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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独手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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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童奉命往探,方要询问,姜飞已先说道:“大哥不要惊慌,虽有对头寻来,师父今夜非到不可。也许人已在此,暂时还不出面。”随说经过。原来姜飞因城外回时,刚一到家,问知沈鸿人往相国寺,忙即寻去。出门便遇一人,将他喊往无人之处,递过一个银包,说:“你师父今日黄昏后必到,因相国寺庙会人多杂乱,约在龙亭相见。你和沈鸿结拜弟兄甚好,此银便他所有,被墨蝴蝶吴章愉去。今早我与此贼途中巧遇,将他制住,代夺回来。总算此贼运气,你师父本要寻他,中途遇一友人耽搁,被我抢在前面,见他苦苦哀求,说是被穷所迫,并无杀人之念。我因久在江南,只知偷银之事,与令师匆匆一谈便自分手,不知此贼以前恶迹,只骂了他一顿,随便放掉。等你师父寻来,得知底细,人已逃走。听口气,此贼将往登封寻人,再往洛阳,不是来此,追赶不上也就罢了。我往老河口去原是便道来此,令师见银已取还,令我带来。到后正要去寻沈鸿,忽遇一友,说你这三年来用功勤敏,如何好法,昨日并和沈鸿结为兄弟,同住你家。此人久居在此,原是我们自己人。当初令师行时因想激励你的志气,那人武功有限,不知你母子不听他话,致受恶人欺凌,家败人亡。更没料到他去秦岭不久又往西南诸省游行,耽搁这久。心想,你家已能度日,忘了托他照看,前半年方托便人与他送信,也只令其暗中查探你的言行、用功与否,带信人偏又途中有事,直到上月才到,当日就走。此人原知你的身世为人,由此便留了心。你每日行止他都知道。此银本想面交沈鸿,偏生身有急事,就要离开,庙中人多杂乱,天热不愿进去,难得你二人成了弟兄,可代交付,今夜去往龙亭后面树林之中等你师父便了。”说罢走去。
  姜飞因未请教姓名,忙又上前追问,那人笑说:“我正忙着上路,问他好了。”姜飞随手指处一看,那人正是平日相识的熟人、近年代人看守方家祠堂、周老头的兄弟周云瑞,还带了两个儿子,正朝自己含笑点头。来人业已走去,上前一问,云瑞笑说:
  “此时快要黄昏,你师父不久即至,还不赶快买点酒菜接风。这里不是讲话之所,早晚知道,忙他作什。”周家二子本是平日交好的小弟兄,庙中拥挤,寻人不易,闻言不便多问,便从银包中取了一点散银,托云瑞代买酒食,由周家二子送往龙亭等候,由往庙中寻人。刚一挤进山门,便遇同住乡邻,说:“方才庙中遇到两个北方人,一个姓吴,一个姓王。说有一人将姓吴的银子夺去,起因为了一个名叫沈鸿的书呆子,不料方才又与沈鸿庙中相遇。那抢他银子的人又说要将银子送还沈鸿,不知对头是否也在此地,约姓王的一同尾随,将银夺回报仇。”因听姜飞说过沈鸿被偷之事,名姓相同,令告沈鸿留心。姜飞先因急于寻人,忙将银包放回家中,再说同住人多,也不谨慎,虽听送银人说布包已然换过,终不放心带在身旁。等将沈鸿寻到,二贼也立在一旁,内一矮的正与沈鸿所说墨蝴蝶貌相相同,不敢上前,随将沈鸿引出。因恐二贼跟来,绕往周老头家中暂避,先在路上留心察看,未见二贼踪影。刚上湖堤不远,偶一回顾,发现二贼也在后面,并还添了一个同党。看神气好似乘凉游湖而来,各穿着一身单短衣,手里拿着蒲扇,连兵器也未带,其心难测。三次巧遇,幸而走在前面,否则更非疑心不可。因防师父未来,这类盗贼俱都贪财,想将他稳住再说,忙即回身,编了几句话,故作不知,使其听去,再和沈鸿同游,想多挨一点时候,避开他的目光,抽空赶往树林之中。就是师父未来,也可隐藏起来,偶一回顾,三贼业已尾随身后,正在交头接耳,低声说笑,心更发慌,连用了许多心计方使闪开,避入林内。暗嘱两小兄弟照他所说假装寻人,向三贼请问,假说沈鸿由庙后绕往前面,说是回家,中途走散,问可看见,设词将其引开;一个在外望见,二贼一来立发暗号,仗着路熟,以便逃避。满拟师父黄昏前后必到,天黑已久,不知何故未来。那三贼中姓王的壮汉今春曾来相国寺中卖艺,硬功极好,身上刀斫不入,照自己的眼光已打不过,况又加上一个飞贼和另一同党,故此必须留意等语。
  “沈鸿虽知独手丐准来,心中高兴,不料同时又遇三贼,形势如此严重,惊喜交集,心甚忧疑。姜飞劝道:“那年我听恩师讲说,人当危难之中,无论形势多么凶险,第一是要镇静,不可慌乱。如能临事镇定,从容应付,该受十成害,至多也只受了四五成,稍微长于应变,便可逢凶化吉,转危为安。这里地势偏僻,向无人来,我又设下疑兵之计,对头决寻不到。”话未说完,忽听林外殿台上幼童微微惊呼了一声,姜飞喊声“不好,我看看去!”二人刚同起立,便听前面脚步响动,料有人来,方想闪避,已自无及,抬头一看,正是那姓王的壮汉和一同党,见面便怒喝道:“小畜生敢动,乖乖听我招呼,不许开口!”壮汉随向二人低喝:“你这小狗人小鬼大,怎能瞒得过我!你们住在一起,太爷早已知道。白天相国寺内相见,被你们溜掉,虽然人多拥挤,一半也是太爷听朋友说书呆子不会与那对头相识,看出他身边带银不多,又知道住的地方,无论何时手到拿来,故未寻找。夜来寻到你们狗窝,才知搬走,只说连夜起身,不料方才龙亭途中巧遇。
  你们既是心虚胆小,走在路上分成一前一后,怎又出来作什?被时路上人多,没寻你们晦气。可恨你这小狗明知逃不脱,还累太爷们跟你上下绕走了许多冤枉路,差一点又被滑脱。你这小狗以为几句鬼话便可将我稳住,却不想想太爷眼里不揉沙子。你二人脚后带起来的尘土,身边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书呆子所带三百多两银子早被我朋友拿去。
  一个外乡人刚到此地,怎么还有许多?乖乖先将你们身上所有献出,再把家中所藏的一多半全数奉上,还可饶你活命;否则,你们和我对头一党,太爷向来杀人不眨眼,你这两个小狗就活不成了。话已说明,还不取出,莫非还要太爷动手不成?”未一句话刚一出口,姜飞早已怒火填膺,知道这类狗贼心凶手毒。这三年来师父虽未传授手法解数,但是仗着苦练,气力已大出好多倍,又在相国寺中看人打拳学了一些,虽未和人对敌,但是身轻力大,一纵就是两三丈,寻常砖石一掌就碎,一个打一个自信还能应付。就打不过,逃走必可有望。年轻气盛,也忘了沈鸿武功不行,闻言先不回答,只在暗中盘算,贼党还有一个飞贼墨蝴蝶不知何故没有跟来,也许伏在林外。这姓王的大汉最是可恶。
  如能一下打倒,或是逃出喊人,此时前而人多,也许可以脱险。本来还想支吾几句,一见敌人快要动手,越发情急,假装想逃,口说“大哥,我喊人去。”纵身便跑。二贼虽然强横,知道龙亭后面一带荒凉冷静,向无人踪,可以为所欲为。先因吴章胆寒,说沈鸿身无分文,既有许多银子,路上所遇对头定与一路,劝令仔细,人也借故伏在林外,不肯同进。初上来时原有一点戒心,及见林中只此二人对坐,月光照处神态惶急,虽然放心大胆,想将二人身边银子抢去,再行拷问余银藏处,同往盗取,忽见姜飞逃走,知前面人多,相隔又不太远,作贼心虚,未免情急,不约而同低声怒喝,相继追去。
  那一带原是林中一片空地,树木较稀。姜飞以前常来游行,地理极熟。二贼自差得多,做梦也未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会是那么身轻力大,手硬如钢。便是姜飞,照着师傅苦练了两三年,平日对人谦和,未出过手,也不知道本领多高,情急拼命,上来便用全力,人又生得矮小,看去毫不起眼。那壮汉王老虎也是平日凶横太甚,奸淫偷盗无所不为,该当遭报,一心防备姜飞逃走,正往前面急追。姜飞早已暗中运足气力,看好地势,准备一击不中立时穿林而逃。刚想起沈鸿可虑,回顾二贼同时追来,心中一喜,身子一闪,便到了一株大树后面。王老虎望见前面有着好几株大树,光景黑暗,姜飞脚步又快,人已穿入黑暗之中,方在怒喝:“小狗快滚回来,你逃不脱,明日相国寺遇上把你抓死。”话未说完,急听嗖的一声,一条黑影箭一般由身旁树后黑影中蹿将出来。
  人刚跑过了头,骤出不意,想避无及,被姜飞猛然蹿出,照准腰问用力一拳,底下又是一腿。王老虎虽在绿林多年,颇有一点武功,但禁不住内家真力;姜飞身法又极灵巧,事前通没一丝防备,这一拳一脚受伤实在不轻,又当跑得正急之时,势子还未收住,已挨了两下重的。当时只觉敌人的小拳头比铁还硬,恰巧又打在腰眼左近肋骨之上,正是武家不易练到的地方。当时肋骨便被打碎了一些,底下一脚恰巧又踹在腿弯之上,便是铁汉也是难当。一声怒吼,连手也朱出,便自跌倒在地,痛得心抖,立不起来。
  另一贼本来追在后面,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书呆子,如被逃走岂不也糟?刚一转身想擒沈鸿,闻声惊顾,见同党被小孩打倒,重又惊怒回扑,急切间也没想到对头人小厉害。
  姜飞出手得胜,觉着敌人看去高大强壮,原来并无用处,毫不经打,精神立时大振,因料师父早晚要来,三年前曾与和尚结怨,本心不愿人知,惟恐壮汉起立,以一敌二要难得多,不等缓气,刚用力朝背上补了一拳,痛得王老虎两眼乌黑,两太阳直冒金星,口里发咸,方在急喊“小爷饶命!”同来贼党已自赶回。一见小孩踢人,王老虎平日那么凶横,竟会被他打倒,口中讨饶,这才觉着厉害,心惊情虚,呆得一呆,未容开口。姜飞瞥见贼党回扑,沈鸿手持银子,似恐自己受害,也正追来,心想,大哥无什本领,另外还有一个飞贼墨蝴蝶,此事急不如快,一言不发,照着平日所学花拳,纵身上前,上面小拳头一晃,底下便是一脚。姜飞有了三年内功根底,禀赋太好,身轻力大,虽未得到师传手法解数,因是人小聪明,手疾眼快,无形中占了许多便宜,自己却不知道。那贼虽是一个著名的勇金刚陶三奎,又打得一手好铁莲子,使得一双好板斧,兵器未带出来,拳脚并不甚高,又为敌人先声所夺。再见沈鸿追来,虽听说是书呆子,到底不知深浅。那小孩起初也说无用,此时便是榜样,未免有些发慌。一见拳到,左手一挡,右手便抓,不料姜飞手脚并用,自知人小,身又离地,恐被抓上,所学解数不多,又是花拳花脚,心里一急,手已撤回,惟恐被人抓中,百忙中改用平日斫砖之法,一掌朝敌人右手反斫上去。
  三奎虽知敌人不弱,还是有点欺小,又见他手法散漫,想要硬抓,始终没想到敌人手脚如此厉害。等到这一掌横斫上来,好似被人用钢铁重物猛斫了一下,当时骨痛欲裂,右臂全麻,几乎抬不起来。身刚一晃,姜飞下面一腿也自踢到,总算闪避得快,只沾上一点大腿,没有受伤。这一惊真非小可,忙即纵将出去,忍着臂痛还想动手,口中低哨,想将吴章引来相助,姜飞已跟踪赶到,举拳便打,只得独手招架。这才看出小孩拳脚不精,手和钢铁一样,不能硬敌,右臂奇痛,用个虚势尚是勉强,许多吃亏,时候一久必非对手;王老虎受伤大重,已立不起来;更恐惊动游人,只得卖一破绽,纵身便逃。刚想起身边还有几粒铁莲子,匆匆取出,待要朝后打去。姜飞相隔已近,不知敌人身有暗器,百发百中,本来危急万分,不死必伤,幸而沈鸿由后追来,先是自知力弱,胆小害怕,心想我和三贼无仇无怨,前面人多,多半谋财,不会害命,惟恐姜飞被贼追上,不舍银子,送了性命,取银追来,忽见连败二贼,心正惊喜,瞥见贼党往回逃来,手伸腰间取物,沈鸿虽无本领,前在少林寺曾见同门背了师长互练暗器,自己并还拾了两只旧镖背人学样,暗中练习,知道取发手法,料其想用暗器去打姜飞,心里一急,便将手中一锭五两来重的银子照准敌人的手打去。那贼惊慌忙乱中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敌人;沈鸿先前不曾出手,并还急喊:“有话好说,不要动手!”要想追来,见双方对敌,方始站在一旁观战,由不得多了疏忽。等到觉着,已被打中手腕。三奎素来手快,虽然挨了一下,手腕几乎打折,铁莲子已先发了出去,只是手法不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双方同时发动,陶三奎手腕受伤,负痛急叫还未出口,时机不容一瞬之际,忽听哈哈一笑,一条人影猛由斜刺里飞将过来。姜飞首被抱住,离地而起,纵往一旁,那两粒铁莲子自然全数打空。沈鸿目光到处,看出来人正是独手丐,刚把姜飞放落,手朝贼党微微一扬,忽又停住。贼党双手受伤,唷呀一声急叫,正想穿林而逃,人影一晃,一阵急风由身旁飘过,耳听姜飞急喊“师父!”再看独手丐已到了前面,将贼党去路挡住。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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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五阴手
 
  前文沈鸿、姜飞去往龙亭寻独手丐席泗赴约,不料途遇墨蝴蝶吴章、勇金刚陶三奎和王老虎三个贼党暗中跟来。姜飞看出不妙,引了沈鸿上下绕越,掩到庙后树林之中,久候独手丐不至,贼党又在外面搜寻,心正愁急,忽听林外守望的幼童惊呼,方料不妙,陶、王二贼忽然赶到,想要行凶,夺银伤人。幸而姜飞灵巧机智,又练过三年苦功,解数虽然不会,内家功夫已有根底,身轻力大,手坚如钢,因未和人动手试过,自己却不知道,恐伤沈鸿,一时情急,穿林而逃,想将二贼引开。等到陶、王二贼随后追来,仗着身快手快,地理甚熟,掩向树后,由暗影中突然纵起,两拳一脚先将王老虎打倒在地,又乘敌人情虚,冷不防飞身一掌,将陶贼右腕斫伤。陶三奎虽是惯贼大盗,颇有武功,偏为姜飞先声所夺,不知深浅,反被闹个手忙脚乱,怒火头上刚将身边铁莲子发出,不料沈鸿在旁,看出敌人要发暗器,忙将手中一锭银子当暗器发出,陶贼手被打中,自然没了准头。另一面姜飞正在追敌,因知贼党厉害,得胜由于侥幸,并非真有本领,外面还有一个墨蝴蝶更是厉害,也是情虚着急,恨不能一下便将那贼打倒,脚底跑得飞快,追得正急,前面敌人倏地回身,把手一扬,心方一动,就这双方同时发动、时机瞬息之际,忽听哈哈一笑,跟着呼的一声,敌人所发两点寒星忽然中途一折,往斜刺里飞落,同时一条黑影横飞过来,一把便将姜飞抄起,纵向一旁。沈鸿看出来人正是连日苦寻未见的独手丐席泗,心方惊喜;另一面陶贼双手受伤,又见强敌飞落,唷呀一声转身就逃。
  沈鸿还未看清,耳听姜飞急喊“师父”,面前人影一阵急风已由身前飘过。再看席泗已落在陶贼面前,又是一声哈哈,陶贼似知厉害,急喊得一声“四太爷饶命!”人已跪伏在地。席泗手刚一伸,陶贼便杀猪也似哭喊起来。席泗骂得一声“狗贼”,手再一点便没了声息,单手一把抓起,拎将起来,将二贼放在一起,转身便走。
  姜、沈二人忙急赶上,口喊“师父”,未及行礼,席泗回顾笑说:“你们不要忙,我把那一个狗贼抓来再说。”话未说完,周家两小兄弟忽然急匆匆跑进,两下差不多撞个满怀。席泗停步问道:“那狗强盗逃走了么?”大的一个答道:“你刚将他点倒,放在殿台下面,刚一转身,庙场卖膏药的刑二忽由树林旁边跑出,怕他打我没有敢喊。幸而先并不知解法,连拍带捏了好几处,人都未动。后听低声说了几句,狗强盗也未开口,不知怎的竟会被他解了穴道,便同逃走。狗贼好似痛极,还叫了半声,被刑二将嘴按住,逃得甚急。因四太爷方才不许开口惊动外人,没有喊你。等我赶到下面,我兄弟正由前面赶来,他说并未遇见有人逃过,这条路无人往来,这好月亮,眼前的事竟未看见,真个奇怪。”姜飞惊道:“那卖膏药的和庙中和尚是一党,再加上一个墨蝴蝶,莫要走漏师父机密,我们快追他回来!”席泗笑道:“庙前人多,如何下手?二贼知我厉害。决不敢在此停留。也是我一时大意,只知贼党共有三人,没想到平日假作卖拳、实是黑贼的刑、与秃驴法光是一党,今夜三贼也与相识,方才三贼尾随你们,曾往秃驴殿房中去了一次,照此情势,三贼尾随想害你们,秃驴必已知道,只不知我会在此。也许刑二想要分肥,又料你两弟兄有点来历,掩在一旁偷看,见狗贼被我点倒,赶进林内乘机下手。
  我因淫贼墨蝴蝶作恶太多,想多给他吃一点苦头,以为这里不会有人来此。又恐你们吃亏,并想试试你们胆力,随便把狗贼气穴闭住,未点死穴,放在台下暗影之中,匆匆赶来,一时大意,被他同党救走。此时还有二贼不曾打发,秃驴想已得信,再往追贼难免生出枝节。好在我既安心除这狗贼,不怕他逃上天去,无须忙此一时。开封城内就有几个阉党,均是废物。秃驴知我的来历,决不敢当时发难,甚或先自避开都在意中。前往通风的人不等赶到,我们己早走开。我先发落这两个狗强盗再打主意罢。”
  这时陶贼已被点了哑穴,王贼想挣起逃走,见此情势,认出来人正是绿林中闻名丧胆的那位魔头,知其心狠手辣,疾恶如仇,乖乖听命或者保得残生,哪里还敢再存逃念,战兢兢爬起,蹲在陶贼身旁,低声警告,说这位太岁的厉害,并且软硬不吃,任你千言万语,他有一定之规,最好听凭发落,词色恭顺到底好些。否则,过于胆小怕死,没有骨头,固招四太爷生气,白吃苦头;稍微嘴硬,处置更是厉害,叫你哭笑不得,死活都难。正在心惊肉跳,愁颜相对,悔恨无及,忽听说要发落,王老虎忙即壮着胆子起身走过,颤声说道:“四大爷莫要生气,我们自知罪恶深重,犯在你老人家手中,能放我一条狗命自是感激万分。否则也请先将我那朋友陶三奎解开,任凭发落,只请手下留情,该死该活赏我们一个痛快。”席泗这次和沈、姜二人见面,直似换了一人,神态既极从容,词色尤为文静。本来面有笑容,见王老虎走过,将一双炯炯有光的英目注定王贼面上,一言不发。听完停了停,忽然笑骂道:“你这狗强盗倒会打算,知道我软硬不吃的脾气,又最恨那平日穷凶极恶,一旦被擒打败,便摇尾缩头、贪生怕死那样没骨头的狗种,想假充光棍,于中取巧,显得你力竭势穷,便自认命,决不含糊,也不和疯狗一样满嘴狂喷乱咬,一个投了我的脾胃便可从轻发落,日后再去为恶,还显得你是光棍,栽倒在我手中也不算丢人;却没想到你这狗贼欺软怕硬,经不起风浪,平日何等凶恶,此时知我厉害,心胆早寒,明知逃走不脱,出于无奈,口气仿佛软中带硬,不是脓包,实则声音都抖。我最恨这样无耻败类,比那真脓包还要可恶。你方才说光棍眼里不染沙子,也不想我怎会吃你这一套!”话未说完,王老虎已吓得浑身乱抖,由不得矮了半截。
  席泗见他跪倒,似更有气,两条长眉往上一飞,两目精光外射,哈哈笑道:“我果然看得不差,想活容易,你方才自称罪恶深重,你且照实说出,只有一线之路可以宽容决不杀你。”王老虎自知平日杀人劫财造孽太多,哪里还敢开口,跪在地下一路叩头,哪里回得出一句话来。姜飞想起他方才可恶,扬手就是一掌,打得顺口流血,握着半边痛脸,直呼“小爷饶命!”席泗便令姜飞将陶贼拖来。姜飞依言拖到,席泗先将穴道解开,使其自供罪恶;否则用五阴手点他重穴,叫他受尽罪孽,死活都难。二贼知他说得出做得到,心胆皆寒,没奈何只得备将平日奸淫杀抢种种恶迹说了出来。席泗笑指王老虎道:“我只知你杀人抢劫许多可恶,陶贼动辄杀人全家,好些良家妇女都是先好后杀,死有余辜,还不知他以前又做过捕快,如今积了许多造孽钱,在家做恶霸,已该万死,每年还要出来做上几次强盗,又与阉党勾结,鱼肉良民,无恶不作。今日犯在我手内,就这样死法未免便宜了他,我照例每次动手只诛首恶,一则他比你还要该死,、则我不愿留下死尸连累旁人。你虽万恶,偶然还能送点贼赃分与穷人,有这样一个替死鬼在前面,大大便宜了你,再想做强盗出去害人虽然无望,三五年的狗命总可保全,落个全尸回去。但我向不轻放恶人,必须代我办一点事,你愿意么?”王老虎知他下手必辣,听口气自己已可保全,不禁惊喜交集出于望外,连声应诺。席泗笑道:“此事容易,我因陶贼淫凶万恶,想替那许多苦主冤魂出口恶气,叫他死前多受上几天活罪,就便保一全尸,不使官差看出,免得连累好人。少时将他点了重穴,必须由你背他上路,雇一车轿送他到家;我再将你真气点破,由明日起你便一天弱似一天,终身不能用力。如其改恶归善,只要心平气和,也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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