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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游龙-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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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行飞仍然是蛮横地道:“谢老大凭什么生气!”
  谢文龙的脸色的确很难看,差一点就要离应而起,他生气的原因倒不是为别的,而是感到自己很委屈,这两个家伙尽管身份特殊,但他们打着通州府的公差身份,论职务比自己低了许多,无论如何也该客气一点,口称一声卑职,他虽不是一个塔架子摆排场的人,但为了职务上的尊严而受这些末流江湖人的闲气,似乎太不值得了!
  高人凤这时也不能不开口了,他咳了一声,摆下脸色道:
  “贾兄,贺兄,谢大哥虽然好说话,二位也太过分了一点,二位既然在外面混混,对京师的情形也该清楚一点,谁不知道含芳馆的一对姊妹花是谢大哥的老相知,二位在别的地方脱略一点,谢大哥绝不见怪,只是对这位姐儿,二位可得尊重一点……”
  贾行飞瞪大了眼睛,似乎还不买帐,可是他的身子晃了一晃,大概是贺志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紧接着贺志杰站了起来一抱拳道:“对不起,不知不罪,兄弟们一向在这些场合疏于听闻,更不知道谢大人也是风月老手!”
  这家伙的话还是很不中听,虽然道了歉,仍然没有使谢文龙的脸色转变过来,事实上谢文龙生气的也不是这些,高人凤明白,两个窑姐儿更明白,因此翠红笑了一下道:“谢大人才是真正的护花使者,咱们那两个姊妹不知前生修了多少福,这辈子才巴结上这位恩客,再说也只有谢大人这种君子人,才配得上那一对姊妹花,哪家你们这种德性,穷凶极恶,差点没把人吓死!”
  贾行飞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轻挑地道:“我的人儿,贾老爷吓着你哪儿啦?”
  翠红嫣然一笑道:“我们没福气,也没人疼,胆子练大了,倒是役吓着,如果那一对姊妹花在场,倒真是吃不消你们二位的狂相儿!”
  贾行飞连忙笑道:“说的是,咱们兄弟也没有经过那些大场面,说话行动是太粗鲁了一点,不过谢老大。既然京师有这么两位绝色美人儿,让兄弟们见识一下,回去也好在人前抖露抖露!”
  谢文龙实在不习惯这种狠琐的酬酢,皱起眉头,正不知如何回答,翠红已经笑着接口道:“你放心,谢大人来了,刘家妹妹一定会到,只是回头二位可老实点……”
  贾行飞拍着脑门子道:“当然,当然,谢老大的户头儿,咱们弟兄即使瞧着淌口水,也不能碰她们一下,割靴腰子是江湖行的大忌……”
  刚说到这儿,咕咚一声,往后就翻,不过他的动作也相当利落,腰子一挺,立刻就站稳了,手已经握上腰间的刀把,鼓起大眼睛叫道:“妈的,谢老大,老子又不吃你的粮,你凭什么伸腿子就踢人!”
  因为这时候谢文龙刚好拂袖起立,满脸愠色,贾行飞突然换了一脚,还以为是谢文龙踢的,立刻流露出强盗的本性来,贺志杰上前顺手给了他一巴掌,沉声喝道:“不长眼的王八蛋,刚才那一脚是我踢的,现在这一巴掌还是我打的!”
  贾行飞愕然道:“二哥,你干吗打我?”
  贺志杰怒声道:“我不但打你这张狗嘴,还准备敲掉你两颗狗牙,你放的是什么屁!”
  贸行飞征了一怔道:“我没说错什么呀,堂子里的姑娘原是给人玩儿的,他舍不得,干吗不接回家去!”
  贺志杰伸手又是一巴掌,这下打得真重,贾行飞的口角立刻鲜血直流,几乎要抽刀子跟他拚命,两个窑姐几吓得躲到一边,贺志杰伸手按住了贾行飞抽刀的手,低声道:“老贾,你再发酒疯,我就当场做了你,别忘记咱们是来干什么的,误了事,有人可饶不了你!”
  这句话非常有效,贾行飞立刻向斗败的公鸡一样低下了头,贺志杰回身对谢文龙笑道:
  “谢大人,这位兄弟的酒性太坏,几杯黄洒下肚,简直就不象个人,兄弟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抱拳作扎,谢文龙沉声道:“没什么,他也没得罪我,不过这样子大家都谈不下去,改天再请教吧!”
  说完回头就走,高人凤连忙拉住他低声道:“大哥,有话好说,您生气一走,兄弟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谢文龙正色道:“兄弟,我不是存心拆你的台,可是再混下去,你大哥就不要做人了!”
  高人凤见他声色俱厉,呆了一呆,放开了手,谢文龙一掀门帘,还没有跨出去,人又退了回来!
  因为门帘外站着一对浓妆丽人,满头珠翠,艳光四射,如果不是一个穿红,一个穿绿简直就分不出谁是谁!
  翠喜连忙笑道:“好了,好了,凤凰来了,谢大人总不好意思要走了吧?”
  那穿红的女郎象风摆杨柳似的飘进了屋,莺声呖呖地笑道:“谢大人要走,一定是怪我们姊妹来得太迟了,天可怜的,咱们一听说谢大人来了,恨不得插了翅膀飞了迎出来,可是谢大人不上咱们的屋,却移驾到这儿来了,咱们姐妹还以为哪儿得罪了您老呢,再一打听,才知道大人在这儿请客会朋友,咱们姊妹穿着家常衣服,总不能就这么来呀,谁知道就是换身衣服的耽误,竟把谢大人给惹生气了!”
  她说着,笑着,风情万种,把满屋子人都看呆了,谢文龙平素毫不为色所动,也见过她们姊妹几次,更知道她们这次是应高人凤之邀前来串戏的,可录也端不起脸色,微微一笑道:“我没有生你们的气!”那女郎一笑道:“那是跟谁生气呀,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把谢大人给惹生气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眼珠那么滴溜溜的一转,贾行飞道:“是……是跟我生气!”
  说着要凑过身子去,贺志杰一把拖住了他道:“是我这个兄弟喝多了酒,对两位姑娘口没遮拦,混说了几句,谢大人听着不顺耳!”
  贾行飞听他在两个女郎面前数落自己,那真比刚才打他两巴掌还着急,瞪大了眼睛叫道:“二哥,我说话不中听,可没有得罪两位姑娘!”
  贺志杰怒瞪了他一眼道:“你的人还没丢够!”
  贾行飞这时候可不认帐,瞪起大眼睛又要吵架,那女郎却巧妙地一笑道:“都别说了,怪来怪去还是咱们姐妹不对,我们早来一会,不就没事儿了吗?妹妹,你还不进来给各位老爷赔个不是!”
  绿衣女郎栅栅进门,福了一福,低垂螓首,柔声道:“刘真真给各位老爷叩头,请各位老爷包函我们姊妹年青不懂事!”
  她长得跟红衣女郎一模一样,却因为穿着一看绿,象一颗小嫩葱,柔声细语,别有一股风情,使人又爱又怜,贾行飞虽然直翻眼,却斯文多了,一句粗话都冒不出,而且还文质彬彬地还了她一个长礼!
  贺志杰比较沉得住一点,也情不自禁地弯弯腰,红衣女郎笑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各位老爷请入座,让咱们姊妹好好地给各位老爷敬两杯酒,消消气!”
  刘真真小鸟依人地走到谢文龙身边,拉着他的袖子道:“谢大人,您别再生气了!”
  谢文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高人凤一笑道:“谢在哥见了你们,还有什么气呢,大家坐下吧,刚才一场闹气是为你们俩惹出来的,回头不但要罚你们两杯,还要你们唱两支曲子!”
  刘真真笑道:“侍候各位老爷是咱们姊妹的福气,领罚更是应该的,不过只能唱,可不能喝酒,咱们姐儿酒量浅,喝了就唱不出来了!”
  红衣女郎道:“这是什么话,高老爷已经定了罚则,咱们就得遵从,酒要喝,曲子也要唱,我不怕喝酒,你唱我喝,一人管一项!”
  高人凤鼓掌道:“还是姊姊痛快,翩姑娘,你就先唱三大盗!”
  红衣女郎一斜眼道:“高老爷,您的吩咐,我还敢说不字儿吗?可是有客人在场,您也该让我请教一下!”
  贾行飞忍不住道:“我姓贾,字行飞,就是行走如飞的意思,外号人称……”
  贺志杰碰了他一下道:“你的外号三脚猫,因为他比别的猫少了一支脚,跑起来自然快得多!”
  红衣女郎笑笑道:“我先敬贾老爷一杯!”
  她为贾行飞斟了一盅,自己又倒了一小杯,贾行飞等不及就灌了下去,贺志杰皱眉道:
  “你一辈子没喝过酒,敬人的没喝,你倒先准了下去!”
  贾行飞大笑道:“先干为敬!”
  贺志杰哼了一声道:“你真殷勤,也不看看人家杯子里有多少!”
  红衣女郎笑道:“奴家是什么身份,敢跟老爷们平数,这只是表示敬意,如果老爷嫌奴家喝少了,回头我单独喝上三大盅!”
  贾行飞笑道:“贺二哥就是这样小心眼,跟娘儿们还斤斤计较!”
  红衣女郎道:“原来这位是贺老爷!”
  贾行飞道:“他叫贺志杰是……”
  贺志杰瞪眼道:“我可没外号,你别混叫!”
  贾行飞略有所警,连忙道:“兄弟没给你上号,只介绍你是好酒量,千坏不醉!”
  红衣女郎忙道:“那奴家该用大杯奉敬!”
  说时一使眼色,翠红连忙换了大杯过来,贺志杰瞧瞧杯子笑道:“这一杯足足有半斤吧!”
  红衣女郎笑道:“贺老爷最海星,奴家舍命也得陪君子,您喝多少,奴家加倍如何?”
  她满脸都是挑战的神色,贺志杰怔了一怔道:“看来你是存心想灌醉我!”
  高人凤觉得她太心急了,一示眼色笑道:“这小妮子是有名的酒篓子,京师还没有找到个对手,听说贺兄是海量,她又别上劲儿了,翩翩,你想跟贺老爷比酒量,回头慢慢来,以后还有机会,今天可不行,两位老爷明天还有公平,被你灌醉了,误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红衣女郎刘翩翩这才轻转眼珠笑道:“那贺老爷还是少喝点吧,奴家可不敢误了您的公干!”
  贺志杰端杯一饮而尽笑道:“那倒不必,我喝酒有个限制,到了差不多的时候,自己知道停止,所以千杯之量谈不上,不醉倒是事实!”
  刘翩翩陪他饮了一大林,巧妙地向高人凤做了个眼色,意思是这家伙比较难缠,高人凤不经意地道:“翩翩!你自己也该控制好,谢大哥这两天心里不痛快,脾气也躁息一点,你喝醉了,惹他生气可没意思!——”
  刘翩翩淡然一笑道:“没关系,反正有妹妹侍候他,我醉不醉谢大人才不关心呢,还不是象以前一样,把我放在空房里……
  刘真真忙道:“姊姊,你说话役良心,每次你喝醉了酒。总是又哭又闹,吵得大家不安宁,谢大人还拦住大家不来打扰你,否则依大伙的意思,硬是把你抬到园子里用凉水冰上一夜!”
  刘翩翩凄然一笑道:“那敢情倒好,我是该用凉水冰冰,也免得醉里伤心事越想越多!——”
  说着眼眶就红了,贾行飞关心地问道:“翩姑娘,你有什么伤心事?”
  刘翩翩转颜笑道:“无非是感怀身世罢了,没什么可说的,今天我们是来侍候各位老爷,让各位尽欢的,怎能扯上这些叫各位不痛快,该罚,该罚!”
  说着又倒了一大杯酒,仰颈喝了下去!
  因为她们姊妹的来到,使席上生春不少,刘翩翩会叫会闹,一刻也不得安宁,不是敬这个就是敬那个,她象一支红蝴蝶,穿逡来往于几个男人之间,绝不使一个人感到冷落,酒量大,义气豪,竟不让须眉男子!
  妙语如珠,又象一头会叫的百灵鸟,叫得那么好听,整个屋子成了她一人的天下,贾行飞整个被她迷住了,两眼一直盯着她。
  刘真真却完全是另一个典型,文文静静地坐在谢文龙身边,有时低声耳语一两句,有时夹一筷菜,象是一头畏寒的小猫,那么楚楚可怜,又象是一朵解语的小花,依偎在谢文龙的怀里!
  一边是热辣辣的,一边是柔切切,却都是无边绮旎!贾行飞色授魂与固不必说,连较为稳重的贺志杰也怦然动心,翠红与翠喜两个姑娘固然也算可人,这时却相形见绌了,贾行飞不再正眼瞧她们,贺志杰也冷冷地敷衍着,到后来她们干脆识相站起来,担任温酒添菜的工作!
  闹了约摸个把时辰,贾行飞跟刘翩翩拼了三十多杯,贾志杰也拼了近五十杯,一个醉得连看头都粗了,一个才五六分酒意,可是刘翩翩灌下近百杯酒,只是两颊平添几分春色而已!
  贾行飞不服气,还想拼下去,贺志杰却拼命拦阻他,奇怪的是高人凤也帮着拦,似乎不想叫贾行飞喝醉!
  贺志杰忽然警觉,起身欲待告辞,高人凤笑道:“说好尽一夜之欢的,二位现在要走似乎本扫兴了!”
  贺志杰笑道:“留不尽之欢最有意思,烂醉如泥,反而失去了众饮的本意,何况兄弟们得到资上的手书后,明早还得赶自通州复命去!”
  高人凤道:“正堂大人此刻早已安寝,要等他的手书,至迟也得多地下朝以后,再跟老夫子们斟酌一下,午后才能完事,二位最早也要等明天下午动身,时间充裕,大家尽可好玩玩!”
  贺志杰算算时间,觉得高人凤的估计很正确,乃笑道:“留下聚聚可以,酒可不能再喝了!”
  刘翩翩飞了一眼笑道:“那是我们的侍候不周,贺老爷才不肯尽兴!”
  贺志杰仍是笑道:“哪里,哪里,翩翩姑娘的酒量之宏,敝人甘拜下风,明天是有公事,下次有机会敝人抽个空,再来好好领教一下!”
  刘翩翩眼珠一溜道:“下次再来恐怕很难奉陪了,因为谢大人不让我们姊妹再在这儿混下去!”
  贺志杰微微一震,却笑道:“恭喜,恭喜,你们姊妹是瑶池仙品,在这里也实在太可惜了,敝人很羡慕谢大人的艳福,得贵姊妹一对玉人为伴,无异神仙眷属!”
  刘翩翩一斜眼道:“福气是我妹妹的,谢大人哪里会要我,只是怕我再混下去丢了妹妹的人,才附带把我接出去给他们管管家,因此以后贺老爷再来,到谢大人藏娇之所作客,我还能陪着喝两杯,我妹妹的曲子可是听不着了,今天咱们别饶她,叫她多喝几支!”
  高人凤立刻道:“对!真真,今天本来就是要罚你唱曲子的,被你姊姊一闹竟忘了,现在好好地给我们唱几支!”
  刘真真娇慵地一笑道:“奴家这几支陈腔烂调,各位老爷都听厌了,还是多喝几杯吧!”
  高人凤道:“不行,我们听的是嗓子,又不是要考究你的经济文章,陈腔烂调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新声,不许躲懒,快唱吧!”
  刘真真这才含羞起立道:“高老爷一定不肯放过我,奴家只好献丑了,不过我一个人唱可没意思,还得要姊姊吹箫伴奏!”
  刘翩翩立刻叫道:“小鬼,我累了半天,让你躲着轻松,好容易想歇一会儿,你又来找麻烦了!”
  高人凤含笑道:“真真的歌喉,翩翩的洞箫是人间双绝,二美并奏,缺一即是憾事,你们辛苦一下吧!”
  刘翩翩白了他一眼,掀开衣襟,原来她的腰带上就悬着一支玉箫,摘了下来,放在口边,先调弄了几声,取准了音,随即吹起过门,跟着刘真真轻启朱唇唱了起来!
  这是一支李白的忆秦娥:“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霸桥伤别……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细细的箫声咽鸣,配上如新莺出谷的歌声,听得满座如痴如醉,连醉得舌头都短了的大浑人贾行飞也瞪了大眼睛,不敢透一口粗气。
  一曲终了,掌声如雷,贾行飞首先任叫道:“好,好极了,他奶奶的,我一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好的曲子!——”
  贺志杰瞪了他一眼道:“贾老二,你又懂曲子了!”
  贾行飞翻着眼道:“我虽然不懂白无可知道好坏,你听过这么娇细的嗓子吗,那声音就象是从汗毛孔里钻进去似的,不用耳朵都听得见!”
  刘真真福了一福道:“贾老爷太过奖了,只要你喜欢,奴家可以为您唱到天亮!”
  贾行飞伸手直拍脑袋叫道:“喜欢,喜欢,别说天亮,你连唱三个月我都听不厌!”
  刘真真娇笑道:“贾老爷如此赏脸,奴家拼命也要巴结您,下一曲请贾老爷点吧!”
  贾行飞摸摸脖子,想了半天才道:“姑奶奶,你这是给我出难题了,我光会听,可不会点,不过象你刚才唱的我只知道好听,一个字也不懂,可也实在不过瘾,这么着吧,你唱个十八摸……”
  刘翩翩脸色一沉,将玉箫往桌上一拍,刘真真却含着眼泪道:“妹姊,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刘翩翩冷笑道:“我敢吗?谁让我们自己不争气,干上这一行呢!”
  刘真真红着眼睛道:“姊姊,你知道就好,咱们的任务是让人取乐,各位客官老爷都是衣食父母!”
  刘翩翩徐声道:“我全明白,人家点了你就得喝,我也得吹,不过我要先喝几口酒,醉个人事不知,然后才能厚起脸皮来巴结客人!”
  说着抓起酒壶,也不用杯子,对准口就往下灌,半壶酒灌下去后,她把壶往地下一扔道:“冷酒喝着不称心,拿烫酒来!”
  翠喜捧了一壶热酒上来道:“大妹子,你醉了!”
  刘翩翩伸手要抢壶道:“还早着呢,我心里很明白!”
  翠喜不肯把壶给她,挣扎着道:“可是再喝下去,你就一定会醉了!”
  刘翩翩终于把壶抢过去大笑道:“醉了好,一醉解千愁,省得心里不痛快!”
  直着脖子又灌了半壶,贺志杰连忙抢了过去道:“翩姑娘,我这兄弟不会说话,我替他赔个不是吧!”
  刘翩翩双手往他颈上一勾道:“那怎么敢当呢,咱们干的是这一行,别说是唱十八摸,您老爷高兴想真的动手摸,我也得奉陪,可是你把酒给我,让我醉得忘了自己,才能由着各位老爷高兴!”
  她大概是真醉了,整个身子都靠了过去,贺志杰触鼻芳香,冰肌腻人,心头突突直跳,却不敢把酒给她,一仰脖子喝了下去,放开壶笑道:
  “慢慢喝,你一个人喝没意思,咱们放对喝吧,你一半,我一半!”
  刘翩翩站起来道:“是真的,您可不要赖!”
  可是她的身子站不稳了,摇摇晃晃的,贺志杰只得扶着她,刘真真过来道:“贺老爷,您别去管她,她向来就是这个样子,把她放在地下,由她去好了!”
  贺志杰低头一看,刘翩翩斜倚在他的臂弯里,星眼半睁,不禁怜惜地道:“那怎么行,把她扶到榻上去躺着吧!”
  说着半挽着刘翩翩,送到一边的锦榻上,刚放下去,刘翩翩拉着他道:“您别走,咱们放对喝,先倒下来的算输,今儿我非拼倒您不可!”
  贺志杰被她一拉,身子也往榻上倒去,连忙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回到座前,一坐却坐了个空,再想爬起来,却没有力气了,高人凤过去道:“贺兄怎么啦?”
  贺志杰连起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高人凤笑道:“原来贺兄的酒量也不行!”
  贺志杰摇头道:“奇怪,我应该不会醉的,怎么就没劲儿了呢!”
  高人凤一把拉他起来,送到刘翩翩的身边笑道:“贺兄也在这儿躺躺吧!”
  刘翩翩早已沉醉如泥,贺志杰却还有点知觉,喃喃地道:“贾老二,你少开口,酒更不能喝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身子一歪,就这么睡着了,贾行飞怔然道:“这是怎么回事,叫我少喝酒,他自己却醉倒了,要我少开口,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高人凤一笑道:“贾兄点的曲子可实在不高明,翩翩姑娘就是被你迫醉了,贺兄为了替你打圆场,结果把自己也弄醉倒了!”
  贾行飞怔然道:“那曲子有什么不好,窑子里的娘们儿个个唱,我就听得懂这一个!”
  刘真真连忙道:“别说了,我唱就是!”
  可是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贾行飞弄得莫名其妙,还在追问道:“我到底错在哪儿啦?”
  高人凤笑道:“没错,役错,咱们喝酒!”
  翠红又端上一壶酒,高人凤抢着给大家斟满了,谢文龙铁青着脸,抢过杯子就喝,高人凤给他添第二杯时,以极低的声音道:“醉倒下来!”
  谢文龙初时不明就里,可是看见那翠喜赶紧把贺志杰喝过的酒壶拿了出去,心中明白了贺志杰的酒量很豪,人又够精明的,一定是那壶酒有问题,下了什么迷药!
  而且这种老江湖门槛极精,普通迷药下在酒里,一定瞒不过他,所以刘翩翩耍了那一手,不知不觉把他迷倒了,剩下这个莽汉便于套问消息,因此连喝了两三杯后,身子往前一趴,就不再动了!
  高人凤陪他喝了三杯,自己把谢文龙扶到另一张软榻上躺好后笑道:“我也不行了,得靠一下,真真,你招呼一下贾老爷吧!”
  说完就躺在谢文龙的旁边,没多久也睡着了,贾行飞莫名其妙地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翠红在旁边道:“贾老爷,您还说呢,都是您闹的,刘家姊妹是含芳馆中一对名花,虽然干这一行,可比咱们高尚多了,怎么样您也不该叫她们唱那种下流曲子!”
  贾行飞一拍脑袋叫道:“该死,该死,我实在混帐,真姑娘,你可别多心,我若是存心侮辱你,就叫我掉下河去喂王八,我听得懂的就是这个曲子!”
  刘真真苦笑一下道:“贾老爷这么一说我就不敢当了,我们是苦命人,在老爷面前还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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