的皮肤,十分白皙。
  她从溪水中拿起洗涤之物,原来是一只肥肥的山鸡,已经破腹去毛。
  接着她像多疑胆怯的兔子一般,竖耳四望,确定没有可疑声响后,才跑到草地当中,拾了一些干枯的柴草,生起火来。
  那只山鸡烧烤的香味随风弥漫,过了一会儿。
  但见那长发女子撕下一只鸡腿,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不过她的吃相丝毫不野,一望而知她并非在深山中独自长大的。有些动作甚至很斯文优美。
  她大约只有二十岁左右,眉长鼻挺,双颊如丹,明亮灵活的眼珠骨碌碌转动时,可怜又可爱。
  这一顿烧山鸡不久就结束了,除了一些骨头之外全部被她吃请,瞧她舔嘴咂舌的神情,大有还未曾饱之慨。
  她的食量并不惊人,尤其是以男人来说,饿起来两三只鸡也是平常。
  不过由于她长得漂亮可爱,故此使人觉得有点不衬。”
  中午时分,这个少女又从树林中钻出来。
  她现身之前,在树木暗影中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看样子分明怕有敌人埋伏袭击,同时又怕被路过之人发现。
  但在这深山中,焉有仇敌或路人经过?她在草地走动时,忽然露了一手。
  原来草丛中呼一声飞起一山鸡。
  少女眼角瞥见,连身子都不转动,探囊扬手,味地一响破空之声响起,那只山鸡登时坠跌地上。
  这一手利落迅快,特别是探囊摸出暗器以至提手,一气呵成,快逾闪电,极是难得。
  在树上枝叶中那只深褐色的眼睛,仍然有如清晨时那样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下午时分,那少女在溪进洗剥一只野兔和一只肥大的野鸟,忙忙碌碌地烧烤之后,便钻入林内,只留下引人食欲的香气。
  她躲在距这片草地不远的一个石洞内,洞口外有一块石头阻挡了十分之七的面积,余下的空隙,都有碗口粗的树干纵横封挡,除了蛇鸟之类可以钻入之外,别的野兽休想入得此洞,洞内相当宽敞,靠近洞口处生着一推火,因此把洞内四下照得甚是明亮。
  那少女躺在厚厚的树叶褥上,绻抽着侧卧。
  这时已经是午夜,外面山风呼啸,间或传来狼曝虎啸之声,使人毛骨惊然。
  她忽然哭泣着转个身,她梦中回醒。噩梦的景象还在心中未曾消失,加上深山石洞的孤寂可怕,使她继续轻轻吸泣。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吃惊地坐起来,呆呆望着洞口。
  可是火堆的光线照出去,只有一片黑暗,别无他物。
  她眼中露出惊惧之色,呆看了一阵,才抱膝垂头,继续低声饮泣。
  但她忽地驳然跳了起身,眼睛睁得老大,望住洞口。
  这会在堵住洞口那块巨大石头旁边,站着一只巨大狰狞的人猿,全身金黄色的长毛,一只巨掌抓住一根封桐树干,无声无息地凝视着她。
  那少女骇得索索发抖,面无人色。
  她嘴巴张大了两次,但都没有发出尖叫声音,显然她虽在极度震惊中,方寸仍然未乱,还记得尖叫声最易惹起野兽攻击的说法。
  此外,在这等所在,她就算叫破喉咙,又有何用?“救苦…·救难…·南无观世音菩萨……保佑弟子别……别落在它手中…··”
  她哆哆嗦嗦的祷告,虽是分为许多截,却仍听得清楚。
  “菩萨保佑……使它不能弄开洞口木栅…·菩萨……哎呀……。”最后一声哎呀,乃是因为那头巨猿已经啪一声扳断一根树干。
  那么粗的木头,它扳断之时毫不费力,力气之大,骇人听闻。
  少女吓呆了,只见那巨猿随手又弄断四五根粗木,一低头已钻入洞内。
  在那木堆熊熊火光照耀之下,那头巨猿显得更为庞大,更加狰狞可怖。
  长发少女已经惊得叫不出声音,一味籁籁发抖,目光却呆呆地凝视着巨猿,竟不会闭眼不看。
  巨猿绕过火堆,向她走过去。
  它那宽大的肩膀在斜拱的洞壁碰擦了一下,忽然负痛地哼了一声,脚步也打个跟跄。
  长发少女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谁也不得而知。
  若是照事论事,就算是皮肤肌肉极为娇嫩的人,在那洞壁上轻轻碰那么一下,绝对不会觉得疼痛,更不至于脚下打个踉跄。
  巨猿走近长发少女,用黄绿色的眼睛俯视着她。
  长发少女直到这时,才昏昏然闭上双眼,四肢也用力地推开,显然惊吓过度,已经不会动弹了。
  石洞内一片沉寂,也不知过了多少工夫,长发少女渐渐恢复神智,缓缓睁眼。
  目光到处,不禁叹地尖叫一声。
  原来那头巨猿还是老样子地俯视着她,姿势一点也不曾改变。
  她马上醒悟现在不能尖叫,以免骇得对方兽性狂发而向自己攻击。
  于是赶快用一只手掩住了嘴巴。
  巨猿眨眨眼睛,突然蹲下来。
  那张毛茸茸的巨大脸孔,和她距离得更近了。
  她一点也猜不出这头巨猿有何打算?如果她后背不是紧贴着石壁,她必定尽力向后缩躲,免得和它相隔这么近。
  它身上没有别的气味,长发少女注意到这一点。
  心想:它也许从未见人类,所以好奇地仔细端详。
  尝闻猿猴仅是素食,那么它不会把我撕碎吃下了肚子吧?她不知不觉把掩嘴的手拿开。
  哺哺道:“猿……你……你不会吃我吧?”
  巨猿龇牙裂嘴地低低咆哮一声,骇得长发少女打个哆嗦。
  但还有惊人之事接着发生,原来那头巨猿一屁股坐在于草床垫旁边的地上,发出人语,道:“你有什么好吃的,最好烤点山鸡兔子给我吃。”
  长发少女差一点跳起来,但她还是……仅仅坐了起身而已。
  她大骇道:“你……你会说话?你……你不是……不是……”
  巨猿懒洋洋地接口道:“不是野兽对不对?唉,我是人是兽连自己也不知道。但我宁愿做野兽而不愿做人,你呢?”
  长发少女张口结舌,过了片刻,舌头才会动弹,道:“我不知道,那么你是人了,对不?”
  巨猿转眼望着洞顶,道:“我不想做人。”
  长发少女又过了一阵,惊魂才定。
  目光在它身上滴溜溜一转,忽然大惊,道:“咦,你身上受了伤,还有血流出来呢?”
  巨猿哼了一声,道:“流点血算得什么。”
  但它刚才碰到洞壁,明明痛得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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