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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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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绑着的女人露出痛苦的表情,她抬起了头。罗莎惊叫起来。那不是她自己的脸,那副温柔的容颜她曾在梦境里无数次的呼喊,无数次的思念,无数次梦醒之后流下眼泪的脸——那不是罗莎,那是她的母亲爱玛。她看到母亲胸前的伤口在纯
    银长剑下溃烂,终于不成形状,爱玛的眼睛流下热泪,“罗莎,”她轻轻的叫,然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伤口飞速的溃烂。然后突然的,爱玛整个人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一般,像风一样的消失了。柱子上的绳子脱落开来。一片灰尘的颗粒散落在空气里,像午后阳光中透落的金色尘埃一样,缭绕在空气里,终于化归于无。 
    罗莎泪流满面。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罗莎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嘶喊,回声响彻四壁。 
    地下二层。房间里的两人听到了从地下传来的、女孩微弱的呼喊。 
    “好像是你的小情人,”杰拉德微笑了,“不去最后道个别么?”他贴近加米尔,以一种欺哄暧昧的语气,把嘴里的气息喷进加米尔的脖子。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加米尔推开他。但说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勾起了明显的弧度。加米尔在微笑。 
    杰拉德顺势拽过加米尔的手,把他完全拉进自己怀里,“真的么?我倒要看……”突然杰拉德表情剧变,他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他一直是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似乎对世间发生一切都漠不关心,但是现在,他眼中露出了完全不属于他的某种
    不可置信的惊骇,他紧紧抓住加米尔。 
    “我说过了,我会杀了你。”加米尔仍然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微笑,他静静地看着杰拉德惊骇莫名的眼睛,反手抽出了插入杰拉德胸口的那支纯银匕首。 
    灰塔庄园的侍卫总长杰拉德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倒了下去。他的身体在瞬间化为飞灰。 
    加米尔把匕首收回袖筒,然后打开身后的门跳了下去。 
    在地下三层的镜子迷宫里,罗莎已经濒临崩溃。在恍惚中她看到更多的幻影。她越怕看到,母亲被杀的影像就越不断地重复,她还看到了面目模糊的父亲。她看到变为吸血鬼的父亲在咬了母亲之后灰飞烟灭,她看到母亲的哭泣,看到父
    亲惊骇莫名的脸,看到外公及舅父姨妈们的憎恨,她甚至还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加米尔。 
    加米尔,加米尔在哪里? 
    朦胧中,一个黑影向她走近,罗莎仿佛在深不见底的潭水中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朝来人扑了过去。周围的镜子墙壁里映出自己惊惶恐惧的脸,几百个罗莎哭喊着,哀号着,扑到那个黑影的怀里。 
    千百个罗莎,但是黑影只有一个。 
    他穿着深灰色带兜帽的长披风,披风里的身体似乎很瘦弱,但是他力大无穷。他把罗莎打横抱了起来。 
    深灰色披风下面是完全的黑暗。罗莎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眼睛。只是一片纯粹的夜幕一样的黑色,仿佛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把身周一切都吸收进去,消化进去,仿佛他就是黑暗本身,他就是夜的主宰。 
    罗莎想挣扎,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仿佛行动力和全部的勇气还有信念,都一古脑的被灰衣人吸去,罗莎躺在来人的怀里,如同一片飘摇的叶子浮在海平面上。她不敢动,她不能动。她会被打湿,她会沉进无尽的海水里,
    她再也飞不起来了,等待她的只有被腐蚀,被消化,被吸收。她成为了地基,成为了肥料,成为了黑暗的食粮。 
    周围突然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里是镜子迷宫的中心。无数犹如蜂巢的正六边形小隔间组成了宽敞的大厅,头顶极高,天花板完全透明,是花园正中喷水池的池底。像教堂,像一口井,满月的光辉透过流水毫无保留地透射到六边形的镜墙上,把一片银色的水的波纹
    投影在墙壁上。于是这个水下的房间便奇异地摇摆了起来。 
    房间中央摆放着祭坛,正上方的玻璃架子上摊开了一本古书。 
    那本蒂利求而不可得的书,那本令鲁斯凡一家死于非命的书。 
    黑暗圣经。 
    灰衣人把罗莎放到祭坛上。 
    “拉密那家族最后的血脉,罗莎贝尔。克里斯汀。冯。拉密那,”灰衣人低低地念诵,他的声音很怪,仿佛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一般低沉而嘶哑,完全不似人声。“我在此将其鲜血作为献祭,供奉我们至高无上而万能的,今在、昔在的主。愿汝黑
    暗王朝繁荣昌盛,永生不息。那持十字弓之人已死,我等从此了无威胁。” 
    念毕,灰衣人持小刀割破了罗莎的手腕。 
    罗莎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透明的天花板,凝视着池底的水流。水池上方矗立着月与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的塑像。满月的光辉洒在罗莎脸上,晃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感觉手腕的疼痛,感觉刀锋的冰冷,最后,比刀锋更加坚硬而冰冷的东西
    切入了她手腕上的伤口。 
    那是披风之后灰衣人锋利的牙齿。那是血族二十一长老之一“塔”的吸血獠牙。 
    在那口唇之后,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罗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对方吸去了,她张开嘴,但是发不出声音,她想挣扎,但是四肢完全失去了力量。她躺在祭坛上,一如同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突然塔大叫一声,挥手把罗莎打下祭坛。罗莎滚倒在镜墙下,眼前只见灰衣人用那对干枯的白手指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兜帽后面的眼睛里迸射出如同燃烧般炫目通红的光。 
    塔的体内正在发生异变。仿佛他刚刚吞咽下的不是鲜血,而是一座活动着的火山,在肠道中迅速喷发形成滚烫的岩浆,泥石流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如同洪水猛兽。那是一股无比古老的、比自己强大得多的神秘的力量,它从天而降,正
    迅速而毁灭性地蚕食着他的血液细胞。 
    塔长老体内的所有生理机能迅速枯竭着。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流逝,似乎几百年不朽的岁月在这股神秘的力量面前完全失却了控制。塔无力回天。 
    罗莎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 
    以前从未有过任何吸血鬼,强大到有机会吸食罗莎的血液,虽然外公曾不止一切的告诉过她,不要恐惧那些獠牙。因为拉密那家族的血脉曾受到上主庇佑,会在吸血鬼体内产生一种无可救药的毒素。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他们才可以成为最
    强大的吸血鬼猎人家族,为什么只有他们被称为预言中可以彻底毁灭黑暗力量的“持十字弓之人”。 
    灰色的披风已经脱落,眼前是一个干枯瘦小的老人,他的口唇已经全部溃烂,仿佛他是白蜡雕成一般,正在高温下迅速融化。罗莎虚弱地扶住墙壁,她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她看到那个融化中的小老头突然挣扎着站起身,用怨毒愤恨的眼
    睛扫过自己的脸,随后他捡起了罗莎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朝罗莎的方向猛的刺了过来! 
    罗莎已经用尽了全部气力站立,她再也挪不动一步。头顶明亮的月光全部聚集在刺过来的剑尖上,如同一颗灿亮的划过月夜的流星,那就是她的宿命,她的结局,罗莎躲不开,也逃不掉。她闭目待死。 
    一个黑影扑到了她的身上。破衣裂帛的声音,长剑刺入肉体的声音,然后再是衣料撕裂的声音,然后罗莎感觉到冰凉的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她的身体,一种冰冷而麻木的快感,还有身前莫名的压迫。 
    罗莎睁开眼睛。她看到剑柄,还有身前的加米尔。塔手中的长剑穿过了加米尔的身体,也一并穿过了自己的身体,把他们两人穿成一串钉在墙上。背后,镜子片片碎裂,映出千万个宇宙,千万个月亮,千万个罗莎,但是镜子里没有加米
    尔。 
    塔愣在那里。罗莎用尽自己所剩最后一丝气力,十字弓就在她手边。她扣动扳机。 
    数十支银箭如同怒放的焰火,丝毫无差的插入了塔的身体。塔尖叫着,化成一捧混浊的飞灰,缭绕在波光粼粼的祭坛上空,最终化归于无。 
    银箭一根根地掉在地板上,在空旷的大厅里发出清脆的回响。 
    “对不起……我来晚了……”加米尔的嘴角流出鲜血。他的眼中有泪。 
    罗莎想哭,但是抽动触痛了左肋的伤口,她张大了嘴,但每一次呼吸都是疼痛,都有更多的血从长剑穿入的地方流下来。 
    嘀嗒。这是秒针走过表盘的声音。 
    嘀嗒。这是鲜血滴落到地板上的声音。 
    嘀嗒。这是生命流逝的声音。 
    明月悬挂中天。月光从高高的天花板上透下来,无声地把残忍的光明撒遍大地。四下里一片静寂。只有鲜血不停地掉落到地板上的声音,开始是一滴滴的,像颗颗散落的红宝石珠子,然后就汇聚成红色的项链,汇聚成成涓涓不断的细流
    ,从两人贴合的地方细碎地淌下来,从剑柄的位置涌出来,从插入墙壁的剑锋上滴下来。 
    罗莎扔下手中的十字弓,她抱紧加米尔。 
    四周是波光粼粼的镜墙。仿佛无限延伸出去的空间,上面映出了自己的影子,肋下插着长剑,被孤单而悲惨地钉在了墙壁上。但是镜子里没有加米尔,哪里都没有加米尔。 
    罗莎松开了手。 
    加米尔抬起头来。他也看到了镜墙,看到了罗莎一个人的影子。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罗莎轻轻地笑了一下。“我早就知道了,”她说,“从我们进入下水道,从我给你包扎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 
    加米尔呆在那里。 
    罗莎叹了口气,“我毕竟是个猎人,那样的伤口我看得多了……从小外公就一直对我说,不要相信任何人,十几年来我也一直这样做……”她挣扎着抬起手,触摸加米尔苍白冰冷的脸颊,“你知道么……其实……直到今夜之前,直到这一刻之前,我都没有
    完全信任过你。” 
    “罗莎,我……” 
    罗莎摇了摇头,用同样苍白冰冷的手指捂住加米尔的嘴唇,“可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我外公也错了……你……和它们不一样……你……从我们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帮助我,保护我……你根本从来就没有伤害过我,而我竟然不相信你……”罗莎的眼泪
    落了下来。 
    加米尔惨然一笑。“我说过我会做你的剑,做你的盾,但是我竟然做不到。”他低头看着那柄穿过自己与罗莎的长剑,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剑是纯银的。 
    “但是现在我们在一起,”罗莎轻轻捧起加米尔的脸。冰冷、细腻、恍如白瓷一般的触感。在明亮月光的照耀下,濒死的加米尔仍然完美无瑕。 
    “在我接过那把十字弓的时候……外公告诉我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不要对你们心存半点怜悯……但是我毁了自己立下的誓言……我背叛了拉密那家族的祖先。” 
    “不,你没有!”加米尔看着罗莎的眼睛,“我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塔一样,”他轻轻地笑了,“而你会活下去。拉密那家族拥有上天庇佑的血脉,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会回家,会忘掉所有在巴黎发生的一切。” 
    罗莎摇头。大量的失血让她睁不开眼睛,她伏在加米尔的肩膀上,嘴唇摩擦着加米尔的耳朵。“不要死,”她说,“活下去,永远活下去。” 
    加米尔苦笑。右肋伤口的溃烂越来越严重,他明白,过不了多一会儿,自己就会像塔那样烟消云散。 
    但是罗莎说,“咬我。” 
    加米尔愣住了。 
    “我们的祖先确实蒙受上天庇佑,饮我鲜血之人会中毒而死……但是,”罗莎的声音细不可辨,“当我们真心愿意救助他人,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换得饮血之人的生命,饮血之人便可以获得永生。” 
    加米尔似乎完全呆住了。 
    “快,在我还有呼吸的时候,”罗莎焦急地说,“咬我,求你。” 
    “……不。” 
    “你想我们两个人都死在这里?”罗莎直直地盯着加米尔,“我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我活不下去了……但是你可以活下去!”眼前突然出现那个恍如西里尔一般的小吸血鬼,他稚气的小脸上悲惨的表情,还有那个女吸血鬼撕心裂肺的质问。罗
    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也许我们错了,都错了……” 
    右肋的溃烂随着鲜血的流失愈发严重,加米尔咬住嘴唇,他挣扎着伸手撑住墙壁。 
    “我不想再这样毫无意义地活着,我不想再做错事……”罗莎看着那道溃烂,泪流满面,“求求你,加米尔……活下去,为我活下去。”她扶住加米尔颤抖的手臂。 
    “……喝我的血,让我进入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世界……求你给我解脱,让我为自己做一次决定,让我在最后这一刻为自己活一次……” 
    罗莎吻上加米尔的唇,带着咸味的血腥瞬间涌入了口腔。奇怪的是她并未感到恶心,反而一种熟悉的味道弥漫进她的大脑,四肢百骸都舒展了开来。在头脑的最深处,她看到天上一轮银白的满月。 
    加米尔紧紧抱住了她。刺入身体的长剑在两人的动作中抖落更多的鲜血,头顶的水纹晃动着,摇摆着,仿佛一个脱离了常轨的异度空间,在此发生的一切都是合理的,都是可以原谅的。 
    加米尔轻吻罗莎的嘴唇。 
    那是一个悠长、缠绵而湿润的吻。嘴唇一路滑落,漫过罗莎的下颌一直到颈,然后停在了那里。 
    “求你。”罗莎的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回声,她感受那两片柔软湿润的粉色嘴唇,想起了初见的舞会上那只金色的面具,想起了菲尔逊家的茶会,想起了缠绵的夜雨,想起了埃特。卡普家里的香粉瓶,想起了蒂利家狭窄的藏书室,想起
    了夜晚街道上的飞奔,想起了下水道中的等待,她想起了加米尔的笑,他的泪,还有他清澈而深邃的眼神。 
    起风了,窗外的流水声大了起来,一波又一波,从高高的透明穹顶外泼洒而下,墙壁上映出动荡斑澜的水纹。像一场遥远滂沱的大雨,像山谷深处听不到声音的瀑布,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恋人的眼泪。世间一切,所感动的,所怀念的,
    所爱的,所恨的,所有童年时代的甜蜜模糊的记忆幻化成长大之后的月晕华彩,带起了无法释怀的忧伤,摇落千年孤独的悲苦;所有悠悠情思的爱怜,所有切切心伤的等待……穿越千年的迷雾,透过绯红花瓣的流连,在明亮月光的映照下,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四壁镜墙上闪耀斑驳的水纹,流失了时间,流失了记忆,只任凭这高高在上远不可及的流水,挽尽世间怅恨,在不属于他们的天地间尽情地挥洒。 
    加米尔沉下了牙齿。 
    在那一瞬间罗莎听到自己的心跳,像一面小鼓在血管里撞击。在鼓声里她看到海上的邮轮,巴黎的街景,奢华的舞会还有热闹的市集。然后视线一直往东,她似乎来到了城郊一座废弃的公墓。那里有断裂发霉的石碑和眼神空洞的天使像
    ,碧绿的常春藤像巨大的蛛网围拢了一切,空气里传来雏菊的味道和百合花香。她看到母亲的墓碑,看到外公和舅父舅母们毫无表情的脸,然后她看到六岁的自己,六岁的小罗莎,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远,然后在逐渐黑下来的夜幕中迷
    失了方向。罗莎看到她就站在墓地里,看着六岁的自己哭泣。她想走过去安慰她,告诉她出去的路,但是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后来她看到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金发的男孩,他抱住了罗莎,温柔的拂去了她腮边的泪水,为她指明
    了出去的方向。 
    男孩抬起头来。罗莎惊叫出声。 
    命运的陀螺在此停止了旋转,灰白的幻影逐渐清晰,最后终于静止不动。梦中的男孩长着柔软的金发,眼睛在雾霭的映照下闪现出一种奇异的紫色,他仿佛用黄金和象牙所造,他的唇线将改写历史。那是她从生至死,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一张脸孔。 
    加米尔。 
    罗莎想叫,她想再看加米尔一眼,她想问他是否还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但是她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月光毫无保留地透过流动的池水射向镜屋,加米尔汲尽了罗莎体内最后一滴鲜血。他怀抱罗莎的尸体,单手推墙把长剑从罗莎的身
    体中滑出。然后他松开了手。 
    罗莎的身体软倒在地板上。 
    加米尔把长剑从自己的身体里退出来。他皮肤上的溃烂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仿佛血族独有的愈合能力被骤然加速,当银色长剑最终滑出背脊的刹那,他全身的伤口奇迹般的愈合,光滑的皮肤上再也看不出一点受伤的痕迹。 
    加米尔笑了。他的笑容很奇怪,很陌生。他低头凝视着罗莎。 
    月光映照在罗莎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属般的银色光辉。罗莎的尸体如大理石一般失却生气,却圣洁而美丽,犹如水池上方月与狩猎女神的雕像。 
    “十三年……”加米尔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像是期待已久的结果、满足之后的喟叹,带着一抹得意,似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遗憾。他附身摘下罗莎那株别在领子上的玫瑰。 
    玫瑰染了血,红的更加娇艳。他伸手攥住了花头。 
    柔嫩的花瓣突然在他掌心枯萎,在轻微的折裂声音之后变成细碎的粉末。加米尔张开了手掌。红色的粉末沸沸扬扬地飘散在空气里,在月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如同钻石的眼泪。 
    花殒。 
    月光透过池水映照在镜墙上。屋内已经没有人。 
    女孩的尸身,如同方才一般孤单而悲惨的被遗弃在墙角。屋子里一片空旷。 
    不知从那里来了一阵风,房间中央,祭坛正上方的古书开始翻页。 
    页面是空白的。 
    但是当明亮的满月的光辉恰巧被水流反射到书页上的时候,仿佛空气里一只无形的笔,几行银色的字清晰地显现在了书页上。 
    那是粗心的塔不曾看过的。那是智者千虑的加米尔也未曾发现的。 
    “持十字弓之人拥有‘月’的血脉。太古之时,月背叛二十一长老下界,获光明力量抑制血渴,得以如人类般繁衍生息。然月长老终将回归。当‘月’背弃光明之时,便是黑暗之血脉再次苏醒之日。” 
    ——月,大阿尔克纳第十八张牌,THE MOON。 
    满月的光辉撒在角落里女孩的尸身上。她的皮肤如大理石般洁白,她的表情如女神像般圣洁。 
    水波潋滟。 
    罗莎睁开了眼睛。 
    
     【血族·二十二长老书】
    十字弓 第二部 背叛者月
    CROSSBOW II MOON THE BETRAYER
    □ 恒殊
    罗莎做了一个梦。不,很多个梦。 
    她梦到了湖水,草地和蜿蜒的小路。她梦到了狼群,蝎子和灰色的水塔。她梦到了深蓝色的夜空,她梦到了银白色的月亮。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自己还不曾出生,久到拉密那家族还未曾存在,久到天上的月亮还不是现在的银
    白色。在罗莎的梦境里,月亮是黑色的。一轮比黑色的夜空还要漆黑的圆月高高悬挂在天际,整个大地都笼罩在月的暗影里。 
    然后突然有了光。在那微弱的光芒中,罗沙看到一个女孩,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虔诚地跪在白色的祭坛前祈祷。那光芒就是从祭坛的方向发出来的。 
    随着女孩的祈祷,光线越来越强,最后一束刺目的白光从祭坛上方升起冲破了黑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光亮,罗莎失去了焦距,然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景物再次清晰的时候,罗莎眼前出现了一个男人。一个陌生的却似乎在哪里见过的男人,同样跪在祭坛前,但是他并没有在祈祷。罗莎看到了血,看到了尸体和伤痛。广阔的夜空中再次浮上一轮暗月,罗莎看到了瘟疫,看到了杀戮,看
    到了战争,看到了鲜血。 
    罗莎开始感觉饥饿。这时候似乎有什么人打断了她的梦境,罗莎感觉有人走到自己身边,俯下身子看着她。 
    罗莎没有睁开眼睛。似乎她知道自己在睡梦中是安全的。事实上确实如此,那个人在她身边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罗莎继续沉睡。 
    在接下来的梦境中,罗莎游遍了世界各地,从所有最古老的文明:巴比伦,希腊,埃及,中国和印度;到所有偏远的岛屿和乡村:田纳西的偏僻森林,凯尔特岛,还有罗马尼亚和匈牙利的乡下;再到所有十八世纪欧洲的奢华都市:巴黎
    ,伦敦,米兰和维也纳,罗莎看到无数面目熟悉的、或不熟悉的人,看到他们手中的十字弓被黑夜侵蚀,看到他们体内和自己相同的血脉散发着诱惑甘美的毒气,看到那些邪恶的疯狂的血管爆裂开来,看到天上的明月一次又一次被同样
    的血液染成漆黑。 
    饥饿的感觉更加强烈了。罗莎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可以睡多久,但是她不想醒来。 
    似乎又有什么人来看她了。一个陌生的中年人,罗莎不认识他的脸,但是和上次的人一样,来人身上不经意地散发出了一种威严高贵的气质,就好像他是掌管生杀大权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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