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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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过半，苗王率所有官员等都像上次祈雨时聚集到了广场枫香树下，那棵已经烧成了灰烬的大枫香树已被挖走，原地上又植了棵新的，却远不及原来的那棵大。这次同样设了三牲供桌，巫乐手侍立两旁，但大巫师宛能取代了大祭司白马，唱给蝴蝶妈妈和神树的巫歌。
　　我娘缓步牵引我们三人到了枫香树前，我们便按她之前的指使分三方围绕枫香树双膝跪地叩拜，然后开始唱她交给我们的巫歌。
　　果然，不多时成百上千只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不知多少蝴蝶在我身边飞舞，我看见蝴蝶已经很多，就按娘密授我的开始引领蝴蝶舞蹈，在歌之舞之的间隙我偷看向凤瑶和绿罗，凤瑶的蝴蝶与我不分伯仲，也开始驭蝶而舞，绿罗则少了很多仍跪伏在地，但蝴蝶满身的样子也蔚谓可观。一时间，整个广场又变成美妙翩飞蝴蝶的世界。
　　苗王和所有官员长老都看着我们，交头接耳议论着。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惊叫出来：“火目凤尾王蝶……”
　　我忍不住偷眼看向出声出，惊叫的人竟是饱经世事的白马，他老脸上一副惊恐痴醉的神色，双目死死看向半空中。
　　我顺他目光望去，原来空中出现了一只成人手般大小的黑色蝴蝶，它不仅奇大，而且黑底红纹金边的双翅异常美丽，双翅上的红纹和金边俨然一双在夜色中闪烁的忽红忽金的妖媚眼睛，更奇的是这双翅下还垂着一双犹如凤凰尾羽的飘尾，这对飘尾还散发着令人着迷的七色光彩，美轮美奂。
　　“火目凤尾王蝶已经一甲子未现世了……”苗王痴看着说道，他身旁一干人也都瞠目结舌，惊得不能言语。
　　我看向我娘的方向，想从她眼中知道这是不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但看见的脸上也满是惊疑，显然这不在她的意料之中，我转向宛能和世子，他们吃惊的样子比众人也好不了多少。
　　我心里疑惑起来，可也不由痴痴看着那神奇美丽的蝴蝶，和众人一样目光追随着火目凤尾王蝶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在我努力稳住心神不让舞蹈歌声走样儿时，我发现火目凤尾王蝶越飞距我们越近，似乎在朝我和凤瑶的方向飞来……
　　第十七章　双凤夺蝶
　　你要干什么？你要落在哪儿？落肩膀上比较好诶！不要不要落凤瑶身上，诶诶不要落在我脸上。我看着火目凤尾蝶绕着我和凤瑶飞来飞去，心里忍不住嘀咕。
　　我不知道火目凤尾蝶代表的含义，可从苗王和众人的表现也知道它很珍贵意义不凡，自然不希望它落在凤瑶身上去预示什么，但那么大的蝴蝶一飞近我，就不由让我联想到它曾是一条小蛇般大的虫子，顿时毛骨悚然，一紧张汗就自额角淌了下来。
　　汗迹涔涔的我吸引了更多蝴蝶飞来，它们在我周围翩翩飞舞繁复的花纹，绚丽的色彩让我眼花缭乱，汗也越来越多。而据我不远的凤瑶身边的蝴蝶似乎也飞来了我这边，数量明显有了减少。
　　我正心头窃喜，凤瑶的歌声便一啼一啭变得愈发悠远情深，动人的心弦程度直逼我娘祈雨当日的歌声，如果再加上置身百蝶飞舞的情景中，真给人以如梦似幻的错觉。连我的心魄也受了蛊惑，而最糟糕的是随着她的歌声蝶群渐渐弃我而去，飞向她了。
　　在世子势力强于我们时，有众多蝴蝶环绕我未必会赢，但没有我一定会输，我心里很清楚但却无计可施。我尽力定下心神不慌乱，回想起娘教我的驭蝶技巧，她说过能吸引蝴蝶自百里外飞来的是我们吃下的药粉，药粉的气味经身体四肢百骸流散出来才引来蝴蝶，我刚刚流汗使药粉味道变大，现在凤瑶放声歌唱呼吸渐急道理也是相同。
　　我的歌声远不及凤瑶撩人心魄，即便唱破喉咙也难相敌，稍有差池反为不美，眼下计惟有让自己流更多的汗，呼吸也急促起来，我想定主意就开始更卖力的舞蹈，而且尽量让手脚曝露出来，让体内的药粉味道尽力挥发到空气中。
　　经过一番折腾，事实证明了我所想没错，我和凤瑶的蝶群又不分上下了。苗王等一旁观看的人，对蝴蝶群起流连于我们之间的情景，啧啧称奇……
　　凤瑶的歌声几经起伏，我的舞蹈也几入高潮，蝶群在我们的拉锯战中犹疑不定，所有观看的人也因难分伯仲始终无人出来喊停。但我已经渐渐感到体力不济，不知还能支撑多久，耳边凤瑶的歌声似乎也不及刚刚有力清远了，看来较出胜负的时候不远了。
　　午时毒辣的阳光在我眼前开始不停变成一片片刺目令人晕厥的白光，远处的景物众人也逐渐模糊起来，眼前纷飞的蝴蝶则成了一些斑斓跳跃的彩片，我知道我可能中暑了。但这个时候谁坚持到最后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生的希望，出于对生的本能，我把手腕上细小的银铃狠狠按在手心，一阵阵令人警醒的疼痛让我始终没有失去意识，并渐渐清醒起来。
　　我不在顾及周围任何事物又开始了新一轮舞蹈和歌唱，疲惫发烫的身体感觉度过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在苦苦坚持了不知多久后，我终于听见凤瑶的歌声停下了，王邸的广场随她歌声的停止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想扭头看看凤瑶，却感觉已经模糊的视线里有一个黑色阴影向我飘了过来，越飘越近……
　　那黑影是什么？是不是一片来给我遮挡太阳的云彩……你快过来……姐姐我要晕了，要晕了。精神已近涣散的我也停止了舞蹈，收住了歌声，呆呆看着等着那片乌云飘过来给我遮阳，消暑，最好在来一阵雨……
　　但片刻后我就发现有问题，乌云怎么还闪着七彩的光，我听说过每片乌云都镶着金边，可这片怎么还是镶着七彩边？它终于到了我头顶上方，我也终于把它看清，它不是乌云，它是那只引得众人惊叹唏嘘的火目凤尾王蝶。
　　别过来，你太大了，你曾经是只恐怖的大虫子，走开，不要落在我身上，我害怕虫子。不管我心里如何惧怕，王蝶还是闪动着它妖异惑人的火目直向我的额头落下来。我本能地抬手想把它挥走，但手举到半空意识又清醒起来，火目凤尾王蝶稀世罕有决不能让它走。我赶紧把另一只手也举到半空中，双手轻撩开了额头汗湿的发丝。
　　在我双手缓缓放回身体两侧的瞬间，火目凤尾王蝶落在了我娘给我们画红色蝴蝶的额心，妈呀，这个黑色变态虫子真的落在了我的头上，既恶心又无奈的我只好闭上了眼，在我双眼闭合的一瞬，我似乎感到火目凤尾王蝶极轻的吻了我的额。
　　黑暗中我听见不远处众人同时吸气的声音，心道你们看吧，被这么大蝴蝶骚扰确实不易见，不是一甲子没有人看见过这种大黑虫了吗？姐姐我豁出去当展示架了，你们看个够。
　　我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给人参观，都忘了蝶女选立的大礼已经近了尾声，直到一个又一个声音颤抖着叫着：“蝶女……蝶女……”随即是一双双膝盖跪地的扑通声。
　　我心中一惊。蝶选结束了，是谁？
　　我睁开眼看向不远处的凤瑶，她也同我一样立在原地，但脚下的地面被蝴蝶落满，那些蝴蝶没有千只也足有八九百只，我心顿时凉了，知道娘和我完了，凤瑶成为了新蝶女。我看向凤瑶，她也在看着我，她是蝶女了，但怎么眼中没有喜色，反而有丝怨毒？
　　我正疑惑时凤瑶的身子面向我慢慢弯曲了膝盖，我吃惊地不敢相信，难道是我……
　　我看向自己脚下，天啊，我脚下的蝴蝶比凤瑶的竟多出一倍不止，它们落在地面上轻煽着双翅，身上斑斓的色彩闪动在金色的阳光下，妖娆如梦。我缓缓延着蝴蝶们落满的地方一点点望过去，不远处的苗王，世子，白马，宛能，我娘所有人竟都已跪伏在地。
　　所有人所有蝴蝶在向我和我额上的火目凤尾王蝶行礼朝拜，人俯首，蝶舞翅……
　　望着那些跪伏的背脊我终于长吁出一口气，挺直了背，托这只大黑蝴蝶的福我当上了蝶女。我当上了蝶女，不在是世子砧板上的肉了。
　　蝶群散去后，所有人回到了苗王大殿中，我换了衣服被安排在侧殿中等候，不久由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引领到正殿。我缓步走向苗王准备接受他的正式册封，大殿中所有官员，各部长老，大祭司，大巫师，世子，苗王一双双眼睛注视着我，那些目光中有崇拜，有惊疑，有不解，有不屑甚至有愤恨，不管是怎么样的神情态度，我统统收下，爱我也好，憎我也罢，他们的情绪并不比凤家寨骂我是孽种的人更能影响我。一切不是才刚刚开始吗？刚刚开始？
　　我走到苗王驾前屈膝跪倒等待，但苗王并没有从宝座下来，而是把目光投向殿口，我听见身后另一个沉稳缓慢的脚步越来越近，是我娘。这类神权的交接一定是要伴随某种宗教圣物的交接一起完成的。
　　我娘端着一个托盘和我并立在苗王宝座前，此刻她还未正式退位，所以并未下跪。苗王从自宝座上走了下来，双手托起托盘中的红色腰带，朗声宣布，第五十三代蝶女凤惜退位，传位于凤家寨凤姓女子凤梧，凤梧为滇南苗疆第五十四代蝶女。
　　这一刻我看见我娘眼中第一次闪动起了希望，也看见苗王眼底带着几分兴奋，几分犹豫，几分无奈的复杂目光。苗王宣布完传位诏书，我娘便面向我屈下了双膝，苗王把红色腰带高高举起交给了我……
　　我的手指才碰触到记载着滇南苗裔古老神秘历史渊源的苗绣腰带，就被身旁一个嘶哑低沉的苍老声音喝断。
　　“我王英明，万万不可将我苗族神圣的蝶女腰带授予这个私生女。”大巫师宛能站了出来。他这句话犹如金石掷地，众人皆惊，苗王殿里立时哗然一片。
　　“哎呀，私生女，这蝶女怎么能是私生女呢？”
　　“对呀，这蝶女在我们苗疆至尊至贵，仅次于苗王，怎么可以是私生女？”书　包　网　　…　手机访问　m。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　书　包　网
　　“莫不是老宛能弄错了？”
　　“连一甲子都未现世的火目凤尾王蝶都选了她，她怎么能是私生女呢？”
　　流言四起，苗王和我娘的脸色都已是极差，老宛能这一招果然狠毒，他早不说晚不说，拿捏在我娘退位，我还未继位的空档说出来，既让我不能继位，又让我娘没有了话语权，蝶女之位虚悬。我不敢在看苗王也不敢看我娘，只是强自镇定看向宛能。
　　这时我才发现凤瑶和绿罗也分立在大殿两侧的众臣之后，凤瑶的目光没有了我蝶选胜出那一刻的怨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慌乱，而她对面的绿罗，脸上惯有的胆小怯弱此刻却消失了，她毫无表情地看着我，眼中透着一抹冷。
　　看着凤瑶我突然有一丝不甘心，那种不甘让我不在害怕，不在惧怕任何人任何事。我立起身体，抬头挺胸毫不畏惧地看向宛能道：“苗王，蝶女，大巫师，大祭司先祖姜央留下的蝶女选立的规矩可有明文说，不能由私生女接掌蝶女之位。”我说着目光咄咄不容置疑地看向白马，我想让他知道此时他说话拥立我，是他唯一重掌大权的机会，反之，他的命运比我和我娘好不到那里。
　　老奸巨滑的白马果然很警醒，他立刻站出来道：“王，祖先并未有这个规矩。只要所选者自身贞德便可立为蝶女，与家人宗族无碍。”
　　我要的便是这句话，然后也不给宛能反驳机会就马上接口道：“何况大巫师说我为私生女有何证据？我既得蝴蝶妈妈神眷成为蝶女即为神意，刚才大家有目共睹神迹昭昭不容置疑，如果大巫师拿不出证据，还请王为蝶女圣名讨回公道。”
　　我说完便跪在了苗王跟前，抬头深深看着他，用目光乞求他，告诉他，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你可以左右局势，可以把蝶女的位子给我，给我……
　　第十八章　罗网早设
　　苗王低头深深看着我，似乎很明白我的意思，时下正是快刀斩乱麻的时候，只要他力排众议让我得到象征蝶女权利的苗绣腰带就大局已定。
　　“王，刚才连一甲子未现世的火目凤尾王蝶都已钦认凤梧为蝶女神迹昭然，神意不可违，请王立刻将妖言惑众之人治罪。”我娘向苗王行礼禀告，直将矛头指向了宛能。
　　“不错，请王速做绝断。”大祭司白马也立刻附议。
　　有了前任蝶女和大祭司的舆论当头，苗王怒目看向宛能，下了最后的决心：“宛能，刚才众人皆见蝶选结果已出你休要在胡言诋毁蝶女，本王念你多年侍奉神明有功，不予追究你即刻起告老还乡吧。”
　　听见这话，我眉头一蹙，心道难怪这个苗王被儿子逼得连连败退，就是因为优柔寡断又心地太过仁慈，像宛能这样的老奸巨滑之辈，不乘此时杀之更待何时。
　　两个苗兵过来要拖宛能出殿，却没想到那宛能看起来已至耄耋的样子，力气竟不输年轻人，他率开两个苗兵挣扎喊道：“王，请容宛能在说一句。”
　　苗王转过身袍袖一摆，又有两个的苗兵过去要拖宛能，这个档口世子站了出来禀手道：“父王，宛能侍奉神明多年，自不敢信口妄言，就让他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吧。”
　　世子的话一出口很快得到了殿下的群臣长老们附和。
　　“是啊，这种事老宛能怎么敢乱说呢？”
　　“蝶女册立事关重大，老宛能没有把柄怕是不敢胡说的。”
　　“不错，不错，蝶女选立还是应该慎重些好。”
　　“且等这老儿把证据拿出来再说，如若拿不出在治他罪不迟嘛！”
　　经世子煽动后各种流言在殿中四起，苗王已势如骑虎如果不让宛能把话说清楚，恐怕难以压服众人臆测。无奈苗王挥手示意，四个苗兵放开了宛能。
　　老宛能理了理衣衫不紧不慢道：“王，宛能并非胡言乱语，实乃是证据确凿才在众人和王面前言明。”
　　我暗里不住冷笑，心道：死老头私生女能有什么证据确凿，我的爹娘都在这殿上，你有本事把他们拽过来滴血认亲！我咬死了不认你奈我何？
　　“宛能，既有证据还不快拿出来。”
　　“是。”宛能点头称是，冲着殿口猛击了两掌。
　　须臾，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从殿口张望了两眼，随后畏畏缩缩踩着虚浮的步子走了进来。
　　糟糕是寨老，宛能竟从据此遥远的凤家寨把寨老找来，看来世子他们早已为了确保凤瑶胜出做了万全准备。我忍不住偷眼看向我娘，她竟镇定自若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这也不由让我的心安定下来，既然来的是寨老不是带我长大的凤嬷嬷，八成是娘早传信给了她，让她远遁他乡了！只要没有凤嬷嬷作证，就没有人能证明我是私生女，我的爹娘是谁。
　　寨老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大阵势，一路左顾右盼到了苗王驾前，颤颤巍巍跪下磕了头。
　　“你可是凤家寨的寨老？”宛能一双锐利的老眼盯视着寨老问道。
　　“小人正是。”寨老连连点头。
　　“你可认识这个妹伢？”宛能说着把寨老的目光引向了我。
　　寨老上了几岁年纪又是赶上这么庄重的场合，胆子都吓得小了几分，不敢乱认。他揉揉昏花的老眼，又往我身前凑了凑，这才道：“认得认得，这正是我们寨那个孽……那个凤梧。”
　　他差点顺口叫了我孽种娃，后来感觉场合不合适又改口叫了我的名字。这个口误很快被宛能抓住了：“你叫她孽什么？”他逼近寨老问道。
　　“她叫凤梧，但因为没有父母，满寨人又不知她的来历，所以都叫她孽种娃。”
　　“那平日是谁教养她？”
　　“是我们寨的凤嬷嬷……”说到这里寨老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奇妙的神色，低声嘀咕了一句：“这说也奇怪这些日子都没见过凤嬷嬷了，也不知她人跑去那里了。”
　　还好凤嬷嬷走了，听了寨老这么说我心里稍稍安定些，感觉是反击的时候了便对苗王施礼道：“王，凤梧确实没有父母，被凤嬷嬷收养，但这并不能证明凤梧是私生女。大巫师所说证据确凿，便是寨老一席话吗？如此说那满天下没有父母的可怜孤儿都是私生子不成？大巫师你的父母可还健在？”
　　我反问这一句，殿上哄堂而笑，宛能的老脸不由气得抽搐了几下，对我横目道：“舌尖嘴厉的妖女，你还百般抵赖。”
　　我的话不仅让宛能不好过，连苗王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毕竟自己的女儿被人直指是私生女，孽种娃，对一个不可一世的王来说哪个词不刺耳？不过是刺扎在心上，又苦难言罢了。
　　“凤梧不许胡说。你不是私生女是啥？过去寨里人叫你孽种娃，你也不敢反驳，今日怎么敢顶撞起这位上官了，还不快赔罪。”寨老见我出言讪笑了宛能，竟托起大来，要拉我过去给宛能赔不是。
　　我向后退了一步正色道：“我说是私生女，那既是有父又母了，你可见过我的父母？”
　　“这……”寨老顿住不讲了。我娘来看我的次数本就不多，又总是神出鬼没，寨里人几乎没人见过她，即便见过也未必会想到和我有关。我吃准这一点将寨老，看他不说了继续道：“平日你们诬蔑我，我不反驳是因为养母教我宽以待人，不许无故生非，所以我才一直未言明，我今日同你讲清我只是孤女并非私生女，你以后休要在胡说。”这功夫我真恨不得凤威能在把这迂腐的他爹领回去，拔光胡子眉毛几个月出不了门。
　　出我意料的是我说完宛能在一旁抚须森森冷笑起来，目光毒毒地看着我：“你个妖女，你当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父母是何人？我劝你还是乖乖和寨老回凤家寨去，不要让我说出来，小小年纪丧了命，又株连了你的爹娘。”
　　老头你少诈我，我就不信你知道，我毫不畏惧地回瞪着宛能：“既然大巫师你知道，那不妨告诉凤梧，也好让凤梧不在做没娘的孩子。”我和宛能彻底撕开了脸皮，开始了针锋相对。
　　苗王恐迟则生变，便乘宛能并未拿出铁证的机会，屏退了寨老道：“宛能，你既拿不出证据证明凤梧为私生女，何况我祖先也未有私生女，孤女不可立为蝶女之先例，所行所举就是无故搅闹，本王念你年事已高不做追究，你下殿去吧。从今后在不许踏进苗王寨一步。”
　　苗王话音落地，宛能两旁候了多时的苗兵动手将他向外拖去。
　　宛能甩开四个苗兵厉声道：“王，宛能本想让这小妖女知难而退，却不想她不知悔改，那宛能就要说出这小妖女的母亲为何人了？她正是……”他说着顿住看了看我，一双利目又眯起将两束冷光射向了我娘，随即高声道：“她正是退位的蝶女凤惜。”
　　这句话回荡在苗王大殿中犹如一声晴天霹雳，苗王殿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似乎所有人摒住了呼吸认真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几乎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我不敢看我娘，只能呆呆看着宝座上的苗王。
　　在大殿中的人们还如入迷梦未醒时，殿里想起了一阵和着银饰摇颤声的娇媚长笑，那笑声震殿宇，那笑容妖娆魅人，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娘，她的笑声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她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事般抑制不住的笑着，她的笑声飘进别人耳朵里也许是妩媚动人又透着几分邪魅，但落在我耳朵里却好似华丽绝美背后的凄然长泣。
　　许久，我娘才笑罢，但在笑颜一敛的同时取而代之的她面上结的千层寒霜，她缓步逼近宛能，朱唇轻启道：“宛能，自我当上蝶女十余年谨言慎行，从未做过一件有损蝶女德行之事，上无愧于蝴蝶妈妈和苗王，下无愧于我滇南苗族百姓。你我同侍神明多年，你既知此女身份有疑为何不在初选时言明，现在已是神迹昭然你却屡屡出言刁难甚至诬害于我，你触怒神明遭天谴事小，但百般阻挠新蝶女正位，让蝴蝶妈妈驾前无人代传神意事大。你到底是何居心？难不成你要独揽蝶女，祭司，巫师三权于一身？我只恐怕你三权一身也是欲壑难平？”
　　我娘话说完这番话，大殿中众人频频点头，宛能脸上却风云未变，依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泰然之色。
　　“凤惜，你无论如何抵赖，都推过不掉和这小妖女的母女关系。”对我娘说的宛能也不辩解，只是猛一伸手将我拉到了自己身前，扳着我双肩让我面向众人：“大家请看这小妖女的相貌和凤惜难道不是犹如一人吗？若非血缘近亲怎么会相像到如此？”
　　殿堂哗然惊叹之声如潮，所有人都眼带疑惑地看着我娘和我，我双肩被宛能抓的生疼，扭着身子想挣开，奈何力气远不及他，只能被他像咸鱼般掰着展示给众人审视。愤怒的我回瞪着所有人，时到今日我在没有可怕的了，我和我娘容貌相像是不争的事实，说出千言万语也难改变。可宛能只见过我两次，我每次又都尽量注意，他怎么会察觉？
　　难道是……是她……
　　我极目远望，果然看一双惊恐失魂的眼睛看着我……
　　第十九章　银瓶乍破
　　凤瑶我不愿相信是你，你告诉我不是你，不是你。我极目看向远处的凤瑶，她的目光与我怨恨愤怒的目光接视后就再不敢抬起了。我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我不明白为什么人总是在感到对这个世界失望时，它却反而变得比以往更加晶亮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