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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蔷薇-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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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他二人的轻功身法如何敏捷灵妙,但到了坤灵道院,还是水淋淋的一身尽湿。
  霍秀芸向夏天翔叫道:“翔哥哥,你赶快进室,我去换件衣服,并找件宽大道袍给你更换,”
  夏天翔正觉自己这等狼狈形状,怎好进入丹室,去见玄玄仙姥,不由微感踌躇之际,业已听得玄玄仙姥笑着叫道:“夏贤侄是否游山遇雨?且请进室更衣,无须拘谨。”
  玄玄仙姥既已这等说法,夏天翔只好应声进室,但心中暗想对方怎的突把称呼由“夏老弟”改成“夏贤侄”,难道这位峨嵋掌门具有慧觉,会预知自己与霍秀芸在金顶订交之事?
  一页怀疑,一面走入丹室,把仲孙飞琼那封信束递向“三千鲁班”尉迟巧,皱眉说道:“老前辈请看,我们还要跑趟祁连山绛雪洞。”
  尉迟巧接过信束,看完以后,顺手交与玄玄仙姥,并向夏天翔笑道:“夏老弟,这封信束是谁送来的呢?”
  夏天翔答道:“小白……”
  “小白”二字方出,霍秀芸业已换好衣裳,并取来一件宽大道袍及小衣等物,向夏天翔含笑说道:“翔哥哥,你到内室去把湿衣换下,我替你烤干。”
  夏天翔一身水湿,委实难过,遂如言走到内室,换了干衣,然后对“三手鲁班”愁眉说道:“尉迟老前辈,你看这信上所言,我在伏牛山鹏尸古洞之中所拾,而被鹿玉如毁去的那片淡红三歧树叶,果然与昆仑特产的天荆奇树树叶一般无二。”
  尉迟巧目光一转,微笑说道:“夏老弟,那鹿玉如姑娘既毁去淡红三歧树叶,又曾用‘天荆毒刺’对你暗算,举动委实乖异绝伦,会不会她就是‘蔷薇使者’所说的昆仑门下叛徒?”
  夏天翔想了一想,摇头说道:“老前辈这种猜测虽然有理,但恐非实情,鹿玉如是知非子的得意衣钵传人,她却与祁连群魔勾结,倒叛昆仑则甚?”
  尉迟巧瘦眉说道:“我也觉得鹿玉如不太可能,但除她以外,又推想不出其他嫌疑人物,仲孙姑娘函中所云发现重要疑点,最好能与此事有关,才容易判断事实真相。”
  夏天翔说道:“我们赶紧去往祁连,见了我仲孙姊姊,岂非便可明白一切。”
  尉迟巧点头笑道:“仲孙姑娘独自隐伏祁连,虽有龙驹神兽护卫,依然危机重重,我们自应尽速赶去。但她信上不是还要我们多邀几名高手为助……”
  话方至此,霍秀芸一面在丹炉上替夏天翔烘烤湿衣,一面向玄玄仙姥含笑说道:“师傅,刚才我在金顶绝巅,已经与我翔哥哥结为兄妹。”
  玄玄仙姥伸手抚着霍秀芸的香肩,脸上浮起一种慈祥的笑容说道,“芸几,你身世孤苦,峨嵋门下又少年纪仿佛、情性相投之人,委实应该交上一位心地光明、人品端正的好友,行道江湖,才可互相慰藉照应,不致寂寞。”
  说到此处,目注夏天翔微笑说道:“夏贤侄既已与芸儿订交,今后还望对你这纯淑天真、不太懂世故人情的小妹,多加爱护。”
  夏天翔恭身肃立,口内唯唯,但心中暗想这样一来,自己与霍秀芸的兄妹身份,业已光明正大地当众确定,将来对仲孙飞琼解释起来,或许比较容易。
  霍秀芸等玄玄仙姥话完,又复撒娇似的嫣然笑道:“师傅,你和昆仑派掌门知非于是多年至交,我又与翔哥哥结为兄妹,他那仲孙姊姊既为昆仑之事需人相助,何不便以‘峨嵋四秀’齐下祁连……”
  玄玄仙姥不等霍秀芸话完,便即笑道:“你们‘峨嵋四秀’的‘四象追魂剑阵’,倘若联手施展,颇具相当威力,同往祁连,自然再好不过,但你秀圆、秀朗及盛秀芝三位师姊,如今尚未回山,而仲孙飞琼姑娘却独处虎穴,岌岌可危,必须即时接应……”
  话犹未了,忽听坤灵道院之外,传来一声龙吟长啸,有人以粗豪的口音,带笑叫道:“峨嵋掌门玄玄仙姥法驾可在院内?‘雪山冰奴’冷白石有事拜谒。”
  夏天翔闻言大喜说道:“冷大哥一来,我们有了好帮手了。”
  玄玄仙姥见夏天翔把雪山派特出奇人“雪山冰奴”冷白石叫做大哥,不由暗觉奇诧,遂向霍秀芸说道:“芸儿去请那位冷……大侠,到这丹室之中落坐。”
  霍秀芸如言把“雪山冰奴”冷白石请进丹室,冷白石摹见夏天翔,不由一愕,先向峨嵋掌门玄玄仙姥施礼后,便自把着夏天的双肩,狂笑问道,“夏老弟,黄山一别,彼此江湖浪迹,致未相逢,你可想念你冷大哥么?”
  夏天翔笑道:“我岂但想念冷大哥,眼前便有事儿想请冷大哥帮帮忙呢!”
  冷白石大笑说道:“什么事?快说,快说,老弟纵有天大难事,冷白石也必定帮你尽力以赴。”
  夏天翔笑道:“冷大哥,你有事求见峨嵋掌门,等你与玄玄仙姥老前辈谈完,我们再说。”
  冷白石闻言转向玄玄仙姥,深施一礼,含笑说道:“冷白石野性天生,疏狂不羁,尚请仙姥恕我骤见忘年小友夏老弟之下,惊喜交集,因而失礼之罪。”
  玄玄仙姥笑道:“冷大侠何必过谦,血性中人的交友之道,原当如是。”
  冷白石笑容忽收,脸上换了一副严肃神色说道:“仙姥可知冷白石登门求见之故,是有噩耗相报。”
  玄玄仙姥听得一惊,愕然问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冷大侠尽管直言,我峨嵋派中,有何噩耗?”
  冷白石摇头答道:“这噩耗虽颇惊人,却与峨嵋派中人物无甚关涉。”
  玄玄仙姥虽听冷白石说那噩耗与峨嵋派中人无关,但仍蹙眉说道:“纵非峨嵋人物本身噩耗,也必与峨嵋有关,不然冷大侠怎会来向我老婆子报讯?”
  冷白石说道:“据冷白石所知,仙姥及我主人申屠神君夫妇,均与昆仑派掌门人知非子交好甚厚。”
  玄玄仙姥点头示意,冷白石又复说道:“此次冷白石便系本我主人申屠神君法谕,为查究何人滥用‘天荆毒刺’嫁祸昆仑一事奔走江湖。谁知在尚未获得丝毫头绪之时,却先听说昆仑派重要人物受人暗算。”
  夏天翔听至此处,忍不住插口问道:“冷大哥,你所说的昆仑派重要人物,是否指的是知非子的三师弟‘白衣昆仑’萧惕?”
  冷白石环眼之中神光电射地摇头说道:“夏老弟,你猜错了,此人比萧惕的身份重要多多了。”
  尉迟巧眉头一聚,失声问道:“听冷兄言中之意,莫非便是昆仑掌门遭遇不测?”
  冷白石哼了一声,点头说道:“正是昆仑掌门知非子,在查究何人冒用‘天荆毒刺’嫁祸昆仑之时,中了暗算。”
  这几句话,听得满座肃然;夏天翔才对自己与仲孙飞琼两上昆仑,均未见知非子归来之故恍然大悟。
  玄玄仙姥默然片刻,向冷白石蹙眉问道:“暗算昆仑掌门知非子的,是何等人物?”
  冷白石应声答道:“我对此事只是耳闻,并未目睹,但知昆仑掌门人知非于是在猝不及防之下,先中‘天荆毒刺’,然后又被连点五阴重穴加以掳走,大概人纵未死,一身绝世武功也必废去。”
  玄玄仙姥双眉一剔,怫然说道:“他们敢对一派掌门暗下如此毒手?”
  冷白石也恨恨说道:“这干恶贼,委实太以阴毒卑鄙,可惜不知是哪路人物?”
  夏天翔愤然叫道:“这事好猜,不是点苍派,便是祁连派……”
  冷白石目中神光炯炯,凝注夏天翔问道:“夏老弟,你有何根据?如此断言。”
  夏天翔答道:“我是根据冷大哥所说的对方暗害昆仑掌门知非于的手段加以判断。因为‘龙飞剑客’司徒畏便是被点苍派人物点了五阴重穴,废去武功,而祁连派就是滥用‘天荆毒刺’到处伤人的豺狼之辈。”
  冷白石听得大出意外,愕然问道:“这些事都是我浪迹江湖欲查未得的重要情节,夏老弟如何得知呢?”
  夏天翔遂把黄山别后,自己所历所经,向冷白石细述一遍。
  冷白石静静听完,浓盾双剔说道:“若照这些已知情节判断,此事定系点苍、祁连两派合为,但因祁连声势较盛,可能知非于是被掳往绛雪洞内?”
  尉迟巧说道:“冷兄所料,虽然大致不差,但世事难定,这帮魑魅魍魉的手段心思,更极诡异飘忽,我们对于点苍山步虚道观这条线索,似也不应轻易放过。”
  冷白石点头答道:“着依尉迟兄高见,对于拯救昆仑掌门一事,如何处理才妥?”
  尉迟巧笑道:“小弟哪里有甚高见?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把主力放在祁连方面,再分上一或二人去往点苍,以免万一疏误而已。”
  玄玄仙姥闻言,想了一想说道,“这样好了,冷大侠、尉迟大侠率领夏老弟及芸儿,去往祁连山绦雪洞,相助仲孙飞琼姑娘,并暗探昆仑掌门下落,我则去往点苍步虚道观走走。”
  冷白石大笑说道:“这样安排最好,我因得讯以后,欲回大雪山玄冰原求援,却恐路途太远,有所延误,才特意赶到峨嵋,谁知居然巧遇夏老弟,把闷葫芦似的疑团,磕然打破。”
  这干意气凌云的武林奇客,既经议决,自然立即依计而行,峨嵋掌门人玄玄仙姥去往点苍步虚道观,已有奇异遭遇。“雪山冰奴”冷白石、‘三千鲁班’尉迟巧、夏天翔、霍秀芸等的祁连山绛雪洞之行,则更为惊心动魄,居然发现昆仑叛徒与祁连群凶勾结,夜审昆仑掌门知非子;黄衣长发老人双双出现,各展绝世神功,几乎把冷白石、尉迟巧、夏天翎、霍秀芸及仲孙飞琼一齐擒住,冻成寒冰塑像。
  第十五章:阋墙之争
  “龙飞剑客”司徒畏自从在武陵山乱葬岗中被“辣手纯阳”司徒敬惨下毒手,欲加杀害,而被异人所救以后,因一条性命反正是捡来的,遂遵从异人留柬指示,赶往高黎贡山,要想找到凝翠谷,用心参详师叔“慈心羽士”管三白临被掌门师兄铁冠道长割舌剁指之前,目注自己高呼的“松花指路,明月当头”二语,究竟蕴含何种妙谛?
  他如今因五阴重穴被点,真气内力难提,一身上乘武功,无法施展,万一遇上点苍恶徒,报与铁冠道长或“辣手纯阳”司徒敬等知晓,便必然惨遭不测。
  但尚幸点苍步虚道观之中,正被夏天翔等搅得地覆天翻,铁冠道长惊怒交集之下,正召集所有点苍弟子闭关密议,设法加强实力,以遂凶谋,而使这位“龙飞剑客”司徒畏极为幸运,毫无惊扰地安然抵达高黎贡山山境。
  抵达高黎贡山,向山民猎户细一探听之下,司徒畏不禁眉头深蹙。原来那凝翠谷僻处深山,尚须翻越不少奇险绝伦的断涧悬崖,经常雾锁云封,罕见人迹。
  司徒畏起初颇觉为难,但转念一想,自己虽然玄功被废,真气难提,总比常人身轻脚健,何必畏怯路途艰险?且尽力设法,找到地头再说。
  他意志虽坚,但长途跋涉之余,只翻了四五座山头,便告精疲力竭。
  尚幸四外风光清丽,足以悦目赏心,司徒畏遂在一座高峰顶上略进干粮食水,一面休息,一面极目青苍,眺览南荒景色。
  天伴云霞,四山岚影,螺推列蟑,豹隐层峦,但越是美景当前,便越是勾动“龙飞剑客”的孤寂之感。
  人一感觉孤寂,便会自然而然地想起亲友良朋,不过司徒畏的唯一至亲,却是那心肠最毒、害他最苦的“辣手纯阳”司徒敬。
  司徒畏纵然德性再好,胸襟再高,最多也不过不对司徒敬记仇,哪里还会对这狼心狗肺的同胞兄长有所想念?
  故而如今占据他整个孤寂心房的,只有一位曾经与他啮臂盟心的绝代红妆“凌波玉女”柴无垢。
  司徒畏想起柴无垢来,满腹情思顿难排遣,不由对着四外云烟,怅然长叹吟道,“迢迢关山行路难,美人胡为隔秋水……”
  吟声未了,突然身后有人也自长叹一声吟道:“莫畏关山行路难,须识美人皆祸水。”
  司徒畏大惊回头,只见身后崖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位身着黄衫的中年汉子。
  此人因虬髯如戟,乍一望去,似乎相貌极为威猛,但仔细注目之下,却可看出英挺潇洒异常,而那双炯炯眼神,开阖之间,精芒如电,却令人一看便知是身负奇技的绝世高手。
  司徒畏对人一向谦和,尤其看出这位虬髯黄衫汉子的风华气字,迥异俗流,遂赶紧深深一揖,含笑说道:“彼此在这南荒绝岭,风萍相聚,定有前缘。小弟司徒畏,请教兄台尊名上姓?”
  虬髯黄衫汉子看了司徒畏两眼,突然泪珠直落,放声大哭。
  这一哭,却把位“龙飞剑客”哭得大以莫明其妙,不禁连连劝慰问道:“兄台有甚伤心恨事,可否先将姓名见告?”
  虬髯黄衫汉子带着满面纵横的泪渍吟道:“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司徒畏见对方不答自己所问,却吟起这首义山诗来,不禁更觉诧异,但听到尾声,却从那最后两字之上,恍然有悟,失惊问道:“尊驾难道竟是名震乾坤的盖代奇侠‘风尘狂客’厉清狂?”
  虬髯黄衫汉子目中泪光犹闪,反向司徒畏问遭:“我厉清狂是否当得起你‘名震乾坤,盖代奇侠’这八个字?”
  司徒畏见未出自己所料,对方真是当世武林中三大难缠人物之一,与“北溟神婆”皇甫翠、“天外情魔”仲孙圣齐名的“风尘狂客”厉清狂,不由又惊又喜,重施一礼说道:“厉大侠盛名绝艺,久震乾坤,像你这等几乎业已超凡入圣的盖代奇客,却怎会跑到南荒绝岭,狂歌痛哭?”
  厉清狂冷冷说道:“你且慢问我,我先问你。”
  司徒畏知道这位“风尘狂客”性情怪异绝伦,只得点头含笑答道:“厉大侠有话尽管请问,司徒畏知无不答。”
  厉清狂两道锐厉的眼神注定司徒畏问道:“你可是点苍派掌门人铁冠道长的师弟‘龙飞剑客’?”
  司徒畏方一点头,厉清狂黄衫大袖忽挥,一股劲气狂飚,凌空卷到。
  虽然这只是三成劲力左右的轻轻一拂,但司徒畏却因被点五阴重穴,一身内家武学已难发挥,故支持不住,足下跄跄踉踉,被厉清狂的拂袖罡风撞退数步,险些跌下千丈绝壑。
  厉清狂脸上满布寒霜,沉声说道:“点苍派的‘龙飞剑客’司徒畏,至少应经得起我六七成力所拂的袖风,但如今我才用了三成真力……”
  司徒畏闻言,方知对方怀疑自己假冒“龙飞剑客”之名,急忙向“风尘狂客”厉清狂摇手说道:“厉大侠不必猜疑、司徒畏被人所害,暗点五阴重穴,一身武学业已暂时废去。”
  厉清狂哦了一声,打量司徒畏几眼,又复问道:“我还有一事对你怀疑。”
  司徒畏笑道:“厉大侠尽管请问。”
  厉清狂道:“你以前在武林中声誉极佳,为何近来一反常态,时常作出些不堪恶事?”
  司徒畏苦笑答道:“厉大侠你这一间,勾起司徒畏无限伤心,但其中细情,我却有点羞于启齿。”
  厉清狂道:“你最好照实说出,我们在这高黎贡山相见,实是奇逢,也许厉清狂愿意结一段萍水因缘,对你有所助益。”
  司徒畏听对方这样说法,不禁伤感惊喜交迸,遂把自己与“凌波玉女”柴无垢相爱,并彼此同心,意欲化解罗浮、点苍两派夙仇,谁知竟为同胞兄长“辣手纯阳”司徒敬所害,废去自己的武功,冒名为恶等情,详详细细地叙述一遍。
  “风尘狂客”厉清狂听完以后,竟似勾动愁肠,又复纵声大哭。
  司徒畏惶然问道:“厉大侠,你怎的如此伤心?难道司徒畏有甚话儿说错了么?”
  厉清狂摇头答道:“我们同病相怜,故而听了你的伤心恨事,也就勾起了我的伤心恨事。”
  司徒畏讶然问道:“厉大侠会与司徒畏同病相怜?”
  厉清狂点头答道:“你的亲人饶不过你,我的亲人也饶不过我,岂非同病相怜?真所谓断肠人对断肠人,流泪眼观流泪眼。”
  司徒畏微愕之下,又复问道:“厉大侠一向独来独往,游戏风尘,似乎未曾听说你有什么亲骨肉?”
  厉清狂神色凄然,摇头叹道:“你的伤心恨事能对人言,我的伤心恨事,却难对人言。如今且让我强忍伤心,设法替你把伤心排解。”
  司徒畏闻言自然喜出望外,厉清狂想了一想又道:“照你所说的情形,你目前亟需解决的,似有二事:第一、应该设法治疗被点五阴重穴的伤势,恢复武功。第二、则系到那凝翠谷中,参详你师叔‘慈心羽士’所说‘松花指路,明月当头’二语的真谛何在?”
  司徒畏向这位“风尘狂客”深深一揖说道:“厉大侠明察秋毫,倘能对我这两桩心愿加以鼎助,则司徒畏终身感德。”
  厉清狂摇手说道:“这事出我自愿,你既不必多礼,更不必感德,且先让我诊察诊察你所受的伤势严重到何种程度?”
  话完,便为司徒畏细心一诊脉息,不禁讶然问道:“你所受的伤势确实极重,本已无望恢复功力,但其中似有微妙转机,难道你最近服食过什么罕世圣药?”
  司徒畏细一寻思答道:“我除了在武陵山乱葬岗中吃过一粒不知名隐形异人所留的朱红灵丹以外,并未服用其他药物。”
  厉清狂点头说道:“大概就是这粒朱红灵丹具有特殊功效,但你所遇的那位武学颇高的隐形异人又是谁呢?”
  司徒畏也对那位暗救自己的隐形异人的姓名身份始终悬念猜疑,但两人想了好久,仍无所得,厉清狂遂摇头说道:“此人是谁,暂时不必理会,我先带你到凝翠谷中、设法疗治伤势。”
  话完,便即携同司徒畏举步飘身,司徒畏有了这等绝世异人为助,哪里还怕什么绝涧悬崖,峰高径险呢?
  不消多时,便到了一片满布苍松古柏,浓荫覆地,密翠浮天的山谷之中。
  司徒畏一看周围景色,便向厉清狂笑道:“厉大侠,这里大概便是凝翠谷了?”
  厉清狂又复神色凄然地点头答道:“不错,这里便是凝翠谷,也就是我风尘仆仆,远路赶来,准备悬颈自绝之处。”
  司徒畏听得简直惊讶万分,失声问道:“厉大侠,你准备特意赶到这凝翠谷中悬颈自绝?”
  厉清狂脸上浮现一丝苦笑答道:“我来时确实是这种念头,但如今却又不想死了。”
  司徒畏喜道:“厉大侠这转念之故,可是为了我么?”
  厉清狂摇头答道:“不是为你,是为了我在遇见你之前,抢到人家的一件东西。”
  司徒畏越发莫测高深,暗想以“风尘狂客”厉清狂这等身份,怎会抢人东西、
  思念未了,厉清狂已自身旁取出一朵朱红奇花,递与司徒畏道:“你认不认识这是什么花儿?”
  司徒畏见这朵朱红奇花形状如莲,持向鼻端一嗅,更觉异香幽雅,清人神思,遂赶紧交还厉清狂,失惊说道:“这朵花凡是不是武林人物梦寐难求的朱红雪莲?”
  厉清狂点头说道,“正是朱红雪莲,你再猜猜我是从何人手中抢来?”
  司徒畏蹙眉答道:“仿佛听得大雪山玄冰原产有这种罕世圣药,厉大侠莫非是从雪山派人物手中抢得的?”
  厉清狂摇头说道:“倘若是人,我怎好意思下手?说来难信,这朵朱红雪莲我是从一只金毛披拂的怪兽爪中抢得。”
  司徒畏闻言膛目,暗想自己今日所遇,委实尽属奇人奇事。
  厉清狂见他惊愕之状,又复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何这朵朱红雪莲能够转变我要自尽之念?”
  司徒畏茫然点头,厉清狂目光略注手中朱红雪莲,长叹一声间道:“你知不知道这朱红雪莲有甚用途功效?”
  司徒畏应声答道:“若对武林人物而言。朱红雪莲功能疗伤法毒,及增益真气内力。”
  厉清狂摇头说道:“你所说只是普通用途,这朱红雪莲,还有一种特殊功效。”
  司徒畏笑道:“司徒畏孤陋寡闻,尚请厉大侠明白指教。”
  厉清狂抬头仰望云空,目中又有泪光浮动,静默片刻以后,方始缓缓说道:“用半朵朱红雪莲,再和以三滴万载空青灵石仙乳,使人服下,便可消除邪念,改变气质。”
  司徒畏将厉清狂的神情语意,对照参详之下,灵机一动,恍然大悟说道:“厉大侠是否有位至亲之人误入歧途,需用这种罕世圣药为其改变气质?”
  厉清狂长叹一声说道:“我自己作孽,必须自己设法消除,你不必再往下猜,来来,先把这半朵朱红雪莲吃掉。”
  司徒畏对于厉清狂心中的隐痛虽已猜出一些端倪,但疑问尚多,正在暗想对方何必定要跑到这凝翠谷中自尽?那误入歧途、使他伤心欲绝的又是何人之际,忽听厉清狂竟命自己服食半朵朱红雪莲,不由惊得摇手谢道:“这朱红雪莲是罕世难逢的圣药……”
  厉清狂不等司徒畏话完,便即面色微愠说道:“朱红雪莲虽是罕世圣药,但我适才业曾说明只需半朵便已够用,这多余的半朵,你若不吃掉,我却怎样使你恢复功力?”
  话音方了,便把那朵朱红雪莲,分了一半,递向司徒畏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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