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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蔷薇-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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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招颇为精微奥妙的“昭昭日月”,最近用过两次,第一次在武陵山步虚下院之前得手,截断玄清道人一臂,但第二次却因用来对付点苍派拿门人铁冠道长,彼此功力过份悬殊,以致弄巧成拙,所有精妙变化,一概施展不开,反而险些把条小命,送在对方“铁袖神功”之下。
  如今这是第三次使用,夏天翔也存心就此与霍秀姜一较内力。
  果然霍秀芸见状晒然叫道:“这种招术,用来对付弱手,可能奇妙无穷,但对付强手,却难免自讨苦吃,你且特别小心,试试可禁得起我真力一震!”
  一面傲然发话,一面依旧长剑疾挺,毫不变招,听由夏天翔的三绝钢环交错锁剑。
  夏天翔也做然答道:“霍姑娘不要自信大过,我这招‘昭昭日月’的所有变化全不施展,且专门试试你震剑之力,高明到什么惊神位鬼的地步?”
  霍秀芸银牙一咬,真力全贯剑尖,抖腕猛震,震出一片清越绝伦的龙吟虎啸。
  夏天翔自从在点苍步虚道观吃了大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早就戒意颇深地在一对三绝钢环之上贯注了十一成力。
  龙吟虎啸渐歇,两人由合而分,夏天翔双环交护前胸,霍秀芸则抱剑卓立。
  这时,两人的手腕全感奇酸,谁也不敢在调匀真气、恢复腕力之前,再度逞强出手。
  霍秀芸妙目凝光,微瞥夏天翔,这目光中的成份是一半儿爱,一半儿恨。
  爱的是自己在年龄相若的武林人物之中,从来未遇对手,这夏天翔居然能有如此功力,委实难得。
  恨的则是这英俊倜傥的对方,偏偏高傲绝伦,不肯向自己稍微低头输口,否则在这峨嵋金顶,互叙衷情,岂不比拼命打斗,来得蕴藉多多?
  夏天翔也在剑眉双蹙之下,扫了霍秀芸一眼,但他这目光中的成份,却是一半儿惊,一半儿愧。
  惊的是霍秀芸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红妆侠女,竟有如此精纯的内力。
  愧的则是自己若非此次棺中奇遇,因祸得福,师门绝学“乾天气功”大为增强,竟将又蹈点苍覆辙,一对三绝钢环,难免被她震脱掌握。
  一个爱恨交迸,一个惊愧交集,两人居然对立久久,未曾继续动手。
  夏天翔轩眉朗笑,叫了一声:“霍姑娘……”
  霍秀姜冷哼二、声,不理夏天翔,青钢长剑精光疾闪,“千峰竞秀”、“万笏朝阳”、“天风海雨”,三绝招回环并发,宛如掣电奔雷,洒出一天剑幕。
  夏天翔心惊对方所用的招式威力大强,遂施展师傅“北溟神婆”皇甫翠秘传绝学“天龙转”身法,身躯疾若旋风般,左右回环,接连三转,然后足下换位移形,夭矫如龙,闪退八尺,再复“呛呛呛”一错三绝钢环,右环直砸,左环平推,还击了一招“分天界地”。
  霍秀芸见夏天翔施展出一种从来罕见的奇妙身法,不仅极为从容地闪出自己回环三招的威势以外,并能就势还攻,不由益发对这高傲倔强的对手添了几分心折。但她也是孤芳自赏的刚强性格,在夏天翔不肯低头输口以前,怎会善罢于休?娇躯微闪,疾踩九官,掌中长剑暗合五行八卦,不但展尽峨嵋剑法精徽,并加上了阴阳生克之道。
  夏天翔艺出名师,见霍秀芸剑法身法互相配合,宛如流水行云一般,暗将自己圈入九宫方位,步步逼向死门,不禁剑眉微挑,打法也变,两只三绝钢环按着太极、两仪、三才、四象等精微奥理,见招拆式,时而以静制动,沉稳如山,时而以动制动,趁机攻出一两手北溟绝学。
  五十招胜负难分,一百招铢两悉称,直斗到一百六七十招,霍秀芸才疾攻几剑,把夏天翔逼得闪退丈许,然后手横青锋,收势卓立。
  夏天翔三绝钢环并交左手,一翘右手拇指,目注霍秀芸含笑赞道:“耀如界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骏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杜工部的剑器行诗,恰似正为霍姑娘所施展的峨嵋剑法写照。”
  霍秀芸听他赞美自己,不禁心气一平,梨涡微现,含笑问道:“你心服了么?”
  夏天翔剑眉双轩,摇头笑道:“你剑法虽好,但不曾胜我半招,叫我如何心服?”
  霍秀芸薄怒方消,不禁又被夏天翔这两句话儿勾起心火,银牙微咬,妙目中电射精芒,冷然说道:“我因彼此只是一时意气,无甚深仇,才保留不少辣手未发,难道你真不识天高地厚,要自讨苦头吃?”
  夏天翔“哈哈”一笑,正待答言,忽然听得远远传来尉迟巧的语音叫道:“夏天翔老弟……夏天翔老弟……”
  夏天翔因尉迟巧与自己约好,于日落黄昏之际在坤灵道院会合,如今突地寻来,知道必有急事,遂赶紧提气答道:“尉迟老前辈,我在金顶绝巅,你要来快来。”
  说完,收起三绝钢环,向霍秀芸笑道:“我有事不能奉陪,就算暂时认输,改日再行领教你未曾施展的峨嵋杀手”。
  霍秀芸也趁势下台,一面回剑入鞘,一面妙目流波,觑定夏天翔半恼半嗔说道:“谁要你暂时认输,总有一天非令你心服口服不可。”
  话音刚了,金顶绝巅人影一闪,那位既是当代巧匠,又是绝世神偷的“三手鲁班”尉迟巧,已然赶到。
  夏天翔含笑问道,“尉迟老前辈,你大概在舍身岩下得到了什么讯息,是有关我‘凌波玉女’柴姑姑、‘商山隐叟’赛老前辈?还是有关‘天涯酒侠’慕老前辈?”
  尉迟巧怪笑答道:“两种讯息都有。”
  夏天翔问道:“我柴姑妒及赛老前辈为何不来?”
  尉迟巧笑道:“他们发现了司徒畏的踪迹,赶往高黎贡山,要对这位身遭惨祸、武功已废的‘龙飞剑客’加以维护。”
  夏天翔欣然笑道:“我柴姑姑与‘龙飞剑客’相互情爱颇深,既知他在高黎贡山,自应赶去维护,难怪无法到此赴约,但慕老前辈又因何事耽误?”
  尉迟巧神色一惨,摇头叹道:“我这位老友恐怕凶多青少。”
  这两句话,不但听得夏夭翔大吃一惊,连霍秀芸也深为诧异地倾耳凝神,欲知究竟。
  夏天翔蹙眉间道:“尉迟老前辈,你方才不是说慕老前辈有讯息么?”
  尉迟巧苦笑答道:“他们双方的讯息均系托人传书,尤其慕无忧所送来的,只是一个纸团,上书‘身遭险难,无法赴约’八字。”
  夏天翔扼腕长叹说道:“照这情形看来,慕老前辈可能真已身遭毒手,凶多吉少了。”
  霍秀芸静听至此,胸中疑云密布,忍不住向夏天翔问道:“慕无优遭了什么毒手?”
  夏天翔叹道:“他在祁连山绛雪洞中变成了寒冰塑像?”
  霍秀芸越听越觉不解,又复问道:“什么叫做寒冰塑像。”
  尉迟巧向夏天翔笑道:“反正我们所知点苍、祁连两派狼狈为奸、为祸江猢之事,也应该加以尽量揭破,不如索性一谒峨嵋派掌门人玄玄仙姥。”
  夏天翔点头同意,尉迟巧遂向霍秀芸笑道:“此事因果,说来话长,霍姑娘能不能带领老朽与夏天翔去往坤灵道院,参谒玄玄仙姥,然后再复细叙。”
  霍秀芸想了一想,点头说道:“我带你们去见我师傅也好。”
  随即带领尉迟巧、夏天翔离却金顶绝巅,驰向坤灵道院。
  到了坤灵道院,见过峨嵋掌门玄玄仙姥,遂由“三手鲁班”尉迟巧将黄山天都会后的所有见闻一一细述。
  玄玄仙姥听得不住摇头,旁边侍立的霍秀芸却对这些惊险紧张的热闹情节,向往不已。
  昆仑、峨嵋两派本有深厚交情,玄玄仙姥既闻昆仑门下隐藏叛徒,又听“白衣昆仑”萧惕惨遭毒手,变作第一号寒冰塑像,不禁微叹说道:“此事只有等那位去往昆仑探讯的仲孙姑娘来到峨嵋,方可断定究竟是真是假。万一夏老弟所见不虚,我们委实应该联合各派同道,及早加以制裁,免得酿成不可收拾的武林剧变。”
  语音微顿,手指一块听经石,向尉迟巧、夏天翔含笑说道:“但夏老弟所见‘风尘狂客’厉清狂也在祁连山绛雪洞中身遭毒手一事,却太以令人难信。请看当日厉清狂在这听经石上所炫的玄功,高明到何等地步?”
  尉迟巧、夏天翔随着玄玄仙姥手指望去,只见那块听经石上,放着两席蒲团,一席平平没石,另外一席却尚有三四分许,未能陷入石内。
  夏天翔虽在大别山曾听霍秀芸说过“风尘狂客”厉清狂池闯坤灵道院,在蒲团入石的玄功方面胜了玄玄仙姥一筹的这段故事,但如今亲眼目睹之下,不由更觉前辈神功,委实炉火纯青,难以企及。
  尉迟巧听完玄玄仙姥的活后,长叹道:“仙姥的话虽不错,但常言道得好:‘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那位‘风尘狂客’厉清狂纵然身负绝顶神功,但在万一稍有疏虞之下,也未必不会遭受祁连群凶的毒手。此事必须等仲孙姑娘赶到,方易参证研究,求得解答。仙姥可对那隐身幕后,替祁连、点苍两派撑腰的黄衣老人的来历,有所猜测?”
  玄玄仙姥沉思片刻,摇头笑道:“四海之大,八荒之广,不知藏有多少未曾得知的奇人,及多少未曾得闻的奇事,我们如今不必胡乱猜测,且请尉迟大侠与夏天翔老弟在坤灵道院小作勾留,静等仲孙飞琼姑娘到来,看看她远上昆仑,可曾探听到什么有关讯息,再作计较。”
  夏天翔闻言,想起仲孙飞琼与自己分手之时,曾说因她马快,可能与自己同抵峨嵋,如今却迄未到来,不禁暗自悬心,深恐仲孙姊姊与“九首飞鹏”戚大招比赛坐骑脚程时被对方追及,出了什么差错?
  他想到此处,不禁愁聚双眉,但复行想起仲孙飞琼有灵猿小白、异兽大黄一双护卫,本身功力亦甚高明,纵被戚大招追上,也不致吃亏大大,又自忧心略解。
  转瞬之间,沉沉夜色业已笼罩了整座峨嵋,霍秀芸向夏天翔低声笑道:“让你尉迟老前辈陪我师傅饮酒倾谈,我们再到金顶绝巅走走。”
  夏天翔随她走出坤灵道院,一面向金顶绝巅提气飞身,一面向霍秀芸含笑问道:“再去金顶绝巅则甚?你是不是还想把我打得心服口服?”
  霍秀芸玉颊微生红晕,白了夏天翔一眼,嗔声说道:“你如今已是坤灵道院佳客,我怎么还好意思找你打架?只想带你去到金顶绝巅,看看佛光、神灯,暨峨嵋月色绝景。”
  夏天翔对佛光、神灯及峨嵋夜色等绝世景色,向往已久,闻言大喜称谢,霍秀芸抿嘴笑道:“你不要谢我,几时陪我再闯祁连,我颇想看看那绛雪洞中的寒冰塑像,及为祁连派撑腰的黄衣老人,是副什么模样?”
  夏天翔含笑点头,目光微瞥霍秀芸衣袂临风的秀逸风神,不由勾起积郁心头已久的难解疑云,嗫喘问道:“霍……霍姑娘,你曾……曾否在湖南九疑山麓,骑着一匹青色龙驹,独斩‘祁连四鬼’?”
  霍秀芸摇头答道:“我根本未曾到过湖南九疑山,你这活是从何问起?”
  夏天翔如坠五里雾中,暗想“天涯酒侠”慕无忧向自己所说的仲孙飞琼、鹿玉如、霍秀姜三人,不仅全已见过,并曾一一相询九疑山之事,谁知她们均加否认,难道另外尚有别人,才是自己为她祈求蔷薇愿力的玄衣少女?
  霍秀芸见他眼光发直,不由讶然间道:“你在想些什么?”
  夏天翔脸上一红,为了掩饰自己窘态,随口答道:“我在向往你所说的佛光、神灯及峨嵋夜月等绝世妙景。”
  霍秀芸看他一眼,低鬟微笑,神情颇为婉娈,以柳媚花娇代替了清晨比斗之时的英风傲气。
  夏天翔心中先是一荡,后是一惊,暗想不管九疑山所见玄衣少女是谁,自己业已一缕情丝深系仲孙飞琼。霍秀芸虽然眉梢眼角,不时传情,为了仲孙姊姊,也只好对她辜负的了。
  两人身法绝速,不多时便已翻上金顶绝巅,霍秀芸好似颇为高兴,有点忘形,竟自拉着夏天翔的手儿,斜指中天,嫣然笑道:??如今月光被浮云所掩,只等月儿自云中钻出,我们便可以欣赏美妙无边的峨嵋夜月了。”
  夏天翔被她拉着手儿,正自微感尴尬之际,霍秀芸忽然发现自己失态,慌忙松手,娇靥飞红,看着夏天翔羞笑道:“我今天高兴得有些失常,你不要笑我。”
  夏天翔本是多情种子,见她这副楚楚风神,极惹人怜,遂不忍坚拒,仍与霍秀芸并肩而立,含笑问道:“你今天为什么这样高兴?”
  霍秀芸忽然眼圈一红,螓首微低,似乎盈盈欲位。
  夏天翔见状,不禁讶然问道:“你方才还说高兴,如今怎又突然悲伤起来?”
  霍秀芸越来越觉伤心,自妙目中滚落几滴泪珠,凄然低声说道:“我是个弃婴,自幼便蒙恩师抚养,十六八年以来,除了偶而行道江湖之外,经常独立金顶绝巅,把世人引为绝景的佛光、神灯及峨嵋夜月,都看得熟极生厌……”
  说到此处,忍不住又复滚落几点泪珠,夏天翔因无法加以安慰,只得静静听她继续说道:“不但爹爹是谁?母亲是谁?不得而知,连一个可以互相倾诉慰藉之人也找不到……”
  夏天翔接口问道:“你不是还有师兄师姊?”
  霍秀芸摇头说道:“我没有师兄,只有师姊,大师姊、二师姊均是年长道姑,三师姊盛秀芝又是有夫之人,也不会大对我疼爱亲热。”
  夏天翔又复间道:“你行道江湖之时,难道也不曾结交下一些知己好友?”
  霍秀芸妙目微抬,睫毛间犹挂泪珠,看着夏天翔凄然一笑道:“江湖人物多半庸俗不堪,我哪里会看得上眼?……”
  话方正此,忽然自觉语病,双颊一片羞红,但仍目注夏天翔继续说道:“今晨我们在此比斗之后,居然弃嫌修好,所以大为高兴,但不知你肯不肯交我这个朋友?”
  人非大上,孰能忘情?何况霍秀芸又是如此风华美好的绝代娇娃,夏天翔心中虽然暗叫不妙,觉得对方确实已向自己示意倾心,但口头却无法拒绝,只得含笑答道:“与你这等武功及品貌的绝代侠女交友,只有高兴已极,怎会不愿?”
  霍秀芸目注夏天翔,本是微噙珠泪,满面凄容,但听他这两句话后,不禁破涕为笑,双现梨涡,那副欲羞还喜的楚楚凤神,委实美到极处。
  正在此时,突然一阵山风飒飒拂过,两人不但身上寒意骤添,眼前也觉微暗。
  原来天际密布乌云,尽蔽月光,大有雨意。
  霍秀芸气得跳脚说道:“天公真不识趣,今夜偏要降雨,这样一来,我们的峨嵋月景,岂非看不成了吗?”
  夏天翔见时已不早,剑眉微蹙说道:“天到这般时分,我仲孙妹妹怎的还不见到,她那匹青风骥是龙种神驹,日行千里有余,决不至于延误,莫非出了什么差错?”
  情郁乎中,往往自然而然地形于外,夏天翔一想到仲孙飞琼,那“仲孙姊姊”四字便不禁脱口而出。
  霍秀芸听得一愕,但随即嫣然笑道:“你何必在此着急,也许你那仲孙姊姊业已到了坤灵道院,我们口去看看好么?”
  夏天翔心想仲孙飞琼,根本未曾听出霍秀芸的语意,便自点头答道,“我们回去看看也好,那干祁连魔头委实太凶,我仲孙姊妹万一……”
  话音至此,倏然而顿,看着满面泪痕的霍秀芸,惊讶问道:“你怎么突然又伤心了?”
  霍秀芸是因听得夏天翔一口一声“仲孙姊姊”,竟致莫明其妙地凄然落泪,如今见他问起,遂娇靥微红,低头答道:“我是因你那仲孙妹妹有你这样一位对她关怀体贴的好弟弟,而想起自己仗剑江湖之际,不然孤影,无伴无依……”
  夏天翔如今方知自己言语中泄漏春光,不禁也自窘得俊脸通红,嗫喘说道:“我不过只是叫她妹妹,并没有……”
  霍秀芸妙目之中泪光涟涟,看着夏天翔幽幽说道:“你既肯叫她姊姊,便认我作妹妹好么?”
  夏天翔对这飞来艳福,有些不敢消受,奇窘无奈地喃喃说道:“我……我……”
  霍秀芸限圈一红,泪珠儿扑簌簌地落在胸前玄衣之上,以一种凄绝的神情说道:“你肯叫她姊姊,却看我不起,不肯把我认作妹妹,可见得霍秀芸生来命苦,万不如人,不如索性请我师傅替我剪去三千烦恼丝,从此黄卷参经,青灯学佛。”
  美人珠泪,魔力无边,夏天翔一见她这副海棠带雨的凄苦神情,铁石肝肠早已软化。
  见霍秀芸话完,银牙紧咬,正待回身,遂赶紧把她衣袖拉住,低声笑道:“你怎的这等爱哭?我又不曾说我不肯。”
  霍秀芸就势回身,靠着夏天翔的肩膀,微作娇嗔说道:“你还说我爱哭?霍秀芸秉性高傲刚强,在未曾遇到你夏天翔以前,我向何人流过半滴眼泪?”
  这几句话中蕴含了无限深情,直听得夏天翔既觉骨蚀魂销,又觉心惊胆战。
  霍秀芸说到此处,螓首微抬,破涕为笑,用一种极温柔极期待的目光,看着夏天翔,幽幽叫道:“翔哥哥,你既肯把我认作妹妹,便叫我一声好么?”
  有人曾把美人的哭笑比作战争,认为哭是守势,笑是攻势,欲笑先颦是敌后迂回,破涕为笑是敌前登陆,除非弄得她啼笑皆非,才能使这美人阵仗全军覆没。
  但如今在这峨嵋金顶绝巅,啼笑皆非全军覆没的,不是霍秀芸,而是夏天翔,他无法抗拒身边这位绝代佳人破涕为笑的无边魔力,也自情思偶然地柔声叫道:“霍妹妹……不,霍妹妹三字,不太顺口,我以后叫你芸妹好了。”
  霍秀芸心大慰,双手抱着夏天翔的肩头,跳脚笑道:“翔哥哥,我开心死了!你这声芸妹,是我有生以来所听到的最亲切的声音。”
  夏天翔见她这副天真神态,不禁心中暗想:“也许霍秀芸自幼孤单,天真纯洁,真是想把自己认作哥哥,并非男女情思,则有这样娇憨艳美、武功极好的侠女作为妹妹,又复何憾?”
  他方一厢情愿地想得高兴,突然劲风飒然,听出有人用暗器向自己背后袭到。
  夏天翔右掌推开偎着自己、神思迷悯的霍秀芸,身形就势左退三尺,避开劲风,只见是块拳大山石,击在地上,砰然一声,火垦四溅,显出发石人的手力极为强劲。
  夏天翔、霍秀芸双双大吃一惊,回头看时,只见身后一块崖石之上,正站着身穿“护穴龙鳞”所织金甲的灵猿小白。
  夏天翔惊喜交集,正待发话,灵猿小白长臂双扬,竟然又复向他打出两块山石。
  这两块山石一打,打得夏天翔恍然大悟,愁聚双眉,一面施展轻功,闪避袭击,一面高声叫道:“小白不要误会,听我……”
  话方至此,灵猿小白的矫捷身影,业已飘下金顶绝巅,半空中瞪着一双精光四射的赤红猿目,怒视夏天翔,又复抛出一片白光,向他射到。
  夏天翔知道自己这点轻功,比起灵猿小白委实相差太远,无法追踪,正自急得跳脚之际,霍秀芸却拾起小白最后所抛的一封信柬,递向夏天翔,含笑问道:“翔哥哥,这不是我们在大别山所遇,你仲孙姊姊养的那只白猴子么?它既来送信,为甚又要用石头打你?”
  夏天翔明知灵猿小白是因自己与霍秀芸哥哥妹妹的过份亲热,才替它主人吃醋,用山石怒打自己,但又不便说明,只得苦笑一声,接过信柬,拆封观看。
  柬上大意是说仲孙飞琼赶到昆仑,因知非子等仍未返来,遂暗探天池,看出天荆奇树的树叶,果与夏天翔所藏、被鹿玉如毁去的那片淡红三歧树叶一般无二。除此以外,并发现其他重要疑点,必须再往祁连山绛雪洞附近隐伏,暗加查明,故不及赶赴峨嵋,特遣灵猿小白传书相告,望夏天翔能够多约几名高手,同往祁连,共商对策。
  夏天翔看完,一面既关心仲孙飞琼独在祁连山绛雪洞附近隐身暗察,太以危险,一面又知灵猿小白必把适才所见的旖旎风光归报主人,不由剑眉深蹙,急得喃喃说道:“糟了……糟了……”
  霍秀芸哪里知道其中奥妙,睁着一双妙目,惑然问道:“翔哥哥,出了什么事情,令你这般忧虑?”
  夏天翔苦笑不答,递过信束,霍秀芸细细看完,扬眉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那仲孙姊姊要你多约能手,我便去禀明师傅,以‘峨嵋四秀’陪你同往祁连,声势总不算小了。”
  说到此处,目光一转,又自笑道:“翔哥哥,你把仲孙飞琼叫做姊姊,我也叫她姊姊,可使得么?”
  夏天翔无可奈何地苦笑答道:“使得,使得。”
  但心中却自暗想,就你这几句天真无邪的姊姊妹妹,弟弟哥哥,业已把自己叫得焦头烂额,不知应向仲孙飞琼如何解释?
  正在皱盾之间,天色已变,沉沉密布的乌云,金蛇掣动,雷鸣隐隐。
  霍秀芸拉着夏天翔的衣袖,急声说道:“翔哥哥,你不要再发愁了,便有天大的事情,也等口到坤灵道院,与我师傅及‘三手鲁班’尉迟老前辈细商对策,如今雨已快来,这场雨看样子大得很呢!”
  夏天翔带着满腹愁思,刚与霍秀芸举步飘身,空中霹雳一声,豆粒般大的雨点,便已倾盆急降。
  饶他二人的轻功身法如何敏捷灵妙,但到了坤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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