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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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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告诉端竹,“我该去洗澡了,明天有早会。”端竹再次失望透顶,并感觉郝君裔永远都比她聪明,却又永远都只比她聪明那么一点点,如影随形且恰到好处地牵制着她,不让她有任何绽放智慧的可能。这可叫她如何是好?
  
  “那边东西太多了,今晚我在这边睡。”没头没脑地说完,端竹起身去替郝君裔拿衣服浴巾。
  郝君裔闻言也不觉得怪,反正两人在北京都是睡同一张床的,天冷,一起睡暖和,挤挤更健康,“随你便啊,但你明天不能一早就闹我,不到七点我决不起床。”很没精神地说完,她接过端竹递上来的衣服,径直进了浴室,留下端竹独自郁闷:自找苦吃。在这居心不良的时刻,一起睡,难受的还不是自己么?在北京难受了一年,还没够啊?!
  
  端竹是吃饭之前洗的澡,吃饭之后刷的牙,随时可以上床睡觉。如今她实在郁闷得紧了,便噗通一声倒在床上,双臂枕头,两眼望着天花板,面部表情很有90后的特色,很酷,酷得可谓痛苦而纠结,深沉而忧伤,若非她有暗恋一根木桩的前提在,随便一篇BLOG写出来都会相当非主流。
  
  半小时后,郝君裔洗完澡出来,发现端竹直愣愣地倒在床边,模样像是睡着了,可缎面皮底的拖鞋还挂在脚上,垂在床边。郝君裔懒归懒,爱心还是有的,为了让端竹睡得舒服一些,她绕到床边,弯腰替端竹脱了鞋,刚要搬动端竹的脚,端竹却是猛然一挣,醒了。
  
  “继续睡吧。”郝君裔在端竹覆着棉料的膝盖上拍了拍,说得不愠不火。
  端竹一见她,小脸立马红透,心说我到底给自己下了多大个套啊。。。瞧我替你拿的睡衣!
  可其实呢,她只不过是心中有鬼,看谁都像鬼。郝君裔在家基本上天天都穿这种开襟的绸料睡袍睡觉,人家自己都不觉得有啥,她反倒难受开了。
  
  不过这话也得两说,要怪她是无病呻吟也委实有些冤枉她,但责任不在浴袍,主要是郝君裔太懒了,穿开襟袍子不系腰带,两襟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敞着,里面,除了一个漂亮的身体和一条雪白的内裤,啥也没有,哪儿哪儿都若隐若现。。。
  
  郝君裔关掉卧室大灯,揭被上床。布料滑,她一躺平,两襟便在被窝里滑落开去。端竹知道那是个什么情景,愈发僵起面孔,挺尸。郝君裔就着床灯偏头,奇怪她怎么不盖被子,便问:“你不冷吗?”端竹不答,咬牙咬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羽毛似的长发半遮着她的脸和肩,郝君裔自然发现不了如此异状,于是半撑起身,更凑近了些,要把端竹身下压着的被子拉出来,“就算不冷也还是盖上点儿好吧,免得睡到夜里感——”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郝君裔噤声的同时感觉唇上被一双软软的东西碰了碰,过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就冲着已经躺回原状的端竹不解道:“我替你拉被子,你亲我做什么?”
  
  端竹骤然睁开眼睛,皱起眉头,严肃地盯着面前的郝君裔,“你太啰嗦了。小姨说,要既不伤害一个人的自尊心,又让她闭嘴的唯一办法,就是吻她。”
  
  郝君裔那颗脑袋也不知想什么呢,居然困惑地抬起手来,挠挠下唇,挂着一脸的不可置信问:“你把这叫吻?再说我哪里啰嗦了?”中间还有一句插播的她没好意思说:这要也叫吻的话,那蚊子应该是最爱吻人的动物了。“要是叫你盖被子也算啰嗦,啰嗦就得吻我的话,我每天啥也别干了,光吻你就够忙的了。”郝君裔说到最后干脆嘁嘁地笑起来,本是轮廓分明的五官在笑声中变得柔和许多,却一如秋夜凉风,柔和得有限。
  
  端竹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就像在逗一个闹着说长大要娶妈妈为妻的小男孩,她根本不把这个吻放在心上,只是很单纯地不愿与她较真,所以才想出了这样的说辞化解尴尬——如此一想,端竹就相当悲愤了。她觉得她已经长大成人,把她当成孩子看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她想证明自己,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心乱如麻之下,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唠叨你是为你好!”她差点儿没把底子掏了说你要吻就尽管来吧!
  
  “哦哦哦,为我好为我好,”郝君裔笑眯眯地摸摸她的脑袋,躺回自己那半边床铺之前还很富有爱心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是我春风不解檀郞意,错怪你了。睡吧,”倒头,让人睡,她自己倒是先闭眼了,“再不睡明天起不来啦。”
  
  端竹一口闷气卡在喉间,下不去上不来,看她躺下,便更是憋得难受,心里也像揣着一只壮年野山羊,轻易不敢张嘴,生怕一张嘴它就要跳出来。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各自装死,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郝君裔才想起没关床灯,“小朋友,我关灯了哦,要尿尿就趁现在。”
  
  端竹突然翻身坐起,恶狠狠地拧头瞪她,用平时说“吸烟有害健康”的不耐口气说了一句,“我想跟你谈恋爱。”
  




南京条约

  “我想跟你谈恋爱。”其实是一句十分睿智的话。
  
  它不像“我想跟你交往”,能给郝君裔留个“咱好像一点儿也不陌生吧”的回旋之地;它也不像“我想跟你搞对象”,会给郝君裔留个装傻充愣的机会——端竹想谈恋爱就是想谈恋爱,她觉得这没有什么可遮掩修饰的,再说对方又不是别人,她们既然是要被现实绑在一起生活的,那谈恋爱也应该是顺其自然的事,不谈反而不对,不谈恋爱不方便共同生活。
  
  可郝君裔就想不明白了,端竹怎么会想要跟她谈恋爱呢?十来二十岁的小鬼们又不是都死光了,非要靠她这根老甘蔗来撑牌脚,再说她对端竹的感情,就像对个妹妹,或者学生,甚至孩子。她可以指天发誓她从来没有意淫过端竹,虽然她必须承认端竹长得不错,人品也是万里挑一的好,如果端竹是个二三十岁的年纪,她想不用端竹开口,她自己也不会放过这等好货。但问题是端竹还未成年呐,她面对这样一句话时,心里已经自动把它翻译成“我想跟你乱一下伦。”
  
  乱伦,这词儿多恐怖。想到就令人头皮发麻。郝君裔在如此惊恐之下心跳频率猛地跃升每秒一百三,其结果,就是脸红。她觉得她早应该从林森柏和咪宝的口中发现事实的真相,趁着表白尚未萌芽,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可问题又来了。俩人成天在一起,堪称形影不离,这还怎么防患呢?她总不能告诉端竹“我是永远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吧?这太伤人自尊了。再者,身为政治工作者,动辄就说“不可能”乃是严重违反矛盾原则的,她哪儿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脑子接错线了牙一咬脚一跺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端竹非要跟端竹乱一下伦呢?她只是现在不想罢了。
  
  端竹发出告示后脸上还是一副找架打的表情,郝君裔怕怕。一怕端竹真的对她霸王硬上弓,到时她是反抗,还是不反抗呢?二怕端竹真的要跟她本着这个问题纠缠不清,那她今天晚上别睡觉了,光跟端竹吵架就轻易能吵到天亮去。三怕她当门当面地拒绝的端竹后,端竹今后会产生什么想法。青春期的小朋友是最难伺候的了,初次表白不成,很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万一端竹因她变成了爱无能,那她唯罪大恶极一词可以形容,简直就是亲手把端竹的后半生给毁了——这可怎么办呢?她是不是应该装作突然失聪,或是突然睡着了呢?郝君裔聪明的脑袋瓜子迅速开动起来,在衡量了种种利弊之后,她想出一个折中的答案,她觉得自己的战术很迂回,抵抗很消极,撤退很战略,在决策艺术方面,比二万五千里长征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她洋洋得意地抻一个懒腰,关灯,盖被子,在黑暗里眨眨眼睛,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答道:“好啊,等你过了二十岁咱就谈呗!”
  
  端竹愣了一下,但没愣多久,“汪、汪、汪!”
  郝君裔一听这声儿就知道不妙,立时拿出当特务的应激本领,火速把个脑袋缩进被窝里,只留个乱蓬蓬的头顶在外。三声狗叫过后,果然全屋大放光明,共计五百瓦的屋顶射灯耀得四下有如白昼,端竹的脸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揪住被子的边沿,作势拉开,郝君裔不让,死死揪住。
  “我们谈谈。”她严肃道。这口气就不是要打架,而是要拷问了。
  
  郝君裔从她口中听出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味道,心说今晚得完。可她早在端竹的淫威之下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端竹要跟她谈谈,她也只能小妾气地缩在被窝里应:“哦。。。”
  
  之后的长谈是在房间里的操作台上进行的。操作台平时用作纸质文件装订和查阅,所以上面空无一物,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长方形檀木大桌子,四脚之外只有桌面——郝君裔平时看它不觉得有啥问题,但今天看它。。。怎么看怎么像审问桌。如果再来盏瓦数大大的台灯,就更完美了。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端竹双手抱胸,隔着长桌侧坐在郝君裔对面,二郎腿翘得有模有样,神情十分的腐败官僚,跟解放初期预审汉奸的大特务头子没什么两样,“二十岁这个前提我不能接受,要谈现在就开始谈。我满十六了,根据刑法,只要双方出于自愿,我有权与你发生性关系,你也不用为与我发生性关系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一滴冷汗从郝君裔额角滑落,她觉得九零后真是难沟通。想当年她跟咪宝说个“我觉得你挺好的”还要各自埋头娇羞半天呢,这世道什么时候变得表白都得先扯上法律,好像只要法律许可了,恋爱就非谈不可了?也太法西斯了吧,简直□民意,啊不,□受意啊——这个。。。受也是有人权的,对吧?
  
  “唔。。。我只是觉得,”郝君裔羞困交加之余,都有些迷糊了,在一张冻屁股的木板凳上缩着两肩,两手交握置于腹下,低眉顺眼,坐得像只等死的鹌鹑,“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一包烟,再给我一杯咖啡,然后咱们心平气和地谈谈?你知道的,就算是审犯人也得让犯人保持清醒的头脑啊。不然我一迷糊,说错话,覆水难收,咱误会可就大了不是?”
  
  端竹眯着眼睛,定定看了郝君裔一会儿,起手捋平自己肩上几丝翘起的长发,一言不发地动身去给郝君裔煮咖啡,在等待咖啡机出水的当口,还顺便回到自己房间里拿了一包国烟丢给郝君裔,“今晚说不明白,你就别想睡了。”老爷爷说,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要么就逼问当事人,要么就自己去查,再要么就两厢并举。端竹觉得这事儿不能一直拖下去,谈就谈,不谈就不谈,她现在看见郝君裔的身体就觉得自己是死鱼扑上烫沙滩,怎么蹦跶都煎熬——恋爱谈不谈的只是一种名义,关键是在这个名义下,她可以把两人关系从牵小手的境界直接提高到一个未知的新领域。从书上网上电视上看来,那个新领域大概会十分之美好,堪称如真似幻,风中凌乱,忽明忽暗,花枝乱颤。。。她好奇,所以争取。虽然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古老的流氓曾经说过,如果你爱、上、一个人,那么你八成已经爱上了这个人。反之,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但却不爱、上、这个人,那问题肯定很严重。端竹觉得这话有一定道理,姜是老的辣,酒是老的香,既然啥都是老的好,那么老流氓也应该一样得宠。
  
  叮!咖啡机一声响,咖啡煮好了。
  端竹将咖啡杯放到缩成一团半裸不裸的郝君裔面前,眯着小鹰一样的眼睛,冷冷道:“说吧。”
  
  郝君裔苦恼地看一眼咖啡,看一眼端竹,眼下有神经衰弱的青晕,睡袍两襟大大咧咧地敞着,胸腹部的匀称线条若隐若现,似乎不用严刑逼供就要举手投降躺平任调戏了,“我就是觉得咱俩年龄差距太大了。我今年三十二,你才十六,按古代标准我都能给你当妈了。这样不大对头嘛,像乱伦。。。”
  
  “解放初期,我军八成以上高级将领的夫人都比其年少十到三十岁。乱伦?你骂谁呢?这个说法不成立,换一个。”端竹坐回原处,侧仰起脸,因为长的高,坐在椅子上也是细细长长的一截,郝君裔虽说也高,此时却是蜷缩着的,所以端竹几乎是用下巴在看郝君裔,而郝君裔基本是用头顶在承接端竹的目光。
  
  “哦。。。那我换一个。”郝君裔喝一口咖啡,舔舔唇角,曲起五指,上上下下大范围地挠脸颊,挠完右边挠左边,挠完左边挠后边,“咱俩都是女——哦,这个不行,咱俩没有共同语——这个也不行,咱俩。。。”BLABLABLA。。。事态胶着,气氛诡异。
  
  端竹持续冷眼旁观,郝君裔间或瑟瑟发抖,自我否定到最后,她差点儿没说“咱两不是一个妈生的”,但转念一想,要是一个妈生的那更麻烦了,于是只得泄气地将两手一摊,落花流水地坦诚心迹道:“咱俩吧,那啥,我对你就像对妹妹或者对学生,真的没动什么歪心思。再说你年轻漂亮前途无量,我也配不起你啊。你到我这年纪的时候,我都五十了,你五十的时候,我就该死了,我死了你怎么办呢?”郝君裔低着头,还要说,可端竹不让,一句“你管不着”就把她的自命菲薄扼杀在了襁褓中。郝君裔一时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凄惨的被表白人,抽抽鼻子,纵然一向巧舌如簧,她也再说不下去了,点起一根烟,她想,爱咋咋地吧,就算献身给你练手也没关系了,反正我要躺着,再不要坐着了。坐着好累。
  
  “你看,你没有理由拒绝我。”端竹做了结案陈词。郝君裔无奈地点点头。审理告一段落,端竹大赦,终于肯放郝君裔回到床上去,“上床吧。”
  
  郝君裔单衣开襟,基本等于是光着身子坐了半个来小时,困冷交加之下,她一听能上床了,立刻就从冷板凳间站起来,捻灭烟头,迈开长腿,步伐轻快摇曳生风地窜进了被窝里。“嘟噜噜。。。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端竹的脸色并没有因她可怜而温柔许多,反而是因看到了引人遐想的袍中内容而愈发阴沉。
  洗好咖啡杯和咖啡机,她趴到书桌上刷刷写了些什么,写好后便用写字板夹住那张厚实的A4纸,走到床前,捅捅被窝,“没有异议的话就签了吧。”
  
  郝君裔撸着双肩从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猛一看,发现四个大字:恋爱协议。
  “喂,真的,小朋友,不是我打击你,可恋爱真不是这么谈的,要含蓄,含蓄知道吗?”郝君裔玩世不恭地笑道,“没有一上来就逼人家卖身的呀。”
  
  端竹才不吃她这一套,瞪她,不说话,手臂抻得笔直,神情正经得像在守候敌国将领签降书。
  
  郝君裔只好尴尬地笑笑,哆哆嗦嗦地伸手接过写字板,抱着玩笑的心理细细观赏起这份协议,只见大标题下书:甲方华端竹,乙方郝君裔。协议约定甲乙双方(简称双方,下同)即日起开始恋爱关系。双方必须谨守一切恋爱成规,不得在恋爱期间朝三暮四,招蜂引蝶。若甲方违约,则需立刻与乙方发生性关系。若乙方违约,则需立刻与甲方发生性关系。直到乙方提出分手之日协议方可解除。甲方无权单方面解除协议。
  
  郝君裔捂着嘴,一面惊悚得后背淌汗,一面憋笑憋得面红耳赤。再往下看,甲方那栏,正楷的“华端竹”三字已经签好。就等乙方签名了。
  




牵个小手

  郝君裔知道自己今晚要不签这个名是睡不了的,于是只好苦笑着签上自己大名。交回协议前,她调转目光再看一眼协议中的最后两句,又不由有些奇怪起来,“诶,小朋友,最后那里,是不是写错了?这样是我能跟你分手,而你不能跟我分手,你很亏的。搞不好我随时甩了你呢。”
  
  端竹接过写字板,很自然地勾起唇角冷笑,仍显稚嫩的脸上早已不是过去傻纯呆美,而是变本加厉地焕发了禁欲派卫道士的圣洁光芒,“因为倒数第三四句是霸王条款,所以后面让你也霸王一下,免得你说协议不公平。”
  
  郝君裔早就晓得世道不公平,但绝没有想到已经不公平成了这个样子,霸王都跟人讲公平了,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钻回被窝,她困懵懵地半暝着双眼笑问:“那我要是现在就跟你说分手呢?”
  
  端竹书桌上的东西都归置好,很快折回,脱掉睡衣上装,只穿一条黑色的吊带小背心就在郝君裔身边躺下了,“那你就准备好再签一份一模一样的。汪、汪、汪!”顶灯骤然熄灭,满室浓郁墨黑。静谧的房间里,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平常也觉不出有多热闹,今天却是喧哗得不得了。端竹不想让自己的呼吸声吵着郝君裔睡觉便屏息几秒,默默地等待,直到她熟悉了郝君裔的呼吸节拍,才放开气管,与之同呼吸共命运起来。
  
  在两个呼吸声合二为一后,房间里果然安静许多,郝君裔仰平身体,似乎是打算催眠自己了。端竹虽然跟人家签了霸王条款,可心还是放不进肚子里,在被窝里握住郝君裔摊在身边的左手,她强调,“今后你是我的女朋友了,不要耍鬼心思当反动派。”
  
  郝君裔被她弄得没辙没辙的,只好仰起头,张开嘴,摆出苟延残喘的姿态,气虚无力道:“知道了知道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作为一个压力,我觉得自己很大。我已经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和不可逆转性,所以快让我睡觉吧我的女朋友,明天我还得上班,你还得做窗,做好了窗咱们就搬家,同居过小日子去、啊。晚安。好梦。”一个独立的啊字,是没有多少意义的语气词,但它完全可以承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忍耐、退让、爱护和包容。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会爱上不停地对她或他用这种语气说这个字的人,因为在这个字还没被对方说出口之前,她或他,早已对说这个字的人,施展了自己的任性,或者说,爱。
  
  爱有很多种,撇去亲情友情师生情不谈,爱情也并不是纯粹得像一瓶蒸馏水一样,认为爱情纯,且必须纯的人,大多都认为它是白色的,他们只忘了,早在初中,我们的美术课老师就曾教导过我们,白色,其实是所有色彩之中最为复杂的颜色。不要以为你能轻易玷污了它,它就纯,你能轻易玷污它,只能说明你用一种颜色,唤起了它内底潜藏着的同一种颜色。这种颜色,哪怕只有铅笔头一样大小,溅落白纸,那在看见这张白纸的人眼里,白就不存在了,他只能看见这点小小的异色,扎眼的顽渍,污染了整一张白纸——在郝君裔心中,纸白不白暂且不论,可她眼里,看见的,真的只有那么一个小点。拿着感情的比色卡一格一格的比过去,这个小点对应的颜色叫做“乱伦”。扎眼,也扎心。看一遍就得想一遍,想一遍就得累一遍,好在她懒,懒得坚持些什么,于是也就只想了这一遍。至于之后。。。
  
  嗨,管它的呢。自从她懂事一始,她就知道她的命途不是自己的了,扎空玩些得心应手的,不费吹灰之力的,譬如闲来无事当当老师,消遣消遣弟妹也就罢了,其余时间,哪儿需要往哪儿去,理想这东西,当个门面装裱,足矣,反正她的理想就是一棵榕树,痛苦正是那榕树上的气生根,理想有多大痛苦就有多密,与其一面为实现理想付出艰辛的劳动,一面又要忍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和痛苦,那她不如通通放弃。呵呵,所以啊,一念到想要插手她命途的人如此之多,她又怎么还会介意多一个人来安排她呢?何况还是这么个可爱得异想天开的小鬼,被她安排出来的命运,不知道得有多新鲜。
  
  睡眠中的时间总是过得比飞还快,但睡不着的时间又总是过得比爬还慢。
  
  端竹不是林森柏,她长了心肺的,刚表白,面上虽不显山露水,心里却是拧成了九转大肠——要是光转都算了,还大肠套中肠中肠套小肠地一层层套个没完没了,如此这般,怎是一个拧字了得,又喜又闷地睡不着,她干脆就在被窝里把着郝君裔的手,偷偷摸摸地玩儿开了。
  
  话说郝君裔经过这么一番惊心动魄的表白,自然也不可能很快睡去,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睡眠而已。端竹握住她的手时,她本不觉得有啥不对,和许多正常女生一样,她俩有时去逛街也会牵个小手的,但这一次,这一次的牵手概念明显不同以往,郝君裔能清楚地感觉到端竹的手正轻松而有力地握在她的手腕上,指尖是顺着手背与手掌接壤处的凹槽贴着床单刺探入内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尾三指把着她的脉搏,淡淡的湿意从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渗漏出来,被窝温热,湿意自然也是温热,一点点滑腻却令触觉更加敏锐。
  
  端竹牵着郝君裔的手——正确地说,这甚至够不上牵手的定义,因为她牵住的只是手腕——久久不动。她知道自己的皮肤白皙,但并不苍白,而郝君裔的皮肤偏黄,有小麦般的健康颜色,两种颜色的纵横交叠,在光线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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