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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十二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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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若是公子发现您的动行,怕公子会对您。。。”贬卑(犹谦恭)鄙色(羞愧之色)表露于面。
  “傅儿是我们仝家的独子,我再了解不过了,傅儿清高孤傲,违拗(不依从)他人,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更是矜彊(逞强)礙口(不便说出口)。若没有你翊(辅佐)他左右,傅儿怕是会吃屈自己一辈子不说。”
  “夫人对牛毅有再育之恩,牛毅定当恭顺公子。”
  “今日找你来,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办。连日来,我对她在客栈的表现已有九分把握,若不是那姑娘出见(同出现)于浮诞(轻浮放荡)之地,我也不至让你暗地替我留意。不过,那姑娘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傅儿果真
  有眼力。你私下将她接进府邸,我想与她当面相谈。”
  “是的,夫人。”
  客栈。
  于前堂週绕(周围)过步(走动)一回,未见其人。却足(止步)柜枱(同柜台)前,谆问(急切相问)掌柜(这里指总管店铺的人)。
  “掌柜的,前几日在这卖艺的姑娘呢?”
  “今儿一早,她就起路了。像是去了那个方向。”掌柜的指引了一个定向,牛毅蹴步(迈步追逐)而出。
  圩市。
  晨早赶集者甚多,遛步的常民(普通百姓)却很少,牛毅举足(跨步)而行,不时还顾遥望。
  于时,莞萱幽步(闲步)从容,径涉(经过)国相府,恰逢这户在操办喜事,椽栋上披红挂彩,一顶八人猩红喜轿迎门而来,轿夫抬下煖轿(有帷幔遮蔽的轿子),喜婆轻掀较帘。
  “夫人,下轿了。”
  轿中的娘子(妇女的通称)被喜婆背下轿。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出自《诗经。周南。桃夭》,意译:这个姑娘嫁过门,定使家庭和顺又美满)不知是哪两对新人得谐姻契(姻眷)。”莞萱话语方歇,身侧一男子悯叹相言,“古之婚者,皆拣择德义之门,妙选
  贞闲之女,先之以媒娉,继之以礼物,集僚友以重其别(出自《魏书·高允传》)。宰相位高权重,未设媒娉,强行姻娶已是县人皆知,听闻十余年前还闹过一场命案。(!)”
  “又不知是哪家姑娘遭罪呀?”一旁一老者发言道。
  其时,荡过一阵轻风,将娘子的红盖头扬了起来,看见她的侧脸,识不出她是谁。莞萱怀怪(诧异)她非但不面露喜色,且面色阴沉忧悴。此刻,府中穿着貌似管家的中年男子撩衣破步而出。四週遭集聚的人愈来愈多,
  主管高喊道:“是日揆席(宰相)大庆,邀请邑民同赴喜宴,开酒(打开酒瓮)洗盏(饮酒),诸位皆可纵酒百壶。”
  县民众口一词空嚷道(只是在口头上叫嚷;不实地去做),“好,好,好。”
  相国府的管家见他们毫不识趣,闷哼一声,拂袖而去。继而,县民陆续睽迸(离散)。此时,莞萱深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云色阴沉弄秋气,危叶高枝恨深翠。(选自李咸用的《悲哉行》)垂头踱走(慢步走)。
  寻时,牛毅径历(经过)宰相府,止步门前,立眉瞪眼,积懑于胸臆,屈拳缄口。
  莞萱缓步闾辏ń址唬┲校⒂诶锩牛ㄣ汤锏拿拧9糯锏娜思揖劬右淮Γ栌欣锩牛┣埃接懈鋈斯硗饭砟缘卮芙钕铮ɡ淦Ъ蚵男∠铮篙嬖僖话碘猓ò抵兴剂浚乒樱ㄇ拔乃兀胼篙娉跫谇
  楼)。’莞萱匿避其后。
  此地人跡稀疏,仅有一户朱门(借指豪富人家),倒像是宅邸的旁门,门口有两名侍役(仆人)候守着。只见他蹐门(小步登门,形容谦恭而进)入宅,门口的侍卫也未阻拦。莞萱再思,‘若这座府第(宅邸)属云家,
  那他为何偏偏正门不走,绕过里巷进了侧门。若不属云家,想必也是这大户人家的熟客。’
  不踰时,宅门便有一人出来,打了一柄苏扇,半掩着面。
  ‘他的衣饰确实与云公子别无二致,身段也极尽相同。但他绝对不是云公子,想不到殷户(殷实的人家,富户)子弟也有偷香窃玉(男女暗中通情)之时。’
  莞萱窃喜随后,至一僻壤,杜门(闭门的)斗室(形容极小的屋子)。待那人先进了陋室,莞萱从断壁后侧身翻转而下,稳脚而落。靠凭着颓垣,刚好能避过一排竹帘(多用遮蔽门窗),看清屋里的一切陈设。陋室的两
  面都是通门的,视察仅有二十来平方。一凉榻,一坐柜(一种既可贮物,又可以坐的柜子),及一酒台(放酒器的承盘)置着一樽鲁壶(古代盛酒器)、一对觥盂(饮酒器)和一台未燃的油灯盏。不曾料想,屋内竟有一男子
  背对门帘,半躺着以臂撑力,斜倚在凉席上偃息(歇息)。看着门外的弹丸之地,堕废(毁弃)成荒。进去的那人莞萱觉着面生,只是里屋那人似觉谙知(熟悉)。那名男子一屁股也坐在凉席上,毫不拘礼。见他坐下,屋中
  的主人为他递去一杯清酒。莞萱瞥见他的侧面,便顿时讶异失笑了。逸足(疾步)还行(回头走),头也不敢回地一头向前冲。
  立时,牛毅于贵府旁门前觌面(看见)莞萱,见她神思忽忽,走至跟前拉住了她。
  “姑娘,跟我来。”
  莞萱被拉进一条僻巷中,疑怀(疑虑的心情)更深。
  “公子?”
  牛毅寻思,‘夫人命我私下接她回府,想必是还不打算挑明公子的身份,先瞒着好。’
  “我正巧途径私衙,见你行色匆匆。”
  “这里是府尹(知府)大人的私第(官员私人所置的住所)?”
  “姑娘,牛毅好言相告,这是府衙(一级的衙门)的后门,一般百姓都绕道而行,以免生事。”
  “为何县民们可以对相爷不敬,对府尹不从?相爷是当朝权贵,理应人人敬畏,府尹大人是百姓的父母官,应人人尊崇才是。”
  “姑娘若是本县人自然不用多做解释,若姑娘只是暂居于此,也恳请别问那么多了。”
  “你若不告诉我,我自己进去查。”
  莞萱迭忙(迅速)折回步子,牛毅惶急得拦在前面。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乱闯是会杀头的。”
  莞萱左顾右盼,注视到府衙的高墙旁有一颗歪脖树,枝条(树枝)斜进墙后。“这墙有七八尺高,我可以借助这颗歪脖树爬上去。”
  “你一人前去,我不放心。我同你一起。”
  感喜(感激喜悦)殊甚,惬顺罔极(十分舒心)。牛毅一蹬平地,轻身直上,落脚于树杈间。双膝微曲,一手伸向莞萱。莞萱脸神痴滞(痴愣发呆),凝竚(凝望伫立)哑噤,片时才意识得把自己的手伸去。牛毅一臂之
  力将莞萱拉上树杈间,由于托足(立脚)之地窄小,莞萱还未站稳,便一脚下滑,警觉下牛毅力挽她的纤腰。显然,莞萱有意不直露仙术。牛毅再一蹬足,跨过高墙,安稳地落足于地。莞萱已紧紧依附在他胸怀,面如绯桃(
  桃花)。直至牛毅由礼(遵循礼教)地退开,温恭(温和恭敬)相言,“请原谅牛毅方才的无礼。”
  莞萱略一颔首。牛毅在前探路,莞萱寸步不离地紧随其后。却见前后皆有侍从游弋(巡逻),牛毅揽过莞萱的腰间,一身轻功飞至屋脊,兀坐(正身而坐)其上,适宜觇望(观望)全景。牛毅将脚下的几块瓦爿(破瓦)
  小心地移开,“你看。”莞萱凑出个脑袋从狭缝(窄而长的孔或开口)中俯瞰室内,喫惊(同吃惊)放声道,“云公子。”
  即刻,牛毅用手掌捂住了莞萱的嘴。室内中仅有一人,一仰眼便发现了屋上有人。牛毅疾手将瓦片铺好,立时,房后巡查的护卫高喊道,“是谁?”立马带着一队人驰步(奔走)而来,牛毅一臂搭在莞萱的肩胛上使其仰
  卧下。待侍卫赶来,四周不见行迹,那头目(领头人)宣言,“去那边看看。”这才侥幸避过,牛毅收手后,二人安躺在屋檐上。
  “你怎么如此有把握,屋内的人不会告发我们吗?”
  “你放心,他不敢。”牛毅弯曲一臂枕着头,凝缓(悠然自得貌)安适。“云家之所以有显贵的地位,是因为暗下与府尹有来往。凡是大人要出门,都会将云公子唤进府,互换身份。”
  “那门口的侍卫岂有不知?”
  “府衙共两个门,后门的护卫从不换岗,只是相爷派人看住大人罢了。只要稍稍打点,他们倒也识趣。”
  莞萱,“相爷?”
  “相爷就是赖大人的亲爹,丞相赖翟生有两子,长子赖彣(wén)为本县(清河县)邑宰(县令),赖睽是他胞弟。赖翟在胜任宰相之前原是清河县典吏,游容(虚浮纵容)官人贪暴,不奉国法。相爷对长子多加严苛,既而
  从不开堂审案。对他的次子却放任不管,赖睽自小与父亲不和,如今已成了尊荣失实,无所容居之人。对待黎民徵税(收税)无艺(没有定法)无度。”
  “相爷今日不是大婚吗?”
  “即便是大婚,相爷也不会让赖大人参与。日夜被软禁在书斋苦读,妄想有朝一日能受到皇上的青睐。总之,赖家的人都是歹人(行为不正的人)。”牛毅塞默低头,不知为何一脸愤慨。
  莞萱,‘本以为仝公子不从流俗,今日见到他,竟与赖大人聚晤(会面)。’“算了,我们回去吧。”
  莞萱方起身,不慎踩坏几块房瓦,倾踬(跌倒)向后倾,牛毅在后推住她才稳住了脚跟。却一眼被那头目发觉,向这趹步(快跑)前来。“快走。”牛毅带着莞萱在房檐上逃逸,飞身墙下。按照他熟悉的路线,奔走至街
  坊人群中。
  逮至日中(正午),圩市酒楼客满,十里飘香。惹得莞萱嘴角淌着口水。
  牛毅,“你若是饿了,我请你吃一顿饱的。”
  “你们这些富力(拥有资财的实力)之人,只知道在外撒钱,我偏要不花钱又能吃得饱。”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船埠(船码头)。
  一道浮桥(桥面由平底船支承的桥)五十尺(约十七米),搭客(乘船的人)寥寥无几。牛毅用身上的碎银两向船东(以出租船只为业的人)租赁(租用)了一篷舟,催着莞萱,“你先上船去,我这会儿打点。”莞萱听
  从其言,微微俯身而下,进了帐幔。牛毅才敢靠近船家,附耳私语了一通,船家便撤离而去。牛毅捐弃(丢弃)绳缆(系船的绳索),亲手执竹篙(撑船工具),于船尾划楫棹(划船用具。短桨称楫,长桨称櫂)。湖上登程(上路
  ),溯水行舟(逆水行船)。
  赫赫(光明炫耀貌)赤乌(太阳的雅称),无半点云翳(云)。迴风(回风)漾舟(泛舟),至水涯(水边)栈桥。这像是一处早就被辍弃(抛弃)的鱼坻(可供钓鱼用的水中小洲),地芥(杂草)丛杂,既无足跡,亦
  无野物(野生动物)。四周夷平,芦荡(芦苇丛生的水沼地)靡靡(随风倒伏貌),荆木夭夭(壮盛貌)。
  莞萱,“此地荒无人迹,却能有紫荆木茁长,你不觉怪异?”
  牛毅,“这片汀洲(水边平地),在我十年前还是花卉繁茂的,远见甍栋(屋梁)相接,近野渌水(清澈的水)澹澹。只是不久,这附近一带被丞相割了去扩建外宅。当地居民也都被斥逐(驱逐)了出去,可是这小洲上
  的一草一木,丞相未曾断坏(折断损坏)过。所以至今,存活着一些根深蒂固的灌木。”
  “那你带我来这儿,是做什么?”
  “请你品嗜我陈酿了十多年的美酒。”
  牛毅走至一棵临水的荆木树下,莞萱好奇匆匆地跟上前。树干上有一根紧捆的粗麻绳,牛毅蹲身将绳的另一头从水中拉起。咚的一声,一瓮酒坛置于地面。
  “这酒坛子藏于水下这么久,竟也不坏?”
  “这没有酒窖,用这种方式贮酒,一两瓮还行。小时候觉着有趣,便藏着玩儿。”
  “公子¤╭⌒╮ ╭⌒╮欢迎光临       
 ╱◥██◣ ╭╭ ⌒         
︱田︱田田|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  ,也陶情酒兴,世间少有。”
  “姑娘太客气,牛毅不过是一个粗人,痴腹(自我调侃语。谓腹中无才,不从流俗)末学(肤浅的学识),公子这名讳还当不起。”
  “别总是姑娘姑娘的,我叫莞萱。那今后我也不吝赐教与牛毅哥了。”
  二人会心(领悟于心)微笑。
  莞萱,“光喝酒兴头一上来容易醉,我们带回客栈再慢饮如何?”
  “带你来这,不仅是请你尝酒,还有一事。”
  眼看莞萱干急又悦喜的模样,牛毅旋即(立马)至芦荡边,拔了几扎(量词,把儿)芦苇,倚靠着树干坐着。用手一根根掰成条形,再编织成篾篓状。动作是如此谙练,不慌不乱。不会儿,又从荆木树上折断一根较长的
  树枝,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在荆木上上下摩擦,尤其将枝梢磨得尖细些,在细的那端系上一根芦苇。
  “牛毅哥,你不会想以篾条(成条的芦苇)编笭箵(鱼篓),取荆木枝作筌(捕鱼器)吧?即便这些都能就地取材,可是鱼钩并没有办法做呀?”
  “这种石头并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石精(最好的铁),近水的土壤中,便能挖出几块。石精相磨拭,能擦出石火。”话未说完,牛毅再折断了数根短枝,捡其中的一些用芦苇捆在一起,拔开了酒盖子,瞬时扑面而来的
  芬烈软泽,使莞萱两晕微红。牛毅将少许的酒倾倒在树枝上,立即塞回了酒盖,酒液澄黄呈琥珀色;清澈透明。牛毅以击石敲出了火花,随即燃着了那捆短枝,又以另一根细小的枝杈放在火上烘烤。
  “木直中绳,輮以为轮。酒能助火,火能曲(使弯曲)木。牛毅哥你真聪明,想着借火便能使树枝弯曲,这样就可以作鱼钩了。”
  “只要在芦苇的另一头上系上这鱼钩,以蚯蚓作饵,我们就等着引鱼上钩了。”
  寻时,牛毅倚着树,手握“鱼竿”静候着,莞萱靠坐在树的一侧,不时瞧看身侧的他,不禁回面(转过头)作喜。
  金轮(太阳的雅称)逾迈(消逝),不觉日跌(太阳偏西之时)已至。二人沉沉睡去,直至寥寥的雨滴滴落在莞萱的脸颊上,恍然醒神。恰巧察觉到水面的异常动静,“鱼儿上钩了。”欣怿至极,一把拉上“鱼竿”。牛
  毅如醉方醒,忽而,雨声淅沥,才起身而立。见着在地面上活蹦乱跳的鱼儿,接过莞萱手中的“鱼竿”用尖细的那头朝鱼身上刺进去。
  牛毅,“雨快下大了,我们先上船吧。”
  “恩。”
  临走时,牛毅捡来一块精石置于“鱼篓”中,带上了船。
  二人坐船篷中,牛毅以之前的方法,取火烤鱼。莞萱端着酒坛,揭开了盖。一时迷醉在芳香中。
  “牛毅哥,你懂得的真多,会编篾篓,会做鱼竿,还懂得酿酒。”
  “这些都是小时候自学而成的,记得我编过酒篓子,心想鱼篓也应该差不多。还作过手民(指木工),所以懂得荆木的质地可以代替鱼竿。黄酒不易醉,味道也爽口,不妨饮之。”
  莞萱抱着整坛子酒痛饮几口,于腹中犹如翻滚的回潮,一气涌上咽喉,不禁打了一嗝,顿时醉脸酡然。仿佛眼前昏昏糊糊的,“姐姐教过我一首俚歌(用为自己诗作的谦称),是她在凡间的兴感,我唱给你听:
  桑间溆水随漱流,
  濮上寒杵倒冰轮。(隐居)
  飞闼跹跹绣阁楼,
  芳辰虚掷人寰渺。(君去)
  麓茀寝苫问藁砧,
  韶箫竽籁深几许?(思君)
  嶂表萧索云翳遏,
  半江素女半江吟。(唤君)
  虚幔衾枕碧纱橱,
  瑶光浣净玉绳荧。(夜寐)
  簪珥美人摺裙襞,
  爇香红炉芙蓉帐。(追忆)
  鎏银徽墨半夜凉,
  灯灺余烬一点伤。(黯伤)”
  ~~~自命名曰《相思曲》,意译:首句对偶兼互文,桑间濮上(男女幽会),溆水捣寒砧(捣衣),漱流映冰轮(月亮);在阁楼上蹁跹起舞,往时的良辰美景已不能挽回;深丛席草而眠,自问夫君何在?山峰上仰天不见
  云,俯视江波清扬,闻江畔有妇女幽唱;卷床幔拥衾枕,月下湖光泛金波,点点星光荧荧;收拾着发簪耳环旧衣,芙蓉帐内弥漫着熏香醉人;留下一屋金银又如何?傍夜清凉,为谁研磨为谁伤?
  莞萱嘴里含孕着醇酒甘香(香甜),声色腼腆娇气,不过几口酒,便醉倒了。
  日移黄昏,牛毅独立船头,顺水榜舫(乘船)。顾恋斜景(西斜的太阳),瞻睹(观看)火云。窗幕外如烟如雾,点点水纹迎细雨,疎疎篱影(蓬船的影子)界斜阳(被余晖映在水中)(出自陆游的《小园》)。
  归来时,已是亥时,渫雨(飘洒的雨)初歇。驿岸(驿口)灯火暗淡,隐约有一人久久伫立在寒风中。停船靠岸,牛毅将莞萱从船篷中抱出,已是烂醉如泥。那人赶忙转抱于怀,有些嗔责(对人不满而加以责怪)道,“
  你让她喝酒了?”
  “喝了些黄酒。”牛毅磬折(弯腰,表示谦恭)回话。
  “你先回府。”
  “是的,公子。”
  客栈。
  夕月含风,飒飒之声,萧萧之景。
  莞萱醉梦(人糊里糊涂如醉如梦)之貌,近视之,酣睡未醒,酒气犹芳,赪颜醉态,倾绝人寰(出自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凤仙》)。飨傅将莞萱抱上床榻,依偎在床垂(床边),美人如花。既而,悄然离去。
  仝府。
  东厢房,兰膏(点灯的油脂)明烛,公子独处,清坐(安闲静坐)且讴书(吟诵诗文),“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出自李清照的《一剪梅》)”
  一刻,听闻有人在室外叩门。飨傅喝了一句,“进。”便有一厮(男奴)手中端进一楪(盛食物的小盘)点心。见公子未寝,且请了好“公子。”把它安放桌上,正欲退去。
  “等等。”
  那厮谦卑相问,“公子,有什么吩咐?”
  “这盘里的是什么?”
  “是夫人今日上山,庙里馈赠的红豆麻糬(又名草饼),说为老爷和公子添福添寿的。”
  飨傅微颔首,那厮便退下了。
  客栈。
  肃夜杳杳,烛光煌煌。飨傅未请且进(没有请示便进了屋),香闺素屏半透,屏中窃望之。隐约而见,美人汤浴(洗热水澡)盆中,沵漫(犹弥漫)九秋香(花名,又名千里香;浴盆中撒满花瓣)。温水浸凝脂,时闻余
  馥(不尽的芳香)。于时,玉人出浴,行步缓慢出屏,身披薄衫,腻玉肌肤,体态丰腴,朱颜盛鬋(秀发),玉颈下,粉颈酥胸,半遮半掩,弱质(女子的身体纤弱)柔如水,黛眉微蹙,醉意未醒。诱人眷幸(宠爱)轻粉(
  淡妆;谓美人)。一幕幕活色生香,万般旖旎。飨傅羞赧而垂眼。
  天已彻晚,房里的油脂殆尽,莞萱旋足(转身去)开了半边窗,微亮的银光洒进窗寮,寂夜无风。
  对坐桌前,飨傅放上带来的两壶清酒和玉锦包着的糕点,还是那样精致,粒粒晶莹剔透。
  “尝尝这个,是你说想吃的。”
  莞萱小尝一口,糯米外皮,清香浓郁。再浅酌一口清酒,雅然之至。
  “内馅清甜而不腻,味感是无可挑剔的。”莞萱半醉半醒,“仝公子,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是我放不下。”飨傅语气轻柔,含情凝睇。“你身上浸染的是千里香,香味太过浓郁,不适合你。不如牡丹,妩丽(秀丽有风致)傲雅(犹雍容)。”
  “仝公子,真的什么都知道?牡丹固然高贵,但在这凄厉秋节(指秋季),能傲放枝头,馥郁不消的就只有千里香。古人有云:早知不入世人眼,买点胭脂画牡丹。常以牡丹入画,我却以为杜鹃更是娇娇者。以其‘古干
  如铁、虬枝如钩、花赛牡丹’古人兴感喻之于怀(这是古人发生感慨而表达的情感)。
  宵寒凉牖空明兮,碎月寥泬素影兮。
  庭绛小蹑悄悄兮,榈下尘馠菲菲兮。
  不比梅兰竹菊兮!
  淫雨霖铃阑珊兮,簟纹斡旋如水兮。
  木叶儯u杲杲兮,六出梨花纷纷兮。
  岁寒三友雅俗兮!(原创)”
  飨傅,“良夜出庭看花,却采寻一片野花。四时景候,寒木春华,淋漓尽致。记起王安石那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倒是比你作的‘庭绛小蹑悄悄兮,榈下尘馠菲菲兮。’更有意境,仅是景语而少情语,相合得
  最为准确。”
  二人先是款酌慢饮,渐次谈至兴浓,不觉飞觥献斝起来。
  “姐姐常叹花之美之贞,却嗟悼哀怨自己的故事,不比花贵,日久而衰。”两颊醉酡,腮晕潮红,朦胧间神清骨秀之貌。
  “卫君曾曰:亡其口味以啖寡人。及弥之色衰爱迟,爱憎之变。(典故:色衰爱弛)”
  “姐姐和姐夫是真心相爱的,却,却不能厮守在一起,难道不可惜?”复言道,“七情为何?喜怒哀乐爱恶欲。六欲为何?以色当头。无情无欲,六根清净。自姐姐从人间回来,就一直念着这句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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