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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来了-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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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师兄来了
作者:顾安谨
文案:
     一个英年早逝的书生,在奈何桥上对孟婆一见钟情,然后每次投胎都自杀。

十世之后被阎王打入了枉死城,孟婆继续在奈何桥。

书生在枉死城里相思成疾,又死了一次,变成了鬼中鬼 。

【以上文案纯属扯淡~】

正统文案

很多前来投胎的鬼都与我说,人的一生要经历过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才算圆满

很不凑巧,我的人生便不圆满。

因为我有个奇葩的师兄

为此,我一直耿耿于怀。

师兄你如此多娇,师傅知道吗?

  ☆、一见钟情

  我是孟婆,每日都会在各地池塘和溪流采集草药,用它们熬制成一种汇集酸、甜、苦、辣、咸五味的迷汤,端给每一个在奈何桥上排队的鬼魂。鬼魂要投胎,必须洗去生前的记忆,才可以抵达来生。
  这一日我依旧往常那般,把采来的草药扔进鼎中,等药汁熬成浓稠的黑色便可以起锅。
  “我可以不喝孟婆汤吗?”一个断头鬼抱着脑袋站在我面前问。
  我低头与他的脑袋对视了半响,然后指着波涛翻滚,腥风扑面的忘川河:“不喝便跳下去。”
  他用手把脑袋扶向忘川河的方向,身子却颤抖着往后退,哀怨地对我说:“你莫要恐吓我,我不怕的。”
  我冷笑,扯过一旁的彼岸花,扔进忘川河,眨眼之间那朵花便被忘川河中的怨魂侵蚀的一干二净。
  “如何?跳还是喝?”
  断头鬼泪流满面地接过了孟婆汤,咕叽咕叽几口喝光了孟婆汤。
  我面色平静地看着孟婆汤从他嘴里进去又从断掉的脖子那里流了出来。待他喝完了孟婆汤我才扬手,让守轮回门的小鬼放他过去投胎!
  我继续舀了一碗孟婆汤递给排队的鬼,那只鬼端着碗,呐呐地站在我面前:“姑娘,这只碗为何缺了一个角。”
  这声姑娘叫的我心花怒发,我抬头努力地弯了弯嘴角,想凑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给他。奈何忘川河边阴风阵阵,奈何桥上鬼魂多多,实在是不适合我这僵硬的笑容。
  那鬼是一个英年早逝的英俊书生,比起他身后残肢断节的鬼,他死相甚是美好。他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红色的血顺着胸口的衣裳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他见我笑,抖了抖身子,又问:“这碗为何是破的?”
  我以为他被我的美色所吸引,笑的越发灿烂:“近年来投胎的鬼魂太多,还未来得及换。”
  那书生傻傻地摇了摇头。
  “你可是不信?”在地府任职孟婆一千载,从最初的兴趣盎然到最后的麻木无味,我难得来了聊天的兴致。
  他睁大眼睛,认真的盯着破碗看了又看:“姑娘说的甚有道理,不知地府可还缺个文职,小生生前是衙门的师爷,勉强能做个文书。”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我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地府不缺文职,倒是缺勾魂的小鬼。”
  他点了点头,有些犯难:“小生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拿笔杆子。”他表情哀叹,萧索望天道:“果真如书中所讲,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悲、可悲!
  我懒懒的打个哈欠,这书生鬼着实有些迂腐。
  我也没了聊天的心思,我看着他,淡声道:“既然如此,地府不适合你。还是喝了汤,快些去投胎。下辈子找个好人家,练就一身武艺再来!”
  书生失落地接过汤,还不忘嘱咐:“那下辈子姑娘要记得聘请我。”
  我漫不经心的答:“一定,一定!”
  得了我的肯定,他朝我展颜一笑,这才将孟婆汤喝了下去!
  我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看他喝孟婆汤。这书生鬼人长得斯文俊秀,喝汤也喝的甚美。他把碗放在我面前,一拱手:“今日孟姑娘的汤熬的甚好,甚好。”
  呔,如此迂腐的书生,下辈子定然也是娘们唧唧的人。
  我冷声道:“快去轮回罢。”
  他显然不明白我方才好好的与他讲话,怎的一瞬间就如此嫌弃他呢?他愣愣的点了点头,朝轮回门那走去。
  我扭了扭腰,站得久了有些累。
  他忽然又折了回来,我愕然地看着他拔下胸口的匕首,鲜血随着他的动作,溅在我脸上。他羞涩的递给我,期期艾艾地说:“小生对姑娘心生仰慕,小生身上唯有此物,送给孟姑娘做定情之物。”他不好意思地瞥了我一眼,低头又念了首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低头佯装淡定地继续舀汤:“嗯,下一个。”
  其实我内心很欢喜,我犹记得我还是一个小丫头时,也曾对凡人阚自珍一见钟情。我欢喜他每当看我时,眼中那熠熠有神的光芒,也欢喜他每次唤我:“小五”时的无奈。
  他有着好看的眉毛,黑如宝石般的眼睛,他的鼻梁高高的,他薄薄的嘴唇总能弯出好看的笑容。
  阚自珍是一个好看的男人。
  他总爱淡淡地说:“吾本贫家郎,奈何姿态儒雅。”
  那时我总是爱偷偷地跑下山,躲在他的茅草屋上偷偷的瞧他,一瞧便是一整日。
  因为这个书生今日的一番话,让我回忆起了做人时的点点滴滴。
  我也不曾想过,身为孟婆的我,在奈何桥头过了千载,还会有鬼能对我一见钟情。
  书生眼睫轻搧了下,溪水般清澈地眼眸看着我,期盼道:“姑娘,你可有话对小生讲?”
  我微张着嘴,歪着头愣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他这是在等着我的回答。我忍不住笑开了,极奇惋惜地对他说:“诗好听,人也好看,只是公子你喝了孟婆汤快投胎转世了,你投胎之后我们就属于阴阳相隔。委实不适合谈情说爱,公子还是去阳世找个貌美乖巧的女子花前月下这才是正事,”
  书生哀叹了一声,垂下眼帘:“罢、罢、罢,花影融融,人影重重,美人如花隔云端;我与姑娘当真是情深缘浅。”
  我打了个哆嗦,多情的书生最是恼人。啧,我还是快快打发了他,让他去阳世吟酸诗。
  我渡步,优雅地走到他跟前,伸手点着他的胸膛,冷声道:“快去投胎。”
  “呃?”
  他忐忑不安地瞄了我一眼,忽然一下子掰正我的脑袋,波儿地一口亲在我的脸颊上。然后快速放开我,几步窜到轮回门前,回头朝我爽朗一笑:“姑娘,方才小生非礼了你,你要记得到阳世找我负责!”
  母之,邪乎!
  我捂着脸颊瞪着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吃了豆腐。
  他双眉微扬,一双眼星光璀璨。他朝我挥了挥手,转身跳下了轮回门。
  我嘴角微微抽搐,镇定地转身,面色不改地看着那些要投胎的鬼:“接着排队投胎。”
  冥府气氛死寂,除了忘川河水窸窸窣窣流过,便只有那沿途茂盛的彼岸花。我在彼岸花开的最盛的地方,搭了间小茅屋。
  待我慢慢挪回去的时候,阎王秦桑正躺在我院子里喝酒。
  秦桑半醒半梦的扫了我一眼,换了个更为潇洒的姿势躺在彼岸花丛中,唇边带着欠收拾的笑容:“时歇再不回来,我便一个人去寻花娘。”
  我眯着眼睛:“你过来。”
  秦桑爬起来,攀住我的肩膀:“怎的,看上我的花容月貌了?”
  我笑了笑,比着手指:“想喝孟婆汤?”
  秦桑嗷的一声,退了一丈远,做西子捧心状:“阎王君的小心肝儿碎了一地。”
  我冷笑:“死人还有心肝?”
  秦桑哀怨地瞅着我:“莫要以为我不晓得,白天有个色胚亲了你一口!”
  我摸着脸,淡然答道:“那又如何?”
  秦桑缓了一会儿,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还听闻那个色胚长了一副好相貌,时歇可不要被一张面皮迷了魂去。”
  我扭头,深呼吸:“滚~。”
  大约整个地府也只有我敢这么和秦桑讲话,我初到地府之时,阎王还是秦桑的爹爹秦广王。我被师傅带到阎王殿时,阎王正拿着毛笔杆子抽秦桑的屁股。秦桑提着裤子抽泣,却不敢跑。
  我生前喜欢小孩,见状,心里不忍心,便膝行几步,把秦桑挡在我身后。秦广王的毛笔直接抽在我身上,我刚死魂弱,秦广王险些把我打得魂飞魄散。
  秦桑那时候,红着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我哭。
  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莫哭,吃块糖便不疼了。”每次我受了委屈,阚自珍便是这么哄我的。
  秦桑听我如此说,哭的更为伤心:“我我我还从未吃过糖,我不得爹爹的喜爱。”
  我唏嘘,可怜的娃,真缺爱。
  秦广王听闻,眼睛一瞪:“孽子,还不快滚过来受罚。”
  秦桑吓的往秦广王地桌子底下钻。
  我却被秦广王这一嗓子吼的散了魂魄。
  后来还是师傅将我的魂魄聚了起来。
  师傅与我讲,要我在地府等他,待他飞升天界,寻了老君的九转碧灵丹便来接我带着我上那九重天找师叔祖教我乾坤大挪移,让我回到以前去寻找心上人阚自珍。
  我乖乖听了话,恰巧那一任孟婆修成了鬼仙,师傅便走了秦广王地后门,让我在地府任孟婆一职。
  这一做便做一千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且共从容

  此时我正忧伤抬头,迎风落泪唏嘘我这悲惨的人生。便听见有人喊我:“孟爷,孟爷。”
  被打断了回忆,我有些不高兴,便板着脸对着喊我的小鬼道:“急急忙忙的喊我作甚?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要去投胎!”
  那小鬼停住脚步,侧过身子谦虚无比:“孟爷说的是。”
  我满意点头:“何事?”
  他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帖子:“我今日在阳世勾了一只鬼,那只鬼听闻孟爷的英雄事迹,这不,想向孟爷讨教讨教!”
  我接过帖子,看了看。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好些华丽辞把我赞了又赞,而后又委婉地向我提出过几招。我正要讲话,一只手突然夺过我手中的帖子。
  “唔,瞧字迹这下帖之人必是一个磨磨叽叽的猥琐男。”
  我看着秦桑:“怎的说?”
  秦桑把帖子扔进我怀里,道:“阎王的火眼金睛不是白长的。”
  我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如此,我便去会会他。”
  小鬼殷勤地带着我和秦桑去见下挑战书的那个鬼,我看着他九尺的身高,心肝一颤,这样地面貌气度委实大丈夫。他玲珑剔透地将我看了看,有些不相信的问:“孟爷?”
  我咳嗽一声,冷冷道:“小爷便是。”
  他抖了抖身上的肌肉,颇为不屑道:“居然是个水灵灵的娘们儿。”
  我默然:“比还是不比?”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老子从不打女人。”
  我转身便走;不打女人的男人是个好男人。秦桑连忙拉住我,小声的说:“你如此走了,你千年来威武霸气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
  我稳住身形,转身走到他面前,甚是傲然的道:“龟孙子,缩头乌龟,怕了爷就直说。”
  “你!”
  我面色一凛,冷然:“既然认输了,磕三个头叫声孟爷。”
  “哼,今日老子不揍得你满地找牙,胸口碎大石就白练了。”他浑身肌肉紧绷,怒气横冲地便向我冲过来。
  这委实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经不得激的鬼。
  我挥手化气为剑,一千年来地府甚是无聊,我闲事便勤奋练习法术,也算小有所成。他全力向我扑来,轰地一声,我被震飞。我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稳稳落在他右肩上。他身子向后一扬,伸手就往右肩捶来。我又跳到他左肩,他一击不中,有些恼火,对天空嚎了一声,又把拳头对着自己的左肩一垂。我轻跳起来,一剑斩断了他的手腕。他惊怒,凶猛地张开嘴,朝我扑了过来。我对他笑了一笑,然后一脚踹飞了他。
  秦桑望着天上的流星,大笑:“孟爷,威武。”
  我淡淡道:“如此可合了你看热闹的心意?”
  秦桑哈哈大笑:“知我者时歇也!”
  他的笑声刺痛了我的耳膜,我皱了皱眉眉头,色正言辞地道:“身为阎王该有阎王的威严。”
  秦桑一直笑不停,我脸上平淡的表情开始龟裂,秦桑撩了眼,摸了摸我的头:“忘川河畔的时歇,真厉害!”
  乘着空闲,我上了阳世采集草药。时下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我隐在人群中,看着那些公子小姐对诗。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站在盛开的桃花树下,好看的唇线微微上扬和身边的人开怀地说着什么。
  围观的少女,皆折下一枝桃花,含羞带怯的赠给自己心仪的人。
  桃花节上选桃花郎,是人间流传几千年的风俗。
  我犹记得,那一年的桃花节,我与羡央师姐下山试炼,刚巧碰上这一年一度的桃花节。我与羡央师姐从小在九华山上长大,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场景,一时之间被晃花了眼。
  待我反应过来时,我才发现我与师姐被人群挤散了。我着急,只好四处寻找师姐的下落。却不小心被人群挤到了一个男子的怀中。
  我一时手足无措,心头像有谁在敲鼓一般咋咋作响。我从他怀中退了出来,强作镇定的问:“你们见着我羡央师姐了么?”
  “你师姐作何模样?”一个温吞如水的嗓音响起。
  我抬头一笑:“我羡央师姐好比那扎手的蔷薇花一样好看。”这话是师兄们私下躲在墙角说的话。
  清风徐徐之下他看着我笑了一笑,一时之间,我眼中只有他的模样,我伸手捂着胸口,只觉得一颗春心隐忍蓬勃的跳了又跳。
  等我回过神,他已经带着我四处找寻羡央师姐了。
  我们在河堤边的柳树下找到了羡央师姐,师姐穿着一身青衣,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我面露喜色,指着羡央师姐嫣然笑道:“那就是我羡央师姐。”
  阚自珍侧了侧头,勾唇一笑。他的笑容差点刺瞎我的眼,我连忙拿手捂住眼睛:“你别笑,我眼睛受不住。”
  只听他闷笑几声,我配合的咧咧嘴,待我将手拿下来时,他已经不见了。
  一枝桃花飞过来斜斜地插入我的发鬓,我回神,一个紫衣少年,眉毛挑的很高,得意的指指我头上的花儿。我慢慢伸手,折断了插在我头上的桃花,淡定的捏在手中。桃花瓣颤颤巍巍地落了几瓣,我缓缓转身朝人群外走去。
  那个紫衣少年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好不容易才能回想起来一点点关于阚自珍的事情,被他这一打扰,却不知下回是什么时候我才能这么心无波澜的回忆关于阚自珍的一切。
  一个拿刀的护卫挡住我:“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我盯着他:“让开。”
  他垂首,面容平静:“请!”
  我伸出手指抚了抚桃花瓣,淡淡的香味传来,我忽然有些迷恋这花的香味。
  那紫衣公子施施然地朝我走了过来,有些恼怒的问我:“你为何折了我的桃花?”
  我盯着他,尽量心平气和的开口:“你要这花?”
  他将我仔细看了又看,眼中有着灿烂之色:“不错,这花是我扔错了。”
  我转眼想了一会儿,足尖轻轻一点,跃上旁边的桃花树,折了一直开的最好的桃花。我把花递给他:“这枝花赔给你可好?”
  他犹豫了一会儿,将我的手连同桃花一起握住,眼中笑意盈盈:“我曾经见过你的。”
  我感觉手上一暖,经不住的甩开他的手:“见过你大爷。”
  他慢悠悠地弯腰拾起我甩在地上的桃花,看着我的目光柔情无比:“有缘千里来相会,姑娘你我缘分不浅。”
  我冷笑:“可惜我没兴趣。”
  他一张脸青白交替了好一阵子,我微微扬起嘴角笑笑,转身离去。他突然往前几步,拦住我:“我名唤宋言之,你家住何方?年华几许?婚约有无?”
  我扬了扬眉梢,非常自然的伸手打晕了他。在护卫艰涩难懂地表情下,渐渐走远。
  慢悠悠地走在热闹的人群中,看着周围的少女都面带绯红的讨论着桃花树下芝兰玉树的少年郎。想起方才被我打晕的宋言之,我忽地一下子笑出了声。不解世事的少年,性子总是骄傲不羁。随着人群涌动,我来到一处巷子口,茂密的梧桐树下有一个买酒的摊铺。
  我买了一坛桃花酒,走到护城河边,挑了个没人的角落独自饮酒。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护城河面浮满了各色花灯。正喝在兴头上,一粒石子落进我面前的水面,打破了平静。
  “喂,打晕了小爷,就想这样走了不成!”
  我回头,方才被我打晕的宋言之,得意洋洋的站在我背后。
  我蹙眉,问:“你待如何?”
  他神色昂然:“同小爷共度春宵!”
  我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出声询问:“宋公子,你可晓得我多大岁数?”
  他面色一红,挺直背脊,梗着脖子不服气道:“小爷我今年一十八,正是风貌年华。”跟着他颇为嫌弃地看着我,啧啧有声:“瞧你这小丫头岁数也不大,怎的偏爱扮老成。要晓得女人还得温柔点好,柔情似水更佳。”
  心头拢上一层阴影,少年的死皮赖脸对我而言是种折磨。我面色冷然地放下手中的酒坛子,宋言之忽地往后跳了一步,神色戒备:“又想打晕小爷!”
  我唇角携着淡淡地笑意:“男子应当成熟稳重,生出你这样的脾气,不好,不好。”
  宋言之脸色灰白,我昂然抬头离去。
  他追上前来,挡在我面前,双手叉腰,趾高气昂地道:“今夜有灯会,若是你答应同我逛灯会,我便不追究你打晕我的事。”
  这一番言论弄得我哭笑不得,我还未答话,他又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将我的手拉住:“走吧,走吧,你们女儿家不是最喜爱逛灯会么。”
  我顿了顿,我将手抽回来,负在身后:“既然如此,你便在前头领路。”
  他面上表情先是一怅,然后将我扔下,径自地跑到前头买了一盏河灯。他托着玲珑剔透的河灯,眉开眼笑地看着我:“来来来,放个河灯许愿。”
  他的笑容,比这满目河灯还要耀眼。我呆了片刻,把脸别过去。他噗嗤一笑,连忙返身将我拉了过去,笑嘻嘻道:“放盏河灯又不要你的性命,做什么一副别人欠你百八十两银钱的表情。”
  我黑了脸,在地府久了自然也沾染了些地府的森森阴气。
  宋言之拿过摊位上的毛笔,凑到我跟前笑道:“即是祈福自然要写上愿望,好让天宫里的神仙知晓。”
  我抬头望着天空高挂的明月,天宫里的神仙若是真能实现的人的愿望,那为何我祈求了千年之久,从未有神仙下凡来解救我?连那个答应带着我上九重天的师傅也可耻的背信弃义了!
  见我半响不说,他大约有些不耐烦,拿着笔在河灯上提了一行字,才将河灯放进我的手,眼中流光溢彩:“诺,给你。”
  我回神,垂眸过去,河灯上只有一行诗: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宋言之将我的手拉住,轻笑着道:“你留下来与我一起吧。”
  我看着牵着我手的宋言之,瞬间恍然大悟,这是个登徒子。我面无表情抽回手,顺带又将他打晕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再度相见

  那被我一脚踹飞的鬼,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一双牛眼炯炯有神的望着我:“孟爷,我名唤吴松,从今往后你便是我老大了。有甚需帮忙手的事情唤我一声便可!”
  我沉稳地继续熬汤,淡然道:“我不需要跟班。”
  吴松躇在那里,思考了半日,一拍大腿:“娘的,我可以当打手。”说着,他一双牛眼扫视周围排队的鬼魂一圈,喝道:“谁要是不听话,老子便把他大卸八块,让你们投胎也只能做残废。”
  周围鬼魂浑身一哆嗦,连连点头称是。
  吴松满意了,凑到我跟前一脸梦幻的求赞美:“孟爷,你看如何?”
  我头也未抬,只拿手指了指我身后的空地。吴松便不言不语地站在我身后,气势磅礴地瞪着一众鬼魂。
  吴松是个乖如兔,诚如牛,猛如虎的一个鬼,有了他的存在,往日那些因为各种原因不肯投胎的鬼魂,在吴松的压迫下终是乖乖喝了孟婆汤投胎。
  因近来投胎的鬼与日减少,我闲来无事,便搬了张躺椅,懒洋洋地躺在奈何桥旁。吴松蹲在一旁替我打着小扇子,这感觉甚好。
  我正昏昏欲睡时,吴松小声的喊我:“孟爷、孟爷。”
  我睁开眼,一个全身白衣的男子站在我面前。我皱眉,上下打量他。都说白衣是俊美男子必备装束之一,奈何我眼前的男子白衣归白,身量也颇高,看着让我想到了池塘边上的单薄柳树。眼前这白衣男子太过单薄,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到似的。
  我看着他,这眉目有些熟悉。而后想起来,这不是桃花节上被我两次打晕的紫衣少年宋言之么。如今他面貌倒比那时英俊成熟了些,以前那种张扬骄傲的性子也内敛许多。
  他嘴角衔着一抹笑,看起来倒是挺舒服的。
  “五年前我与你一别,此后日夜思念于你。你却似从人间蒸发,我原以为此生与你再无缘相见,没想到死后在这阴曹地府再度与你再度相见。”
  我点点头,唤吴松舀一碗孟婆汤递给他。我和颜瑞色地于他道:“喝吧,喝了好去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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