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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风霜-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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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来。

 师姐,我一定会去救你,你一定会没事儿,因为她们得不到那把金镶玉的钥匙,就绝对不会动你。

 心中默默叨念着,洛怡菲翻身起来,抱着被子坐着,窗外,满地清辉。

 披着衣裳,推开门,透骨的夜风,让洛怡菲打了个激灵,很久没有昼伏夜出了,自从来到图苏城以后,她就没有再偷过一文钱,饥一顿饱一顿地过日子,果真难挨得狠,但是她一心想找澹台玄,如果让澹台玄知道自己是个偷儿,就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去救师姐了。

 有些事情,不是说说大话就可以解决,在江湖中流浪久了,洛怡菲深知凭着自己的那点功夫,别说去救师姐林雪若,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她才冒着风险四处招摇,如今忽然变成了玄天宗的弟子,洛怡菲的心反而空落起来,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事情让自己平静一些。

 去祠堂吧。

 洛怡菲想起了玄天祠,里边有玄天宗的历代祖师爷的灵位,自己以前迫于生计,曾经偷窃诱骗,应该像祖师爷忏悔请罪,她想到这里,把衣服穿好了,悄然走向玄天祠。

 月光寒凉,洛怡菲边走边呵着手,快到了玄天祠的时候,却听到那边有动静,她立时站住了,靠在一颗松树后边探下头。

 一看之下,原来是叶知秋和雪,方才澹台玄带着她拜见过了,也没有隐瞒她这两个人的身份。

 叶知秋拿着一根树枝,在指导雪练习剑法,雪手里握着长剑,剑光舞动时,流霜积雪,可是连洛怡菲都感觉到,雪有些心不在焉,那些招式力道都不到位。

 洛怡菲心里哼了一声,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样的高手老爹教你武功,多好的机会,你还不好好练,真是欠揍,如果有这样的高手肯传授我武功的话,我都乐得连晚上都睡不着觉。

 嘭地一声,把洛怡菲吓了一跳,收回了纷乱的心思,再看过去,果然是叶知秋发了脾气,一脚踢在雪的腿上,雪站立不稳,跪在地上。

 叶知秋微皱眉头,厉声呵斥:“你在想什么?连下盘也如此不稳,为什么不专心练功?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在江湖中立足,怎么为你娘报仇?”

 雪没有起来,就跪在那里,倔强地眼光看着自己的手中的长剑,剑的寒气折射在眼眸中。

 叶知秋叹口气:“好了,起来,我们继续练。”

 雪不动,冷冷地:“不练了,我想我娘。”

 叶知秋脸上微有怒色:“你娘已经睡下了,一会儿天亮请安,不就见到了吗?武功也由得你说不练就不练?印别离就是这样训练你的?”

 当啷。

 雪负气地把长剑掷到一旁,低声道:“我想我娘,你忘了吗?除了你照顾了二十年的那个,还有一个照顾了我二十年的娘!”

 寒汐露。

 叶知秋心里泛起阵阵痛楚,自从雪和他们住在这玄天祠,也尽心竭力地照顾着萧念儿,可是他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寒汐露,不过雪从来不在萧念儿面前提起,只是和叶知秋单独相处的时候,雪总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桀骜难驯又满是敌意。

 一丝冷笑浮上嘴角,雪目光冷漠:“怎么?想起来了吗?要不是我娘抚养我长大,你现在哪里有机会在这里对我吆五喝六……”

 放肆。

 叶知秋喝了一声,雪的表情更冷漠:“我是放肆,忤逆不孝,你看不惯,打死我好了,这样就可以让我娘白费心机,你也不用觉得亏欠她什么!”

 啪。

 叶知秋手中的树枝抽打在雪的背上,喝道:“你在说是什么?”

 只抽打了一下,雪没有什么反应,冷漠地望着前方。

 叶知秋自己反而嘴角抽搐了一下,暗骂自己太冲动了,这些年来,自己都不曾知道还有一个儿子活在世间,自己也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现在怎么能动手打人,其实雪对寒汐露念念不忘,还不是因为这个孩子重情重义,难以忘记寒汐露的养育之恩,自己也亏负了寒汐露半生的时间,又有什么权利去责打雪。

 叶知秋轻声问:“很痛吗?”

 雪傲然抬头,剑一样的目光盯着叶知秋:“你不是一直认为我娘处心积虑地想得到你吗?你以为我娘破坏了你的大好姻缘,你以为我娘杀了你的骨肉,你认为我娘害了你所钟爱的人,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你居然还动手打她,既然我娘如此心狠手辣,诡计多端,那么她养大了我,不是因为她对你一往情深,而是别有用心……”

 雪压抑了很久的话,忽然都忍不住说出来,生母萧念儿的惨痛遭遇,已经让他心痛欲裂,尤其萧念儿犹如风中残烛,一点气脉,眼看着就要断了,他才和生母重逢,却无法挽留住萧念儿的生命,这种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的痛,已经让雪心如刀绞,还有寒汐露,寒汐露抚养他长大,现在自己和亲生父母团聚,寒汐露却不见踪影,雪知道她一定就在附近,只是不肯出来和他见面。

 相依为命的这么多年,雪太了解母亲,她可以放下以前的种种,可以忍受相思之痛,可是绝对不会忍心放下他,他已经感觉到了寒汐露的气息,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出来,雪悲痛交加,不能自己,说出来来,也全然不顾分寸,他要逼寒汐露出来,在小时候,寒汐露提起叶知秋,都无限柔情,而且不许他对叶知秋有一点不敬,所以只有和父亲针锋相对,才能逼着寒汐露出头。

 叶知秋眼中露出怒意,沉声喝道:“念雪,有些事情不能妄自猜测,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东西,未必出自本心,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你没有经历过,不能凭空臆测,起来练功。”

 雪蓦地起身,一字一顿地:“我不姓萧,不姓叶,我姓寒,我叫寒江雪。”他冷冷一笑“我也不会练功,我要去找我娘。”

 叶知秋气急,到了现在,雪也没有叫过他一声爹爹,在萧念儿面前,雪温恭和敬,看不出什么异样,只要背着萧念儿,雪总会和他分歧别扭,叶知秋也明白,雪一直惦念着寒汐露,一直想为寒汐露讨回当年应该得到的东西,可是有些事情,不能操之太急,他已经在痛苦折磨中过了快二十年,眼见着萧念儿奄奄一息,这个时候,还能说些什么,萧念儿为了他,身遭非难,生不如死地过了半辈子,他不能让她带着遗憾而去。

 现在的萧念儿,已经不思饮食,每天被伤痛折磨着,就连入睡也需要叶知秋点了她的昏睡穴才能卧下,不然会痛得抽搐难免,那些止痛的药,吃过了都已经不管用了。

 其实她身上的伤口着已经愈合,澹台玄告诉过叶知秋,因为当年受到太残酷的非刑,已经彻底摧毁了萧念儿的心神,使她无法从当日的惨痛、惊恐中摆脱出来,她现在感受到的痛,不是真实肉体上的疼痛,而是幻妄之痛,这种痛来自她的内心,除了她自己可以摆脱出来以外,药石全然无效,还有萧念儿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现在能做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一缕泪光,在叶知秋的眼中一闪而过,他举起树枝:“起来练功,连这样的小事儿都要我催促,再不听话……”

 雪根本不等叶知秋说完,足尖一钩,将地上的宝剑挑起来,然后转身就走。

 叶知秋愣了楞,举在空中的树枝扬了扬,没有舍得再落下去,看着雪的背影,痛楚地垂下目光。

 树后的洛怡菲听得稀里糊涂,只是她很生气,这个雪怎么如此固执任性,一点儿也不体谅大人的心,叶知秋还真是好脾气,要是换了一个人,早就把雪按在那里痛打一顿。

 她心里生气,也不想想自己本是来偷听,几步就走出去拦住了雪:“站住!”

 雪冷冷地喝道:“让开!”

 洛怡菲一叉腰:“不让开又怎么样?当着你爹爹的面,我就不信你敢打我!而且我是玄天宗的弟子,你要打狗还得看主人,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要我师父打得你屁股开花。”

 雪懒得和她多话,眉头一皱:“好狗不挡道,让开!”他也知道洛怡菲是澹台玄新收的弟子,而且一眼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自然不能真的和她动手。

 洛怡菲一仰头:“说不让,就不让……”

 雪有些不耐烦,劈手一剑刺去,他的意思不过是要逼得洛怡菲闪开,可是他一剑刺去,洛怡菲居然没有闪开,噗嗤一声,长剑刺入洛怡菲的身体,洛怡菲弯着腰,捧着宝剑,吃惊地望着雪:“你,你为什么要杀我?”她说着话,身体一软,摔倒在地,身体痛苦地蜷成一团,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剑上,悄然滚动着一滴血,雪眼睛立时直了,看着那滴血从冰凉的剑锋上,慢慢滑落下来,滴入尘土,转瞬不见。

 杀人,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雪以前不知道杀过多少人,可是自从他立志要永远离开离别谷以后,就再也不想沾染死亡的血腥,他和洛怡菲无怨无仇,而且洛怡菲还是澹台玄的徒弟,他现在居然失手刺死了她。

 叶知秋纵身过来,他也没有想到洛怡菲连雪的这一剑都躲不开,因为雪旨在逼开她,并没有下绝情,那一剑速度不是很快,只要练过几天功夫的人,都应该避得开才是。

 洛怡菲的身体蜷缩着,无法捋直,眼睛瞪得大大地,已经没有神采,呼吸已经停止了,肋下的衣衫上一片斑驳血渍,身上还有一丝余温,没有彻底凉透。

 叶知秋一试鼻息,脸上立时铁青,站起来扬手一记耳光重重抽过去,雪看着他的手掌掴过来,只是愣愣地站着。

 手在挨着雪脸颊的地方忽然停下来,叶知秋无力地垂下了手:“滚!”

 雪咬着嘴唇:“人是我杀的,我去找澹台玄。”

 滚!

 叶知秋怒喝了一声:“我不想再见到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你也不配去找澹台玄。”

 儿子失手杀人,叶知秋又气又痛,方才那一掌打到半路,又忽然不忍,这件事情,自己会向澹台玄请罪,他知道雪不是有意的,可是人命关天,必须有人承担此事,自己累及萧念儿受苦,也愧对寒汐露的深情,包括眼前这个固执任性的儿子,也充满了愧疚。

 雪心里阵阵难过,已然后悔不迭,可是父亲居然连打都懒得打他,他知道那一巴掌一定会很痛,可是他宁可被打到,也不愿意看到叶知秋心灰意冷的绝望表情。

 叶知秋冷冷地:“我要你滚,听到没有?不要再考验我的耐性,你再不滚,就是自己寻死,按照我们叶家的家规,犯奸坐科者,绝不轻饶,我就脱掉你的衣服,把你吊到树上,乱棍打死。”

 雪不为所动,神色冷峻:“随便,反正我这条命,是你们给的,你们谁喜欢拿起,就拿起吧,只是,我的生母为你做到的,我娘也为你做得到,你可以为我生母隐姓埋名,为什么就不对我娘好一些?她也为你付出了半生,生母也是娘,养母也是娘,我宁可有两个母亲,也不想你用所谓的情有独钟而再伤害我娘,你在怕什么?怕别人笑你朝三暮四吗?你就那么在意别人的话,宁可牺牲一个可以补救的机会吗?”

 说到最后,雪不由泪落,他不会杀了人就一走了之,就算真的被叶知秋毙于杖下,他也不会这样逃走,只是心里的话憋了太久,到了现在,再不说出来就该没有机会了:“爹爹,有时候人考虑的不仅仅是感情,还有责任,就是你现在要照顾我生母,不忍伤她的心,也要给我娘一个承诺,三年,五年,总有一个可以期盼的承诺。”他说着话,忽然解开了衣衫,寒风里,雪赤裸着上身,背上深深浅浅都是旧的伤痕。

 那是鞭伤的痕迹,还有刀剑留下的痕迹,叶知秋本来还有的怒气一下子消去了很多,目光留着那些早已经愈合的伤痕上,无比痛惜,他按住雪的手:“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娘说,”他说着话,望着不远处婆娑的树影“我们一起长大,还定下婚约,我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不想过那种生活,心里生气她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夫妻是同声共气,我不想再做杀手,她却一心一意要立威扬名,我很生气,也很伤心,然后认识了萧念儿,念儿温柔如水,依附于人,她倾心于我,不惜和哥哥萧望岳决裂,抛开家族和我亡命天涯,只是真的到了一起,我才发现,念儿并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才发现我心里爱怜着的,还是寒汐露。”

 雪大吃一惊,他知道叶知秋不会用这些话骗人,而且他也感觉到了母亲寒汐露就隐藏在暗处,这些话,应该是说给寒汐露听的,可是这样的心里话,还是让雪十分愕然。

 叶知秋继续道:“那个时候,我真的陷入两难,念儿已经离家出走跟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她这件事情,如果直接说出来,念儿该如何接受?汐露恨我移情别恋,根本连见都不肯见我,当我要决心要告诉念儿的时候,我被带回了离别谷,然后发生了很多事情,等我再见到念儿,她已经被慕容惊涛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当我抱起血肉模糊的念儿时,什么话都不能说出口了。这二十年,念儿能熬过来,是因为她一直为我付出值得,现在她已经要离开人世了,我又怎么忍心在她临去的时候,告诉她,其实我的心里,真正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

 有人幽然一叹,寒汐露终于从暗影中出来,她的神情并不惊讶,只是伤感。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当年的恩怨纠缠,她知道叶知秋不会说谎,只是心中感叹,为什么每个人都被造物作弄。

 雪眼睛一湿,跪下:“娘……”

 他一跪下,衣衫复又滑落,伤痕斑驳的肌肤,裸露在凛冽的寒风里。

 寒汐露的手里,还拎着那根金丝鞭子,她哼了一声:“我是怎么教训的你,连一点儿长幼尊卑都不懂,他是你的父亲,你敢对他无礼?”

 啪。

 鞭子兜风而下,在空中卷起一声脆响,抽到雪的背上,立时一道血痕印在肌肤上。

 雪闷哼了一声,火辣辣地痛楚,让他脸色青白。

 汐露。

 叶知秋一把握住寒汐露的手:“这孩子已经很苦了,不要再打他。”

 寒汐露瞪着他:“好,我不打他,我打你,我打你这个狠心无情的人,你骗了我二十年,叶知秋,在你心里,我寒汐露到底算什么?你对我连一句真话也不屑相告?”

 说着话,她一抽手,鞭子一卷,叶知秋松开手,没有躲避,可是寒汐露的鞭子一卷,抽向地上的洛怡菲,洛怡菲忽然一骨碌,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叶知秋和雪都吓了一跳,他们竟然都看走了眼,洛怡菲根本没有死,看她身体灵活,应该也没有伤到。

 洛怡菲呵着手,原来那剑上的血,是她手上的血,她抱着宝剑的时候,故意割破了手掌,此时手掌上的伤口不再流血,洛怡菲哼了一声:“只许他欺负人,不许我装死吓吓他?你要打人,就打你这个笨蛋儿子好了,你又不是玄天宗的人,打我干什么?其实,你应该谢谢我,要不是我刚才死了,他们父子两个能说出真心话吗?”

 她说着,忍不住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千幻万化局不定

 剑,不过是一把很普通的剑,不过握在风影的手里,灵动如蛇,他两只眼睛放着光,已经不把列云枫当成活人来看,好像一头饿急了的狼,终于发现了能够饱餐一顿的猎物。

 淡淡地笑意,浮在列云枫的眼里,看得出来风影的功夫不弱,只是他还不把风影放在眼里,他的目标,是白碧深。

 在这里居然遇到白碧深,实在意外之极。

 上次在落月湖那里见到时,白碧深正在和印无忧纠缠,然后听到列云枫的名字以后,居然扬长而去,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不用猜想,白碧深也是为了玄天宗的百年庆典而来,而且应该知道澹台玄伤重的消息,所以才敢挨近藏龙山。澹台玄是被一路抬着上山的,到了处所后,莫逍遥还带着徒弟特意来看望澹台玄。尽管莫逍遥充满了关切,可是在关切背后的欣喜,还是逃不过列云枫的眼睛。

 这本来就是一个需要张扬的秘密,让莫逍遥看过以后,这个秘密会传得更广了。

 戴着斗笠的人站在一旁,呈雁翅排开,每个人都长剑出鞘,已经封死了出门的路。虽然隔着斗笠,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不过冷厉的寒气,还是不断地透了出来。

 白碧深悠然地坐到一张桌子旁边,用手一指叶眉儿:“你,过来给大爷倒酒!”

 叶眉儿毫不迟疑地端起了酒壶,因为她是假扮酒肆里边的暗妓流莺,自然进门的都是客,没有不过去招呼的道理,而且白碧深对列云枫充满了敌意,还要风影杀了列云枫,她能过去也是一个机会,说不定可以制住这个白碧深。

 这个念头虽然有些铤而走险,叶眉儿还是愿意一试。

 只是,她刚走了一步,就被列云枫一把拉住,列云枫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搂着叶眉儿的肩头,笑道:“自古嫦娥爱少年,有小爷我在此,谁稀罕关照你这个行将朽木的大爷?”他说到大爷的时候,把第二个字念得轻描淡写,好像白碧深真的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大爷。

 风影持剑,站在最利于攻击的角落,他在等着列云枫出手,因为他从来不会主动出击,那样就没有挑战性了,而且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先出手的那个人自然占了优势,可是风影更喜欢后发制人,他对自己的速度和剑法非常有把握。

 后发制人,更容易找到先出手者的破绽,好像一张弓,拉开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那支箭会射向何方,箭的速度如何,一旦箭已离弦,方向目标自然明确,只是后发制人,一定要掌握好时机,不然就是再清楚明白,【炫|书|网】也不过是一个瞪眼等死的靶子而已。

 列云枫看出来风影的用心,他不慌不忙,把风影晒在一旁,擒贼先擒王,既然风影受制于白碧深,何苦再浪费时间在风影的身上。

 白碧深哈哈大笑,斜睨着眼睛,一条腿踩着条凳,手拄在在膝盖上边,啧啧道:“列云枫,难怪说青出于蓝胜于蓝,装得比你老子还像,自古嫦娥爱少年,不错,可是嫦娥爱的那个少年要是变成了太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爱呢?怎么?难道我说的话你不懂?你不是小王爷嘛,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太监!那皇宫里边,可有的是不男不女的阉人。小王爷,这阉人之苦,苦不堪言,对着如花美眷,只能垂涎三尺,却无可奈何,不过阉人去势,有此心无此能也就罢了,如果是物尽其器,形同虚设,恐怕更是有苦说不出吧?”

 他说着话,不由得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笑得非常惬意。

 这几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列云枫心中狐疑,白碧深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到底在暗示着什么?

 忽然心念一转,列云枫的心就猛地一沉,当初一听到自己报名字,白碧深就知道自己和列龙川的关系,而且白碧深曾经效命过前朝的武宗,利用厉娇娆下毒,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姐姐,难道他对自己的父亲也下了毒手?列云枫心中一直疑惑着一件事情,为什么自己出生以后,列家就再也没有孩子出生了?

 在自己出生以后,父母的年纪不过三十来岁,正是开枝散叶的好时候,而且当时除了已经疯癫的姨娘黎韵兰,父亲身边还有大娘沐紫珊,母亲岑依露,还有姑姑秦思思,秦思思当时还没有离开。可惜的是,时至今日,列家就只是自己一个人,父亲的三房妻妾,连一个女孩子都没有再添过。而且到了后来,秦思思带着儿子秦谦离开了王府,为了让列家人丁兴旺一些,沐紫珊和岑依露商量着要给列龙川纳妾,一提到纳妾之事,父亲就坚决不同意,还曾经和沐紫珊争执过。

 看着白碧深得意洋洋的样子,列云枫心中有气,今天既然狭路相逢,在这里遇到了白碧深,列家这笔命债,他一定要讨回来,于是笑道:“身为阉人,去势绝嗣,有一失也必有一得,当太监有当太监的好处。白兄弟无妻无子,为人又阴险邪毒,卑劣无耻,深谙阉者三昧,何苦再混迹江湖,惹得人人侧目,不如小爷为你疏通下关节,让白兄弟入宫为宦,如鱼得水,不知道白兄弟意下如何?”

 列云枫声色不动,满面笑容,可是澹台梦却感觉到他已经动了杀机,自认识他以来,好像他第一次动了杀机,虽然那股杀气若隐若现,好像还在彷徨犹豫,澹台梦还是有所准备,盈盈笑道:“枫儿糊涂,只顾着鱼不想着水,这样一条鱼,到哪里不是都搅到一锅腥?江湖中少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宫里边岂不多了一个兴风作浪的?拆了西墙补东墙,窟窿还是窟窿,还不如直接宰了干净。”

 说话之间,她悄悄地塞给列云枫一颗药丸,她虽然精于用毒,不过身上所携的毒药并不多,这颗药丸乃是剧毒,只要中了此毒,就是不死,也会扒掉一层皮,白碧深看上去功夫了得,列云枫多半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澹台梦才会暗相授受,以毒药馈之。

 列云枫没有接,握了下澹台梦的手,示意她收回去,笑得道:“依小师姐怎么说,杀了他恐怕也没有用,他死了,世间固然少了个恶人,可是阴间却多了个恶鬼。我不过是心怀慈悲,导他入正途,让他有一个大展抱负的地方。”

 白碧深是焚心教的人,深得教主厉娇娆的宠信,而且还用毒伤人,他对毒药应该知之甚深,自己和他的武功相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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