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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那些事儿-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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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萱瞥了站在铭章身后的许泽之一眼,许泽之道,“少帅今日早餐和午餐都没有吃!”
  
  铭章手上的动作瞬间缓了下来,仍是往瑾萱的碗里夹菜,脸上突然生出一种不悦,“要你多嘴!”瑾萱一来,他将几日的烦闷先抛掷脑后,觉得无比痛快。
  
  许泽之这么一说,又想起白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由地心上又覆上了一层阴云。铭章本想斥责许泽之一番,话刚出口就见瑾萱瞪着他,只好作罢,又勉强地笑了笑。
  
  许泽之立即噤声,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过了一会儿又道,“少帅如果没有什么吩咐,那么泽之先下去了。”
  
  许泽之刚走到门口,见近侍官又捧了一堆文件上来,许泽之回头瞥了铭章一眼,他恢复了刚才的神情,正吃得津津有味。许泽之便挥了挥手让近侍官下去,自己关了门出来。
  
  行辕一切从简,就连卧室也无过多的装饰。屋里开着灯,里面除了案上的文件堆得有些杂乱,其他倒还算整洁。
  
  瑾萱一进来就见那书架上密密麻麻地叠着许多信件,足足有上千份。
  
  虽不知道都写着些什么,但看着那阵势,让人陡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压力。
  
  书架旁摆着一个花架,上面的紫罗兰被书架挡住了大半,看上去有些蔫了。
  
  行李已经让人打点好了,瑾萱坐在沙发上看着这屋内的陈设,铭章枕在她的腿上。
  
  灯暖暖地打在他们身上,映在地上一团黑影,好像蒙上一层虚无的烟霭,让人有一种静默的美好。
  
  她的手摩挲着铭章的发迹,他的头发黑而密,瑾萱顺着他的额角缓缓地梳理着,一遍又一遍。
  
  屋内暖烘烘的,他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总觉得这样的时光太珍贵太难得,珍贵得让人不能错失任何一秒,只怕错过就会有遗憾。
  
  他伸出手握住瑾萱的手,慢慢地说道,“如果没有战争,没有这些纷扰,我们就这样一直相守到老该多好啊!”
  
  他的掌心仍然是那样温暖,手里有些粗糙,虎口握枪长了厚厚的茧。
  
  瑾萱笑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她嘴角的酒窝并不明显,只有笑的时候带起来的浅浅痕迹。
  
  屋内燃着熏香,淡淡的玫瑰香气萦绕着鼻翼,舒适得令人沉醉。
  
  铭章听到瑾萱的话,眉毛挑了挑,剑眉依旧那么明朗,平静地说,“不行,我时不时就要去前线,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能带你!”
  
  瑾萱突然心一紧,不知不觉加重了手上的力气,那虎口上的茧硌在她的手上,也深深地硌在她的心里,她想象不出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样子,也从不敢去想象。
  
  想着那些烽火连天,倘若他有一天真的离她而去,她也不会独自活下去。她突然一阵酸楚,眼泪就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她赶紧拭去眼角的泪痕。
  
  滚烫的泪落在铭章的脸上,触到的瞬间仿佛带着一股电流,一下子钻进了他的心里。那滴泪沿着脸颊缓缓滑下,慢慢地融进肌肤,肌肤一寸一寸地发紧,铭章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她。瑾萱扬起脸,凄楚地笑着。
  
  他知道她这话里的含义,心中不由地痛了起来,只是道,“我送你去国外好不好,等战事平息了,我再去接你!”他其实想了很久很久,他也不愿和她分开,但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才不得已这样做,他只希望她能明白。
  
  瑾萱只是不停地摇头,无论如何她都不要离开,她要和他同生共死。豆大的泪又落了下来,接连不断如雨帘一般,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哪怕只有一刻的相处机会,她也要在身边陪着他。人们常说相爱容易相守难,瑾萱总算是体会到了。但是她不想屈服,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人这一辈子,能义无反顾地爱上一个人,已经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何况铭章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她爱他,如同爱自己的命一样。
  
  她从来就不苛求命运带给她什么,现在也已经不去渴求那虚无缥缈的一辈子了,但她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
  
  来之前她就早已下定了决心,不论是生是死,都要陪着他。
  
  灯光打在瑾萱瓷白的脸上,晕染着淡淡的一层胭脂。
  
  胭脂早就被泪打花,像在脸上开出一朵淡粉色的花,倒显出一种别致的美。
  
  铭章起身,毫不犹豫地吻着她,倾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倾尽自己所有的深情,疯狂热烈地吻着她。
  
  他席卷了她的所有,侵略了她的一切。她是他的全部,他不要她受到一丝伤害,不要她面临任何危险,可她为什么偏偏这么倔强,他是在惩罚她,也在惩罚自己。他不是英雄,但他要为她扛下一切,绝不能让她的生命遭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紧紧地箍着她,不让她有一丝挣扎的余地。整个夜晚,他掠 夺了她的一切,也给予了她一切。
  
  秋季的半夜清凉,院子里隐约可听风吹叶动的声响。
  
  屋内的暖气烘得暖暖的,瑾萱习惯性地拢了拢被子,伸出手去却发现另外一边空空的。睁开朦胧的睡眼,四周还是一片灰蒙蒙的,远处的花架好像换上了新的植物,只是光线太晦暗,瑾萱眨了眨眼睛仍是看不清楚。
  
  一连几日,铭章都是起得这么早。不管多么危急和严重,他都不曾对她提过一个字,他一个人担下了所有,只为了让她安心。
  
  瑾萱心里明白,可是铭章越是不说,她就越是担心。她忽然觉得全身的温度都褪去,一层又一层的冰冷裹着她,那暖暖的被子怎么捂也捂不热,最后和她的身体一样,冷冷地贴着她。
  
  秋夜一场冷雨,下得极为细密,院中的的芭蕉叶早已被打落,翠绿的扇叶支离破碎,满地残花落尽,凄冷的寒意顿生。
  
  这场雨来得那样迅猛,却一点退去的意思也没有,从昨夜一直下到了现在,大雨拧成千万条水绳,细细密密地交错着,打在地上又汇成无数条小河,浩浩荡荡地往低洼地带奔涌。
  
  铭章去了北线几日,凄寒的雨一直下得瑾萱内心不安。
  
  瑾萱坐在床沿想着事情,忽瞥见衣架上挂着铭章的几件衣服,呢大氅,军外套,皮带,连同帽子一起垂挂在那里,没有一点层次。
  
  最外面一件的袖子裂开了一道口子,蜿蜒像一道河流。他向来雅达,现在忙得连这个也不顾了。
  
  瑾萱看着那衣服,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哀伤。她起身拿起衣服,坐在沙发上一针一线地补了起来。上面的壁灯洒下淡淡的光,她借着那亮光认真地缝补起来。
  
  她不擅长针线活,针线起起落落,弯弯曲曲补得像水蛇一般。外面的雨声渐大,雨点一阵阵打在窗上,发出清冽的声音。
  
  玻璃窗的水痕一道道滑下,雨点又瞬间覆了上去,沿着刚刚的痕迹顺势而下。瑾萱一边补着衣服,一边想着报纸上的那件事。
  
  铭章不在,读报纸就成了瑾萱唯一要紧的事情。报纸今早就送了过来,上面淡淡几笔写了澜系进兵广汝之事,字字句句针锋直指铭章。
  
  瑾萱虽不大懂这里头的事情,但她心里清楚,北线紧张的局势得以缓解,是靠董一存的关系。报纸上虽然轻描淡写铭章和董一存的合作,但字里行间却尽是讽刺。
  
  瑾萱知道铭章一向不肯委曲求全,这下如此强迫自己,定是下了决心。
  
  谁都晓得那董一存是董从卿的舅舅,报纸上这样写,无非是含沙射影说他认贼作父,铭章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想必也是个权宜之计。
  
  可是这天下的人未必像她这样了解他,想到这里瑾萱心里极为不安,暗暗祈祷不要惹出其他的事端出来才好。
  
  瑾萱想着此事出神,倒忘了手头上的事情,针刚穿过军衣,瑾萱手上一用力,吃痛地将手指收了回来,手指上一个微小的口子早就出了血点,她不知所措吮了吮,又继续缝了几下。
  
  到底是心不在焉,又被扎了两下,她也不去顾了,一心想赶快补好。血浸入衣衫,一点一点地晕开,到最后竟然如豆大。
  
  瑾萱翻过衣服后才看到的,不由地吃了一惊。鲜艳的模样如同一瓣刚绣上去的红梅,悠悠地坠入淡绿的小溪里,瑾萱叹息自己没有那样的手艺。
  
  总算是补好了,瑾萱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好像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39

39、字字如针 。。。 
 
 
  午间她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开门的声音,她半梦半醒,以为是做梦未曾睁开眼睛。醒来之时,发现衣架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
  
  瑾萱心知是铭章回来了,赶紧下了床。未见他的身影,瑾萱以为他在开会,便往会议室去。远远的,瑾萱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瑾萱走近,会议室大门敞开着,里面却无一人。
  
  桌底下丢了无数的烟蒂,有些未抽到一半就丢了,微弱的焰火还在翕动着。
  
  瑾萱觉得不妙,铭章很少在她面前抽烟,让她误以为他是不抽烟的,只是闻到他衣服上的味道,瑾萱才记起来他有这样的习惯。他现在抽得如此凶,瑾萱仿佛可以看见他深蹙额头抽烟的样子,那副烦躁不安的神情。
  
  瑾萱怅然若失地走了回来,远远见他独自站在主卧室的门口,穿着她上午刚给他补的衣服。无数的雨点在他的面前落下,好像蒙上一层薄雾似的,那层薄雾覆着他的面庞,让人看不清。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那份安静和这吵闹的雨不相协调,而他仿佛硬是将所有的思绪投入了那雨中,活生生地塞进另一方天地里。
  
  瑾萱走过来,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早就听见她轻盈的脚步声了。
  
  他并没有回头,像是在和雨说话一样,“瑾萱,我是不是做错了?”
  
  瑾萱听他言语之中带着无尽的哀伤,心里不由一阵悲怆。铭章竟然怀疑了,他竟然犹豫了。他对她说过,他不会相信别人,而今他连自己都怀疑了。
  
  他目光如注地看着前方,仿佛要洞穿前面的雨帘,洞穿更远的石墙,看到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瑾萱想说着话来安慰他,可是喉咙里好像堵着一块巨石,叫她连说话都难受,她压着声音道,“你这样做自然有你的理由!”
  
  耳边充斥着雨声,淅淅沥沥地在地上溅开了花。水雾迎面扑来,冰冰凉凉的。
  
  过了半晌,他回头笑着说,“看你给我补的衣服!”
  
  他扯着那袖口,十分无奈地笑着,嘴角溢着幸福和满足。
  
  瑾萱见他将诸事不顺先抛掷不顾,心里顿时开朗了起来,也跟着笑了,抿了抿嘴道,“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手特别笨拙,所以就不好看了!”
  
  他笑着,拉起她的左手瞧了瞧,满眼爱怜地说,“不碍事,我就觉得十分好看。再说了,以后补多了就好看了,不过这样的事一次就够了,我可舍不得这双芊芊玉手被这给毁了。”
  
  他的手心依旧十分温暖,用指腹轻轻地揉着自己受伤的地方。
  
  “还疼不疼?”瑾萱笑着摇摇头。
  
  雨仍旧是不依不饶地下着,瑾萱依偎在他的怀中,两个人久久不说话。
  
  他身上浓烈的烟草味道,一直萦绕在她的鼻翼之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喊了声瑾萱。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不舍,仿佛今日就是离别之日,他日再无相见一般。
  
  瑾萱“嗯”了一声,铭章缓缓地开口,“瑾萱,你是想回平昌,还是让我送你去国外!”这是他最后的退路了,他只能将她送走。
  
  但要如此放开她,他心里到底是有十分的不情愿。
  
  他不能让瑾萱有危险,他不能。他痛恨这无休止的战争,痛恨董一存,甚至痛恨澜系,他痛恨这一切。所有的思绪将他席卷,令他无法思考,他只能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瑾萱忽然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不,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要跟着你!”
  
  那双明亮的眸子带着水汽,如迷蒙的水雾一般,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道,“瑾萱,你怎么就这样傻!”
  
  瑾萱的声音在耳边喃喃地响起,“我不傻,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要将我推开,不要想方设法将我推开。”
  
  她心底忽生一种恐惧,这种恐惧是前所未有的,她曾经想过死别,却从未想过生离,倘若有一天铭章真的将她推开,那她该怎么办,她不敢去想,哪怕只是想一刻,这样的痛苦也比钉入骨头的疼痛厉害。
  
  雨声将他们之间的对话掩盖了去,屋檐下的水哗啦啦地流淌着,十分急速地向前奔腾,裹挟着残枝落叶,在上面打着漩涡,如湍急的河流一般,浩浩荡荡地冲了过去。
  
  雨是那样无所顾忌地倾泻着,没有任何牵绊,这样才是真正的自由无畏。瑾萱多么想像那雨一样,然而她和它不一样,它没有任何感情,然而人因爱而勇敢从而怯懦。
  
  大雨洗刷着一切,却洗不尽彼此心中哀愁和无助。
  
  自打从北线回来,铭章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有时候顾不得吃饭,时常半夜不见人影。天气渐渐寒了起来,万物好像都急着过冬,早已隐匿得无踪无影,剩下一院子的凄清冷漠。
  
  今晨天上堆着淡鸦青的云,大风在天上狂卷着,簇拥着那群云朵,云一会儿稀稀疏疏的,一会儿浓浓密密的,似乎带着无限的惆怅,只是泪眼凝成,却无法滴落。
  
  北线的事情虽然得以缓解,但东隅的势头正盛,铭章南下之心已久。饭间三言两语又想让瑾萱回平昌,瑾萱一口拒绝,铭章只好再次作罢。一番收拾之后,瑾萱便和铭章一起南下了。
  
  路过颍川,瑾萱心里一个念头闪过。
  
  想着来日方长,现在是非常时刻,也就断了那个念头。虽北方已进入寒冬,但广汝一带好像正处秋冬交际,没有北方那样严峻的寒气,但却时常下冷雨,加上环境十分恶劣,瑾萱刚来了两日便病倒了。铭章让随行医生每天过来检查三次,瑾萱按照医生的吩咐吃药打针,却不见好。
  
  铭章也似适应不了这样的天气,一直不断地咳嗽着。瑾萱卧床不起,不知道东隅那边战况如何,只是见着铭章每天眉头紧锁,心里不由地焦急。
  
  铭章昨夜开了一晚上的会议,直到今天早晨还不见回来,瑾萱放心不下,披着一件黑直质呢面子皮袍就出来了。
  
  铭章办公的地方是一处寻常的院落,旧式的院子,一重接一重。瑾萱刚刚进了月洞门,忽听一声短促枪响。她心惊胆战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瑾萱本就身子弱,被枪声一震,只觉耳朵嗡嗡作响,整个身子好像也站不稳,她只好扶着墙,不能去想不好的事情。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铭章在书房里大吼着,眼里带的尽是血丝。
  
  他的那双眼几乎是想要噬人,红得令人发怵。铭章一连几夜没睡好,今天又支撑了一天,身体已经耗了所有的力气。
  
  忽一阵大咳,竟然咳出血来,引得众人大惊失色,慌了手脚。大家晓得铭章最近身体抱恙,却没成想已到了这般地步。
  
  那血就在自己的掌心里,如同刚刚绽开的一朵红梅,那样鲜艳欲滴的颜色十分刺眼,活生生钉入眼中,铭章忽觉眼前一片天昏地暗。铭章一只手负在桌上,勉强站稳。
  
  他忽然想起那日罗斯医生对他说的话,以为只是玩笑话,当日他不过是笑笑作罢,而今回想起来,“沉疴日危!”“沉疴日危!”
  
  字字如针,一针一针地往他脑里扎,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恐惧,第一次有这样可怕的感觉。众人围了上来,欲将他扶住,铭章却甩开他们的手。许泽之见势不妙,赶紧往外走。却听见铭章吼了一声,“你去干什么!”
  
  许泽之回头,眉头紧蹙着,“少帅,泽之去请大夫!”
  
  铭章忽然动怒,大吼,“不许去,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
  
  由于太过用力,他又咳了两下。他的眼底好像埋着一座火山,随时爆发。许泽之进退两难,只能立在那里。
  
  众人只道是着急,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生气,这会儿见铭章这样的口气,个个面面相觑,着急之下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惹怒了他。
  
  只有严崇白道了声,“少帅,您这病不轻啊,定是多日劳累所致,一定要保重身体。”
  
  铭章一手将桌上的紫端砚扫落,连同上面的毛笔一同掼了下来,听得沉闷的一个响声,上面新墨挥洒出来,在地上显出斑斑痕迹。
  
  他大喘着气,声音从牙缝中挤了出来,一字一字地说,“谁要是敢传出去半个字,我就喂他吃子弹。”众人噤声,心底愈发难安。听得他大吼,“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许泽之和一帮人只好退了出来,门关上的瞬间,听得屋内一声枪响,紧接着便是陶瓷炸开碎落清脆的声音。
  
  铭章负手掏出佩枪,将十米开外的一个瓷瓶打碎。这一枪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他再无力气支撑身体,一轱辘倒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40

40、异样孤寂 。。。 
 
 
  许泽之的心也绷着,隔着门缝往里面瞧,只见他倒坐在窗前,窗帘没有拉开,只有一道光线透了进来,投射在他的身上,显出异样的孤寂。
  
  众人站在门口仔细听里面的声响,越发难以理解和焦虑。严崇白看了许泽之一眼,许泽之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瑾萱扶着墙镇定了好一会儿,朝着枪响的地方赶来,远远见众人纷纷离去,个个神色异常。
  
  她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一踏进院里,见许泽之愁眉苦脸地在书房外来回踱步,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许泽之迎了上来,一脸苦闷,望了书房一眼,却无以作对。
  
  瑾萱瞥了许泽之一眼,便要开门进去,许泽之拦在外面,声音像是哀求,“少夫人,少帅想一个人静一静。”瑾萱瞪了许泽之一眼,那样凄寒的目光,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瑾萱的心里已经慌乱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许泽之是不会这副神态的,她强装镇定对许泽之说,“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目光如寒风,凛冽地刮在许泽之的脸上,“刚才那枪声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东隅又出状况了?”许泽之避开她的眼神,他撒不了谎,也不敢撒谎。
  
  许泽之无奈,默默地低下了头,“少夫人,您就别为难泽之了!”
  
  瑾萱说,“好,我不为难你!”
  
  她转身走了两步,突然一个回身,猛地朝那门扑去,许泽之想去拦她已经来不及了。
  
  推开门的瞬间她呆住了,突然间浑身打了个寒战。铭章坐在地上,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气。
  
  她朝铭章扑去,他的身体早已冷冰冰的,瑾萱吓得快要窒息了,却听到他极为冷淡的声音道,“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
  
  他从未如此失魂落魄,瑾萱心里又急又怕,呜咽地说了声,“铭章,不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铭章眼睛定定地看着地面,仿佛笑了,笑得无比凄惨,眼角的泪滴终是落了下来,落入冰冷的地面。
  
  就是她这一句“铭章,不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才让他这样难,难到连死都无法解脱。他之前什么都不怕,现在却又因为她什么都怕,他害怕死亡,害怕比她先离开这个人世。
  
  她如此爱他,而他却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幸福。倘若早知如此,那么他倒情愿她不曾到平昌找过自己,情愿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他说过,他可以不要这江山和权势,也不愿成为众人心中的英雄,惟愿守着她。
  
  而如今,老天最爱玩笑,他到底是不能陪着她走下去了。
  
  这一切都好残忍,好像有人想要将他活生生撕开,而他却只能承受这种巨大无比的疼痛,终是任由摆布。他不敢去想以后了,不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他只要她好好地活下去,如果她能不再爱他了,或许也就不会痛苦了。
  
  他从未想过深爱一个人是一种罪,以致让另外一个生命受到伤害。对她的愧疚像是一个巨大的泥沼,他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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