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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梦如幻影-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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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高演点头,“郊外五里亲迎。”
  “亲王是谁,是宇文邕还是宇文直?”
  “来了不就知道了。”高演卖了一个关子。
  周国专使武王宇文邕,亲携礼物前来齐国恭贺。皇上深感周国诚意,见宇文邕正是以前的知音,志同道合,倍感亲切,赐宴琼林阁。
  两国修好,百姓欢呼。
  凝香楼的雅间里,高演为宇文邕执壶续杯。
  房门打开,小二端菜而入,见到两人微微一愣,随即将菜一一传上。
  “北斗七星。”
  “鱼跃龙门。”
  “池塘莲花。”
  “蝴蝶飘海。”
  “游龙戏凤。”
  “沧江明月。”
  “两位客官,菜齐了。”小二轻声说道。
  “菜是齐了,可是没有筷子我们如何享用?”宇文邕笑问小二。
  小二蹙蹙眉,一脸的歉意,“我这就去取。”
  不消片刻,小二取来筷子,未料分给高演时,不小心一根落在了地上。小二一惊,不知如何是好时,高演已经俯身拾起筷子。
  小二伸手夺来筷子,想重新去换,身旁却响起宇文邕的声音,“都说凝香楼的菜色香味俱全,名盛京城,没想到这菜名也是一绝,不过依我之见,这店里的小二更有意思,王爷你说是不是?”
  “四哥又来笑我,”玉清抿唇一笑,“我先去换筷子。”
  推杯换盏,用完膳后,宇文邕看了玉清一眼,与随从回了高殷御赐的别馆,高演与玉清倒没急于回府,来了花间亭。
  “高演,四哥真的只为恭贺而来?”玉清不相信。
  高演并未回答,坐在花间亭里,看向玉清,目中有些薄怒。
  “四哥来了几日,一直未能见到他,听二哥说你们会在凝香楼用膳,怕你生气,我只好出此下策,”玉清努努嘴笑道,“对不起。”
  今日他二人应该是有事相商,若非自己突然出现,这一顿午膳不会草草结束。
  高演看向玉清,无奈的扬起嘴角,“他今日确是有事找我。”
  “何事?”玉清问道,见高演盯着自己,“依你之见,会是何事找你?”
  “两国修好,契约固然重要,但毕竟是帛书一张,若真要休战百年,免去祸乱,相较于契约,和亲才是上选。”
  “和亲?”玉清蹙眉,“和亲真的能免去战乱?”
  “未必,但定会比帛书有用,”高演目光深远,“汉代的江都公主,解忧公主先后嫁给乌孙王,遏匈奴,定边疆;还有后来的明妃,远嫁匈奴,免去边疆祸乱,这些都是很好的例子。”
  “自古以来,男儿驰骋沙场,喋血边疆,留下千古青史,后人为其树碑立传,可惜多少红颜苦守塞外却无人记起,”玉清感叹,转而问道,“和亲固然是好,可是皇室并无公主,宗室中也无适龄的女子,如何和亲?”
  “你怎么将惠宁郡主给忘了。”高演说道。
  “惠宁郡主?”玉清想到那个俏丽明妆的女子,“她会同意?即便她同意,只怕太后也不会同意。”
  “现在断言为时尚早,”高演淡道,“琼林阁赐宴时,宇文邕已见过惠宁郡主。”
  “四哥是为自己求娶?”一直以为是为周国皇上宇文毓求娶齐国公主,“四哥今日为何找你?倘若四哥看中惠宁郡主,大可直接向皇上提出。”
  “宇文邕是个明白人,他今日找我只是探听一下虚实,”高演说道,“宴席那日,太后的态度,皇上和百官的态度都看在眼里,只是皇帝登基不久,他尚不清楚朝堂之上谁能主事,所以今日才会找我。倘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只会引火上身,故迟迟未提和亲一事。”
  想到太后毒害娄后一事,玉清就不寒而栗,“太后绝非善类,四哥若强行求娶惠宁郡主,即便皇上同意,太后也不会善罢甘休。惠宁郡主本是太后留给自己的一枚棋子,没有了惠宁,犹如断了她的左膀右臂,她怎会咽下这口气。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
  “倘若,惠宁郡主自己同意呢?”玉清转念一想,若是惠宁郡主远嫁周国,宋璃就会少些忧虑,“四哥与惠宁郡主郎才女貌,还挺般配。”
  高演看向玉清,嘴角微扬,“你能说服她么?”
  玉清睨向高演,原来是在这里等她。
  

  ☆、访莲园劝服长公主   传喜讯玉清空着急

  宫中,莲园里荷花开的正盛,幻儿说,惠宁郡主正在莲园赏荷。
  莲湖清幽,一叶扁舟。舟上女子容颜光华隐在碧玉荷叶下,淡淡忧伤。
  玉清立在岸边,轻轻唤道,“蓉儿。”
  李幼蓉看是玉清,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扶上小舟,“王妃怎么来了?”
  “听皇后说莲园荷花开了,我就想来瞧瞧,没想到遇到了你。”顺手摘下一朵荷花,放在鼻下嗅着。
  李幼蓉低眉说道,“王妃真是来赏荷,还是来劝我的?”
  “你若受劝,我早就来了,何需等到今日?”玉清笑道,扔掉了手中的荷花。
  “王妃不喜欢?”李幼蓉不解的问道。
  “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想为难自己,”玉清淡淡一笑,“方才来时,老远就见到这株荷花,独立在这一片碧色中,四周竟无花能与之争艳。我就猜想,这株荷花定是奇香无比,所以就顺手摘下,没想到不过如此。闻之无味,丢了又觉得可惜,可是不丢,我断不会去寻找下一株荷花,想想还是丢了好。”
  李幼蓉莞尔一笑,“王妃说的是,人总是如此,不曾得到的,念念不忘,得到了,也未必有想象中好。丢与不丢,又犹豫不决。”
  玉清浅浅一笑,看着湖面,一尾青鱼缓缓游来,“你看,这尾青鱼倒是有趣,游到此处怎就停了,前面有好多鱼,怎么不游过去?”
  李幼蓉循着玉清的手指,向前望去,确实有好多鱼围在一起。再看那尾青鱼,似要向同伴游去,可是游了一半,又折了回去,向另一处游去。
  “我们跟过去瞧瞧吧。”玉清来了兴趣,棹舟跟去。
  荷叶阔如扇,层层叠叠,李幼蓉拨开接天的荷叶,看到的确实另一番景象。
  “同是莲湖,方才是在荷叶之中,只看到眼前的一片碧色,没想到此处如此开阔,碧叶连天,红莲错落,美景尽收眼底,”玉清笑道,“我们若不是寻鱼儿而来,也不会看到此处景色。”
  “此处确实美不胜收。”李幼蓉不由的感叹。
  “不走出去,永远都不知道外面的景致是什么样子,”玉清叹道,“以前在京城,就觉得京城是最繁华的地方,应该也是最美的地方,后来远嫁朔州,见到崇山峻岭,江水奔流,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种繁华,那是上天的鬼斧神工,神来之笔勾出的磅礴大气。所以不要念念不忘眼前的风景,更何况眼前的风景并不属于你。抛开所有的顾虑,想象一下外面的风景,也许跨出第一步很难,但是你若不跨出去,你永远都不会看到另一番风景。就像方才的鱼儿一样,它若不是果断的朝这里游来,现在还困在原来的地方,只能远远的看着它的同伴,形单影只。”
  李幼蓉淡淡一笑,“王妃真的不是来劝我的么?”
  玉清抿唇含笑,不再说话。
  次日,宫里传来消息,惠宁郡主主动请旨,愿远嫁周国。太后无奈之下,请皇上下至惠宁以公主身份出阁。皇上应允,封惠宁郡主为安平长公主。
  两日后,太后召见常山王妃。
  殿内,熏香沉郁,缭绕如烟,缓缓拂过玉清的鼻尖。
  “哀家听闻,是你劝服了蓉儿?”李太后说道。
  温顺娴雅,言语轻柔,一如玉清第一次见她的样子,“臣妾不敢,是长公主聪慧,自己想明白的。”
  李太后挥挥手,屏退了所有的随从,殿内只剩下她和玉清。
  “你们想要什么,哀家明白的很,”李太后淡淡的说道,再无之前的温柔,“别以为你们送走了蓉儿,哀家就拿你们没办法。这天下是皇上的,谁也别想夺去。”
  “太后多虑了,这天下自然是皇上的,”玉清抿了抿唇,“长公主远嫁和亲,平息两国战争,使得两国和平共处,是苍生社稷之福,长公主此举为的正是皇上的天下,令人敬佩。”
  “勿要将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李太后说道,“送走蓉儿,你们难道就没有私心?”
  “臣妾不明白太后的意思。”玉清欠身说道。
  “谁都知道常山王妃聪颖如雪,是个奇女子,怎会不明白哀家的意思,”太后目露寒意扫向玉清,“你们明知蓉儿对哀家有多重要,却执意要将蓉儿送走。用蓉儿笼络周国,你们想的倒挺深远。”
  惊讶之色瞬间即逝的闪过玉清的眼底,她从未想过这一层,难道高演真正的目的在于此?蓉儿和亲,表面上是两国修好,实则高演与宇文邕陈仓暗度。周国与突厥开展,齐国不得趁虚而入;齐国若有一天发生政变,周国也不得趁虚而入,更不得横加干涉。难道那日凝香楼里,高演与宇文邕会面为的是此事?
  凝香楼人多口杂,高演怎会选在此处?是了,高演与宇文邕会面,岂会瞒过旁人的眼光,与其躲躲藏藏,传到皇上的耳里,反倒令人怀疑,选在凝香楼倒是省去了不少人的疑心。凝香楼对面就是撷玉坊,在凝香楼用膳,品的珍馐美味,赏的衣香鬓影,又有谁会想到他们真正用意。
  “两年前,先帝为笼络常山王,一道圣旨让臣妾远嫁朔州,”玉清一脸清冷,目光掠向太后,“昔日,太后与先帝颁旨时,可想过会有今日?”
  “你!”李太后神色一滞,“你在怨哀家?”
  “臣妾不敢,臣妾还要谢谢太后,若非那道圣旨,臣妾也不会遇得良人,”玉清淡淡一笑,“其实长公主也是幸运之人,周国武王宇文邕文武双全,与长公主堪称良配,太后应该高兴才对。”
  李太后自嘲冷道,“难怪,难怪娄太后曾说先帝无识人之明,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
  玉清清冷的目光扫过李太后,拂袖而去。刚出皇宫大门,就看到一个肃然的身影。一身素袍,眉目深远,廓如斧削,令人想到群山巍峨,斗岭峭壁,又英气逼人,与高演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四哥,你怎么在这里?”玉清嘻嘻笑道,“我帮你说服了安平长公主,你该怎么谢我?”
  “是啊,我该谢谢你,”宇文邕淡然而笑,眉宇间闪过无奈,凝眸看向玉清。
  见宇文邕盯着自己,“四哥,你怎么了?”
  “玉清,”宇文邕轻唤,深深叹了一口气,冷峻的目光渐渐柔和,一如柳条轻挽水面,繁花披拂香径,“我感谢你,可是,我心里又在怨你……”
  玉清啊了一声,“四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有点糊涂。”
  “糊涂一些,不是坏事,”宇文邕的目光愈发柔和,声音紧涩,“我只希望,你能快乐,没有任何负担的快乐下去。”
  宇文邕抬步离去,玉清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他眸中的柔和是一片春意,是一抹阳光,是想让她幸福的无忧无虑。他的情意,她今日才明白。
  周国使臣已回,皇上下旨,长公主婚期定于乾明元年二月,也就是明年花蕊初出的时节。
  见事已成定局,朝堂之上又热闹起来,为皇上设嫔御之事再掀风澜,之前长公主还是惠宁郡主时,碍于李太后,有些臣工不敢与之相争,现在长公主远嫁周国,臣工们也是蠢蠢欲动,均想将女儿或孙女送入后宫。
  一时间,李太后的永寿殿门庭若市,请安的折子如雪纷飞,都希望太后能暗中提携。
  未想,昭阳殿内传来喜讯,皇后娘娘怀上龙嗣,给臣工们一记响亮的耳光。皇上龙颜大悦,嫔御之事无人再敢提起。
  红莲凋敝,荷叶微卷慵懒的躺在水面上,玉清轻轻扔下一个小小的石子,逗着鱼儿。
  皇上独宠皇后,后宫唯皇后正位,不设嫔御,倒是给了高演一个机会,
  皇后有孕,才能杜绝臣工的念想。为免充掖庭,广继嗣,让宋璃怀孕,高演确实聪明。只是,宋璃诞下的若是公主,倒也罢了,若是皇子,该如何是好……不知道高演会作何打算? 
  宋璃呕吐的厉害,玉清隔三岔五的进宫,直到入冬,宋璃才好了许多。新年之后,宋璃的腹部已经很明显了,可以用大腹便便来形容。
  玉清盯着自己的腹部发呆,想到宋璃走路时,手扶着腰,自己也扶着腰,踱着步子。
  “想要孩子了?”高演走进寝室,一眼便瞧见玉清扶腰走路的样子,大笑不止。
  玉清叹气的坐在床边,她何止想要,简直是想疯了,“高演,你说我会不会……”
  “别胡思乱想,闾丘策不是说了么,你身体很好,”高演伸手揽住玉清的双肩,“我身体也很好。”
  玉清眨眨眼睛,看向高演,“闾丘策为你诊脉了?”
  “是的,”高演唇边勾出笑意,“闾丘策说,这段日子,有个人常常让他诊脉,他不放心,所以也看了一下我的脉象。”
  玉清努努嘴,自从得知宋璃怀孕后,除了信期那段时间,她几乎隔两日就会去请闾丘策把脉,“闾丘策怕是也烦了。”
  高演宠溺一笑,想到日里,闾丘策向他抱怨,说王妃时常找他诊脉。他就知道,以闾丘策的个性,若非玉清太过频繁,闾丘策是断断不会抱怨的,“闾丘策也说过,越是如此,越要心情舒畅。
  “也对,可能真的是机缘未到,”玉清无奈的抿唇一笑,“高演,要不你纳……”
  一个妾字尚未说出,高演已经将玉清的唇封住,拥她翻入鸳鸯锦被中,伸手一扬,烟罗床幔悄然而落。
  

  ☆、除弊制鲜卑骂汉人   揽月亭玉清救高演

  高殷即位后励精图治,极为关注民生,诏款徭役。曾分命使者巡省四方,求政得失,省察风俗,问人疾苦;整顿吏治,一时间,政治清明。
  乾明元年春,诏九州军人七十已上,授以板职。武官年六十已上,及癃病不堪驱使者,并皆放免。土木营造金铜铁诸杂作工,一切停罢。
  说是皇上下诏,公示天下,实则是在皇上的支持下,为加强皇权,杨愔进行的一系列改革。整顿政治秩序,剔除弊端。为了以身效法、标榜天下,杨愔首先奏请高殷免除他的爵赏,并且大张旗鼓将那些无才无德、靠贿赂上台的人全部黜免。
  杨愔的整顿,朝野为之哗然,那些被黜免下来的臣工心中难免不服,纷纷向高演抱怨,说高演是辅政大臣,受先帝重托,应劝阻皇上。一时间,常山王府宾客盈门,只是高演从不接见,后来索性关门谢客。
  朝堂之上也是不得安宁,说杨愔是一介汉人,骂他竖儒,竖子都有,皇上自幼崇尚儒经,听闻臣工谩骂,勃然大怒,由此一场变革渐渐分成了两个阵营,演变成胡汉之争。
  “胡汉之争?”玉清不解道。
  “你有所不知,”高演说道,“□□皇帝和明敬明肃皇后都是鲜卑人,朝中一些老臣也是鲜卑人,只因宗祖早年久居中土,都已汉化。今次若非皇上执意变革,也不会有胡汉一争。”
  “即便是胡汉之争,为何将矛头指向太后?”玉清不解的问道。
  高演并未直接回答玉清,淡道,“□□皇帝曾说过,若要天下一统,就必须消弭胡汉之分,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此,□□皇帝曾下旨胡汉通婚,只是说的容易,做的难,就是□□皇帝自己也是如此,选任朝臣时也是刻意重用鲜卑人,轻视汉人。为保证皇室血统,皇子妃的人选都是鲜卑人。可文宣帝还是皇子时,看中了汉人李希之之女,也就是当今李太后。当时□□皇帝和娄太后坚决反对,无奈文宣帝坚持,只因文宣帝当时并非太子,□□皇帝也就随了他。”
  “只是没想到文宣帝后来成了太子,”玉清说道,“巧的是,当今皇上崇尚儒学,听闻皇上十二岁时,曾以儒学舌战群臣,驳的他们哑口无言。”
  “确有此事,”高演说道,“也就是因为此事,让文宣帝颇为恼火。文宣帝虽封汉人为后,但在太子一事上却耿耿于怀。文宣帝认为太子得汉家性质,曾欲要另立太子,被杨愔劝阻,这才作罢。”
  “原来如此,”玉清叹道,“太子有一半汉人血统,又崇尚儒经,登基后自然重用汉人。一些鲜卑老臣历来轻视汉人,对皇上此举本就不满,现今又逢杨愔改革,对皇上更是不满,连带将矛头指向太后。”
  高演点点头,一阵咳嗽。玉清忧心的看着高演,本以为毒已解,谁知去年入冬后,高演还是病了,虽没有大病一场,可咳嗽却未停,一直拖到现在。
  闾丘策说,病魔十年,已伤了根本。伤了根本——想到此处,泪水纷落。
  高演每咳一声,玉清的心就随之抽动一下。直到过了元宵,高演的身子才恢复如常。玉清一颗心也随之放下,没想到,宫里却传来皇后流产的消息。
  皇上说,宋璃谁也不见,思来想去,也就玉清与宋璃最亲,就遣人请玉清进宫陪陪宋璃。
  玉清匆忙更衣,直奔皇宫。
  昭阳殿内,宋璃一脸苍白,目光呆滞的躺在榻上。
  玉清轻轻唤她,她也不理。良久之后,宋璃握住玉清的手,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孩子没了……”
  知道宋璃心里痛苦,委屈,可是事到如今,玉清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伸手拂过她的额头,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宋璃哭累了,睡着了,玉清才起身。
  殿外,正月的阳光,带着疏离和冷意,照的玉清透体的冰凉,“孩子怎么没了?”
  幻儿眼泪滚落,“可能是昨儿不小心碰了一下。”
  “碰了一下?”玉清目光掠向幻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幻儿拭去泪水,“昨儿九王妃来看望皇后娘娘,闲聊中说惜梅园的梅花开的正好。娘娘听了,便来了兴致,想着太医也说要时常走动走动,就同九王妃去了惜梅园。皇后娘娘同九王妃在醉花亭里小憩了一会儿,没想到下台阶时,娘娘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幸得九王妃眼明手快,将娘娘扶住,不过娘娘还是碰在了醉花亭的廊柱上。当时便叫来了许太医,许太医说并无大碍,这两日好生休息即可。不曾想,夜里娘娘喊疼,随之就见了红……可怜的孩子已经成形……”
  殿外空旷,料峭春寒,玉清一个冷颤,茫然的抬步离去,幻儿叫她,她也未听到。真的就这么简单么?许太医不是说并无大碍么,怎么又会没了呢?
  未等玉清理出头绪,又有消息传来,许太医在家中自缢身亡。玉清一惊,手中的折枝无声而落。
  “王妃。”逐溪轻唤。
  玉清回神,“你去查一下许太医是何许人?还有,这件事不要惊动王爷。”
  逐溪会意,领命而去。
  玉清俯身捡起折枝,愣愣的立在夕阳下。
  皇后流产,几家欢乐一家愁,朝堂之上,臣工再次欢跃起来,太后也是三番五次的召见皇上。
  玉清正想着进宫探望宋璃,却因逐溪的一番话止住了脚步。
  “奴婢查过了,许太医的父亲曾任中书舍人,身世倒也清白,自幼学医,”逐溪停顿片刻,“只是,许太医未入太医院之前,曾师从闾丘策。”
  “闾丘策?”玉清震惊不已,一片混乱,良久之后,问道,“师从闾丘策一事,还有谁知晓?”
  “据奴婢所知,当年许太医师从闾丘策一事,并无人知晓。”逐溪蹙眉,“不知道现在怎会被人发现,只怕此事已经传入宫中,或许……”
  玉清明白她的意思,当年还是□□皇上的天下,闾丘策自然不能露面。许太医的医术,应是闾丘策暗中所授。现如今,一直未有身孕的皇后,好不容易有孕,却突然流产,皇上定会疑心,彻查此事。
  “王爷呢?”玉清一个机灵,“王爷现在人在何处?”
  “进宫了,”逐溪说完,忽觉得有些不对劲,“王妃是担心皇上会对王爷不利?”
  “正值午时,皇上怎会在此时召王爷进宫,若是用膳,大可在下朝后就留下王爷,何需等到此刻,”玉清隐隐有些不安,“进宫。”
  进宫后,玉清并没有去见皇上,而是去了昭阳殿。
  宋璃正慵懒的躺在榻上,听幻儿说常山王妃求见,只是淡淡的挥挥手,让玉清进来。玉清俯身行礼,见宋璃神色清冷,心中一凛。正不知道如何开口时,宋璃却开口了。
  “姐姐来的真是及时,皇上刚召常山王进宫用膳,你就来了,”宋璃言语轻柔,却透着异常的冷漠,“不知道姐姐进宫所为何事?”
  “臣妾不知王爷进宫,”玉清暗暗吸了一口气,宋璃定是怀疑,或已经断定流产一事,是高演派人所为。该来的总归要来,“臣妾听闻皇后娘娘凤体违和,特来探望。”
  “谢谢姐姐好意,我这身子,有劳姐姐惦记着,”宋璃步下凤榻,缓步走到玉清面前,双眸如锥直视,“太医说本宫以后难再有孕,姐姐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就不用再日日惦记着我这身子。”
  玉清心中抽紧,胸口猛的一窒,抬眸望向宋璃,见宋璃眼中似有一团浓烟,重重的化不开,向她侵袭而来,不由的一个冷颤,“娘娘多虑了,太医的话也不是绝对,娘娘只要调理好身子,还是有希望的,来日方长。”
  “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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