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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侠烈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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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出一两,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功夫,两口猪,百多斤的肉就卖光了,留下两个猪头,兄弟三人饱餐一顿。
  王铁牛一边吃,一边记帐,笑着道:“大哥!今天足足赚了半头猪,还落了两个猪头,如果你不是每斤肉多送一两,咱们就有对半利了。”
  聂政笑笑道:“这是值得的,明天我们可以多宰两头,招牌创出来了,绝对可以卖光的,那不是就赚回来了吗?”
  钱二虎直是点头笑道:“大哥说的是,今天的猪头好像也特别香,比以前吃不花钱的肉还要香得多。”
  聂政感慨地道:“这是因为我们付出了代价,吃得心安理得,以前我们在街上逞强闹事白吃白喝,那些人虽然不敢计较,但在背后诅咒起来,却能使我们食不下咽,千夫所指,不疾而死,我想起从前的行为,直如芒刺在背……”
  钱二虎笑道:“大哥说的话太深了,兄弟听不懂,兄弟只觉得做一个规规矩矩的人,虽然行动有了拘束,但心里舒坦多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连做梦都是香甜的,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聂政拊掌大笑道:“就是这个意思,钱二弟,你虽然没读书,却比我更懂得道理,深入而浅出,说出来人人都听得懂……”
  在相互的豪笑中,他们结束了这一餐欢饮。
  聂荣对这个弟弟实在是非常关心的,她经常在暗中留意着聂政的一切行动,想了解他究竟在做什么。
  聂政的肉铺卖出了名,不仅因为他的斤量足,价钱公道,也为了他做人的和气,以及不厌琐细的服务,对顾客童叟无欺,更有一项好处,就是顾客可以随意挑选所需要的肉种,要精的,他割出的肉上可以不带一丝肥油,要肥的,他可以割得没有一点肉沫,剁肉条,斩肉浆,他都一一代理,运刀如飞,沉稳而迅速。
  聂荣慢慢地懂了,知道他是在以剁肉来陶冶剑法,她是个很聪慧的女子,看出聂政的剑法中带着很重的杀气,这类剑法必须在杀伐中求其精进,但聂政不愿意随便杀人,也没有杀人的机会,只好利用猪肉来作为假想的对象了,出手稳,落刀准,这都是剑法中求精的条件,聂政越来越进步了,几乎已经到了从心所欲的境界。
  以前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达到那个标准,几个月后,已经能不用眼睛,信手一割就成。
  半年后,聂政几乎已经练到意与神会,刀我可合可分的无上境界,一面跟人说话,眼睛不望猪肉,落刀不差分毫。
  这表示他的技艺也臻于成熟之境,剑还是天天练的,而且是背着人家练的,但瞒不过聂荣,她老是在窗棂间偷偷地看着,但这似乎也瞒不过聂政,不管她的动作多么轻秘,每次聂政练完剑后,总是朝她隐身的地方,有意无意地笑了一下,似乎在宽慰着姐姐对他的关切。
  这一天聂政照常在卖肉,收摊回去时,聂夫人很担心地朝聂政道:“政儿!你去找找姐姐看,她早上把织好的绢,送到西街陈府去,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很担心。”
  聂政怔了一怔才问道:“是那一个陈府?”
  王铁牛道:“那一定是陈甫的家里,陈甫是替韩国哀候的丞相侠累做总管的。”
  “是不是那个叫韩傀的家伙?”
  “是啊!就是那老家伙,他是韩哀候的叔叔,权势大得很,连门下的奴才都神气得不得了,陈甫只是他的总管,回家的时候,连郡官都要去登门拜候。”
  聂政微微蹩眉道:“他是韩相的奴才,咱们齐国的官儿为什么要去奉承呢?”
  王铁牛笑道:“这个兄弟可不清楚了,只听人家说韩国的国势很盛,咱们齐国不愿意得罪他们,韩傀在韩国很当权,陈甫在韩傀面前也很受宠信,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韩傀的夫人很喜欢咱们齐国的绢绸,每年都要叫陈甫回来买上一大批,四年前我把大姐织的绢拿了去他们很中意,出的价钱很高,这几年大姐织的绢,大部份是卖给他家的,以前都是我送去的今天怎么大姐自己送去了呢?”
  聂夫人道:“荣儿见你们的生意太忙了,不便麻烦你。”
  王铁牛道:“再忙也可以搁下来呀,陈甫那老家伙很好色,大姐又长得这么美,这几天他刚好在家……”
  聂政脸上沉下了杀气,怒道:“这老贼如果敢欺侮我的姐姐,就算他有种,除非他不想活了。”
  王铁牛嗫嚅地道:“大哥!你千万要忍耐一下,陈甫可不是像那个薛无同,打了就白打了,他的势力很大,而且身边还带了不少卫士,那可是真正练过武技的好手,绝不像薛无同以前所请的那些饭桶好打发……”
  聂政想了一下,终于消失了怒气,浅浅一笑道:“走!我们去接大姐回来,我想大姐总有什么事情羁留住了,再说我聂政在齐国多少也有点名气,谅他不敢怎么样的。”
  聂夫人道:“去看看好了,千万别跟人家起冲突,你大姐是个很懂事的女子,知道如何保全自己的,再说她年纪那么大了,陈甫既然在权贵之家走动,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见得多,相信也不会看上你姐姐的。”
  聂政没再说话,低着头走了,王铁牛追上来道:“大哥,西城还是那批家伙的天下,你把剑带着吧。”
  聂政笑笑道:“做什么,又不是去厮杀。”
  “兄弟怕的是万一,你的名气太大了,薛无同的老子死了,失去了靠山,但他跟陈甫的儿子很有交情,说不定会唆使陈家跟你作对,防着一点的好,你把那宝剑……”
  聂政嗯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把宝剑的。”
  王铁牛笑笑道:“有次兄弟跟二虎来宰猪,到得太早,正好瞧见你在练剑,我没敢惊动大哥!你那柄剑真利,才擦着一点边,树上就陷进那么深的痕,把我们都看呆了。”
  聂政一笑道:“剑虽然锋利,但要懂得使才行,你不懂的,我不想带剑去,那支剑不是用来对付这些伧夫的,他们不配。”
  王铁牛道:“你说得也是,要不咱们把杀猪的刀带着。”
  聂政摇摇头道:“不必!杀人要犯罪的,不是抵命就是逃亡,抵命太不值得,逃亡也不行,我们都有家小在此,连累了家人,你心里过得去吗?兄弟!我们不比从前了。”
  “可是他们要动蛮怎么办呢?”
  聂政笑笑道:“没关系,到时候看我的,我不想伤人,但也不会被人所伤,随便捞点什么都可以防身的。”
  王铁牛自然不信,聂政含笑弯腰在路边随便拔起一根茅草,然后信手一挥,砍在一株拇指粗细的野树上。
  树断了,那茎茅草却完好无损,王铁牛看得直了眼,忍不住叫了起来道:“大哥!你从那儿学来这么大的本事?”
  聂政微笑道:“每天剁肉的时候练的,我们卖了半年的肉,刀子从来也没磨过一次,我就是在练武功。”
  王铁牛直了眼道:“大哥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们每天杀猪,刀子用坏好几把,你那把剁肉的刀还要砍骨头却连个缺口都没有,这些刀都是我自己打的,我正在奇怪呢,大哥!我们每天杀猪,用的劲儿也不少,怎么就没练出功夫来呢?”
  聂政一笑道:“练武要靠天赋,还得要名师指点。”
  “大哥一定是受过名师指点了,怎不教教我们?”
  聂政轻叹道:“兄弟!你们不是练武的材料,教了你们反而害了你们,你是铁匠,我打个比方好了,你铸练兵器,一定要选上好的钢铁,质地较差的铁砂,只能用来打犁头弯刀,如果用铸犁的材料去打兵器,会有什么后果呢?”
  “一碰就断了,弯了。”
  “这就是了,你练成了武功,由于天赋的不足,难有大的成就,结果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
  王铁牛知道这是事实,沮丧地道:“那我们一辈子都只作人下人了。”
  聂政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别这么说,人只要有用就行了,犁锄的价值虽不如刀剑但它们对人的贡献却更重于刀剑。”
  王铁牛想想道:“大哥!我知道自己的材料,也只好认了,一辈子打铁杀猪也不在乎,但是你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却要卖肉呢?”
  “我在等机会。”
  “机会要人去找,你整天卖肉,机会怕不会来找你的。”
  聂政笑笑道:“我不以为然,方今君权旁落,诸候纷争逐鹿,我这样的人总会有用的,只是我不想自炫求售,我要等人来找我,那必须是个能知我的人,而且我也不能为人所用,我只能应他之请,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然后呢?”
  “如果我不死,我就归隐深山,如果我死了,必将在史册上留下不朽的声名,因此我没有为将来作任何的打算,我的生命像一块干柴,而且是一片薄薄的干柴,这一生只轰轰烈烈的燃烧一次,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跟二虎安排一下,至少要使你们的下半辈子觅个很好的归宿。”
  王铁牛道:“那倒不必了,我们能追随大哥,就认为是无上的光荣,大哥成名之后,只要能使我们也沾上一点,让大家知道,我们是大哥的兄弟,人家提起大哥时,随口也能带上我们一句,那怕就是粉身碎骨,我们也甘心情愿的。”
  聂政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好兄弟,以后也永远是好兄弟,如果我功成名就,自然会有你们一份的,否则你们就在心里记住我吧,说不定我的举动,会连累到你们的。”
  王铁牛慨然道:“怕连累就不是兄弟了,大哥击伤薛无同时,弟兄都散了,我跟二虎却仍然到伯母及大姐处时相问候,稍稍尽一点心,我们从来没有想到会有牵累。”
  聂政颇为感动地道:“是的!我很感激,所以我这次回来,摒弃了过去的兄弟,却继续跟你们两人保持友谊,患难见交情……”
  王铁牛对这番话感到满意了,对聂政的身手武功也有了认识,所以不再要求他携带武器了。
  城并不大,他们很快就到了,西城是闹区,店铺林立,许多豪富权贵的府邸也在这儿,比他们的南城繁华多了,聂政在西城闹过事,认识他的人很多,尤其是击败薛无同后,他更出名了,所以他回家之后,根本就绝足此间,这还是第一次到此地来,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已改邪归正,不再是为祸闾里的游侠儿了,但很多人仍然对他抱着畏惧的态度,即使是昔日与他作对的西城游侠少年,见了他也避得远远的,聂政并不介意,只是从容地走着,来到陈家的府门前,那儿却如临大敌,好几个佩剑的武士都站在大门口,虎视耽耽的望着他,聂政心里已经有数了,但仍不动声色,上前施了一礼才问道:“请教一下,府上的执事人员是那一位?”
  一个武土冷冷地道:“你是谁?到这儿干什么,要找谁?”
  “在下聂政,今晨家姐到府上来卖绢,到现在还没有回去,在下前来接家姐回去的。”
  那武士冷笑道:“来卖绢的人太多了,谁知道那一个是你姐姐。”
  聂政依然很和气地道:“家姐叫聂荣,几年来所织之绢都是卖给府上的,各位去问一声想必有人会知道的。”
  那武士冷笑道:“陈大人刚从韩都回来,忙于酬酢,今天府里宴客,都是本地的贵人,闲杂人等都不许进去,岂会将一个卖绢的女子留到现在,你到别处去找吧,她早就走了。”
  聂政脸色微沉,故意指着王铁牛道:“这个兄弟是陪同家姐前来的,见她进了府门,一直等到现在还没出来,因此我知道她还在里面。”
  那武士脸色一变道:“胡说!你不是想存心诬赖陈大人扣留了你的姐姐,聂政,我们在韩候相府当差,也听过你的名字,知道你是齐地的无赖,但陈府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告诉你没有就是没有,如果你有种,就进去搜搜看。”
  说着那五六名武士都手按剑柄,作势待搏。
  聂政神色从容,淡淡地道:“聂政不过是一介草民,陈大人却是韩地的贵族,怎么敢随便闯进去呢,我只是问一声,既然阁下说不在,想必一定是回去了,聂政不敢打扰,各位公忙吧。”
  说完回头就走,背后掀起一阵哄笑,聂政也不答理,走了几步,忽而一个踉跄跌出几步,背后笑声更大,但只笑了一会儿,随即停止了,变得鸦雀无声。
  愿来聂政穿的是一双麻绳所编的草鞋,他踉跄跌出是因为鞋索断了,鞋子离开了脚,那麻索子是因为腐朽而断的,两只鞋子,都深陷进坚硬无比的青石板中,才脱离了他的脚,那些武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然识得这是聂政故意炫示功力,但也为他的功力所震,笑不出来了。
  时当暑夏正午,青石板被晒得滚烫,聂政故意苦着脸,跳到门楼前的阴影下,扶着门口的石凿僻邪道:“王兄弟!我的鞋索断了,麻烦你替我拿过来。”
  王铁牛连忙上去,由石板上捡起鞋子,留下了两个寸来深的鞋印,草纹分明,就像是踩在湿泥上一般。
  聂政从容地结好鞋索,又穿在脚上,然后对王铁牛道:“兄弟!大姐一定在街上买东西去了,我佩到酒楼里喝酒等她吧,她要回去的时候,一定会经过酒楼的。”
  王铁牛怔怔地道:“要买东西也早该回去了。”
  聂政微笑道:“那就是在那儿耽搁了,我们在酒肆中一定可以等到她的,我聂政是齐地有名的恶人,谁还敢留下她不成。”
  说完招招手,叫着王铁牛一起走,来到酒肆中,拣了一处座头坐下,要了两样热菜一壶酒,慢慢地饮着。
  王铁牛焦急地道:“大姐一定被他们留下了,否则陈家也不会派这么多的人站在大门口,陈甫不过是个奴才,那些人则是相府的武士,说什么也不会替他站在大门口……”
  聂政微笑道:“我晓得,他们是存心对付我的,所以我露了一手,给他们一个警告,叫他们乖乖地把大姐送出来。”
  王铁牛想想道:“假如他们不送出来呢?”
  聂政脸色一沉道:“我等到晚上,假如还没有消息,那就是存心要跟我过不去了,我就闯进去要人,这儿到底是齐国,不是他们韩国,陈甫结交官府,却也不能抢掳我们齐国的妇女。”
  王铁牛没有说话,闷闷地陪他喝酒,一壶连一壶,两个人的酒量都很大,虽没有醉,然而都有了几分酒意,随着时间过去,天渐渐地暗了下来,聂政的脸色也更阴沉了,又叫了一壶酒来,沉声道:“兄弟!喝了这壶酒,你就回家去吧,不许跟着我。”
  王铁牛连忙道:“大哥!兄弟知道自己能为有限,跟着你帮不上忙,只会误事,但我也不回去,我要等着你看个结果。”
  聂政想想道:“也好,但你只准在陈家的门外等着,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千万不准插手,一切都有我。”
  王铁牛知道他的脾气说一不二,也不敢再说了,聂政会了酒帐,带了王铁牛又折向陈家而来。
  那知到了门前,竟是静悄悄的毫无声息,王铁牛怔道:“这是怎么回事,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聂政深沉地道:“也许是知道我要来,在里面埋伏了起来……”
  “那大哥可得小心,别上了他们的圈套。”
  聂政冷笑了一声道:“这就难得住我吗?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也不过举手之劳,这一群鼠辈就想困得住一头猛虎了吗?”
  正说着,街角转出了一个人,老远就拱手道:“聂兄!小弟费豪,有要事奉告。”
  边说边走了过来,聂政是认识他的,他是薛无同之后的西城侠少领袖,不由横眉怒目,费豪却诚恳地道:“聂兄!你别误会,小弟绝无恶意,虽然我们以前稍有冲突,但四年前城郊一会,小弟对聂兄钦折异常,聂兄回来后,小弟还想登门拜访的,后来听说聂兄谢绝交游未敢造次,但今日小弟前来,是专为令姐的消息……”
  聂政连忙一拱手道:“费兄有何指教?”
  费豪笑笑道:“令姐确是在陈家,因为薛无同为聂兄所伤,挟恨在心,自己不敢报复,唆使了陈甫的儿子陈沣,扣留了令姐要送给陈老儿为侧室,这件事我们都很反对。”
  聂政道:“令尊现为本城父母官,难道坐视他们横行不法吗?”
  费豪苦笑道:“家父这个芝麻大的小官,那里惹得起陈甫呢,明知不端,也只好装作不闻不问,但他会支持聂兄的,只要抓住了真凭实据,韩相也无法袒护他的门客在齐地不法的行为。”
  聂政拱拱手道:“多谢成全,那兄弟就闯进去搜查了。”
  费豪摇头道:“聂兄中午的时候闯进去就好了,那时人赃具在不容他图赖,可是聂兄太过谨俱,在门口露了那一手,没作进一步行动,那些韩地好手被聂兄吓破了胆,却又不甘心示弱,只好叫陈甫带了令姐,悄悄离城……”
  “什么?他们走了?”
  “是的!他们料准聂兄晚间必有行动,故而先行离去,现在里面只剩下一批老弱妇女,聂兄如果莽然闯入,不但找不到令姐,反而会落个盗贼之名,到时候家父纵有保全之心,只怕也爱莫能助,所以特命小弟在此等候。”
  聂政拱手道:“令尊关顾之情,兄弟铭感五内。”
  “这是应该的,聂兄是齐地壮士,再说彼此俱属乡谊,说什么也不能帮着外人来欺凌同胞,但家父的立场也很困难,三家分晋后,韩候一枝独秀,而齐已老大,不足以抗,连君候都要让他们几分,何况家父仅是一个小令……”
  聂政轻叹道:“这些兄弟都很清楚,但不知他们将家姐掳到何处去了?”
  费豪道:“本来他们想兼程回韩,但陈甫前来收购绢匹尚未足数,再说为这种事逃回,韩傀也无法交代,韩相府中有一个高手吕去恶,本籍也是齐人,居于城北郊四十里的田家口,这几天刚好也返家省亲,他们到那儿去暂避了,而且也想利用吕去恶来对付聂兄。”
  聂政沉思片刻才道:“他们去了多久?”
  “没多久,但他们都是乘马的,聂兄追是追不上了,只有赶了去,但那吕去恶是有名的高手,聂兄……”
  聂政叹了一声道:“家姐因我而受累,纵或不敌,也得去拚一下了。”
  费豪沉思片刻道:“这都是薛无同捣的鬼,他也跟着去了,聂兄这次可不能饶他,即使杀了他,家父也不会过问的,兄弟很抱歉的是无法为助,我们虽然整天驰马射箭,却只是做样子,没有一点真才实学,别说是吕去恶了,就是陈甫带来的几个二等武士,也足可把我们杀个人仰马翻的。”
  聂政躬身谢道:“费兄能不念旧嫌,告知消息,兄弟已感激不尽了,怎敢再望相助,如果费兄肯帮个小忙,借两骑快马……”
  费豪忙道:“没问题,兄弟早就准备好了,想到聂兄此去必不免一番争斗,自然必须节省体力,马匹备在城外,而且连兵器都准备好了,因为要避人耳目,不便直接在此交给聂兄的。”
  聂政连连称谢,费豪引着他们往城北走去,虽然已经过了闭城的时候,但费豪是郡官的公子,叫开城门倒不是费事,那儿果然有人备了两骑快马与两支长剑。
  聂政也不再客套了,谢过费豪,就与王铁牛登马而去,虽然泥路并不好走,但聂政却仍能把马催得飞快,几乎是一口气地赶到了田家口,那只是一座小集镇,有着四五十户人家,大部份都是简陋的平房,只有一幢像样的庄院,聂政不用询问,已经判断这是吕去恶的宅院了。
  只有在公候相府做高级食客的人,才有资格住那种地方,也只有那幢宅子,能容下十几个人。
  聂政还是很小心的,借着初升的月光,先看了一下地下的蹄痕,费豪的消息是很正确的,这地下有车迹,有杂乱的蹄印,而且都是新印上去的,证明那些人刚来不久,聂政沉思了片刻道:“兄弟!这次可要用到你了,你把马匹在这儿藏好,先绕到屋子后面去,我去公然闯门要人,想得到他们不会肯好好交出来的,我就将他们引到空地上去决斗,这时候你悄悄进去,把大姐救出来,骑了马先逃回城去。”
  “大哥一个人应付得了他们吗?”
  聂政一笑道:“像陈甫家中的那些角色,我是不放在心上的,但吕去恶不同,他是韩相侠累门中的首席武师,武功必然非等闲可此,我想总有一场好斗,但你不必替我担心,我一个人好办,打不过可以溜,只要能救出大姐,我犯不着跟这些人拚命去。”
  王铁牛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应命悄悄的先去了,聂政等了一会儿,才凝神聚气,徐步向那幢大宅院走去,栅门深闭,里面灯火辉煌,似乎很热闹,隔着墙透出了香气,聂政又等了一会儿,才举起脚,顿的一声,把那两扇木柱的栅门踢开了,举步直闯而入有两个女子正捧着食盒,端了菜肴,由侧面的小屋中出来,大概是为正堂的客人送菜去,正好碰上聂政破门而入,吓得惊叫出声,把手中的食盒也抛掉了,一片叮当,屋中立时涌出了一大批人,除了早上看过的几个武士,还有陈甫和他的儿子陈沣,以及一个中年的魁梧汉子,残臂眇目的薛无同走在最后,见到聂政后,他第一个就叫了起来:“这厮来了,他到得这么快,一定有人走了消息。”
  那中年汉子排众而出,朝聂政打量了两眼,然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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