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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雀 作者:项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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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宇文子乔正用兰花指,捻着一个很小的酒杯,喝着淡淡的酒。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喝的酒也同样温柔,清淡。
  在他喝道第三杯的时候,项恒就在他对面坐下了。
  宇文子乔君子莞尔。
  项恒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有几个月没见了,应该好好聊聊。”
  宇文子乔晃着手里的折扇,道:“理当如此。”
  项恒道:“可是我们却一定要换个地方。”
  他说换地方,宇文子乔就同意。项恒就算让他去死,宇文子乔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走出飘香楼之前,项恒吩咐掌柜:“如果今天有人来找我,就告诉他我在城门口的茶摊上。”
  宇文子乔是个赌徒这件事,从他的折扇上就能看出来。
  他的折扇上画着六只展翅高飞的喜鹊,六张尖锐的嘴巴里,分别叼着六颗“六点”的骰子。
  喜鹊是报喜的吉祥鸟,六刚也刚好是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赌徒们往往很迷信这种事。
  现在这象征着吉祥的扇子,正在宇文子乔的手里轻轻的摇着。
  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他手里的折扇永远在晃。
  项恒和宇文子乔走在金陵城的大街上。
  项恒忽然道:“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换地方?”
  宇文子乔微笑道:“你说换,那就换,没必要问理由。”
  项恒笑了笑,道:“因为你知道我的确是有理由的?”
  宇文子乔道:“在小生看来,你的理由往往很充足。”
  项恒忽然故意板起脸来,道:“跟你说过几万遍了,在我面前,别他妈‘小生小生’的那么斯文,我听不习惯。”
  宇文子乔苦笑着说:“这是小生多年的习惯了。。。。”
  项恒板着的脸忽然又开朗的笑了:“可是我并不讨厌。”
  宇文子乔道:“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小生,我们为什么不能在飘香楼里谈话的理由么?”
  项恒道:“因为忆柔现在就住在飘香楼里,我不想让那里出事。”
  宇文子乔道:“飘香楼今天会出事?”
  项恒道:“如果我在那里,就一定会出事。”
  宇文子乔道:“煮酒会之前,金陵城里的人很多,也很容易出事。”
  项恒道:“就因为昨天出了点事,所以我们要换地方说话。”
  宇文子乔道:“昨天出了什么事?”
  项恒道:“你应该问问今天会发生什么事。”
  宇文子乔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项恒道:“今天会有个人来找我。”
  宇文子乔道:“何人?”
  项恒道:“找我的往往只有一种人,仇人。”
  宇文子乔道:“你的朋友就不会去找你?”
  项恒豪爽的笑了笑,道:“如果是朋友,我会在他找我之前,主动去找他。就好像今天是我去找你,不是你来找我一样。”
  现在他们两个已经走到了城门口,坐在了一个角落的茶摊上。
  这个茶摊并不大,只有四张桌子,跑堂、小儿、杂工、掌柜和老板,都是同一个人,一个中年的男人。
  项恒忽然说道:“你有没有带银子?”
  宇文子乔道:“多少带了一点。”
  项恒道:“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带大把钱的习惯。”
  宇文子乔道:“没关系,如果你要钱花,小生这里有。”
  项恒道:“那就借我一点。”
  宇文子乔道:“多少?”
  项恒道:“这个茶摊值多少钱?”
  宇文子乔打量了一下这个茶摊,然后微笑着说道:“差不多十两银子。”
  他递给项恒的银票,却是一百两的。因为他身上没有比这还小的银票,更没有碎银子。
  银子比银票重很多,温柔的宇文子乔一向不喜欢带着。
  项恒为人比较自负和骄傲,但总算还是个懂礼貌的人,他将这张银票递给这茶摊的老板,歉意的笑着:“老哥,这茶摊,以一百两的价格卖给我,可以不?”
  茶摊的老板长着嘴巴连声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项恒将银票递过去后,道:“我和我朋友有点话要谈,老哥你不介意避一避吧?”
  茶摊的老板扬着白两银票,飞一般的跑了。
  宇文子乔皱着眉头道:“你为什么要买下这个茶摊?”
  项恒叹了口气,道:“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宇文子乔笑道:“这个茶摊上好像还有酒,我们喝几杯?”
  项恒道:“还是喝茶吧。”
  宇文子乔好像听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竟然不喝酒,愿意喝茶?”
  他笑的时候,永远只露出八颗牙齿,不多一颗,也不少一颗。
  项恒的脸竟然又板了起来,道:“因为你喜欢喝的就比猫尿还淡,还不如喝茶好。”
  于是两个人就喝茶。
  这茶当然不是好茶,可是在一个很久没见面的朋友前,和背后花出去的一百两银子,这茶喝到喉咙里,味道竟然也不错。
  项恒道:“你最好吃些点心,但不要吃的太饱。”
  宇文子乔道:“为什么?”
  项恒没有说下去,因为宇文子乔知道原因了。
  水清涛带着十几个彪悍的大汉,从街的另一面冲过来,团团包围住了这个茶摊。
  宇文子乔苦笑,道:“打架的时候,的确要吃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项恒缓缓的喝着茶,脸上闪着陷入深思的表情,道:“但你一定要记住,不可以吃的太饱,那样会变的很迟钝。”
  水清涛显然吃的并不太饱,也不太少。
  十二条大汉,张弓搭箭,十二支寒光闪烁的箭头,围住了宇文子乔和项恒两个人。
  水清涛旁边站着两个人。
  左边一人负手而立,脸色红润,一副高高在上的大爷气派。这个人身后还站着两条比他还强壮魁梧的大汉,托着一柄银光闪烁的长枪。
  宇文子乔看了看这人,皱着眉头道:“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项恒的目光却没看着这个人,他的目光看着他身后那柄两个大汉抬着的银枪,眯着眼睛说道:“这个人我见都没见过,可是他身后的那柄长枪,却很眼熟。”
  宇文子乔看了一眼那长枪,忽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道:“刑天银枪?那么这位应该就是侠威镖局的总镖头,原刑天,原大镖头了?”
  原刑天整个人,就像这柄长枪一样,坚固,稳重。经过千锤百炼,已经练成了无坚不摧的钢铁。
  原刑天显然没有将宇文子乔这个柔弱的书生放在眼里,冷哼一声。
  其实他很少将某人在眼里放过。
  水清涛右边一人,是一个和原刑天同样强壮,同样魁梧的人,但年纪要比原刑天年轻许多。
  水清涛忽然冷哼一声,道:“原大镖头,我水清涛,加上义帮的曹堂主,应该足以把项恒大卸八块吧?”
  项恒懒散的看了一眼“曹堂主”,悠悠说道:“原来阁下就是义帮三大堂主之一的曹展雁。”
  义帮的三大堂主中,曹展雁是最能征惯战,骁勇和彪悍的人。
  他手里的剑,也是当今江湖上最诡异,最凶险的一柄剑。
  曹展雁的声音,也和他的为人一样,又凶又狠:“其实对付项恒,老子一个人也就够了。水兄真是小题大做了。”
  项恒的语气更加懒散,道:“那你个小兔崽子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来找我单挑?”
  宇文子乔忽然道:“你哪来这么多的仇人?”
  项恒指了指水清涛,道:“确切的来说,想找我麻烦的只有他一个人。”
  宇文子乔道:“那为什么原大镖头和曹大侠也来了?”
  项恒忽然道:“你说,近二十年来,江湖人对什么最感兴趣?”
  宇文子乔想也不想,就脱口说出了四个字:“轮武秘录。”
  项恒指了指背后的无羁刀,道:“那你也一定知道,他们都以为只有无羁刀,才可以击破幻簧玄洞的大门。”
  宇文子乔总算懂了。
  项恒望了一眼原刑天,又看了看曹展雁,忽然笑了:“所以原大镖头和曹大侠,才肯跟着一个刚被阉割的太监来找我麻烦。”
  原刑天的脸色开始变青,曹展雁的脸色开始变的难看。
  水清涛的脸色却变红了,大声道:“你知道不知道,有十二把弓箭正瞄准你?”
  项恒道:“我不但知道十二个弓弩手是一流的,也知道在一瞬间,至少可以射出四十八支箭。”
  原刑天说话了,他的语气和他的外表一样,高高在上,道:“看来你多少还知道侠威镖局的厉害。”
  项恒笑:“侠威镖局的趟子手,最擅长的就是弓箭,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我还知道,你们今天连无羁刀的刀柄都碰不着。”
  原刑天冷笑:“那你也一定知道,原某人打狗,向来是不看主人的。”
  项恒悠悠说道:“如果你今天在我手下讨不到便宜,那你岂非连狗的不如?”
  原刑天的拳头紧握。
  项恒淡淡道:“你用不着紧张,我知道,原大镖头向来是个很小心的人,但魄力却不够。一个有魄力的人如果想对付我,是不会有这么多废话的。”
  他讥嘲的目光又看着曹展雁,道:“就好像曹大侠一样,嘴上说的很硬,但他手里的剑,始终不敢先动手。”
  这世上敢指名单挑项恒的人,有这种有魄力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
  水清涛当然没有,原刑天和曹展雁或许有这种魄力,但他们在摸清项恒底细前,简直和缩头乌龟没有区别。
  所以原刑天决定抛砖引玉!
  砖指的是箭,玉指的是项恒。
  原刑天大喝一声:“放!”
  十二支剪离弓射出,力道和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
  项恒忍不住脱口称赞:“好臂力!”
  可是他没有动,甚至连指尖都没有动。
  宇文子乔动了。
  十二点寒星从他手中飞出,“叮叮叮”连响,十二支剪的方向忽然变了,“夺夺”几声,纷纷插在了茶摊的木桌上。
  十二枚暗器落在了地上。
  暗器是铁铸的骰子。
  ——宇文子乔发射暗器的时候,用的竟然也是兰花指。
  原刑天的脸色更青,嘴唇也开始发白了。
  曹展雁和水清涛的脸色当然更加吃惊。
  宇文子乔君子莞尔,“啪”的一声,晃开了折扇。
  折扇上画着六只口叼骰子,展翅高飞的喜鹊。
  除了他自己和项恒以外,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曹展雁、水清涛和原刑天这帮人,总算认出这书生是谁了。
  
        第三回:动荡的金陵城(第一章)
  曹展雁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盯着宇文子乔,道:“原来是宇文公子。”
  水清涛皱着眉头道道:“哪个宇文公子?”
  曹展雁道:“就是那个赌瘾最大的宇文公子,外号铁骰书生的宇文子乔。”
  宇文子乔练练作揖,谦虚的笑了笑,道:“不敢不敢。”
  项恒在喝茶,没有插嘴。
  原刑天忽然往前走上一步,道:“刚好刚好,我的赌瘾也不小。”
  宇文子乔道:“小生现在的赌瘾已经犯了。”
  原刑天笑了,笑的并不是很友善,道:“那我们就赌两把?”
  宇文子乔道:“赌具呢?”
  原刑天道:“赌具是长枪和折扇。”
  宇文子乔看了看他身后两条大汉抬着的刑天枪,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扇子,笑道:“赌注呢?”
  原刑天道:“我赢了,就请宇文公子回避一下。”
  宇文子乔的目光落在正静静喝茶的项恒身上,道:“好让诸位对付他?”
  原刑天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同样的,宇文公子如果赢了,我们马上滚的远远的。”
  宇文子乔道:“赌法呢?”
  原刑天道:“只要你的折扇接的下我十招,阁下就是赢家了。”
  宇文子乔君子莞尔,道:“十招内,小生的折扇若是脱手飞出,那原大镖头就是赢家了。”
  原刑天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的两条大汉接到命令后,抬着枪,往前跨了两步。
  现在这杆大银枪已经握在原刑天的手里,接着就发生了一点变化。
  有了枪,原刑天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那杆沉重的大银枪配上高傲的原刑天,如炬闪亮的眼眸,银光四射的枪尖,散发着一股逆天而行的邪气。
  就算百万天将,千万天兵下凡了,原刑天也不会惧怕。
  经过几十长大战,几百场小战,曾站在尸堆最高点,曾爬出血河,原刑天实在太有自信,太高傲。
  侠威镖局象征着他今天的地位和财富,这杆银枪,却象征着他一生最高的荣耀。
  宇文子乔转过头,眼里闪烁毒瘾的光芒,对项恒说:“我们也赌两把?”
  项恒悠悠说道:“赌具呢?”
  宇文子乔笑了笑,道:“赌具当然还是折扇和银枪。”
  项恒的眼里似乎也有了赌意,道:“赌注呢?”
  宇文子乔道:“你赢了,回头我陪你喝几杯烧刀子。你输了,你得赔我喝几杯波斯葡萄酒。”
  项恒似乎很感兴趣,眯着眼睛很神秘的说:“赌法呢?”
  宇文子乔也跟着神秘的炸了眨眼,道:“你觉得,小生能接得住原大镖头几招呢?”
  项恒道:“七招,只要你能接下七招,我就算输了,我陪你喝上几百杯葡萄酒。”
  宇文子乔皱着眉头说道:“原大镖头的枪术虽然不弱,但你未免太小瞧小生了,难道你认为小生连七招都接不住?”
  项恒看着银光四射的枪尖,叹了口气,道:“枪是百炼精钢,折扇却是枯竹和废纸。”
  原刑天冷哼一声,道:“铁骰书生的骰子,应该也是百炼精钢铸成的。”
  宇文子乔似乎有些吃惊,道:“原大镖头的意思是说,折扇虽然是纸,小生还有骰子作为暗器?”
  原刑天不屑说道:“若仅仅是对付一纸折扇,还不必使这杆枪。”
  银枪是神兵利刃,折扇虽是纸,但加上骰子作为暗器,并且只用接住十招,这赌局去十分公平,公正。
  高傲的人,往往不愿意占别人便宜。
  原刑天道:“有水兄和曹兄,以及项恒作为旁证,宇文公子请放心施展。”
  茶摊的桌子被原刑天的手下们搬开,露出一块空阔的地面。
  这既是战场,也是赌桌。
  项恒抱着胳膊带着笑,站在旁侧,等待赌局的结果。
  两个赌徒对面而立。
  宇文子乔举扇深深的作揖,这是对敌人或者朋友最大的礼仪。
  原刑天抱着枪,低下头,深深抱了抱拳,这也是枪术中,对敌人最大的敬意。
  宇文子乔道:“请。”
  原刑天道:“请。”
  风声呼呼,刺人白骨。
  不是秋风,是枪尖的劲风!
  几乎比原刑天本人还重的刑天枪,照理这杆枪的枪术,应该是霸道、干净和利落的。
  可是现在这杆枪竟然像毒蛇一样灵敏,像狮子一样凶猛。无论是枪尖还是枪柄或枪身,都成了最凶险的武器。
  如果枪尖刺中了你,你当然是死。如果枪柄刺中了你,那几乎和被枪尖刺中没有两样。如果枪身打中了你身上,那么结果一定不比被枪尖刺中幸运。
  原刑天仅仅是使出第一招,就蕴含着十几种杀招,每一种变化,都足够让同一个人死好几次,不同的变化,就有不同的死法。
  项恒微微散乱的长发,竟然被刑天银枪的劲风吹起,他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好枪!”
  宇文子乔会过的高手当然也不少,可是在枪术上有这等造诣的,原刑天绝对是第一个。
  折扇也挥动了。
  可是折扇实在太轻,劲力实在太小,和沉重的大银枪实在差太远。
  刑天枪触到折扇的一刹那,第一招的变化就开始了。
  项恒的眼睛也发出了光。
  原刑天第一招中,蕴藏着十四种变化。
  宇文子乔一种变化一种变化的拆,解。
  尽管茶座已经被挪到一旁,但这杆刑天枪实在太长,威力实在太大,劲风甚至可以将人吹到。
  所以茶座遭殃了。
  乒乒乓乓声中,桌椅壶杯无一幸免,十有八九已经被刑天枪打烂。
  现在十四种变化已经使尽了,谁都看得出,宇文子乔没有占到一分便宜。
  水清涛忽然高喊道:“第一招!”
  宇文子乔虚攻一招后,急忙往后退了开去。
  原刑天并没有往前刺杀,因为他知道,轮轻功,自己还差宇文子乔很多。
  现在宇文子乔的脸上竟然在笑,他晃着手里的折扇,看着被打烂的桌椅,苦笑着对项恒说:“小生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买下这茶摊了。”
  项恒悠悠说道:“现在你在跟人玩儿命,你少跟我废话分心。”
  原刑天忽然冷笑着说:“宇文公子,我们继续?”
  宇文子乔笑道:“好。”
  原刑天信心十足,道:“现在不过是第一招,宇文公子似乎占不到先机,所以下面还请小心了。”
  水清涛低声的在原刑天旁边提醒:“小心他的暗器。”
  原刑天点了点头,他顾虑的是宇文子乔的骰子,并不是他的扇子。
  所以他第一招后,不敢第二招连下去。
  项恒用一种很鄙视,很不屑的目光瞪了一眼水清涛,瞪了一眼原刑天。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目光?
  因为他们都太小瞧宇文子乔了。
  ——宇文子乔是个君子。
  ——一个公正的君子,就算使用暗器,也是光明正大的,绝不会趁别人不备,偷偷摸摸的使用。
  劲风又刮起了,项恒不羁的发丝开始乱抖。
  原刑天握紧银枪,刺出了第二招。
  宇文子乔用来拆解枪术的,当然是折扇,并不是暗器。
  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用暗器赢得这场赌局。
  所以这场赌局对他来说,并不是十分公平。
  君子,岂非比那些高傲的人,更不愿占别人便宜?
  有时候甚至知道自己要吃亏,也会装着吃着很香。
  第二招,没有第一招那么复杂,招式非常干净,利落。简单到甚至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这招的杀意很浓,破绽却比杀意更浓。
  宇文子乔刚好看中了这点破绽,折扇就点了过去。
  下一刻,水清涛和曹展雁的嘴巴,就合不拢了。
  沉重的大银枪被轻巧的折扇一点,竟然震的原刑天虎口发麻。“噔!”的一声,银枪冲天飞起,落下时,枪尖朝下。
  “夺!”的一声,落下的银枪刺穿了不远处的木桌,接着又是“叮!”的一声,一半的枪尖刺进了青石砖之间的缝隙里。
  水清涛和曹展雁如果是喝着酒看见这一幕的,那么这口酒一定会呛进喉咙里。
  他们现在虽然没有在喝酒,可是他们的表情,却像是被呛了七八十杯酒。
  原刑天看了看被震出血丝的双手,简直不相信这双手是被纸扇震成这般的,呆滞的目光又停在宇文子乔那折扇上,停在他温柔的笑容上。
  十招只过了两招,赌局却已经结束了,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如果原刑天继续带着枪奋战,那么这杆象征他荣耀的刑天枪,就要变成象征他一生的耻辱了。
  宇文子乔懂得这个道理,却没有说破,他像刚才那样,又深深作揖,谦虚的说道:“承让承让。”
  君子往往懂得,如果别人已经看透了一件事,那就没必要去说破。就好像没必要去说出别人的痛苦一样。
  原刑天不是个温柔典雅的君子,他至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是个愿赌服输的赌徒。于是他离开了,带着极不服气的水清涛和曹展雁离开了。
  当然,他们并不是滚的,是用脚走的。
  “滚!”“你滚!”“我滚!”“你们统统滚!”“都给我滚!”“滚出去!”“滚回来!”
  ——“滚”这个字在江湖上,一天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说,被说多少次,一天里说“滚”字的唾液,不能淹死一城,也能淹死一大车的人。
  ——可是真正“滚”的人,却并不常见。
  你说这个世界奇妙不奇妙?
  
        第三回:动荡的金陵城(第二章)
  巳时二刻,离煮酒大会还有十二个半时辰。
  人没有滚,波斯葡萄酒的泡沫,却在杯子里滚个不停。
  项恒和宇文子乔现在坐在飘香楼的酒桌上。
  项恒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和你打过那么多次赌,只有这一次,我输的最心服口服。”
  宇文子乔道:“哦?”
  项恒道:“原本你接住原刑天七招以上,才算你赢。可是你只接了两招,我却还是输了。”
  宇文子乔露出赌徒独特的笑容,道:“所以你才有饮葡萄酒的机会。”
  项恒愤愤不平的喝干了一杯葡萄酒,板着脸说道:“我至少陪你喝了一百次以上的葡萄酒。”
  宇文子乔歉意的笑了笑,道:“小生却没陪你喝过烧刀子。”
  项恒道:“因为我们打赌,你从未输过。”
  宇文子乔道:“喝了怎么多次,你还是喝不惯葡萄酒?”
  项恒叹道:“因为葡萄酒实在太淡,简直比猫尿还淡。”
  宇文子乔的表情比项恒更加无奈,道:“可是烧刀子实在太烈,甚至比熔浆还烈。”
  项恒道:“但如果再让我多喝几次这猫尿,我会被憋死。”
  宇文子乔道:“可是那么烈的烧刀子,小生只要喝一杯,就会被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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