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流水人家-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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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璟道，“其实还好。”
安大舅却不是好糊弄的，说，“我看你娘和你妹妹都瘦了好些的样子，这还是有什么好事？你娘没什么大事，可难得会让送信去我家。”
乔璟叹了一声，只好将大房想要强占他家产业的事情说了。
安大舅一听说，就怒气上涌，满面怒容地拍了椅子扶手，道，“这大房也欺人太甚了吧。即使你们是孤儿寡母，好歹我妹妹还有娘家呢。”
乔璟道，“祖母和大伯母是找了族长三太爷和族里七太爷和太太爷做主，才敢这么做。不过，现下这事已经解决了。”
安大舅皱眉看着他，“解决了？那甘老太太，我还不知道，就是个没心肺的人，她能便宜让事情过了。”
乔璟便将温齐的事情说了。
说到温齐，安大舅就愣了一下，沉吟道，“是金陵温家的温九郎，重熙十八年的探花的温弼良？”
乔璟点了头，“当年父亲和怹有些结交和渊源，怹这次从京里下江南，来找父亲，就正好替我家解了围。”
安大舅笑了一下，说，“看来当年妹夫和他关系可不差。据我所知，这个温弼良在京里可是个傲气的人，一般人他可不会结交，正因为为人正直，又不私交皇子，现在在皇上跟前十分受重视。这次下江南来，恐怕也不是来游玩的。能够花费几天时间专门带你结交江南文人贵人，那是真的很有心。”
乔璟说，“温世叔的确是对我家恩重如山。”
安大舅又叹了一声，“如若他还在，我倒是很想结交他的。”
乔璟说，“他现下还在高知府府上，要明天才走。”
安大舅却摆了一下手，“罢了，这种人，我一介商人，也不好明面上和他有结交。他这次下江南来，恐怕身上带着的皇命不小。据说今春皇上的身体又不好了，几个皇子都蠢蠢欲动，皇上让他来江南，恐怕就与这事有关。”
乔璟道，“皇上修仙练道，这自古做这个的帝王，我就没见过活得长久的。”
安大舅听他这么说，就马上了脸，“这种话也能乱说。”
乔璟皱眉道，“在外面自然不会如此乱说。”说到这里，他就又想到一件事，道，“祖母和大伯母急着想要咱们家的产业，是因为大伯母花了大钱从在金陵的黄仙师那里买了一瓶丹药，说是可以治好大伯的痴颠症，但那丹药在大伯母带回家时被水流冲走了，大伯母便又想再去买一瓶丹药，这才急着想要咱们家的产业。这黄仙师，也不过是在皇上跟前招摇撞骗罢了，现在从宫里出来了，又来民间骗钱。”
安大舅沉吟一阵后道，“这次我来，就是为你大伯家里带个消息来的。”
乔璟愣了一下，“什么消息？”
安大舅说，“之前你爹拜托我的，让找一找以前骗了你伯父产业的那个俜霖。我找到这个人了，现在他改了名叫夏迟，字归梓，跟在新到苏州的一个官员身边做幕僚，我去看你大姨时，在你大姨夫的宴会上，正好遇到了，要不是我以前见过他好几次，也根本认不出他来，不过他好像并不记得我了。”
☆、第三十一章　俜霖
第三十一章
安氏让乔婉带着安知桦，自己就也去了乔璟的书房。
用完了饭，乔婉就带着安知桦在院子里坐着玩，五月的天气，傍晚坐在院子吹晚风最好，凉快。
再说，这个时节正是白兰花开放的时节，白兰花的香味在晚间没有清晨的清冽，却也馥郁温香，十分宜人。
乔婉反正是闲着无事，就逗安知桦玩，说道，“桦哥儿，这次怎么知道跟着舅舅来我家玩了？”
安知桦才六七岁，脸上还是婴儿肥，眼睛黑溜溜的，说，“爹爹说让我在你们家里来住一阵子呢。”
乔婉笑起来，“那正好啊，你住多久都成，你和我哥住一间房，白天我就带你玩。”
安知桦小小年纪，却挺有心性，昂首挺胸，说，“我才不和姑娘家一起玩。”
乔婉哼了一声，“那你和谁一起玩，和男孩子一起玩泥巴，比和女孩子一起写字翻书看更有面子是吧。”
安知桦道，“才不是呢，我不玩泥巴。上次爹爹让工匠做了木马车给我玩，还可以推着往前走……”
他说起来就十分骄傲的样子，乔婉说，“那你怎么不拿来让我玩一玩呢。”
安知桦神色黯然了一下，道，“那车很大嘛，怎么好拿，再说，已经被四哥给弄坏了。而且他还推我到水塘里去……”
乔婉一听就怔了一下，睁大了眼，“他推你进水塘？”
安知桦点头，“是啊。他把我推进水塘里去，我呛了好多水，还是别人捞我起来的，爹爹那时候没在家，回来后知道这事就发了脾气，说带我到你家来住一阵子。”
乔婉“哦”了一声，心想原来是这样。
不得不又觉得家里要是妻妾多，孩子多，真就是容易出事。
据乔婉所知，安大舅正经的姨娘就有七个，更别说那些因为没有所出被睡了没有妾室身份的女人，就更是不知如何记数了。
安大舅有六个儿子，养活的只有四个，老大，老三，老四，老六，安知桦是老六。
然后养活的女儿有七个，除了嫁人了的，现在还在家里待字闺中的还有四个。
家里的姨娘们争风吃醋斗来斗去，都是常态，而且安大舅和正妻李氏关系不是很好，就更是助长了姨娘们的这些争风吃醋的风气。
安氏也劝过她兄长，不过什么用处。
家里后宅里争来争去，孩子们就显得有点可怜了，特别是老六安知桦，因为没有亲娘，虽然现在是养在正妻李氏的名下，但是平常也没什么人疼宠他，即使安大舅很喜欢这个儿子，但他一年大部分时间在外面跑着做生意，又有多少时间在家里看着这个儿子，和疼宠这个儿子呢。
这次没想到老四安知枫居然将老六往水塘里推，安大舅心里定然很难过，儿子们年岁都还这么小，哥哥就能够对弟弟下这种毒手，兄弟阋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才将老六直接带到妹妹家里来。
也正是他家里的各种糟心事让他心烦，所以他才更喜欢妹妹家里这种家庭和睦融洽的氛围吧。
乔婉和安知桦说了一阵话，就偷偷跑到乔璟的书房外面墙角下偷听。
现在是夏天了，天气热，书房的窗户都是打开的，乔婉躲在那里，自然就很容易听到里面在说什么。
安知桦虽然表现得很老成，但毕竟只有六七岁，最是好玩的时候，在犹豫了一瞬之后，也跟着乔婉去偷听了，但他其实根本就听不懂什么。
安大舅正在说乔大爷以前养的那个戏子俜霖的事情。
“既然大房对你们这么不起，也就别怪咱们不尽心了。以前言清还在的时候，乔敏之又是那个样子，难道言清还对不住他们家了吗。知道乔敏之在金陵被人打了，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还专门跑过去把他的大哥弄回家来，又帮忙找大夫看病，这哪一点对乔敏之他们一家不起吗，言清这才走多久，他们家就忘恩负义了，还想夺你们家的产业。他乔家大房不仁，也不能怪你们不义了。”
乔婉听到安大舅说这么严厉的话，不由心下一凛，而安知桦估计也很少见到父亲用这样威严的声音说话，不由有点被吓到了的样子。
安氏看安大舅这么生气，她毕竟是妇道人家，心慈手软，说，“哥哥，话虽这么说，但是三爷当年也说全赖大爷小时候对他的照拂，他才有了后来，那些事情，三爷照顾大爷，也是应当的。其实大爷人不差，对咱们家没有不好的，就是黄氏和老太太过分罢了。既然这次找到了那个俜霖，咱们能够帮忙，也就给大房说一声，人找着了，他们要怎么办，就看他们的也就是了。咱们不掺合。”
安大舅说，“想掺合估计也没法掺合。那下苏州来的官员，你以为是谁。是京里新换来的臬台，苏州提刑按察使，正三品的大员，连姐夫在他跟前都是赔笑脸的。不知道那个俜霖是怎么结交上了他，现在在他跟前做清客，不过说是清客，看样子也是……”
想来后面不是什么好话，在妹妹和外甥跟前，安大舅就隐去了后面的话，只是又说道，“既是这样，现在知道了这个俜霖的下落，想来也是拿他没法子的。如果要去给乔老大家里说一声，去说也就是了。”
安氏因他的话沉默了下来，之后乔璟说道，“要说现下咱们乔家成这样，这个俜霖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大伯不会被人打，不会变成痴颠，而且腿脚还不灵便了。当初大伯不被打，父亲就不会去找他回来，不会因为生气而病情加重，也不会到如今的状况，要是没有他，大伯家里的产业不会败掉，现在大房三房家里也不会闹成这样。这几日也有见到乔翎，他见到我就赶紧避开了，兄弟之间，生分成这样。”
看来乔璟心性倒是十分开阔宽广的，虽然大房那么欺负了三房，事情解决了之后，他也并没有对大房生出十分厌恶，还是希望和大房交好的。
不过安大舅却说，“这是你们乔家的事情，要说，这世上人，对人好，往往不一定会得到对方的回报，和人闹了矛盾，能够消掉罅隙的，却很少，人记仇往往比记住恩德要长久得多。璟儿，舅舅也不是要让你和大房生分，你毕竟是乔家子孙，只是你以后还一厢情愿为大房好，那是不行的。”
乔璟被安大舅说得有些窘迫，强辩道，“我只是不想和乔翎生分了，毕竟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
安大舅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对乔翎，也不能满心思地好，没有一点防备。”
乔璟看来还是不服的，但是却没有和安大舅争辩了。
最后商议之后，乔璟觉得还是应该让大房知道这个消息，他觉得也许乔大爷知道了俜霖的去处，的确是俜霖骗了他之后，他的痴颠症真的会好起来，不然，他要是一辈子痴颠，对乔翎来说，也太残忍了。
于是安大舅就说，“既然如此，你们也不用去乔家大房，我让下面管事给乔家大房带封信去说明此事就好。我对乔家大房，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这做生意，虽然讲究和气生财，但是要是不记得咬人的狗，那也只会吃亏的。”
乔婉听了几人谈话，想了一阵子，才将几人的话里的意思理清楚了，然后明白过来，那个俜霖，应该是指的当年乔大爷养的戏子，然后又被对方骗了钱财抛弃了，乔大爷还不愿意相信对方骗了自己，还以为他出了事还要去找他，以至于在金陵出了事被人打了。
而安知桦却是什么也没有听懂，懵懂地问乔婉，“婉儿表姐，爹爹他们在说谁。”
乔婉拉着安知桦起身，说，“别问，这个我也不知道。”
☆、第三十二章　谈话
第三十二章
因安大舅要和安氏说私房话，之后乔璟就从书房里出来了。
安大舅之后便又和安氏说了要让安知桦在乔家住一阵子的事情，安氏哪里不知道安大舅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就说，“是桦哥儿在家里又被欺负吗。”
像安大舅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神色也黯了黯，叹一声，说，“前阵子，我去了苏州，桦哥儿在家里，被老四推到了家中园子里的荷塘里去，桦哥儿差点就溺死了。”
安氏虽然知道安知桦在家里受欺负，但是却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不由皱了眉，一脸担忧，说，“枫哥儿居然下得了这个手吗，哎。”
安大舅说，“枫哥儿也只有九岁，下手没有轻重。他说他推了桦哥儿下水后就后悔了，马上叫了人把桦哥儿捞起来。”
安大舅这么说，也是不想让妹妹认为自家儿子太过狠毒的意思，毕竟枫哥儿也是他的儿子，不过他的话大约也是事实，毕竟安大舅没说怎么惩处了枫哥儿。
安氏便说，“让桦哥儿在我这里住着吧，别说只是住一阵子，就是一直住着又怎么呢。他也六七岁了，正好让他跟着璟儿去社学里启蒙去。你也知道，这里社学里的夏夫子也还不错，启蒙是够了的。”
安氏一向是贴心的，安大舅就笑了笑，说，“那让桦哥儿就留在这里上学启蒙吧。他在家里，芸娘对他并不上心。”
芸娘是安大舅正妻的闺名。
两人说了这件事，安氏便又说起另一件顶重要的事情来，“之前说了要送璟儿去梅花书院的事情，大哥，不知道可有眉目。”
书房的窗户边上放着乔婉抱过来的两盆兰花，兰花的幽香在暮色里静悄悄地缭绕开来，书房里的烛光透过灯罩，房间里光线温柔。
安大舅坐在那里，神色一片柔和安然，手指轻轻扣着椅子扶手，缓缓说道，“梅花书院之前倒是好进的，但现在换了一个新山长，正是江南有名的姚澜姚长林，小碧你恐怕不知，姚长林是重熙六年的二甲传胪，做时文十分有名，为人严苛，他前两年辞了官归隐，现在扬州知府桑大人和他是同年，就上门多次请了他来做这梅花书院的山长，自从他做了这山长，就和桑大人约法几章，其中一条就是要入书院读书的学生，必定要经过他的考核才行，而且，他那里都是些有名才子，被称为江南第一神童的顾家子，顾西卿就在他的门下，现在璟儿连秀才也不是，要入他的门下恐怕很难，我也去找过一些关系了，大家都是一个意思，除非璟儿自己让姚长林看上，不然他们也是没办法的，大家都知道姚长林脾气倔，不好去开这个口。”
安氏一心想送乔璟去最好的梅花书院读书，因为这是以前乔三爷的遗愿，没想到安大舅也不能给个准，不由十分失望，叹了口气说，“如此，也要让璟儿去试一试的。”
安大舅也叹了一声，又说，“之前温弼良温大人在这里，你怎么没有向他求一声，让他去帮忙开个口，这事不就好办了。”
安氏愁眉道，“说起这个温大人，他倒是说他受了三爷的恩惠，当年和三爷交好，但是三爷回家来，对我提也没有提这个温大人，我又是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个守孝寡妇，怎么好和他多说话，再说，他已经帮了咱们家一个大忙了，也不好再挟当年三爷对他的那点恩，让他不断帮忙。”
安大舅说，“当年言清也是目下无尘的，大约是觉得这个温弼良出身太好，才不愿意在你面前提起他。”
说到这里安大舅又叹了口气，说，“如此，我就再去找找桑大人，带璟儿去见他，让他引荐去梅花书院，以璟儿的才学，姚长林应该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安氏虽然也觉得乔璟够优秀，但是毕竟她是妇道人家，对男人的功名可不了解，说，“就怕那姚山长太挑剔，看不上璟儿，那咱们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安大舅说，“其实也不是非梅花书院不可，还有好些别的好书院的。”
安氏固执地说，“就是要梅花书院，梅花书院好，大家都知道，再说，三爷的意思就是要璟儿进梅花书院的。”
安大舅看安氏这么执着，也就只好不再劝她，只说这次回扬州去，就带乔璟一起去，让桑大人引荐进梅花书院。
安氏便也点头应了，又想起另一件事，便说，“大哥，你还记得以前给三爷找药的那个乔婆婆吗，住在东乡的。”
安大舅是个大忙人，一众官场贵人和生意场上的生意人要记住就是一张多如繁星的人物谱，一个东乡里的老婆子，他哪里会上心去在意，就说，“却是不记得了。”
安氏就道，“她就是因姓乔，当年就攀了三爷的亲，之后三爷病了，她给找了偏方，很是尽心的，前阵子，她来我这里，说想让家里的孙女儿进扬州城里去哪户大户人家里做丫鬟，以后也好嫁人，她的这个孙女儿叫秋真珠，我以前也是见过的，现下大约是十一二岁，人才倒是不错，性情也还温良。我也知道现在扬州城里大户人家都用家生奴才，或者更喜欢要买断的奴才，不过，既然乔婆婆她求到我这里了，我也只好再麻烦一下大哥你，你看看又没有比较好一点的人家，荐了她去做丫鬟。”
安大舅以为是多大的事情，没想到是这样的繁琐小事，不过既然亲妹子这么郑重其事地来说了，他也不会敷衍了事，让下面一个随便的管事将那丫头随意介绍进哪户人家里。
他撑着脑袋想了想，说，“既然你这么说了，定然是想让那丫头进个好些的人家，既如此，哥哥不会随意敷衍的。我想了想，介绍她进文昌街东头的贾家倒是不错，贾家内宅里事情没那么乱，当家主母又和善，她去了倒是好的，再过几年，就可以说个好人家。”
安氏高兴地向他道了谢，又去亲自将西屋花厅旁边的那间屋子收拾了，里面一向是作为待客小厅的，有一张大的罗汉榻，平常没有用，现在收拾出来给安大舅睡，比前院待客的倒座南房要住着舒服很多。
安大舅在家里是个矜贵的老爷，到了妹妹家里来也是能够将就的。
安知桦则和乔璟一起住了，这一夜，过得倒是很平静。
第二天，安大舅回了他自己在高邮这里用来做货物中转的大院去办事，也写了关于俜霖的信让送到乔大爷家里去。
安氏则是将安大舅送来的礼，全都收拾出来了，各种东西都是顶好的，可够她家用很久了。
只是那些漂亮的绸缎布料，现在全家都在守孝，却是没法拿去裁衣裳的，只得先收起来，等过了孝期除服后再用。
而乔璟，在跟着温齐一起见客了几天后，也又回社学里上学去了，而且还把安知桦也带了去，又带了一份束脩去拜见老师，让夏夫子收下安知桦这个学生。
☆、第三十三章　社学
第三十三章
在社学里，乔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思不属，看到乔璟从影壁处转过来，身边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他的脸色就更是沉了下去。
这个小男孩儿，他是认识的，是乔璟舅舅的幺子，叫安知桦，在安知桦更小一些的时候，乔璟带着他玩，都是把他背在背上的。
乔翎也是乔璟的弟弟，而且是堂弟，比起表弟，应该更亲一些，不过乔璟对他可没有对安知桦这么好。
乔璟带着安知桦去旁边夫子的书房里拜访了，又将安知桦送到七至十岁的课堂里去，交代安知桦要和同窗好好结识，听夫子的话，自己这才转过两个房间，回到自己的课堂里来。
他才刚坐下，同窗毕华宇就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攀住他的肩膀，说，“嘿，你这么几天没有来学堂，听说是跟着一个京城里来的大人在一起。”
乔璟对他点点头，说道，“是我父亲以前的好友，前来拜访，得知我父亲已经过世了，不由很悲伤，就带着我在身边见了些长辈。”
说到他的父亲，乔璟神色很悲伤，毕华宇本来想打趣他几句的，也替他难过，没有了打趣的心思。
坐在窗边看到他带安知桦进来的李诚志和李响两堂兄弟也走过来，李诚志靠在乔璟的书桌边上，探身问，“你刚才带了个小孩子进来，那是谁？”
乔璟道，“那是我的表弟，我舅舅的小儿子，之后大约会一直在这里上学了，他为人腼腆，你们都替我多照看着他才好。”
李响说，“既然是你的表弟，那咱们也自当将他当成弟弟看的，你放心吧，不会让人将他欺负了去。”
乔璟说，“那好，今儿午时，你们去我家里用膳得了，也让我表弟认识认识你们。”
毕华宇不落人后地道，“怎么好又去你家叨扰，你家还没除服呢。”
乔璟笑了笑，说，“哎，也是，那咱们不去我家，我母亲最近身子不爽利，去了她要忙着招待，怕又会累着了，咱们去西运巷子吃螺丝面正好，这个时候，不正是该吃螺丝面的时候嘛。”
他这么一说，另外几个伙伴也就附和说好。
去吃螺丝面不是什么特贵的东西，但是又应时节，不是正好。
乔翎坐在一边，眼睛盯着自己桌子上的书，耳朵支楞着听乔璟和其他同窗说话，心里像是打翻了的调料盏，五味杂陈，莫可名状，甚至忍不住红了红眼眶，好歹是忍住了心酸，自己磨墨写字。
乔璟和同窗们说完了话，就又侧过头去看了乔翎一眼，乔翎一张脸板得死紧，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一样。乔璟心里很难受，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乔翎搭起话头。
上午的课总算是上完了，乔翎收拾了一下书就要准备回去，乔璟来不及收拾自己的书桌，赶紧跑了过去，挡在他的身前。
乔翎一双乔家典型的桃花眼瞪得大大的，瞪着乔璟，那黑黑的眼瞳，像是一汪水，里面蓄满了委屈，无助，难过，憋闷，控诉，羞愧……
里面装满了乔翎的所有情绪，在乔璟的目光里喷薄而出，最后只化成倔强，瞪着乔璟，“大哥，做什么，让我过去。”
乔璟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说，“今儿请大家去吃面，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乔翎将脸转开了，道，“多了我一个，场面多难看。”
乔璟皱了一下眉，“怎么这么说话，咱们是兄弟，多了你怎么就难看了，是男儿就不要这么扭扭捏捏。”
乔翎被他拉着，也不好挣脱，再说，心里已经软下去了，就只好跟着乔璟走了。
伏月来接乔璟回去，乔璟就同他说，让他回家去告诉安氏，说他中午不回去用午饭了，要请同窗们去吃西运巷子的螺丝面，还要把桦哥儿带在身边，让她不要惦记。
伏月笑着说，“大少爷，我回去和太太说了，能够出来去西运巷子找你们吗。”
乔璟无奈道，“那快去快来吧。”
伏月赶紧应了，风一般地就跑了。
乔翎便也让他的小厮林雨回去同他母亲黄氏说一声，他也不回去用午饭了，要和同窗们一起吃。
安知桦是从扬州城里的大户人家里来的，虽然在家里时也是很受嫌弃的，不过身边总归是有好几个丫鬟跟着，但是来了高邮这里读书，第一天在学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