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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拔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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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邦德从椅后抬起头来,盯住包裹。它仍在“当当当当当……”地响着,持续了约半分钟,然后慢慢静下来,接着,“轰……”,包裹暴炸了。
  这声爆炸应该说还不如一管12  英寸炸药筒,但由于房间四周封闭着,这响声也算得上是晴天霹雳了。
  包裹已经炸成了几片碎布,飘落在地,橱柜里的玻璃杯和酒瓶被炸得粉碎,一团黑色的印记留在橱柜后的灰色墙壁上。一些玻璃碎片丁丁当当地掉到地板上。刺鼻的硝烟味充满了整个房间。
  邦德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然后他给德克斯特拨了个电话,平静地说道:“爆炸了一颗炸弹……不,一颗小的……炸坏了些玻璃杯……
  好的,谢谢……当然没有……再见。”
  他绕过地上的碎片,穿过小过厅来到通向屋外走廊的门边,打开门,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又把门反锁好,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刚刚穿好衣服,便有人敲门。
  “谁?”他警觉的问道。
  “我。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走进屋来,一个皮肤灰黄的年轻人跟在他后面,他腋下夹着一个黑色盒子。
  “这位是特里普,破坏小组的。”德克斯特给他们作了介绍。
  两人握过手,年轻人便立即蹲在已经烧焦的包裹碎片旁。他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把医用镊子和橡皮手套。然后小心翼翼、非常艰难地从已经烧焦的包裹碎片上小颗小颗的金属和玻璃片提出来,放在从写字台上拿来的白纸上。
  年轻人一边工作,一边向邦德询问事情的经过。“铃声持续了半分钟才暴炸?明白了。哟,这是什么?”他小心谨慎地夹起一块与照像胶片盒相似的小铝盒,放在一旁。
  一分钟后,他抬起头,坐在地上。“半分钟的时间是让强酸在盒内腐蚀,”
  年轻人讲,“从第一次击锤敲击开始,强酸就开始腐蚀细铜线。三十秒钟后铜线被蚀断,引发了击向火帽的撞杆。”他举起手指向火药座。“四英寸的炸药管。黑火药,无弹头。你很走运,虽然这不是一棵手榴弹,但包裹里空间很大,本来你会受伤的。再来看看这个。”他又拎起了那个铝铜,旋开顶盖,从中抽出一个纸卷,用镊子慢慢地将它展开。
  他十分小心地将它展开放到地毯上,从黑工具盒里取出一样工具压在它的四周。纸上是三句用打字机打的活。邦德和德克斯特向前弯下腰来。
  这只钟已经停止了跳动。
  你的心跳也将停止,指日可待。
  你死亡的时间就要到了,并且,已经开始倒计时。”
  下面的签名是1234567 ……?”
  三人都站起身来。
  “嗯,”邦德沉吟道,“一派胡言。”
  “可他怎么会知道你已经到了这儿?”德克斯特很疑惑。邦德对他讲了他到达那天出现在第五十五大街的那辆黑色轿车。“最重要的是,”邦德说道,“他怎么也会清楚我此行的目的?这说明在华盛顿方面他的耳目很多。
  肯定是哪里出了大漏洞。”“怎么一定就是在华盛顿呢?”德克斯特对邦德的话有些不满。“好吧!不管怎么说,”他克制住自己,勉强笑了笑,“这太糟糕了。我们会向总部报告情况。再会,邦德先生。见到你平安无事我很高兴。”“谢谢,”邦德说道。“这是对手送来的一张名信片。我必须对此有所表示。”
  第四章 摩拳擦掌
  等德克斯特和那位年轻的同事将炸弹残片包好、出了房门之后,邦德拿过一张湿毛巾,把炸弹在墙上留下的污痕擦掉了。然后,他打电话叫来侍者,没有说明为什么,只是叫他把地上的那些残渣碎片清理干净,打碎的玻璃杯由他来赔。说完,他拿过帽子和大衣,走出饭店,准备到街上遛一圈。
  整个上午,他都在第五大道和百老汇大街毫无目的地闲逛,一会儿看看商店的橱窗,一会儿又看看车水马龙的街道,不知不觉地,他这个异乡人散漫的步伐举止同周围的美国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他试着到几家商店去同售货员打交道,又向几个路人问了几条道路,结果人人都把他当个美国人看了。
  他来到列克星敦大道的一家餐馆,吃了一餐地地道道的美国饭,然后要了一辆出租车去警察局。他已和莱特和德克斯特约好,下午二点半在那里见面。
  在警察局里,邦德遇上了负责谋杀案的宾斯万格中尉。他年近四十,戒备心重,十分粗鲁。他告诉邦德,蒙拉汉专员已经指示,警方将全力协助他。
  宾斯万格接着问邦德需要些什么帮助。他们一起翻阅了巨人比格的材料,发现警察局与德克斯特所讲述的情况几乎完全相同。然后,他们又看了警察局所掌握的比格的大部分同伴的档案照片。
  接着他们读了美国海岸警卫队情报处的报告,上面记载了那艘叫“大剪刀”号游艇近来的情况。另外,美国海关情报处报告说,他们严密监视着游艇在彼得斯堡港口所作的每一次停泊。
  这些情况说明,在以往的六个月里,这艘游艇不定期的常常出现,且多数停靠在彼得斯堡港口一家专门出售鱼饵的码头。从各方面情况分析,这家鱼饵公司显然对内情一无所知,他们的主要营生是把活鱼饵卖给佛罗里达、墨西哥湾和别处的钓鱼俱乐部。这家公司还为家庭室内布置提供海贝和珊瑚,仅此一项就收入不菲。此外,这家公司还卖恒温鱼缸养热带鱼,特别是那些毒鱼标本,专门用于医学和化学机构实验。
  据公司老板说,“大剪刀”号游艇同公司有大宗生意往来。游艇经常从牙买加带来些冠螺之类的货,还有各类价格昂贵的热带鱼,鱼饵公司则将这些全部买进,然后再大量卖给沿海岸的批发商和零售商。老板是个希腊人,叫潘帕戈斯,从无犯罪记录。
  在海军情报部门的帮助下,联邦调查局监听了“大剪刀”号游艇的无线电联络。但奇怪的是它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游艇要从古巴或牙买加启航时,才发出几个短短的信号,他们所讲的语言没有人听得懂,所用的密码也无人能破译。档案的最后还记载说,很可能,信号用的是秘密的伏都教语言。因此,下次监听“大剪刀”号时,一定要想办法从海地请一个懂这种语言的行家来。
  “最近一段时间,金币越来越多了。”宾斯万格上尉说道。“仅哈莱姆区和纽约市,每星期就有上百枚金币出现。如果真如你所推测,这都是苏联人的钱,那他们可真是会抓紧机会啊,而我们却干坐着,什么也干不了。”
  “头儿说了,我们先沉住气,”德克斯特道,“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露马脚的。”
  “行了,这是你们的事。”宾斯万格有点不耐烦,“不过专员肯定不想让这场在他地盘上开始的赌博随随便便就完了,他肯定不想让稳坐华盛顿的胡佛先生闻到这里吹去的臭味。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找个借口干脆把他抓起来算了,比如说偷税漏税、私拆邮件、在消防水管、加油道前乱停车?或者干脆一了百了,干掉他算了?如果联邦调查局的人不愿干,我们倒很乐意来收这个尾。”
  “难道你想制造一场种族骚乱?”德克斯特的话不太悦耳。“你我都清楚,我们手上没有任何他的把柄。如果真抓了他,他那位能说会道的律师,只用30  分钟时间,我们就得放人。要是我们坚持不放,那你听着吧,伏都教鼓点声立即便会响彻云霄,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还记得35  年和43  年的事吗?你不得不动用国民警卫队,而我们并没有引火烧身,那是总统给我们引来的,可我们却被缠得无法脱身。好了,感谢你的帮助,中尉,我们受益不浅。”德克斯特尽量热情地话别。
  “愿意为你效劳”宾斯万格毫无生气地答道。“电梯门在右边。”说完把门使劲关上。
  莱特站在德克斯特背后向邦德眨了眨眼睛。一行人一声不吭地来到了中央大街的路口。
  走到人行道上时,德克斯特将脸转向邦德和莱特:“华盛顿方面的指示上午已经到了,”他冷冰冰地说道。“由我负责哈莱姆这边事,明天你们两人到彼得斯堡港。邦德先生,莱特的工作是尽量在那里寻找线索,然后和你一起直接去牙买加。当然,”他又补充了一句,“要不要他去,全听你一句话。”
  “当然要他去,”邦德当即答道。“我刚才正想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那太好了,”德克斯特说道,“那我就把这个安排通知华盛顿。”
  “我还能给你们做点什么呢?哦,对了,再就是和联邦调查局、华盛顿方面的联络问题。我们的人在佛罗里达的名字、联络信号之类的事情莱特都很熟。”
  “要是你不在乎,而且莱特也有兴趣的话,”邦德说道,“今晚我很想去哈莱姆区转一转。我想瞧一瞧比格先生的后方。有点直观印象对我以后的活动也许有帮助。”
  德克斯特考虑了一下。“好吧,”他终于点头答应了。“走一趟也不坏。
  不过,可不要搞得风头太尽,注意安全。”停了停,他又补充道:“到了那儿,全靠你自己,别给我们闯一大堆祸,眼下还不是摊牌的时候。我们现在对比格先生的对策是‘和平共存’。”
  邦德疑惑的看看德克斯特上尉。“依我看,”他说道,“每次对付比格这样的人,我的行动守则是:‘他死我活’。”
  德克斯特耸了耸肩,“也许有道理,”他说道。“但在这儿你得照我的话行事,邦德先生。如果你能理解这一点我将感到很高兴。”
  “那是当然,”邦德当即回答。“十分感谢你对我提供的帮助。但愿你福星高照,事事如意。”
  德克斯特扬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三个人握手话别。
  “再见了,伙计们,”德克斯特简短地说道。“活着回来。”他的车立即汇入了下班回家的车流之中。
  邦德和莱特回过头来,相视一笑。
  “真是个能干的家伙”邦德感叹道。
  “他们那帮人个个如此。”莱特说道。“办事的程序都很高,对权力问题十分敏感,常常同我们或警察争风吃醋。不过我想,你在英国也有类似的问题。”
  “免不了,”邦德道。“我们经常都同军事情报处发生冲突。他们总是把鼻子伸到特别情报处的盘子里来。对伦敦警察厅,我们更是有苦难言。”
  他盯着莱特的脸,改变话题。“哎,今晚你想不想同我一起去哈莱姆?”
  “正合我意,”莱特毫不犹豫地答道,“我现在先送你回圣罗杰斯饭店,六点半再到那儿去接你,在底楼的金科尔酒吧碰头。我猜你是想去见识见识巨人比格吧,”他咧嘴一笑。“其实,我也想去领教,不过,可不能对德克斯特这么直说。”话毕,他立刻伸手招来了一辆黄色出租车。
  “到圣罗杰斯饭店。”
  司机打开车门,两人钻进了暖气过热、雪茄烟味呛鼻的车厢。
  莱特连忙用手开车窗。
  “怎么了?”司机偏过半个脸问。“想感冒得肺炎,是吗?”
  “那也比困在毒气室好,”莱特没好气地说道。
  “够聪明,”司机边说边漫无生气地挂上了车档。他从耳朵上取下一只雪茄扬了扬,用好象受了侮辱的口气说。“三支两块钱呢。”
  “依我看,二十四美分就足够了”莱特搭了句腔。接下来,谁也没有开口。
  到饭店门口,他们分了手。邦德直接上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已是下午四点。他拨通电话,请接线员在六点钟叫醒他,然后,一个人在卧室窗前站了好久,向外眺望。在他左边,血红的残阳正漫漫下坠。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里那些已经打开的灯光,把整个城市点缀得象金色的蜂巢一般。
  邦德向楼下望去,看见四周已是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的海洋。天鹅绒一般的暮色中吹来阵阵凉风,使他的房内越发看上去温暖、神秘、豪华。他拉上窗帘,打开了柔和的床头灯,然后脱掉衣服,上床盖上华丽柔软的被单。伦敦街头让人瑟缩发抖的寒冷空气、总部办公室里那个咝咝作响的煤气炉所发出的温热、还有他离开伦敦的那天在酒店里指着墙上用粉笔写的菜单等情景,都浮上了他的心头。
  他很舒适地伸直了身子,很快便进入睡乡。
  哈莱姆区那台大型电话机总机台前,接线员正闲得无聊。总机台上,此时一片安静。突然,交换台右方一盏红灯闪烁起来。这是个重要电话,发话人非同寻常。
  “你好,老板,”他朝话筒轻声应着。他讲话一向轻声细语,就是想大声也很困难。他是在公认为“肺病街区”的第七大道第一百四十二街出生,这儿的肺病人比纽约其他地区要多两倍以上。而现在,他身上只剩下了半片肺叶。
  “告诉所有的‘眼睛’,”一个深沉缓慢的声音从电话时里传来,“从现在要监视的人共三个。”他简要地描绘了莱特、邦德和德克斯特三人的特征。“可能今晚或明天到。告诉他们,要特别关注第一到第八大道和别的一些路口。另外,还要盯住晚上的公共娱乐场合,别让他们从我们眼皮底下跑了。对他们先别动手,盯牢了以后给我来电话,明白了吗?”
  “明白了,先生,老板。”接线员慌乱地答道。对方的声音听不见了。
  接线员抓起一把插塞。很快,交换台上红灯闪烁,热闹起来。接线员不安的声音立即传遍了哈莱姆黄昏的每一个角落。
  六点正,电话机响起的轻轻蜂鸣声所将邦德唤醒。他洗了一个冷水澡,然后仔细地开始穿衣。他系上了一根华丽的条纹领带,将一张印度斑丹纳花绸手帕放进胸口衣袋,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角边。他穿好了衬衣,又挎上他的羚羊皮枪套,让手枪位于他左腋下三英寸的地方。他仔细地打开贝雷塔手枪的枪机,把枪里的八粒子弹全部退到床上。然后又重新一粒一粒装入弹夹,塞进枪把。关上保险之后,他把枪插进了枪套。
  他拿起一双刚买的鹿皮鞋,在手里掂了掂,又随手抛到一边,从床下拿出一双他穿过的鞋来。昨天上午,放着他所有个人物品的手提箱已经给联邦调查局的人拿走了,他专门留下了这一双鞋。
  穿上皮鞋,他立刻觉得放心多了。在这双鞋的鞋尖里,衬有一层又薄大硬的钢板。
  六点二十五分,他下楼来到金科尔酒吧,在刚进门口的地方,找一张靠墙的桌子。没几分钟,费利克斯·莱特进来了。邦德几乎就没认出是他。原先乱蓬蓬的黄头发现在又黑又亮,身上的蓝色西装也有点发亮,里面是一件雪白的衬衫,系着一条黑白的圆点领带。
  莱特笑了笑,坐到邦德身旁。
  “我突然发现,对那帮家伙不能掉以轻心,”他向邦德解释道。“我临时染了头发,明天早上就又恢复原来的颜色了。”
  莱特要了几杯柔和的马丁尼斯酒和蜜饯柠檬皮。平时,邦德规定自己只喝杜松子酒或马丁尼酒。美国的杜松子酒的比英国的杜松子酒浓度高得多。
  邦德喝起来觉得又燥又热。他想,既然晚上还要夜游哈莱姆,离酒还是远点好。
  “我们得走着去那儿才行,”费利克斯·莱特的话打断了邦德的思绪。
  “近年来,哈莱姆区住的都是些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人。不象过去,人们不再随随便便就去那里。战前,晚上人们去哈莱姆,就象巴黎人晚上到蒙马特尔区一样。他们喜欢带上一大把钱,到萨伏依舞厅去欣赏歌舞。但现在,一切都变了。哈莱姆已今非昔比。一到晚上,哈莱姆的大部分地方都关门闭户,到那儿去完全是自讨苦吃。说不一定只因为你是白种人,你的耳朵就会挨上一拳。而且对你挨打警察也决不会表示丝毫的同情。”
  莱特从马丁尼酒中挑起一片柠檬,一边吃,一边说话。酒吧里已座满了人,气氛既热烈又平静。他忍不住想,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坐在某个黑人取乐的场子里,一边喝酒,一边感受充满了敌意的气氛,去容忍那些令人难受的尖声吆喝。
  “幸好,我对黑人还算有感情,他们还知道这一点。”莱特继续说道,“我过去非常喜欢哈莱姆,还写过几篇关于哈莱姆爵士乐的文章,登在《阿姆斯特丹新闻》上。奥森·威利斯主演由黑人扮演的《麦克白斯》的时候,我还在报纸上为这儿的黑人剧场鼓吹呐喊了一下。所以我知道到那儿去他们会怎么对我。说实话,我很喜欢他们将在世界崛起的趋势,虽然谁都说不清结局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两人喝完了酒,莱特叫来侍者付帐。
  “当然喽,那儿肯定有些不务正业的歹徒,”莱特说,“甚至还有些恶贯满盈的家伙。哈莱姆是黑人世界的一颗明珠。任何人口超过五十万人的种族中总会有一些声名狼藉的人物。对我们来说,头痛的是我们那位叫比格的朋友,在美国战略情报局和莫斯科都受过特种训练,是个犯罪能手。他在哈莱姆的组织肯定非常严密。”
  莱特付了帐,耸了耸肩头。
  “走吧!”他招呼邦德。“我们到那儿快活快活,无论如何回来时得保
  住自己啊。当然,就算有什么意外,也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们先去第五大道乘公共汽车。天黑以后,没有什么出租汽车会往哈莱姆方向走。”
  两人走出气氛温暖的饭店,没走多远,就到了大街上的公共汽车站。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
  邦德将他的衣领翻转起来,眼睛转向右边中央公园方向,那一片黑影绰绰的楼群就是巨人比格的大本营。邦德的呼吸不禁有些加快了。他多么希望能去哈莱姆追寻比格的踪影。此时他正充满信心,充满力量。夜色朦胧,就象一本关上的大书,正等着他去将它一页一页地翻开,一句一句地琢磨。在他的眼前,纷纷坠落的雨丝好象是倾斜畅快的笔尖划过黑色封面,而那尚未打开的书里却藏着他此行不可预知的命运。
  第五章 夜闯哈莱姆
  哈莱姆公共汽车站就在第五大道和天堂广场路的交叉口上。此时,在街边的路灯之下站着三个一言不发的黑人。雨淋湿了他们的身体,三个人都显得无精打彩。自从下午四点半他们收到命令以来,就一直在这里注视着第五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一辆汽车从雨中开过来。其中一个黑人对他的同伴说:“你上这一辆,法特索。”
  “好吧,”一个身材高大,穿胶布雨衣的黑人答道。他伸手将帽子往下拉,盖住眉梢,走上汽车。在门边的自动售票机里扔了几枚硬币以后,他直接走到汽车后部,转身注意着车上的乘客,一看到前面那两个白人,他的眼睛顿时一亮。他走上前,在他们身后的座位上坐下。他仔细地观察着两个人的后颈、衣服、帽子以及他们的体形。邦德坐在靠窗的一边。从车窗玻璃的反射中,邦德脸上的伤疤也被黑人看见了。
  黑人立刻站起身来。直接来到车门边。到了下一站,他身手敏捷地跳下去,来到附近的一家杂货店。
  电话接通了。那个只有一只肺叶的接线员匆忙地问了几声,便切断了电话,转身将一支电话塞插进了交换台右边的一个插孔。“嗯,”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老板,有一个目标出现在第五大道。脸上有疤的那个。他身边还有一个朋友,不过好象不是另外两个目标。”
  接线员又将莱特的特征赶紧描述了一遍。“两人都乘车向北来了,”他又报告汽车牌号和车到达哈莱姆区的大概时间。
  “很好,”老板的声音镇定平稳。“撤回其它大道上的‘眼睛’。告诉公共场所,他们中的一个人已经来了,再通知约翰逊·麦克林因,长舌弗利,萨姆·迈阿密,还有弗兰内尔……。”
  老板一口气讲了五分钟。“记住了吗?重复一遍。”
  “是,先生,老板!”接线员看着面前的速写本,开始低声复述,流畅干净,一个顿儿也没打。
  “很好。”老板挂断了电话。
  接线员激动地抓起一把插座,开始把老板的命令传向各个角落。邦德和莱特刚刚踏上第一二三大街第七路道,使立即引起一帮男女的注意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最细微的,都没有逃过这帮人的眼睛,并通过电话传到了交换台前的接线员那里。尽管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但邦德和莱特对此时高度运转的那部庞大机器以及他们周围的紧张气氛却毫无觉察。
  在颇负盛名的“休格雷”夜总会里,长长的酒吧柜台前已经座满了人,但靠墙处还有个座位。他俩隔着一张窄窄的条形餐桌坐下来。
  两人点了苏格兰威士忌和苏打水。邦德转过头向周围的人群扫了一眼,发现几乎都是黑人。只有寥寥几个白种人。邦德估计,他们可能是拳击爱好者,要不就是新闻记者,专为纽约体育专栏写报道。这儿的气氛比城里更热闹喧哗。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拳击图片,几乎都是休格·雷·鲁宾逊参加一些大赛的场面。这地方确实很容易令人产生兴奋感。
  “休格·雷这个家伙很聪明,”莱特介绍道,“但愿我们俩都能象他那样,知道什么时候是激流勇退的最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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