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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月-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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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意哥道:“那是他思乡情深之故。”
  张玉朗道:“没有的事,他在家乡不过是个生员,儿子却是方面大员,而且事亲至孝,住在那边一呼百诺,要多神气有多神气,他回来后,只得几个人侍奉,境况差多了,可是他仍然为了茶叶而回来了。”
  谭意哥道:“不会一次多买点去吗?”
  张玉朗笑道:“想多也没有,那是为他老先生特装的茶,而且要一位老茶师专门上山去采摘,那位老茶师跟他是好朋友,平时为了言谈交情,辛苦一点没什么,如果是采来去侍奉老太爷,他可犯不看。”
  谭意哥笑道:“既然茶有这么大的魔力,你可别瞎害人,你送我娘这么名贵的茶叶,她要是吃惯了……”
  张玉朗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对少不了她的,每年四罐,我一定准送上,到她老人家归天为止。”
  谭意哥笑道:“你知道我娘多大年纪?”
  张玉朗一笑道:“自然知道,她是三十八岁那年收帜,现在也不过四十岁而已。”
  谭意哥笑道:“你知道就好,那你知道要送多少年?”
  张玉朗道:“我今年二十六岁,她总不可能死在我后面,固然人生寿夭难论,但我这一生不作昧心事,不欺心,想来也不会短命到那里,因此你娘的茶,这一辈子我都可以包定了。”
  谭意哥笑道:“你答应得太爽快了。”
  张玉朗道:“这是一点小事,茶叶虽名贵,好在数量不多,而且我反正要制了进贡的,因此多一个人消费并不会太费事。”
  谭意哥道:“问题在于我们的渊源……”
  “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谭意哥道:“友情是很不可靠的,尤其是男女之间的友情,往往有很多意外的因素无法持久,譬如说各自婚嫁后,来往就不便了。”
  张玉朗笑道:“你顾虑得实在多,不过我可以担保一件事,就是不管我们将来是如何一个情形,那怕成了对头冤家都行,我对你娘的这四罐贡茶,绝对每年供应无缺,即使是你们拒绝,我也会硬送上门去。”
  谭意哥忍不住笑道:“那有个这样送礼的,人家不要,还要硬送上门!”
  张玉朗道:“这表示我立意之诚,现在答应了,将来一定会做到,你们刻意不接受,拿来扔在沟里都行,却不能叫我做个失信的人。”
  谭意哥道:“轻诺者必寡信。”
  张玉朗道:“意娘,也许你看我答应一件事太轻率了,所以才不相信我!”
  “是的,像刚才那件事,只是信口一说,你就答应到以后几十年去了,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张玉朗叹了口气:“意娘!这是你对我还不够了解,否则你就会知道,我很少答应别人的事,但是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正如我答应了胡师兄,替他完成百件功德,明知有许多碍难,也必须去做到一样。”
  谭意哥不觉感动地道:“那么你说要供应我娘一辈子饮茶是很认真的了?”
  张玉朗道:“当然,可是一年也得四罐,你要知道那茶十分罕贵,只有几棵树上才生,每年我进到宫里也只得四十罐而已,我自己约莫是十罐,家母处一年四罐,剩下的我献给一些长辈,或是自己遇上了知己同好,才泡一壶来尝尝……”
  谭意哥道:“既是这么名贵,那就算了。”
  张玉朗笑道:“不!我已决定了,我母亲有四罐,你娘也该有四罐。”
  这是一句很玄妙的话,张玉朗的母亲有的东西,为什么谭意哥的母亲也一定要有呢?
  自然,这也有着某种暗示,谭意哥并不笨,当然也听懂了,可是她表面上并没有明确地表示,只是道:“玉朗,我们走吧,你可以关照一声,太晚了就不必等门,歇在我家里好了。”
  张玉朗忙道:“那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那儿还是有客房的,有时远道来的客人,一住几天的也有,只不过我们跟别家不同的是,住遍住,没有进一步的款待了。”
  张玉朗一笑道:“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只不过我还是宁可回客栈住的好。”
  谭意哥忙一抬头问道:“为什么?”
  张玉朗道:“因为我不是以客人的身分登门,自然地不想接受一般客人的招待。”
  谭意哥道:“那自然有所不同的,你歇在我房里。”
  张玉朗没想到谭意哥会冒出这句话,可是谭意哥很快地接上一句话:“我挤到娘的房里去。”
  张玉朗也不知是失望还是释然地吐了一口气道:“这又是何必呢?”
  谭意哥笑道:“你既然不肯睡客房,我只有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你了。”
  张玉朗望着她慧黠的笑容,也忍不住炳哈地笑了,他心里是很喜欢谭意哥,但并不希望在如此草率的情形下得到她,因此他反而很欣赏谭意哥的幽默。
  两个人出了门,两只手又自然而然地握在一起了,就这么相偎地走看,却显得很不调和,因为张玉朗的手里还提看一只大竹筐,里面放了满筐的草药,也放了两罐送给了婉卿的茶叶。
  走了一阵,已经快到可人小了,忽地前面巷口,转出了三个摇摇晃晃的人影,老远就闻到了触鼻的酒气。
  藉看模糊的灯光,倒可以看出三个人的衣饰都很华丽,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哥儿,在那一家粉头那儿灌个烂醉。谭意哥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类人,见了自然而然地就往旁边让去。
  她不让,人家还不会特别注意她,这一让,反而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一个家伙斜乜着眼睛,醉意十分地道:“那小娘子,你怎么见了大爷就躲,莫不成大爷身上有气味薰着了你?”
  另一个也凑上来。插着腰问道:“笑话,大爷们身上有钱,天下没有不爱钱的娘们儿,你别躲,要是你看见了爷们的兜儿里有多少钱,抢上来巴结还来不及呢。”
  第三个人可能清醒一点,也因为谭意哥有个男的陪着,以为是人家小夫妻俩,连忙上前道:“二位别介意,我这两个同伴喝醉了。”
  说看又朝那两个人道:“范兄,丁兄,别开玩笑了,这位小娘子是正经人家的,可不是曲巷的粉头。”
  那第一个姓范的却一横眼道:“笑……笑话,走在这条道儿上的娘儿们,还会有正经的?何况这么夜深了,正正经经的姑娘家那会在街上闲逛的!”
  谭意哥已经认出了他们,沉声道:“范超!丁大为!你们这两个混球,上次及老爷子要送你们上衙门,还是我为你们讲的情,今天又来胡闹了。”
  这两个家伙被她一骂,倒是怔了怔。
  那个叫范超的打了两个酒隔儿后,才眯起眼睛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长沙第一名花谭意哥谭姑娘,谭姑娘,上次见了你的面,小生就神魂颠倒,梦魂萦绕,只可恨那个及老头子讨厌,硬生生地拆开了我们,今天趁他不在,我们可得好好地亲热一下。”
  旁边的丁大为道:“对!对!亲热一下,谭姑娘,上次及老头儿打我的时候,你还为我求情,可见你对我是有情的,今天我们要好好聚聚。”
  他蹒跚地晃过来,却是范超把他拦住了道:“慢着!老丁,凡是有先来后到,你怎么可以剪我的边?”
  丁大为不甘示弱也叫道:“放屁,我们是一起看见的,说什么先来后到,更说什么剪边,谭姑娘又不是你的相好的,跟你又没有一腿。”
  范超叫道:“她难道跟你又有过一腿了?”
  丁大为道:“当然了,我们上次见面就互相有心了,她还一直对我飞媚眼,后来还为我说过好话。”
  范超道:“她还不是帮我也说了!”
  丁大为道:“那是看在我的份上。”
  张玉朗一直听他们在胡说八道,忍不住问谭意哥道:“意娘!这两个家伙是干什么的?”
  谭意哥道:“范超开着粮行,他的姐夫是本府的府丞,那个丁大为只是仗着祖上有几个臭钱,前些日子又死了老子,没人管他了,胡作非为专好闹事。”
  张玉朗放下了筐子,走上去提起了丁大为的前胸,另一只手劈劈拍拍,左右开弓,就摔了十来个嘴巴,把丁大为的两边脸颊打得通红,口角也流下了血来。
  这一来酒醒了一半,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为什么打我,我要到官里告你去!”
  张玉朗沉声道:“正好,我也想去告你,告你父死不守丧制,在长街酗酒闹事,调戏妇女,那就不止是几个嘴巴,至少也要打你个五十大板。”
  范超在旁边道:“老丁!别被他吓倒了,我姊夫是本郡的州丞,他告不倒你的。”
  张玉朗丢下了丁大为,改把范超抓了过来,沉声道:“你比他还可恶,你只不过有个当州丞的姊夫,就如此无法无天了,要是你有个当府台的哥哥,你岂不要当街杀人了,我今天若是不严惩你们一下,惯了你们的下次。”
  说看抓住范超的一只左耳,用力向下一撕,范超已经像杀猪般地叫了起来。
  张玉朗把血淋淋的耳朵丢在地上道:“你们是否还不服气,要打架,要打官司,我都陪着。”
  这时那个清醒着的文士过来一拱手,道:“兄弟刘彦文,刚才看到兄台教训敝友的手法,干净俐落,好像是个大行家,兄弟十分佩服,请教尊姓上名。”
  人家已经报名在先,张玉朗只得道:“在下张玉朗。”
  刘彦文拱手道:“久仰!久仰!张兄武艺高强,想必是受过高人指点吧。”
  张玉朗道:“略学过两年,算不得高人。”
  刘彦文笑道:“张兄不肯报出师门,想必是有所关碍,这股关系,兄弟只想请教一件事,我这两个敝友都是没有学过功夫的。”
  张玉朗笑道:“他们倒是很会欺侮妇女,幸好是未曾练过武,否则的话,这市上的妇女都将受其欺凌了。”
  刘彦文道:“张兄此言又过份了,他们只是酒醉所致,而且也没有怎么样,只是在言语上对谭姑娘略有侵犯。”
  张玉朗道:“如果不是在下阻止得快,他们就不止是言语侵犯了吧,酒醉乱性,尤其该加严惩,因为他们的行为已无法自制,放纵下去,不知会闯下什么大祸了。”
  刘彦文语为之塞,片刻才道:“张兄,你以一个练家的身份,对两个酒醉的人,轻易出手,不是犯了诫吗?”
  张玉朗端量了一下对方道:“刘兄是否也是练家子?”
  刘彦文道:“略习一二。”
  张玉朗笑道:“难怪刘兄能说出这种话来,不错,我对他们轻率出手,是有悖武者之戒,刘兄如果以此相责,我认错!不过他们是刘儿的朋友……”
  刘彦支道:“是的,虽然没有深交,但也算得朋友。”
  张玉朗道:“那我连先前的认错都收回,因为像他们这种狂悖的行为,应该由刘兄去阻止的。”
  “我已经在劝解了。”
  张玉朗笑道:“刘兄只隔靴抓痒,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声,他们根本没听进去,这时该剧兄作进一步表示了,刘兄却只袖手作壁上观,最后这教训他们的工作,也该是刘兄做的,你却因为他们是你的朋友而不作理会,你自己就违背了武者见义勇为、无偏无私的守则,居然还敢来教训我,姓刘的,他们如果只是该打,你就是该杀,现在我倒要问问你的师门,看看你的师父是否如此教你的?”
  刘彦文被他训得满脸通红,厉声道:“姓张的,你欺人太甚!”
  张玉朗更为捉狭地道:“刘彦文,你别假作清高,我对你太了解了,这两个混球因为有钱有势,你跟着他们吃喝沾光,仗着有几分武技,帮着他们逞凶欺人闹事,我打了他们,你当然无法交代,一定要替他们出个头不可。不过又怕我们师门是熟人,传出去不好说话,所以才强词夺理,扣了我许多不是,现在我倒过头来,连你的师门也骂在里面,你可以放心没有顾忌地出手了。”
  刘彦文忍笑道:“很好!很好!这么说在下就得罪了。”
  谭意哥有点担心地道:“玉朗,你这又何苦呢?”
  张玉朗把手中的东西交给她拿着道:“意娘,正如他刚才自己要训我的话一般,习击技者如果无行,为患尤烈,更该严惩,对那两个家伙,我倒是揍两下算了,对这个家伙,我一定不能放过。”
  刘彦文已经束缚停当,跳前举拳相击,张玉朗很轻松地就架开了,两人当街打了起来。
  由于双方都有着击技的训练,自然不像市井匹夫挥拳那么乱,这一打开来,立刻也吸引了很多的行人驻足而观,而且巡夜的公人也到了。
  这时最窘的莫过于挨打的两个家伙,他们一身泥沙,满脸的鲜血,狼狈不堪的情形都落在别人眼中,使他们平时趾高气扬的威风一扫而尽。
  只有在旁边跳着脚大吼:“打死他,打死他!”
  巡夜的公人自然认识这一对活宝,但是看见谭意哥一脸愤色站在一边,也知道是为什么了,更感难以排解。
  这时张玉朗已经占到上风,把刘彦文一脚踢翻在地,正要上前按住他,忽地寒光一闪,刘彦文手中突出一柄短刀,扎向张玉朗的前胸。
  谭意哥惊呼出声,张玉朗没想到对方如此卑鄙,闪避已是不及,干脆咬牙运气,挺胸硬挨了一下子,跟着一掌横切下去。
  刘彦文的短刀扎上了张玉期的前胸入肉寸许,而张玉朗的一掌,却活生生地砍断了他的腕骨,痛得他大叫一声,昏了过去。张玉朗动作很快,上去又是一脚,踏在那只断手上,刘彦文痛极又醒,抱着手乱滚,那只手掌已血肉模糊,残废定了。
  一见伤了人,那些公人再也无法坐视了,只有一哄出来拦住了双方。
  丁大为这时又神气了,大声叫道:“他杀了人,是凶手,快把这家伙抓起来。”
  张玉朗冷笑道:“刀子还插在我身上呢,谁是凶手很明白,我倒看是谁该抓。”
  丁大为叫道:“就是你,你们把他抓起来,我负责。”
  那巡夜头目平时也许跟他们略有交情,但这时候已经从谭意哥的口中,知道了张玉朗的底细,以及争斗的原因,遂上前道:“丁少爷。你也负不了责,要抓就一起抓,到了官里去对簿公堂讲理去,那不关我的事。”
  丁大为道:“一起抓,这是怎么说?”
  巡检道:“两造殴斗,自然要把一干人证都捉到官里去,再由官中审问清楚,有罪判罪,无罪发放。”
  丁大为道:“我们是挨打的。”
  巡检笑道:“丁少爷,那只是你自己的话,谁看见你挨了打,为什么挨打,这都要追究问明的,真要到了官里,只怕你们几位都不方便,幸好没出人命,还是私了罢。”
  丁大为道:“私了?那怎么行?除非他给我们……”
  巡检道:“丁少爷,谭姑娘摆下了话,如果是私了,要你们当众给那位张爷道歉陪罪。”
  丁大为道:“什么?她敢说这种话,我……”
  巡检道:“丁大少爷,如果你要提出令姊丈的话,那就请免了,谭姑娘在前两天已经由府台夫人收为义女,令姊丈也在旁看见的,她又是陆老夫子的学生,及老爷子的乖宝贝,那一个人都是你惹不起的,我不知道你是中了什么邪,偏要去惹她。现在她在闹不依,要跟你没完,是我为你设想,才讲好了私了的条件,你要是回个不字儿,我就只有得罪了,先把你们都押起来。”
  丁大为道:“怎么光押我们!”
  巡检笑笑道:“丁少爷!你自己也明白,今天这场架是理屈在谁?要抓自然只有抓先闹事的,那位张爷是世袭的茶官,而且又是陆象翁老夫子的得意门生,三湘世族,绝不会打了你们就跑,何况他还挨了一刀!”
  一面说一面示眼色,他后面那些公人们就抖动着铁链家伙,要上前锁人了,这些人经常受到了谭意哥的好处,而且对丁大为等人,成日在街上闹事也十分厌烦,正想找个机会整整他们。
  抖动了几下,一条铁链已经套上了丁大为的脖子,迅速地打了个结,这下子丁大为才吓着了。
  他知道这些公人们的眼光雪亮,两造相争,他们不是锁理屈的一方,而是抓势弱的一方。
  张玉朗的来头不清楚,但是锁链加到自己头上,很明显地是对方比自己这边罩得住了。
  再加上埋屈在己方,这场辟司打下去,很可能会惨得家破人亡,光棍不吃眼前亏,这一来酒也吓醒了,胆子也吓小了,连忙对巡检道:“老哥!老哥!有话好说。”
  巡检冷冷地道:“这了不了的权利在谭姑娘,我把她的话传过来,你丁少爷摇头,我也卖不了交情,只好公事公办,反正到了衙门里,令亲自有照顾,你少爷不会吃亏的。”
  话越是这样讲,越是使丁大为担心了,如果自己的姐夫担待得了,这般家伙也不敢如此对待了。
  因此只得忍住性子陪笑道:“老哥!我又没有说不答应,原就是小弟的酒喝多了,所以才引起了一点小误会,我过去道个歉就是。”
  那巡检,笑道:“丁少爷,你早就该这么明白了,上次你在这儿闹事,有及老爷子在,我没好意思出来。否则及老爷子关照一声,要我把你扣起来,我是答应好,还是拒绝的好,拒绝他,我没这么大的胆子,答应了他,咱们平时又还有点交情,这话是冲你说,可不是冲着你那姊夫,他的官儿比我大,管着我是不错,可是在这长沙城里,他实在算不了什么,尤其你惹上的这些主儿,那一个他也惹不起。”
  这番话把丁大为说得更为无地自容。但也真正地把丁大为给镇住,其实府丞的官儿也不算小了,除了府台之外,坐着第二把交椅,正因为是副手,才不太受人注意,掌的实权却颇可观。
  不过一个小小的巡检,居然敢这样说话,凭仗的必然是对方的声势可观,看样子今天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这种人也有个好处,就是能屈能伸,一看苗头不对,倒是低头得快,过去规规矩矩地向着谭意哥作了一揖道:“谭姑娘,我们该死,喝多了黄汤,冒犯了你,现在我们也挨过打,也挨过训了,你就高抬贵手,饶过我们算了!”
  对方既然如此了,谭意哥倒是不便再端什么架子了,只好冷冷地道:“我倒是没什么,你们该去问问张公子,他还挨了一刀呢!”
  这时间刘彦文已经痛定了下来,咬这牙道:“那一刀是我刺的,我可也赔上了一只手了,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姓张的如果是人物,他自己知道讨价还价,用不着一个娘儿们替他说话。”
  听了对方这一说,谭意哥倒是自悔孟浪,她对另外那个圈子一点都不懂,是不该乱出主意的。
  张玉朗却微微一笑道:“姓刘的,听你现在说话,倒又像个人物了,可是你刚才做的事,却实在上不了场面,我挨了一刀,你毁了一只手,看起来是你吃了亏,不过你要弄清楚,我是赤手空拳挨你一刀的,讲场面规矩,我现在还你一刀算不算过份。”
  刘彦文硬着头皮道:“不算过份。”
  张玉朗笑笑道:“很好,看你下刀的手劲与部位,你是存心要我性命的,所以我还你一刀,也可以不挑部位了。”
  刘彦支道:“当然!你一刀把我宰了,我也认命。”
  张玉朗一笑道:“刘兄,你放心,有着公家巡检老兄在这儿,我也不能杀人,闹出人命来给他添麻烦,所以找这一刀绝不会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另一只手。”
  刘彦又一惊道:“什么!你还要我另一只手?”
  张玉朗道:“是的!因为像你这种人,本不配学试,学会了武功,只会助纣为虐,帮同市井恶少欺凌女子,我才毁了你一只手,但你还有一只手,以后还可能为恶,所以我要你另一只手。”
  刘彦文拔腿想溜,张玉朗的动作更快,两步就跨在他前头,微微一笑道:“姓刘的,放光棍点,掉了脑袋不过碗大个疤,我只要你一只手,又不是要你的命,别装出这一份窝囊相。”
  刘彦文满脸愤色地道:“姓张的,杀人不过头点地。”
  张玉朗笑道:“当你替你这两个恶少朋友出头叫阵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我只不过要你一只手,就算要你的命,你也该认了。”
  他很轻松地拔出了胸前的刀,用左掌捂住了创口,不使血流出来,右手扬着刀子道:
  “家伙是你的,现在你也还有一只手,我也只用一只手,大家很公平,保得住你那只手是你本事,保不住也怨不了人!来吧!”
  刘彦文手中有着家伙对张玉朗空手都打不过,现在倒了过来,要他空手去跟张玉朗执刀相搏,那是明摆着输定了,眼看着张玉朗逼了过来,他的脸色吓得雪白,冷汗直流,双腿瑟瑟直抖。
  张玉朗轻叹一声道:“看你样子也实在可怜,念你也是一条硬汉,我不好要你出声求饶,只要你这两个朋友,代你跪下来,磕上三个响头,此事就作罢。”
  那两个纨裤子弟如何肯做这个事,丁大为首先道:“这……各人管各人的事,与我们何干?”
  另一个更妙,根本不作理会,就像是跟他没关系一般,张玉朗微微一笑道:“刘朋友,本来没你的事,你是为他们出头才引来的麻烦,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你好像是变成自己的事了。”
  ,刘彦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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